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那可不见得。山下家上个月不是帮媳妇搬家吗?他们说遇到台风,差点搬不成。”

“台风是例外,现在都十月了。”

“十月也有可能下大雨呀。”

赖子再度动手的时候,对讲机的铃响了。

“会是谁呢?”

“应该是雪穗吧?”

“她有钥匙。”说着,诚拿起装设在客厅墙上的对讲机听筒。

“喂。”

“是我,雪穗。”

“是你,忘了带钥匙?”

“不是……”

“嗯,我先开门。”

诚按下开门钮,走到玄关,开了锁,打开门等着。

听到电梯停止的声音,有脚步声接近。不久,唐泽雪穗的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她穿着浅绿色线衫和白色棉质长裤。可能是因为今天特别暖和,她把外套拿在手上。

“嗨!”诚笑着招呼。

“对不起,我买了好多东西,来晚了。”雪穗把手上的超市袋子拿给他看,里面有清洁剂、百洁布和塑料手套等物品。

“上星期不是打扫过了吗?”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而且等家具搬进来以后,一定到处都脏兮兮的。”

她的话让诚大摇其头。“原来女人都会说一样的话,妈也这么说,还带了一套扫除用具过来。”

“啊!那我得赶快帮忙。”雪穗急忙脱掉运动鞋。看到她穿运动鞋,诚感到意外,她总是穿着很高的高跟鞋。想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第一次看到雪穗穿长裤。

他说出这件事,她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搬家的日子穿裙子、高跟鞋,不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吗?”

“一点不错。”里面传来声音,赖子卷起袖子笑着走出来,“你好呀,雪穗。”

“您好。”雪穗低头行礼。

“这孩子一直就是这样,从没打扫过自己的房间,完全不知道又擦又扫的有多累人。以后雪穗可辛苦了,你要多担待啊。”

“哪里,您不用担心。”

赖子和雪穗一进客厅,便开始决定打扫的顺序。诚听着两人的对话,像刚才一样站在凸窗边,看着下方的马路。家具应该快送到了,电器送达的时间指定在一个小时后。

就快到了,诚想。再过两个星期,他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在这之前,都不太有现实感,但是现在距离如此之近,他又不由得紧张起来。

雪穗早已穿上围裙,开始擦拭隔壁和室的榻榻米。即使一身居家打扮也丝毫无损她的美,她是真正的美人。

“整整四年啊。”诚喃喃自语,他指的是与雪穗交往的时间。

他在大四的时候认识了雪穗,当时他参加的永明大学社交舞社与清华女子大学社交舞社举办联合练习,她也加入了社团。

在好几个新生当中,雪穗显得特别耀眼。精致的五官,匀称的身材,简直就是流行杂志的封面女郎。许多男社员都为她倾倒,梦想着能成为她的恋人。

诚也是其中之一。那时他刚好没有女朋友也是原因之一,但自第一眼看到她,他的心就被她夺走了。即使如此,若是没有后来的机缘,他大概也不会追求雪穗。他知道有好几个社友都被她拒绝了,以为自己也只有吃闭门羹的份儿。

然而,一次雪穗主动对他说,有一个舞步她怎么也学不会,希望他能教她。对诚而言,这可谓天赐良机。他以一对一特训的名目,成功取得与众人的偶像独处的机会。

在他们一再单独练习的过程中,诚感觉到,雪穗对自己的印象也不差。有一天,他下定决心找她约会。

雪穗定定凝视着诚,这样回答:“你要带我去哪里?”

诚强忍心头的狂喜,回答:“你喜欢的任何地方。”

他们去看了音乐剧,在意大利餐厅用餐。然后,他送她回家。

接下来四年多的时间,他们两人一直都在一起。

诚认为,如果那时她没有主动请他教舞,他们多半不会展开交往。因为翌年他将毕业,此后想必也不会再见面。一想到这里,他真是抓住了唯一的机会。

同时,另一位女社员退社,也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影响。事实上,诚也注意到另一位新社员。当时他视雪穗为高不可攀的对象,曾考虑过追求那位女孩。那个名叫川岛江利子的社员,虽然不像雪穗般美丽出众,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似乎和她在一起便能安心。然而,川岛江利子不久便突然退出社交舞社,与她非常亲近的雪穗也说不清她退社的真正原因。

如果江利子没有退社,诚对她展开追求,会有什么结果呢?他想,即使遭到拒绝,事后也不会转而追求雪穗。这样情况便完全不同。至少,他不可能在两星期后,于东京都内的酒店与雪穗结婚。人的命运真是难以预料啊,他不由得发此感慨。

