漫夭扶着旁边的圆形拱门,喘了一口气,费力地摇了摇头,道‘去叫泠儿过来。

侍卫见她脸色煞白,也不敢怠慢,慌忙去了,过了不到片刻,泠儿一路疾跑着过来,面色焦急道:主子,您去哪里了?我到处找您,药已经前好了,快去喝了吧。

漫夭“恩,了一声,扶着她的手慢慢进了屋,端起桌上的药,皱着眉头,一口喝尽。这是她每月必服的药,听说是小时候在冷宫受了凉,下人没照顾好才落下的头痛毛病。每逢月圆之日,便会发作,以前每一次都不严重,只要喝了药睡上一觉就好,可这次喝药的时间不过是晚了小半个时辰,怎么就痛得这般厉害?

还不等她多想,已是上眼皮搭下眼皮,睁不开了。泠儿扶着她进了寝阁,她刚躺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夜晚变得安宁静谧。博筹这会儿才回府,一进书房,面上的温和褪去,倦容呈现。他没有点灯,在黑暗中将自己丢到一个做工精致的竹椅榻上,闭了眼睛摧了椽太阳穴。

今日是他第二十五日没去见她了!不知她会不会偶然想到他?他越来越害怕面对她,因为她总是言辞犀利,直指要害,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可不见她,日子似乎变得无限漫长。

一名黑衣女子从暗中走了出来,径直上前,抬起纤纤五指拨开他的手,准确地按上他的穴道,那力道刖州好,仿佛受迂专业币练。

傅筹放松了身子,静静享受着这样的舒缓,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黑衣女子低眸望着手下男子疲惫的倦容,眼中渐渐溢出浓烈的心疼,她轻轻开口道:“少主为何要这样逼着自己?明明有很多事情不需要您亲自过问,可您非要揽到自己身上,您是不是“害怕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傅筹突然睁开眼睛,神色依旧温和,但那温和的目光却让黑衣女子的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

溥筹没有感情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冷清,“看来你到现在还认不请自己的身份。”

黑衣女子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后又继续,说道:属下知道自已的身份,也知道少主的事情属下没权利过问,但门主交代属下转告少主,秋猎就要到了,少主应该早作决断。”

傅筹垂在椅塌边缘的手轻轻一颤,那眉间拢起的深深的纹路,就如同利剑穿心,痛到骨子里。

他重又闭土眼睛,即使是在黑夜里,他眼中的挣扎也不愿让人看到。过了许久,他都不曾像过去那样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知道了,。

黑衣女子见他久久没反应,眼中的哀伤便愈加的浓烈起来,她试探地唤道少主,您”

傅筹突然打断道:太子那边近来可有动静?”

黑衣女子没料到他会转移话题,愣了一下,回道:“一切都很正常。”

傅筹恩,了一声,又道:“连妃的事,办得如何了?

黑衣女子道:“按照少主的吩咐,已经办妥了。她这段时间在冷宫吃了不少苦,一心盼着出去,所以很愿意和我们合作。今晚就是月圆之夜,如果一切顺利,明日应该就会传出她重获圣宠的消息。不过,少主,那个方法真的有用吗力她半夜在冷宫里的梧拥村下,弹一支云心曲,就能让她顺利出得冷宫?”

傅筹道:“有没有用,明天就知道了。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临天皇的死穴,就是他和云贵妃的记忆。”

黑衣女子点头,欲言又止。她想同,那少主的死穴又是什么呢?是那个女子么?”她终是没问出声。

这样黑暗的夜里,这样静谧的屋子,只有他们二人,黑衣女子忽然心念一动,停了手中的动作,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毫无预兆地俯下身子,一把搂住男子精瘦而结实的腰,趴在他胸口,想听听他的心跳声,尽管她知道这样的动作与他们之间是多么的不合规矩,也知道那颗心从来都不是为她而跳动,可她就是想听一听,只要听到了,她就觉得那是一种靠近。

起来。”毫不客气的声音,将这直日点缀的有些冰冷。

黑衣女子仰起一张美艳无比的脸庞,一串泪珠迅速地滑了下来,落在了身下男子的胸口,少主…,他有多久没正眼看过她了,似乎是从那个女子出现之后。

傅筹似乎看不见那梨花带泪的脸,只沉了声音,那一向温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冽无比,我叫你起来,你听不见?”

