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无忧斜目,扫了九皇子一眼,九皇子嘿嘿干笑了一声,忙道:“七嫂,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好奇,你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啊?是那些马车吗?可是,我怎么看不出这马车有什么用呢?它又不能打仗,这人要是坐进去,连敌人都看不见,还怎么打呀?”想不明白,他怎么看也还是觉得奇怪。偏偏七哥对此深信不疑,连问也不问一声。

漫夭微微一笑,眼中光华潋滟,略带神秘笑道:“一会儿你就会知道,它到底有用没用!”她说着转过头去看宗政无忧,宗政无忧朝她伸出手,目光深邃,隐含期待道“我等着你给我惊喜。”她将手放进他手掌之中,感受着他毫无条件的信任,微笑道:“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九皇子目光晶亮,愈发的好奇,便迫切道:“七哥,那我们快攻城吧。

宗政无忧朝无相子看了一眼,无相子会意,对身旁一名雷将点头,那名雷将立刻驱马向前,横举手中长枪,宏声叫道:“北军听好了!我皇圣偷:南北朝本乃国之一休,因逆贼杞上作乱,令国家分裂,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本是死有余辜,但念在尔等从前皆立有战功,我皇惜才,不忍尔等丧命于此,现予尔等一线生机。只要尔等交出姓吕之校尉,再开城投降,我皇胸怀宽广,定不计前嫌,日后当委以重任,望尔等好自为之。现以一炷香为时限,倘若一炷香之后,尔等依旧冥顽不灵,我军即刻攻城,到时必生灵涂炭,天地同哀。!”

这名雷将声音铿锵有力,慷慨而气势,话语之中透着帝王的恩威并施。

紫翔关守城士兵闻言之后,皆转头望向军中主帅李将军,李将军皱眉看一眼左右,面有不屑,朝着京城方向一拱手,扬声道:“要打便打,你们少在此危言耸听!我等只认我朝陛下圣偷,其它一概不听。”

他很干脆的拒绝,半点不带犹豫。那名雷将退回,偷偷望了眼帝妃二人,只见他们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改变。对于宗政无忧和漫夭而言,李将军的拒绝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他们如此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让紫翔关的士兵和百姓们知道,他们并非残暴嗜杀。

漫夭一手捏紧缰绳,望着那在人们眼中如铜墙铁壁般高耸巍峨的城墙,以及城墙上的数万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面孔。这些人,都曾经在那个充满血腥的冰冷皇宫里冷眼见证过她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屈辱,像是看戏一般的姿态。当她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她曾在心里说,如果能活下去,就一定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时隔一年,那些仇恨本已在幸福中渐渐淡去,是昭云的痛楚唤醒了她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皇位之争,本就残酷血腥,更何况天下之争?她既站在他身旁,就当摒弃妇人之仁,狠下心肠,助他复仇,成就帝王霸业。敛下心绪,她冷眼看着对面城墙上李将军招呼左右将军齐往后退,对城墙上的士兵们抬手下令:“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尖利的箭矢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黑沉沉一片,朝着南军劈头盖顶激射而来,每一支皆来势凛冽,带着催命的死亡之符。她望着那夺命的箭雨,勾唇冷笑,额间一朵红莲花铀映衬着满头飞扬的白发,散发着圣洁的妖冶光芒。

南军打头的玄衣铁骑正待举剑相挡,而此时,青铜战车阵之后的萧煞对着战车车门扬手,沉喝了一声:“起!”

百辆战车齐整成排的挡板应声疾升而起,由一人高的距离一窜而至数丈之高,正好挡住密集而来的箭雨。只听“叮叮锵锵”一阵阵铁器与铜器相撞击的尖锐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战车挡板成了坚盾,北军数万箭矢已过,南军无一伤亡。

城墙上的李将军等人愣了一愣,原来那战车竟是机关巧制。他抬手,叫了声:“停。”如此下去,只是浪费箭矢。

一名将军面带鄙夷,高声笑道“原来这车不是战车,是用来做盾使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攻城的,原来竟是为了来告诉我们,你们很会做缩头乌龟呀!哈哈哈。有本事你们一直躲在那后面别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缩在那后头怎么攻城?“

“哈哈蜘“”,其他几名将军也跟着笑了起来,满脸的不屑和鄱视。李将军却是一脸严肃,只是一张挡板便有如此机巧的机关,那庞大的战车里装的是什么,无人得知。他忽然有些担心,这在他眼里固若金汤的城池,今日是否还能保得住?

南朝部分士兵听此言论,心中愤愤然,热血不禁上涌,他们握紧手中的长枪,抓紧缰绳,等待上头一声令下,便如离弦之箭,朝敌人冲杀过去。

宗政无忧面色平静而深沉,仿佛不曾听见般,表情无波无澜,只转头看她一眼,漫夭微微扬唇,冷笑,看萧煞对马车扬手,沉声喝令:“攻城!”