“哎,你明明有钥匙,怎么还按对讲机?”诚问正在打扫厨房流理台的雪穗。

“因为不能擅自进来呀。”她手也不停地回答。

“为什么?就是要让你进来才给你钥匙。”

“可是,毕竟还没有举行婚礼。”

“何必在乎这些。”

听到这里,赖子插了进来:“这就是为婚前婚后划清界限呀!”说着,对两个星期后即将成为媳妇的女孩微笑。雪穗也对两个星期后即将成为婆婆的女人点头致意。

诚叹了口气,视线回到窗外。母亲似乎从第一次见到雪穗便喜欢上她了。或许是命运的线将自己与唐泽雪穗绑在一起,而且,也许只要顺着这条线走,一切都会很顺利。但是……

现在却有另一个女孩的脸孔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使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每每一回过神,却发现想的都是她。诚摇摇头,一种类似焦躁的情绪支配着他的心神。

几分钟后,家具行的卡车到了。

4

翌日晚上七点,高宫诚来到新宿车站大楼的某家咖啡馆。

邻桌两个操关西口音的男子正大声谈论棒球,话题当然是阪神老虎队。这支一直处于低迷状态的球队今年却让所有专家跌破眼镜,优胜竟已唾手可得。这难能可贵的佳话似乎大大地鼓舞了关西人。在诚的公司,向来不敢声张自己是阪神球迷的部长突然成立临时球迷俱乐部,几乎每天下班都去喝酒狂欢。这股热潮短期内势必不会消退,使身为巨人队球迷的诚感到不胜其烦。

但关西口音倒是令人怀念。他的母校永明大学位于大阪,大学四年,他都独自住在位于千里的公寓。他喝了两口咖啡,等待的人出现了。穿着灰色西装的身影潇洒利落,十足一个职场精英。

“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告别单身,心境如何啊?”筱冢一成不怀好意地笑着,坐在对面的位子上。女服务生过来招呼,他点了意式咖啡。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来。”诚说。

“没关系,星期一比较闲。”筱冢跷起修长的腿。

他俩念同一所大学,也双双参加社交舞社。筱冢是社长,诚是副社长。想学社交舞的大学生家境多半颇为富裕。筱冢出身豪门,伯父是大制药公司的老板,老家在神户。他现在来到东京,在该公司的业务部任职。

“你应该比我更忙吧?有很多事情要准备。”筱冢说。

“是啊,昨天家具和电器送到公寓。我准备今晚自己先过去住。”

“这么说,你的新居差不多就绪了。就只差新娘喽。”

“她的东西下星期六就会搬进去。”

“啊,时候终于到了。”

“是啊。”诚移开视线,把咖啡杯端到嘴边。筱冢的笑容显得那么耀眼。

“你要找我谈什么?昨天听你在电话上说的好像很严重,我有点担心。”

“嗯……”

昨晚诚回家之后打电话给筱冢。可能因为他说有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谈,筱冢才会担心。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该不会现在才说你舍不得单身生活吧?”说着,筱冢笑了。

他在开玩笑。但是,此刻的诚,却连说几句俏皮话来配合这个笑话的心情都没有。就某种角度而言,这个笑话的确一语中的。

筱冢似乎从诚的表情看出端倪,他蹙起眉头,把上半身凑过来:“哎,高宫……”

这时,女服务生送来了咖啡。筱冢身体稍稍抽离桌子,眼睛却紧盯着诚不放。

女服务生一离开,筱冢也不碰咖啡杯,再度问道:“你在开玩笑,是吧?”

“老实说,我很迷惘。”诚双手抱胸,迎向好友的眼神。

筱冢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开,然后像提防什么般张望了一番,再度凝视着诚。“这个时候了,你还迷惘什么?”

“就是,”诚决定开诚布公,“我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结婚。”

一听这话,筱冢的表情定住了,双眼在诚的脸上打量,接着缓缓点头。“别担心。我听说过,大多数男人结婚前都想临阵脱逃,因为突然感觉有家室的负担和拘束就要成真了。别担心,不是只有你这样。”

看样子,筱冢净往好的方面想了。但诚不得不摇头。“很遗憾,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筱冢问了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诚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他感到不安,如果把现在的心情老实告诉筱冢,他会多么瞧不起自己?但是,除了筱冢,实在无人可以商量。他猛喝玻璃杯里的水。“其实,我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他决定豁出去了。

筱冢没有立刻反应,表情也没变。诚以为,也许他说得不够明白,他准备再说一次,便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筱冢开口了:“哪里的女人?”他严肃地直视着诚。

“现在在我们公司。”

“现在?”

