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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柚说:“我不怕。”

话这么说,她的手一直都在抖。

棠柚俯身,想要主动吻他的唇,下一刻,萧则行抚摸着她的脸颊,阻止她的动作。

牵起棠柚的手,萧则行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柚柚,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主动。”

外面的风雪尚在继续,愈来愈烈,狂风呼啸,雪花片逐渐大如鹅毛,严严密密地覆盖在大地之上。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此时芬兰的冬天过于寒冷,糊糊上午没有出去,好奇地在别墅中游荡了一圈;中午时分棠糊糊又棠柚与萧则行起了争执,一整个下午都没能见到她的影子,糊糊的尾巴急躁地甩来甩去。

糊糊只是一条狗,但狗也会担心主人的安危与健康;夜已经深了,糊糊下午没有吃萧则行倒给它的狗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嘴筒子放在两只前爪上。

蓬蓬松松的大尾巴正扫着地,它突然听到了痛哭。

糊糊听力敏锐,顿时站起来,隐约听到萧则行的声音,但毕竟隔的太远,狗的耳朵也听不清楚。

糊糊慌忙地撒狗腿沿着楼梯跑上去,蹲在棠柚房门面前,却怎么都进不去;它听见哭声稍停,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话,只是棠柚声音仍带着哭腔,而萧则行似在安慰。身为一只狗,它并不能理解人类复杂的思想,但它知道萧则行永远都不会欺负棠柚。

糊糊在门口等了一分钟,又慢慢地沿着楼梯下去,趴在自己窝里;刚刚闭上眼睛,耳朵一动。它又听到了哭声,不止有哭声,还有木板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越来越重。

糊糊忍不住站起来,汪汪汪地叫了好多声,然而并没有丝毫用处。

糊糊大半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始终紧张地竖着尾巴;清晨时候,天色尚未亮,那种令它担忧且紧张的声音又持续不停响起来。

糊糊拖着紧张而疲惫的身躯再一次上了楼,蹲守在门口;守了好久,才看到萧则行迈步走出。

糊糊汪呜汪呜地冲他叫了好几声,想扒着门缝往里面看,但什么都看不到,萧则行很快就关上门,俯身,摸糊糊的头,声音愉悦:“乖糊糊,妈妈还在睡觉,别打扰她。”

糊糊摇着尾巴,单纯的狗脑之中只觉着萧则行此时的状态,与它被棠柚捡回家那天、吃到人生中第一顿饱餐时一模一样。

而棠柚并不知道自家狗子对她的关心。

睡的迷迷糊糊中被弄醒,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大片的雪地上映衬着金灿灿的阳光,她犹陷在沉睡之中,完全不想醒来。

又累又困。

她现在已经是只废兔子了。

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把她扶起来,棠柚睁开眼睛,一看到萧则行的脸,下意识开始求饶:“二叔,我真的——”

“别怕,只是吃饭,”萧则行半坐在床上,让她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端着瓷碗,舀了一勺红豆粥,吹散热气,尝了一点,试好温度之后,才递到棠柚唇边,耐心哄她,“乖柚柚,多少吃点,不然会饿。”

棠柚半闭着眼睛,任由他喂完一整碗红豆粥,仍旧缩在被窝里补觉。

朦胧中被手机铃声吵醒,棠柚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开始迟钝地运作;她眯着眼睛,捂着尚疼痛的小肚子,刚想去拿手机,萧则行已然转身过来,先她一步将手机递到她手中:“却葵的电话。”

惊的棠柚一激灵,顿时困意全消。

她想坐起来,可惜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只能小小吸着冷气,接了电话。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约定跑路的时间了。

偏偏萧则行还在这里注视着她,让棠柚也不敢告诉苗佳溪实情,只能清清嗓子,问:“佳佳,是宋妤的事情吗?我已经知道了。”

苗佳溪一愣:“啥玩意?关宋妤什么事?机票已经订好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棠柚慌忙捂着手机话筒,偷偷拿余光瞥了眼萧则行。