凤凰涅槃巾帼魂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命令下达,青铜战车挡板疾收,原本平滑的顶盖往后掀开,数十个漆黑浑圆的物体在事先量度好的距离与角度的机关作用下准确的朝着坚固的城墙激射而出,势不可挡。

城墙上的李将军而色微变,有人问道:“那黑漆漆的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人笑道:“用那么大点的黑石头就像砸毁城墙,真是可笑之至……”这人口气极为不屑,另几人亦是如此神情。紫翔关的城墙在他们眼里,那是坚不可椎的铜墙铁壁,然而,他那可笑二字才刚刚出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滔天震响,如雷击苍穹,声震百里之外。

坚固如铁桶般的城墙应声轰然坍塌,碎石飞扬,朝四面八方溅开,烟尘骤起,火焰一片冲天,浓烟如朵朵乌云疾散,四处弥漫。

猝不及防的巨震和毁灭,带来的是惊恐惶乱的惨叫声一片,尖锐刺耳,那些靠近城墙边的士兵们被炸飞了出去。或粉身碎骨,或埋尸城墙碎砖之底,或跌落火海,或在剧痛之中,惊恐的瞪大眼睛,看血箭如雨,看自己的断臂残胶…

“…”

“…”

“…”

如此惊人的杀伤力,在这个还不属于它的年代震惊了所有的人,也包括了宗政无忧。尽管他事先猜测过多次,也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依旧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震住口他惊诧的转眸看她,那目光带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一寸一寸流转在她淡然从容的绝美面庞。这便是另一个世界的武器?他开始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在那个世界根本早已经不值一提。

九皇子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无相子亦如是,而他们周围数十万的将士们个个目瞪口呆,似是不能相信那数战之中牺牲无数将士性命仍然不能攻破的令人头痛的高耸城墙,就这样轻易的被椎毁。他们望着前头那一排皇妃命人打造的看似怪异的青铜战车,先前不理解的情绪变成了震撼和惊颤。怪不得皇妃说,不需要梯子,一定可以攻进城去!

这一刻,在他们眼里,她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手,不是往日他们所以为的靠美色赢得帝王宠爱的女人。他们终于相信了,这个女子确实够资格站在被他们奉为神祗般的帝王身边,骄傲的宣称要助帝王治理江山,征战天下。再没有人,能质疑她的能力!其实,从她带回战马的时候,在他们心里,她已经具备了这个能力。

数十万道目光,聚集在女子的身上,阳光下,她那流光的慧眼格外明亮,似能照亮整个世界的黑暗,那五官及面庞优美的轮廓,以及她妖冶却又圣洁的白发,还有她一转眸对着帝王微微欣然淡笑的唇角,都被渡上一层柔和的灿烂光华,仿佛被上天赐予了她神圣的使命,让人肃然起敬。她就在帝王的身旁,与帝王并肩骑在马上,他们看着帝妃二人,就好像看见了未来的天下太平。

谁能想过,这样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椎毁一座坚固的城池!

“哈哈,有了这武器,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九皇子震惊过后,神色振奋无比,他拍手,看着漫夭的目光近乎于崇拜,“七嫂,这…这真的是你让我买的那几样东西炼制出来的吗?”

漫夭微微摇头道:“不只是那些东西,可惜材料有限,所炼制出来的数量有限,威力也有限。”

九皇子瞪着眼睛,万分惊讶道:“啊?这威力还有限呀?难道还有更厉害的不成吗?”

有,当然有!只是,她没学过武器制造,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即便将材料放到她面前,她也制造不出来。更何况,那些东西,不是随便用什么就能制造出来的。

九皇子又道:“七嫂,这场仗打完了,你教教我吧。以后,我没事的时候,也炼几个来玩玩。”

漫夭无语,这东西是用来玩的吗?宗政无忧皱眉,淡淡瞥了眼九皇子,九皇子连忙讨好般笑道:“回头我叫人大量收购这几样东西,多多炼制,以后这天下就是七哥你的了!”

漫夭看着他,很无奈的摇头,压低声音道:“如果真那么容易收购,你又怎会在半年里才收购了那么一些?老九,你可要谨记,这个,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天下怕是难有宁日。”

九皇子笑容一顿,“七嫂说的是!”说罢,他们目光再次投向对面已经坍塌损毁的城墙。

原先城墙上的几位将军,在前方城墙刿塌之时,惊得迅速往后跃去,侥幸逃过埋尸墙底的命运。他们从地上爬起来,面如土色,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们眼中的铜墙铁壁,在对方接距而至那刚刚还被他们嘲笑的“黑石头”攻击下沦为一片废墟!

一名将军抬手摸了把脸上的土灰,摇了摇脑袋,一开口,竟有些结巴:“李,李将军,这,这…

谋士惊叹道:“天呐!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如此厉害!”