诚把三泽千都留的情况告诉一脸不解的筱冢。筱冢的公司也雇用了人才派遣公司的人,他一听便知。

“这么说,你和她只有工作上的接触,并未私下见面什么的,嗯?”筱冢问。

“以我现在的处境,不能和她约会。”

“那当然。可这样你并不知道她对你的感觉了。”

“是。”

“既然这样,”筱冢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最好把她忘了吧。在我看来,你只是一时意乱情迷。”

诚对好友的话报以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如果我是你,大概也会说同样的话。”

“啊,抱歉。”筱冢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道歉,“如果只是这样,不用我说你自然也明白。你就是因为无法控制感情,烦恼不已,才找我商量。”

“我自己知道,我脑袋里想的事有多荒唐。”

筱冢附和般点点头,喝了一口有点变凉的咖啡。“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

“哦。”诚稍微想了想,答道,“今年四月吧,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

“半年前?你怎么不早点采取行动?”筱冢的声音里有些不耐。

“没办法,那时结婚场地已经预约好了,下聘的日子也定了。不,先别说那些,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那种感情。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也以为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要自己赶快甩开那份莫名其妙的感情。”

“可直到今天都甩不掉,啊?”筱冢叹了口气,伸手抓了抓头,学生时代曾略加整烫的头发如今理得很短,“只剩两个星期了,竞冒出这种麻烦事。”

“抱歉,能够商量这种事的人只有你了。”

“我无所谓,”嘴上这么说,但筱冢仍皱着眉头,“可问题是你并不知道她的心意,你连她怎么看待你都不知道吧?”

“当然。”

“这样……关键看你现在怎么想。”

“我不知道该不该抱着这样的心情结婚,说得更直白一点,我并不想在这种状态下举行婚礼。”

“你的心情我明白,虽然我没经验。”筱冢又叹了口气,“那,唐泽呢?你对她又怎样?不喜欢了?”

“不,不是。我对她的感情还是……”

“只不过不是百分之百了?”

被筱冢这么一说,诚无言以对。他把玻璃杯里剩下的水喝光。

“我不好说什么不负责任的话,但我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结婚,对你们两个都不太好。当然,我是说你和唐泽。”

“筱冢,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要是我,一旦婚事定了下来,就尽可能不和别的女人打照面。”

听此一说,诚笑了。不用说,他的笑容并非发自内心。

“就算这样,万一我在结婚前有了喜欢的人,”筱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眼向上,再度看着诚,“我会先把婚礼取消。”

“即使只剩两周?”

“只剩一天也一样。”

诚陷入沉默,好友的话很有分量。

为缓和气氛,筱冢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事不关己,我才能说得这么毒。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再说,这跟感情深浅也有关系,我并不知道你对那女孩的感情有多深。”

对于好友的话,诚重重点头。“我会作为参考。”

“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无论你得出什么结论,我都没有异议。”

“等结论出来,我会向你报告。”

“你想到再说吧。”筱冢笑了。

5

手绘地图上标示的大楼就在新宿伊势丹旁边,三楼挂着乡土居酒屋的招牌。

“既然要请,不会找好一点的地方啊?”进了电梯,朱美愤愤不平。

“没办法,欧吉桑主办的嘛。”

听到千都留的话,朱美一脸不耐烦地点头说道:“哼!”

店门入口处装有自动式的和式格子门。还不到七点,就听得到喝醉的客人大声喧闹。隔着门,可以看到摘下领带的上班族。

千都留她们一进去,便听到有人喊:“喂!这边这边!”一千人都是东西电装专利部的熟面孔。他们占据了几张桌子,好几个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要是敢叫我倒酒,老娘立刻翻桌走人。”朱美在千都留耳边悄声说。事实上,她们不管去哪家公司,聚餐场合都经常被迫倒酒。

千都留猜想,今天应该不至于,再怎么说,这是她们的欢送会。

一群人照例说着告别的话,干了杯。千都留看开了,把这当作工作的一部分,露出亲切的笑容,心想散会时一定得提高警觉。非礼公司女同事,事情要是闹开来会很难堪,但对方若是派遣人员便无此后患。有这种想法的男人出乎意料地多,这一点千都留是凭过去经验知道的。

