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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棠柚转过神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揉了一下。

诶诶诶诶诶!!!!

棠柚天生的骨架小,手脚小,腰细细的,头小脸也小;萧则行是骨架大的那一类,人长的高,身姿挺拔,恰好是另外一个极端。

男人手掌宽大温热,漫不经心地盖在她头顶,揉了两把,手感不错,本来已经挪开了,又揉一下,笑:“与其替我担心,不如先想想学习。小家伙,争取考个好大学。”

棠柚:“……”

愣神间,男人转身离开;棠柚摸了摸绒呼呼的头发,发愣。

不是啊,萧维景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考个好点的大学?她现在读的A大虽然不是国内顶级名校,但好歹也是211吧!再考……难道这个男人想让她考研?!

再联想到之前送她的辅导书——

棠柚总结出来了。

这个男的,还是在从侧面嘲讽她学历不好智商低吧。

四年不见,他的嘲讽真是越来越隐晦了呢。

棠柚站了没多久,就被萧老爷子叫去。

虽然一直老爷子老爷子地叫他,萧老爷子今天其实过的是六十三岁生日。他和萧维景的父亲都贯彻了早婚早育的传统,只可惜这个传统到萧则行和萧维景身上开始断掉。

在刚知道萧则行只比萧维景大三岁的时候,棠柚还脑补一下这明明像兄弟却互称叔侄的场面,由衷感慨萧家的水是真的深。

萧老爷子刚收到萧维景跑路的消息,担心棠柚难过,也没提他,笑眯眯地问:“柚柚啊,你是不是快毕业了?毕业后准备做什么?有没有兴趣去维景拿个公司啊?”

棠柚连忙摆手:“不了,爷爷,我专业课成绩不太好,去了也只会耽误他。”

萧老爷子故意板起脸:“胡说,咱们柚柚要是成绩不好,哪里还有成绩好的?啊?不会了就慢慢学,真学不会也没关系,让维景养你!”

棠柚见萧老爷子心情不错,试探着开口:“我还是不要麻烦维景哥了……嗯,爷爷,您看维景哥也不喜欢我,不如就——”

“他敢不喜欢你!”萧老爷子截断她的话,面容威严,话语铿锵有力,“我就再打断一次他的腿!”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震的笔架上的笔乱晃,甚至连砚台里的墨汁都洒了几滴出来。

棠柚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敲门声响起,不紧不慢的三下。

棠柚转身,看到了萧则行推门进来。

这人怎么来了?

当着老爷子的面,再加上老爷子如此明显的态度,棠柚不得不把痴恋他小白花的人设立到底。

棠柚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娇羞地低下头。

萧老爷子看到萧则行,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嘴唇绷直,目光沉下来。

他冷哼一声:“你倒是还知道回来,西城国家储备林基地那么大的项目,你说做就做,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本想接着骂下去,余光瞥见旁边的棠柚,一顿。

萧老爷子思忖,怎么着说则行也是柚柚的长辈,在小辈面前说这些也确实不好。

他狠狠瞪了萧则行一眼,这才柔声对着棠柚说:“柚柚,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棠柚求之不得,顺势站起来,乖乖巧巧地说:“好的,爷爷再见。”

从始至终,萧则行只在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眼看着棠柚出去,萧老爷子正想继续教育儿子,萧则行开口:“您要是消息再灵通点,就知道我不止承建了储备林基地,还有两个生态综合体。”

萧老爷子面色一凌:“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萧则行笑,“我预判看好新城行情,现在也不过是提前落地到土储布局策略而已。”

萧老爷子被他话中隐藏的意思惊住:“你还买了地皮?多少?”

萧则行没回答他,问:“您还有别的事么?”