萧则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电脑挪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落在鼠标上,极为专注地浏览者屏幕上的信息。

棠柚隐晦地点明苗佳溪:“我现在在二叔身边呢,国内的事情不方便处理,暂时就麻烦你们啦。你们该做做,该玩玩,不用管我。”

苗佳溪终于明白了。

合着小兔子现在在老狐狸眼皮子打电话呢。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苗佳溪说:“那我就和梁却葵先去玩了,这机票我再退掉,有什么需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棠柚顿时松口气,又扯了两句,才挂断。

她想了想,催萧则行:“二叔,我饿了,您能帮我再拿点吃的上来吗?”

萧则行松开鼠标,望过来。

棠柚一心想要在这个时候支开他,撒娇:“我膝盖好疼啊。”

话音刚落,萧则行走过来,棠柚心脏狂跳不停,仰脸看他:“二叔?”

萧则行掀开画着小兔子和胡萝不的被子,扯住她脚腕,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

俩膝盖的确都红了,有一块磕碰到床角,不小心撞出一块淤血,此时格外的显眼;萧则行摸了摸那块淤血。

兔子腿抖的厉害。

萧则行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地亲吻着那块淤血,怜爱地开口:“抱歉。”

棠柚可怜巴巴:“我饿了。”

又补充:“真的饿了,想要喝奶,要是能有炸鸡吃就更好了。”

萧则行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酱料想要什么口味的?”

“偏辣偏甜。”

萧则行应了一声,转身下楼;看着他离开,棠柚终于忍不住,忍着不适,艰难地挪到窗子面前,拉开窗帘往下看。

先前约好的车子果然停在隔壁不远处,黑色的车子。

棠柚急忙给事先联系好的司机打电话。

接通之后,棠柚立刻说:“赵先生吗?今天我出了点意外,暂时去不了机场;原定的行程可不可以改到明天这个时候?我可以付给你双倍的车费,外加今天耽误的误时费。”

那边答应的十分痛快:“好的,棠小姐。”

棠柚紧张兮兮地看着门口,担心萧则行会进来;此时听司机痛快答应下来,她也重重地松口气,连声道着歉,盯着窗外,眼睛一下也不眨,直到看见黑色的车子缓慢离开,这才松口气。

呜呜呜呜。

美色果真误事。

棠柚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也低估了萧则行的可怕程度。

炸鸡和温热的牛奶很快送了过来,棠柚一天只喝了他喂过来的红豆粥,饿的胃都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大快朵颐之后,棠柚才问萧则行:“二叔,今天去哪里玩啊?”

萧则行问:“你确定自己现在还能出去玩?”

呃。

好像不能了。

萧则行按了按鼻梁,无奈地叹气:“所以我说,不想这么早。”

棠柚违心地回答他:“那二叔以后可以再带我过来玩呀。”

不。

兔子一次就被喂饱,喂撑了。

短时间内,兔子不想再吃草了。

因她这一句话,萧则行颊边酒窝又露出来:“也好,以后可以带着小小柚一块过来。”

!!!

昨天不是还说她还是个孩子不着急吗?

老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吗?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休息,”萧则行摸了摸她的脑袋,“明晚带你去看极光好不好?”

棠柚支支吾吾地应着。

不用了。

明天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她要跑路啦。

如今棠柚不能出去玩,只好窝在床上刷微博,过着快乐且堕落的肥宅生活。

刷着刷着,她就被一个明显被买上去的热搜吸引住注意力。

#宋妤学人精#

嗯?

这不是先前苗佳溪给她吐槽过的东西么?

点进热搜,排在第一位的微博显然是西行甘棠这个人发的,密密麻麻好几张截图,旁边做了标注,赫然是整理的宋妤自打开始营销之后模仿棠柚所做的一切。

棠柚惊呆了。

这个西行甘棠,不就是直播间里的那个土豪老哥么?给她狂刷了一堆礼物的人啊!