黑衣女子咬了咬嘴唇,慢慢站起身,退了几步,转过身去,忽然一把拉开腰间的衣带,黑色的纱衣瞬间委顿于地,露出纤细曼妙的身躯。

书房的门窗紧闭,透窗而来的月光浅淡如薄纱,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被笼上一曾朦胧的诱人光辉。

傅筹眼中神色顿变,脑海中遽然浮现碧水池中那洁白如玉的美妙人儿,不禁心神一荡,坐起身来。黑衣女子慢慢转过身,几乎是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反应。如果不能走进他的心里,她甘愿做一个替身。

傅筹五指紧扣身下的椅塌边缘,喉结滚动,手上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的隐忍,他不能否认,他对着这具与她有着相仿身姿的女人,身体有了反应。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可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子。有时候,太过清醒,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手下不知不觉使了力,只听喀嚓一声,那竹塌的边缘竟被他生生握断,尖利的竹签扎入手心,细细碎碎的疼。

你走吧。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你不是谁的替身,也没有人能做得了她的替身。”他缓缓闭上眼,不再看面前一丝不挂的女人。

黑衣女子几乎将唇咬出了血,浑身都在颤抖,这样也不行么?她想给他一些慰藉,却没想到,在他眼里,她连做一个替身都不配做?!她把自己的骄傲碾碎,也换不来他片刻的疼惜。

泪水一串一串滚落在脸颊,漫进口中,她无声地吞了下去。默默地弯腰桧起地上的衣裳穿上,悄悄摸了眼泪,规觇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少主,痕香“告退。”

傅筹看着她离开,没说话。过了片刻,他对站在外面的他新换的贴身侍卫,叫道:常坚,叫清谧园的侍卫来见我。”

是。”

早已等候在外的请谧园待卫闻声,连忙进了屋,行礼道:“属下见过将军!”

俾筹状似随意问道:“今日有何特别事情发生?”

侍卫道:“禀将军,早晨夫人应约去了一趟拢月茶园,见了尘风国王子。天黑的时候,又去了项侍卫的房里。”

博筹皱眉道:“她去项影房里做什么?”

侍卫道:“属下不知。项侍卫守在门外,属下无法靠近。”

傅筹凝思片刻,道:今日府中可有外人进来”,

属下查同过,不曾有人看到外人进府。”

博筹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摇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侍卫领命,刚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回身继续禀报:将军,夫人回清谧园的时候,突然头痛,差点晕侧,后来晚饭也没用,就睡了。

傅筹一愣,再问出口的声音就没了先前的随意,可请大夫了?”

泠儿说不用叫大夫。”

傅筹面色一顿,衣服也没换,便直往清谧园而去。

熟悉的屋子,四处都充斥着女子的清浅馨香的气息,倭筹走路极轻,如鬼魅般的无声无息。他轻轻坐到床边,看银白月光笼罩下的女子熟睡的容颜,心里被悄悄打开的一个角落变得越来越柔软。

当他一走进这个房间,多日来的疲惫忽然一扫而光,这么多天来的坚持不见,在这一瞬间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容乐,秋猎要到了,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这些日子里,他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她说得对极了,一个下棋之人对手中的棋子有了感情,到了该牺牲的时候,便会两面为难痛苦不堪。为什么她总是将一切看得那样透彻,望得那么远?

从一开始就有人告诉他,这个女子不能爱,那时候,他在心里很不屑的想,一个连自已都不爱的人,又怎会爱上别人?况且他有重担在身,情感于他,只是多余,他从不曾放在心上。可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女子,也许就是他命中逃不掉的劫!