萧老爷子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也气他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自己。

萧老爷子掌控欲强,脾气爆,听不了别人忤逆他的话,顺手抄起桌上的书扔过去;萧则行不躲不避,书的脊背砸到他额头,磕破出一个小伤口来。

“看来您没什么事,”萧则行漫不经心地笑,“那我先走了,大哥还等我喝酒。”

一句话惹了萧老爷子逆鳞,气的他暴跳如雷地骂出来。

“您注意身体,”萧则行淡声说,“我心里面有主张,不会叫萧家跌了颜面。”

萧老爷子这次是真气坏了,噼里啪啦的,把手边上能丢的东西全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萧则行打开门,刚刚出来,就看到守在门旁边的棠柚。

一本书从他身侧重重的摔出来,擦着他的衣角,砸在脚边。

棠柚因为这突然的动静吓的抖了一下,站直身体,像是站军姿;萧则行顺手掩上门扉,接下来飞过的书都噼里啪啦砸在了门板上。

房间的隔音效果做的极好,棠柚完全听不到里面人说了些什么;她只看到萧则行额头上有一块小血痕,还有刚刚飞出来的那本书。

棠柚有点激动,有点开心。

妈耶这估计又是和老爷子提退婚的事情挨打了吧?是不是她快要解脱了啊?

这是趁热打铁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的绝佳机会啊!

棠柚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颤巍巍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取出干净的纸巾,微微踮脚,想要替他擦拭:“爷爷打你了吗?疼吗?”

萧则行看到了她不停在发抖的手。

干净柔软的纸巾贴着男人的额头。

伤口其实并不大,只有一点点,流不出多少血来。

棠柚努力抬高胳膊,踮着脚尖,内心波涛汹涌。

艹。

没事长这么高个儿干嘛?她现在胳膊好酸腿也好累,求求您,现在够小白花够招您讨厌了吧?

四肢的酸疼感,让棠柚忽视掉萧则行愈发加深的眸色。

棠柚甚至没有注意到萧则行微微倾身,也没有发现自己其实不用踮那么高的脚尖也能够触碰到他的伤口。

小巧玲珑的姑娘,努力踮脚,仰着脸,眼睛中的心疼和小心翼翼遮也遮不住;女孩的唇瓣柔软干净,睫毛浓而卷翘。

像一颗刚刚开始红的小草莓,青涩中夹杂着微甜。

萧则行伸手,按住纸巾。

连带着纸巾下她的手。

细嫩的手指,隔着柔软的纸巾,被重重捏住。

压迫感骤然袭来,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因着距离的缩短而变得氤氲,格外明显。

如同被火燎伤,棠柚飞快地缩回手。

她低着头,隐约觉着此时气氛有些不对,她只听见头顶上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谢谢。”

棠柚:“……不客气。”

她低着头,余光瞥见男人熨帖工整的西裤,以及不沾一丝尘埃的皮鞋。

萧则行再也未对她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不对啊,为什么她这么作妖萧维景还表现的这么淡定?

难道萧维景改口味了???还是他抗小白花的点数加满了?

还是说,她得表现的再再再婊一点?

棠柚百思不得其解。

-

赵曼兰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萧维景,心里明白他多半又跑路了。

旁侧的人恭维的话轻飘飘地钻入耳中,赵曼兰微笑着应酬,余光瞥见人群中的棠柚,立刻让人去请:“去,把棠小姐请过来。”

一位太太笑:“老爷子好眼光,听说当年棠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两个人还经常一起钓鱼呢。”

另一个太太跟着恭维:“说起来也是老爷子人好心善,一直扶持着,不然恐怕棠家早就败光了。”

赵曼兰听她们说着,也不说话,优雅得体的笑容始终没变。

眼看着棠柚走过来,几个人默契地不再谈这件事情。

赵曼兰伸手,让棠柚坐在她身旁,亲切地笑:“见过老爷子了吗?”

“见了,”棠柚乖巧地回答,“说了会话,他让我出来玩。”

谁都知道萧老爷子极其喜爱棠柚这个小丫头,下面的人揣摩着萧老爷子心意,见他一直撮合棠柚和萧维景,猜测以后估计要扶萧维景做接班人;可萧则行一回国,老人家就委以萧维景重任,又把明建给了他,不得不让人多想。

赵曼兰又问:“你刚刚看见维景了?”