点开下面评论,两家粉丝掐的正欢,短时间来看,列好时间线和有截图为证,饶是宋妤粉丝疯狂洗地说这些元素都是流行,是凑巧,仍旧令不少路人下意识地站在Yuko这边。

棠柚点开西行甘棠的头像,发现这个人只发了一条原创微博,就是这条,收集截图证据,条理清晰地力怼宋妤。

棠柚忍不住给西行甘棠发了条私信。

「谢谢你」

刚刚发过去,她似乎听到有手机震动了一下。

茫然抬脸,萧则行仍旧在仔细地回着电邮,哪怕此时是在度假,他的黑色衬衫仍旧穿着板板正正。

窥到她视线,萧则行笑了:“怎么了,柚柚?”

“没怎么。”

棠柚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把手机搁在枕头边,揉揉小肚子。

大概是昨天实在太累,这才导致她出现幻听了吧。

实在太可怕了,差点一步到胃。

晚上萧则行果真没有再动她,棠柚细心听着外面,确认没有太大的风雪声后才放下心来。

严重的风雪会阻碍道路交通,影响她的拔X无情计划。

次日萧则行想要带她出去玩,棠柚心心念念要跑路,只要可怜巴巴地说一声自己肚子疼膝盖疼哪哪都疼,他便不再提。

只是萧则行几乎时时刻刻地都在她房间中,有点点难缠。

棠柚想了好久,终于想出来最直接的办法了。

拿美色来诱惑。

趁着萧则行正在专心看新闻的空档中,棠柚中午洗了澡,穿着宽松的睡裙,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自背后抱住他:“二叔,我饿了。”

萧则行已经习惯了,随口问:“这次想吃什么?要——”

棠柚伸手捂住他嘴巴,撒娇:“想要二叔。”

萧则行眸色微动:“晚上要看极光。”

“饱了再去看也不晚呀,”棠柚第一次主动坐在他怀中,搂着他脖颈,可怜巴巴看他,“不行吗?”

“当然可以。”

萧则行抚摸着绒呼呼的头发,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眼睛,脸颊,下巴。

他格外钟爱棠柚眼角的那一粒小小的痣,无比珍惜地亲吻着,吻到棠柚躲闪不开,就连原本硬生生抵挡在他胸膛前的手也开始不住发抖。

最后,棠柚喘了口气,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二叔。”

萧则行搂着她:“等我一会儿。”

他这才起身,取了干净的衣物进浴室。

棠柚飞快地整理好领口,随手抓过一条裤子套上,同时竖起了小耳朵。

浴室中水声哗啦啦地响,热气蒸腾,隔着磨砂玻璃,她只能通过模糊不清的影子来进行判断,确认萧则行此时此刻的确是在洗澡。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以防万一,先把音箱打开,拿好行李箱,溜出房门,飞快奔跑下楼,

下楼梯的时候,棠柚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棠糊糊傻乎乎地缩在窝里,瞧见棠柚,立刻兴奋地站起来,不停地摇尾巴。

这两天它都没怎么和妈妈亲近。

妈妈大概是病了,才会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室中睡觉,晚上哭的也很可怜,肯定是被疾病给折磨坏掉了吧。

棠柚飞快地给糊糊套好牵引绳,一手牵着棠糊糊,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外面跑——

离门还有不到两米远的位置。

她听见背后传来萧则行沉静的声音:“柚柚,你想去哪儿?”

跑路跑到一半被当场抓包。

棠柚僵在原地。

良久,她艰难转身,看到萧则行。

他的头发仍旧是湿的,穿了件黑色的睡衣。

萧则行垂眸,目光最终落在棠柚厚厚羽绒服下、只穿了薄薄一条裤子的腿上。

那件裤子他摸过,很薄,还是丝质的,原本用来做睡裤,她却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穿着。

真要是这么出去,怕是走不了几米就能冻坏她的兔子腿。

棠柚讪讪地笑:“二叔,我突然灵光乍闪,想出去跑跑步,热热身。”

萧则行的视线落在她身旁的行李箱上:“带着行李箱?”