高宫诚坐在她斜对面,偶尔把菜送进口中,用中杯喝啤酒。平常话就不多的他,今天只被当作听众。

千都留感觉到他的视线不时投射在自己身上,她朝他看去,他便移开目光,她有这种感觉。不会吧,你想太多了。千都留告诫自己。

不知不觉间,话题转到朱美的婚事。有点醉意的主任开起老掉牙的玩笑,说什么很多男同事都想追朱美。

“在如此动荡的一年结婚,未来真令人担心。要是生了男孩,我一定要取名为虎男,让他沾沾阪神老虎队的光。”朱美大概也醉了,说这些话取悦大家。

“说到这里,听说高宫先生也要结婚了,对不对?”千都留问,特别留意不让声音听起来不自然。

“嗯,是啊……”高宫似乎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就是后天了,后天。”坐在千都留对面一个姓成田的男子,拍着高宫诚的肩膀说,“后天,这家伙多彩多姿的单身生活就要结束了。”

“恭喜恭喜。”

“谢谢。”高宫小声回答。

“他啊,不管哪一方面都得天独厚,完全不需要恭喜他。”成田说起话来舌头有点不灵光。

“哪里啊?”高宫虽然露出困扰的表情,仍然保持笑容。

“就是就是,你命实在太好了。嘿,三泽小姐,你听听,他明明比我小两岁,却已有了自己的房子。这种事有天理吗?”

“那不是我的。”

“怎么不是,那间公寓不必付房租吧?那不叫你的房子叫什么?”成田说得唾沫横飞,就是不放过高宫。

“那是我妈的房子,我只是借住,跟食客没两样。”

“听到没有?他妈妈有房子。你不觉得他命很好吗?”成田一边征求千都留的同意,一边往自己的酒杯倒酒。一口气喝干后,又继续说:“而且啊,平常人家说的公寓,都是指两居或三居的,他可不是,他家有一整栋公寓,他分到其中一套。这种事有天理吗?”

“前辈,放过我吧。”

“不行,天理不容啊!还没完哩!这家伙要娶的老婆,还是个大美人。”

“成田前辈。”高宫露出全无招架之力的表情。为了让成田闭嘴,他往成田的酒杯中倒酒。

“那么漂亮呀?”千都留问成田,这正是她感兴趣的地方。

“漂亮,漂亮!漂亮得可以去当女明星了。而且,连茶道、花道什么的都会,对不对?”成田问高宫。

“呃,还好。”

“厉害吧?英文还溜得很咧。可恶!为什么你这家伙就这么走运!”

“好了,成田,你就等着看吧,人不会一直走运。不久好运也会找上你的。”坐在边上的科长说。

“哦,会吗?什么时候?”

“我看,大概下世纪中吧。”

“五十年以后的事,到时候我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呢。”

成田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千都留也笑了,偷眼看高宫,一瞬间两人目光相撞。千都留觉得他好像想说些什么,但这一定也是错觉。

欢送会在九点结束,离开店时,千都留叫住高宫。“这是结婚礼物。”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裹,是她昨天下班后买的,“今天本来想在公司里拿给你的,但没有机会。”

“这……你不用破费。”他打开包装,里面是条蓝色手帕,“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

“这半年来多谢你了。”她双手在身前并拢,低头行礼。

“我什么都没做啊。倒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想暂时回老家休息一阵,后天回札幌。”

“哦……”他点点头,收起手帕。

“高宫先生是在赤坂的酒店举行婚礼吧?那时我大概已经在北海道了。”

“你一早出发?”

“明晚我准备去住品川的酒店,想早一点出发。”

“哪家?”

“公园美景。”

高富闻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入口传来叫声:“哎,你们在干什么?大家都已经下去了。”

高宫稍稍举手,迈开脚步。千都留跟在他身后,想,以后再没机会看他的背影了。

6

参加三泽千都留等人的欢送会后,高宫诚回到成城的老家。

家里目前住着母亲赖子与外公外婆。已去世的父亲是赘婿,赖子才是代代均为资本家的高宫家嫡系传人。

“只剩两天了,明天可够忙的,得上美容院,还得去取定做的首饰。得起个大早才行。”赖子在古色古香的餐桌上摊开报纸,削着苹果皮说。

诚坐在她对面,假装看杂志,其实在注意时间。他准备十一点打电话。

“要结婚的是诚,你打扮得再美又有什么用。”沙发里的外公仁一郎说。他面前摆着西洋棋盘,左手握着烟斗。年过八旬的他走起路来背脊仍挺得笔直,声音也很洪亮。

“可是,参加孩子婚礼的机会,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稍微打扮一下有什么关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