棠柚点头,笑:“他让我多注重一下学业。”

赵曼兰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也就棠柚还在这里维护着他。

上次她精心安排的见面,萧维景放了鸽子,棠柚还编出谎来骗她说萧维景去了……哎,这么好的孩子,好看也心善,最重要的是还这么喜欢维景……

赵曼兰摸着棠柚细嫩嫩的手,恨不得现在就让萧维景和那个文灵分开。

话过三巡,又有人适时提起萧则行:“现在维景准备结婚了,西苑的那位的婚事有着落了吗?”

西苑的那位指的是萧则行。

赵曼兰微笑不改:“则行的心思都在事业上,老爷子也左右不了他。”

近几天,萧则行的名字被频频提起;棠柚坐在赵曼兰旁边,听得赵曼兰亲切地问她:“柚柚,还记得你二叔长什么样吗?你小时候,你爷爷带着你来家里玩,他还抱过你呢。”

在赵曼兰眼中,棠柚已经是自家人了。

棠柚有些羞赧:“我忘了。”

她对这个萧则行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萧家根基深,盘根错节,牵扯到的利益纠葛也多;在棠柚心里面,还是离萧家的隐私事越远越好,免得日后她和棠宵决裂,再惹上麻烦。

赵曼兰微笑更深了:“正好今天他也在,叫过来,一家人总该见一见——”

她招招手,吩咐侍应生:“你去把则行请过来。”

侍应生走开,在场的几个人的话题又变了风头,换到其他地方去了。

有的太太,借着喝茶的功夫仔细观察赵曼兰的神色,想要暗暗地知道这位太太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棠柚听着她们的聊天,她是小辈,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要做个花瓶就好了。

但旁边的陈太太主动地开口:“我看柚柚穿的衣服都挺好看,是请了专门的造型设计师吗?”

棠柚脆生生地说:“没有呢,是我自己挑的。谢谢您。”

她的造型设计师就是她自己,没有人比棠柚更清楚自己身体的特点;这话本来就随口一说,却引得其他几个太太都注意起棠柚身上的衣着来。

郑太太看棠柚手腕脖子上皆空荡荡的,打趣:“柚柚的衣服好看,怎么也不戴个珠宝首饰?是不是你伯母不舍得送你?”

棠柚笑了:“伯母送了我好多呢,我怕弄坏了,损伤伯母心意,才保存着,不舍得戴。”

这话是假的。

虽然搭配拍照时候会戴一堆首饰,但棠柚平时不怎么戴。小时候也是,只会把别人送的一堆手串项链随意一放,从不会上身。

她只觉着累赘。

刚刚那位侍应生又回来了,面露难色:“先生去喝酒了,不在这里。”

赵曼兰眉头微微一挑,遗憾地说:“看来得下次才能介绍你们认识了。”

棠柚软软糯糯:“没事的,阿姨,以后机会多的是呢。”

眼看着夜幕低垂,人潮渐渐散去,棠柚刚想道别,却被赵曼兰的盛情挽留:“这里离你家那么远,天色这么晚了,不如留下来。”

没等着棠柚拒绝,赵曼兰笑着说:“我也和你父亲通过电话了,他同意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摆明了不许她再推辞,棠柚只好点头:“谢谢伯母。”

几个人如今在的地方是萧家的老宅,萧老爷子一住就是几十年,不肯挪地方,足以证明此处的条件优渥;如今这边的房子是有价无市,饶是再有钱,没有过硬的权势,也买不到。

棠柚的房间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布置的都很精细;这些人知道她将来要嫁给萧维景,也知道她是萧老爷子最最疼爱的后辈,没有一个人敢怠慢她。

她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棠柚胃小,吃的少,饿的也快。

卧室里的水果和零食她挑挑拣拣看了个遍,没有一个喜欢吃的。

叹口气,棠柚轻手轻脚下床,准备外出觅食。

进来之前,她探过这里的情况,知道二楼尽头是个小厨房。

在棠家,晚上厨房中也一直有人值夜,不知道这边是不是也一样。

棠柚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瞧见走廊尽头房间开着门,透出点暖色的灯光,这才松口气。

有人就好。

棠柚懒得再换衣服,身上的睡衣还是赵曼兰让人准备的,保守极了,像《罗马假日》中公主逃离时候穿的那条。

棠柚慢慢地走到厨房门前,刚刚迈入一步,冷不丁看到倚在门旁的萧则行。

此时男人身上的酒气更加浓郁,他微眯着眼睛,斜倚墙站着;工整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领带早已不知所踪,隐隐约约露出锁骨。