棠柚面不改色:“负重跑。”

萧则行一步一步走下阶梯,看向欢快摇尾巴的棠糊糊:“带着糊糊?”

棠柚笑的甜美:“嗨,这不是国外治安比较乱吗?带上糊糊可以贴身保护我啊。”

她一直都在止不住地发抖,手按在行李箱上。

萧则行已然走到她面前,弯腰,轻轻地扯住她的裤子,往上拉了一拉。

丝绸裤子裤脚宽松,直接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腕来,上面还有几道指痕。

他皱眉。

不等萧则行逼问,棠柚抢先回答:“这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新方式,穿着薄薄的运动裤在冰天雪地里奔跑,可以早早预防老寒腿!”

她后退一步,那凉凉的绸裤便从萧则行手中挣脱掉。

下一刻,萧则行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起,往楼上走:“锻炼腿的方法可不止一种,仰卧起坐也行,昨天做的不是挺好的么?”

说到这里,萧则行低头看她:“怎么?柚柚不喜欢吗?”

棠柚拽着他的衬衫一角,可怜巴巴地回应他:“可我只想仰卧,不想再起坐了。”

☆、四十六朵玫瑰

逃跑失败被抓。

棠柚以前看的时候某海棠和某po还不是主流, 倘若论起干好事一把好手,还要数某鲜, 连绿jj都要甘拜下风。

那个时代流行虐身虐心文, 虽然不至于挖肾挖心挖□□,但逃跑回来囚禁黑化py一套还是必不可少的。

棠柚被萧则行扛回楼上的时候,肚子、腿、脚,更是哪哪都疼。

尤其是她可怜兮兮的小膝盖。

棠柚伸手, 扒着萧则行肩膀,现在知道了害怕,终于有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二叔,我知道错了。”

她现在最是能屈能伸, 稍微服个软就能避免一场体力活,多好啊。

说话间,萧则行已然把她抱回卧室, 轻轻放到床上,耐心给她盖好被子。

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萧则行问:“还跑不跑?”

棠柚猛烈地摇头。

她又不傻,现在还说跑不知道要被怎么收拾呢。

萧则行看她现在乖乖巧巧的, 连欺负都找不到理由, 也舍不得,声音放缓:“腿还疼不疼?肚子呢?”

棠柚控诉:“疼!我都快疼死了!”

这一点真没假装, 棠柚是真的不舒服。

“疼还要跑?这么不长记性?”萧则行难得严肃脸,轻声斥责她,“外面那么冷,穿这么少出去?准备就这样去机场?不想要腿了?”

棠柚缩在被子里, 不吭声了。

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萧则行最见不得她这样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好好休息,晚上叫你过来吃饭。”

等到萧则行出去之后,棠柚才不得不给司机打电话,再三道歉,顺便赔偿了加倍的费用,然后才给苗佳溪继续发消息。

棠柚:「佳佳,我被萧则行拦下了,今天恐怕出不去了。」

苗佳溪:「!!!」

苗佳溪:「憋说了,我脑子里有画面了」

苗佳溪:「呜呜呜呜呜不要再虐狗了,现在都流行变着法子虐的吗?」

棠柚:「……」

她盯着两个人的对话框看了好久,忍不住给苗佳溪发:「我还是很气」

苗佳溪:「气什么?其实萧则行对你还挺不错」

苗佳溪:「除了你说的那些欺骗你……不过为了得到你而欺骗,怎么想都觉着有点虐狗的酸甜味」

棠柚坐在床上,盯着对话框上的聊天看了好半天,才给苗佳溪回复:「但我感觉我和萧则行之间的感情有点点不正常」

苗佳溪:「???」

不等棠柚回复,苗佳溪就急吼吼地打了电话过来,问棠柚:“你疯了?你们俩这都快谈婚论嫁了吧?这还叫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