而往后的一切,便印证了他的直觉。

他不是没尝试过与自己抗争,他刻意忽视过,也逃避过,但最终无济于事。那一年多不碰她,他一开始骗自己说那是为了给宗政无忧留个念想,让宗政无忧忘不了她,但其实他更是害怕自己会沉陷在对她的柔情中,不可自拨。他总是刻意对她好,又刻意保持着距离,但那些表面的东西永远敌不过藏在心底的矛盾和挣扎。

他喜欢她的淡然聪慧;欣赏她的心机智谋;心疼她的坚强倔强;震撼于她早早的便把自己的命运看得如此通透,在心知肚明的阴谋利用中求得一隅清宁!有谁能像她一样,身在局中,却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局外的看客,看自己的命运悲喜,竟然那般坦然平静,

如果她心里装的不是别人,如果她的情感都系于他身,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命运争上一把?至少,有一个理由,为了爱情!

这段日子心思沉淀,他想了很多很多,仍然没想出个结果。

傅筹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有些微的冰凉,他忽觉有异,心下立时大惊,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身躯一震。

她,没有呼吸!

他立刻探她的脉搏,听她的心跳,面色遽然惊变,时外大声叫道:“来人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六十章 错过的爱情

泠儿进屋之时,屋里已经跪倒了一大片的丫鬈和侍卫,他们个个都低着头,似是惊恐到了极点。她眨巴了下眼睛,探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一脸沉静安详的漫天,心道,幸好主子每次喝完药睡觉比较沉,不然还不得被吵醒啊!

见如此阵仗,泠儿奇怪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傅筹坐在床边,仍是平日里一贯的温和表情,但乍一望过来,泠儿顿觉浑身一阵发冷,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般的感觉。僖筹问道:“容乐头痛,是你不让请大夫的?还有你给容乐煎的药”””那药方,从何处得来?”

泠儿一听是这件事,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回将军,主子的头痛症是老毛病了,喝完药睡一觉就会好,不用请大夫。一般的大夫也看不出这毛病。那药方…”是我跟主子来你们这里的时候,我们皇上给的,主子这么多年来,每月用的都是这个药,应该不会有问题。”

傅筹眸光一凝,她每个月都要用药,他竟一点不知情。“那为何她此刻脉搏微弱,心跳极慢,气息全无?”

泠儿一愣,“什么?主子没气息?”她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伸手试探漫天的鼻息,心中大骇,果然是没有气息。她脸色大变,瞬间慌了神,喃喃叫道:“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以前不是这样办”,”

她惊慌失猎,有些语无伦次。

博筹一把扣住她的手,“那以前应该是怎样的?”

“以前,以前…”主子喝完药就是…睡上一觉,睡得很沉,不容易叫醒,其他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啊!”泠儿面色煞白,越说越急,都快要哭出来了。

博筹低眸想了想,温和的眸光有一闪而逝的凌厉,又问道:“这药是你煎的?你煎药的时候可曾离开过药房?”

泠儿点头,仔细回想了下,说道:“我当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叫我,像是主子的声音,可我出去看了一因,也没见着主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傅筹眼底神色沉郁,松开泠儿的手,对下面的侍卫道:“大夫还没到吗?再去请!把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全都给我请来。泠儿,你把今日的药渣子拿过来,还有容乐平常服药的那个药方。”吩咐完之后,他站起身扫了一眼众人,温和之中满是威严的警告,道:“今晚之事,谁也不准出去乱说,私底下议论也不行,要是叫本将知道这件事谁传了出去,定不轻饶!听明白了吗?“

“是。将军。”

傅筹点头道:“都下去守着吧。常坚,你留下。”

众人散去,屋子里除没有知觉的漫天之外,就刺下侍筹与常坚二人,伴筹突然握了握拳,冷峭如剑的眉一点一点地拢了起来,“你去太子府,把痕香给我带过来。”和容乐一样的声音,只有她了。

“是。”常坚领命离开。

傅筹重又坐下,屋子里点了两盏灯,在晚风中灯光明灭不定,昏黄交错的光影打在他英俊无匹的脸庞,照出他掩藏在内心深底不得而舒的焦虑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