他身上惯常的冷淡气息,因着这个姿势冲淡不少,反倒是透着一丝慵懒。

左手间还夹着半根烟,烟雾缭绕中,愈发显得男人眉眼深远。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棠柚,哑声问:“你来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梦游。”

被美色所惑的棠柚终于察觉到不妙,她收回脚,转身想走,却没提防地上的水渍,一脚踩滑——

身形晃了晃,她试图保持平衡。

然而身旁的萧则行手疾眼快,丢掉烟,结结实实地揽住她。

腰被人死死搂住,棠柚被迫往他身上贴去,紧靠他结实修长的腿,隔着睡衣,腰带上冰凉坚硬的东西硌疼了她。

男人力气太大,这么一下把她肺里的空气挤出不少,脸贴着他的胸膛,棠柚惊魂未定。

刚刚那一下其实并不会摔倒,她的平衡能力一直都很好,真正令她感到恐慌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啊啊啊啊啊!

他为什么要扶她!

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酒气氤氲,恐怖感油然而生,棠柚控制不住地抖,手掌抵着他的胸膛,紧张和糟糕的情绪让她声音透出点天然的弱气:“你能不能松开我……”

萧则行垂眸看着怀抱中不停发抖的小姑娘。

胳膊紧了紧,圈住颤抖而纤细的人。

脆弱到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宽松衣裙遮掩下,如此盈盈不堪一握。

力道收紧,修长的一双手上,青筋尽显。

喉结微动。

世上再无第二个人知晓,萧则行那个隐秘的偏好——

细腰。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的我能否得到一点点夸奖呢?

25字以上送小红包包~

☆、五朵玫瑰

当腰被人掐住的时候,神经紧绷的棠柚终于忍无可忍。

她积攒了全身的力气,用力推开男人的手,像一只受惊了的野兔子,转身就往外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棠柚感觉自己800体测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跑到房间,棠柚重重关上门,从内里反锁,还不放心,又搬了一个小软布凳从内抵住,防止有人进来。

一通操作之后,棠柚抖着腿上床,卷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团,瑟瑟发抖。

枕边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棠柚仍跪坐在床上,头闷在被子中,只颤巍巍地探出一只手,扒拉住手机,放在耳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喂?”

苗佳溪被她的声音震慑住了:“怎么了姐妹儿?谁欺负你了?”

“没有,”棠柚的心还在噗通噗通地乱跳,仿佛那股淡淡的烟草气息随着两人短暂的肢体接触困住了她,怎么赶也赶不走,她心慌意乱,声音带着控诉,“佳佳,我不干净了。”

苗佳溪被这个消息吓的差点去见仙逝多年的老祖母。

棠柚捏紧被角,回想起刚刚情景,一阵窒息:“我刚刚被萧维景搂腰了。”

“啊啊啊啊啊一想到他那手不知道搞过多少女人就觉着好恶心!”

“我心率要破五百了!”

苗佳溪终于明白了能让自己闺蜜惊慌到这个地步的原因。

因着那个该死的婚约,棠柚拒绝了不少男性的追求;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在僧多粥少的信电学院中岿然不动保持单身。

简而言之,在感情方面,棠柚还是一张完全透明的白纸,仅有的理论知识全部来源自书籍和影视剧。

苗佳溪不得不提醒:“冷静,姐妹儿,你要是心率过五百现在就安详地被送去火葬场了。”

棠柚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办法冷静,她攥紧床单,痛定思痛:“佳佳,我决定要加大力度了。”

“啊?”

“快刀斩乱麻,”棠柚说,“主动出击,恶心不死萧狗誓不还。”

苗佳溪肃然起敬:“祝您早日婊到成功。”

棠柚缩在被窝中打开B站恶毒女配剪辑,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习套路。

另一边,萧则行刚刚走出厨房。

那个小姑娘一溜烟跑走了,他醉了酒,猝不及防被推开,再出来时,已经看不到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