“李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照此下去,他们大军很快就可以进城了!

李将军面色沉重,果决下令:“传本将令,大军出城迎战!”

“将军,不可啊!您看,他们这武器这般厉害,我们大军出城也是送死,不如…我们退吧…”

“住口!”李将军一声厉喝,怒目而视,若身为将军都心存畏惧,那些士兵们还怎么打仗?军心士气为重,他敛了敛神色,沉声道:“紫翔关乃边城要寨,是北朝万千子民心中御敌的屏障,岂容有失?谁再敢轻易言退,军法处置!”他拨出长剑,那名心生退意的将军连忙称“是”,低着头,不敢再言声。

李将军又道:“你们以为那些战车里能装多少‘黑石头,?!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快去传令!!”

“是。!”一名将军下去传令,不消片刻,已整装好的二十多万铁甲军在李将军的率领下,声势如虹,踩踏着焦黑的废墟以及城墙守卫的血肉残躯直奔城外,朝南朝大军迎去。

南军被那神秘的武器,震得热血沸腾,他们个个士气高昂,面无惧意,握紧手中的长枪,只等主帅一声令下,搏命杀敌,以战死沙场为毕生荣耀。

宗政无忧望着那冲杀过来煞气腾空的一片黑压压的军队,他面色无波,神情镇定,只握了握她的手,毫无其它动作。

九皇子笑道:“他们终于出来了!”

无相子正待下令迎战,漫夭阻止道:“等一等。”

九皇子奇怪道:“七嫂,还等什么呀?他们已经杀过来了!”

宗政无忧斜目横他一眼,不容置疑道:“让你等,你就等着,哪里来的那些废话。”

九皇子立刻噤声,半个字也不敢说。

漫夭不看他们,她松开宗政无忧的手,左手握剑,抬臂聚内力一震,玄魄出鞘,她右手接住,剑气直指当空,对着声势浩大来势汹汹的敌军,大声叫道“摆战车阵!”

蕴含内力的声音,气势十足,带着无人能比的从容自信,远远的传了开去。

萧煞应声做了个手势,百辆青铜战车突然向两侧散开,如同两条在大地上肆意游戈的青龙,朝着疾奔而来敌军包抄过去。马蹄溅响,车辕声声,声势恢弘壮大,竟不属于数十万大军。

李将军一听战车阵,心中大惊,暗叫不好,战车虽只有百辆,不足以围困二十多万大军,但这武器火力强盛,乃他亲眼所见,若被包围在中央哪还有活路?他连忙下令,分四路从两侧进军,包围敌人,只要敌我交战难以区分,那他们的武器便无用武之地。

辽阔的战场,升腾的杀气,北军四路大军一分两侧,欲躲过战车的包围,然而,就在这时,那两条游戈的青龙忽然又从两侧向中间并拢,迅速的合二为一,朝着敌军中央扎了进去。如同腾龙入海,势不可挡。

李将军愣了愣,正想下令截住它,然为时已晚。

百辆战车一入敌军之腹,战车两侧忽有机关开启,上千支装有火药的箭矢从车内劲弩中齐齐朝两侧疾射而去。

“飕、飕、…”,利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火药炸开,一箭中敌,数人皆伤。

周围惨叫声一片,刺耳的尖锐出破苍穹,连太阳也变得黯淡无光。

“中计了!”李将军一锤大腿,恼恨不已。望着那不断倒下的将士,再看向那十分坚固、刀枪不入的青铜战车,急忙下令:“避开它,冲!”

北军踩踏着自己人的尸体,一路冲来,宗政无忧抬手一挥,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驾!驾!驾!…”战马扬蹄嘶鸣,南朝将士们挥枪兵分数路,从四面八方朝敌军包围过去。

修罗七煞目中泛着嗜血的光芒,带领七千玄衣铁骑挥剑直迎而上。他们手中的剑透着蚀骨的寒气,一剑数敌,精准无比。

头颅滚地,断颈血筹冲天。

残酷的战争,嗜血的杀戮,这才是真正的修罗战场!比她想象中的画面,更血腥,也更残忍。所有的人都在杀敌,只有她和宗政无忧还在原地,静静的观望着。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人间一幕,宗政无忧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有着帝王该有的冷酷和狠绝。

残尸堆积,战场的地面如血染一般,那殷红的血泊反照着日光,映出红光漫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作呕的血腥味道,死亡的气息笼罩在这一片大地,战场之中,人命如草芥蝼蚁,不值一提。她手心发冷,面色泛白,胸口似是被堵住,心脏无法跳动。

这一战,赢得毫无悬念。北军在李将军誓要战到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的坚持下,除了躲在尚未全部毁去的城墙一角的吕校尉之外,其它无一生还。而南军折损五千,伤一万。

就在胜利之后,二十万大军齐举长枪,高呼“皇上万岁,娘娘干岁”之时,她身子一晃,趺下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