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津港市郊外的一处建筑工地,三辆警车侧边停靠,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警员小汪和几个同事站成一圈,探头往地基坑里望去。天已经大亮,然而地基坑里混凝土结构复杂,遮挡很多,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深色的大纸包,零散地分布在坑底。小汪皱了皱眉,戴上手套掩住了鼻子道:“下去看看。”牛皮纸包被小心地翻开,小汪望了一眼,忍不住把脸别开,定了定神,才回头看另一边的同事。“尸块。”“这边也是。”“一样。”小汪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沉下脸:“那么多包,叫支持吧。”说完,他从坑里爬上来,走到一旁给队长周巡打电话。铃声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那头背景音很嘈杂,隐隐还能听到主持人的声音:“下面颁发优秀毕业生一等奖…”小汪道:“周队,结业典礼还没结束?”周巡的声音隔着话筒,仍旧传递了浓浓的不耐烦:“没,有话说。”小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您现在能出来吗?英辉工地这边,发现了尸体——”他三言两语说了大致发现,电话那头周巡沉默了一小会儿,道:“我马上到。”10分钟后,周巡的车就停在了警戒线外,给他开车的是个面生的小姑娘,瓜子脸,清清秀秀,瞧上去年纪特别小,却板正地穿着一套制服,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出来的,特别扎眼,有点拘束地跟在周巡身后。小汪迎上去,眼睛扫了眼小姑娘问:“周队…?”周巡自顾自往前走,几乎忘了身后还有个人:“毕业典礼上捞出来的,侦查系一等奖,借来用用。”小汪调侃道:“借来干吗?”周巡一哂:“当然是开车,你还指望她破案?”小汪“哎呦”了一声,道:“听说今年公安管理系有个大美女,姓赵的,是你拉回来的这个不?周队你行啊。”两个人声音不大不小,跟在后面的小姑娘窘得不行,忍不住提高声音说:“周队!我叫周舒桐,您大概还不知道,其实,我刚刚被你们队外勤录取了…”前面两人停下脚步看她,小姑娘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不…不用借,我本来就是您的下属!”周巡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呦,我这随手一捞还挺准的,行啊。”他说,“算你提前报到,跟上。”三人走到地基坑路口,周巡却忽然站定不走了。路口有个布告栏,贴了些工程进度之类的文件,最上面叠了一张通缉令。周舒桐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印象。通缉令上是年初闹得沸沸扬扬的灭门案凶手,A级通缉犯,名字叫关宏宇。周巡皱了皱眉,回头瞪了眼小汪,冷哼一声,掉头朝案发的地基坑走。小汪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无奈对周舒桐努了努嘴:“去,赶紧扯下来。”周舒桐云里雾里:“扯什么?”小汪哭笑不得:“通缉令,快。”周舒桐连忙走过去,把它拿了下来。她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照片像素不是很高,上面的男人看上去其实很年轻,眉梢挑得很高,颇具挑衅的意味。她随手把通缉令折起来放进口袋里,好奇地问:“通缉令有什么问题吗?”“问这么多干啥?”小汪刻意压低了声音,“一会儿见着人,叫关老师。”周舒桐:“警察学校?老师?咱教授没姓关的呀…”小汪嗤笑一声:“那怎么比?这位可是咱周队的老师,真正的实干家!”周舒桐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并肩走了几步,穿过人群,看见周巡正在同一个人讲话。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语速很快,句句之间几乎没有间歇。“其他部位呢?谁发现的?时间?目击者?监控?尸源情况?”周巡的表情很凝重,也很紧张:“一共六包,其他的已送法医室,早上八点多一伙民工发现后立刻报警,八点五十警员到现场勘察确认,监控和目击者都没有。初步勘定尸体为男性,头部与右臂缺失,身份不明。”周舒桐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坑边,一堆颜色与生猪肉差不多的物体,骤然撞入她的视线中。她早饭吃得不少,喉头一酸几乎立刻翻江倒海,千钧一发之际从旁边刑警手里抓过一个证物袋,准确无误地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吐了进去。这动静不大不小,和周巡说话的男人被惊动,回过头来。周舒桐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一分钟以前,她在手中的通缉令上看到过。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的声音微微在颤抖:“关…老师?”男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衣袋,那里露出纸张的一角。他脱下手套,向年轻女警伸出了手,身体前倾,于是另一半侧脸也露了出来。与通缉令上的关宏宇不同,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你好,新手。”他声音里似乎一丝讥诮,“我是关宏峰。”他的眼神犀利,像一把刀,周舒桐一时消化不过来,站在那里讷讷地回了一句:“您…您好!我是周舒桐。”周巡看了眼两人,插过去站在两人中间:“老关这两天就用我的车吧,小汪,你给老关当两天助手,学着点。”关宏峰却没接他俩的话,忽然转过头问:“喂,新手,你怎么看?”周舒桐唬了一跳:“我?”她可怜兮兮地转头去看周巡。周巡赶紧道:“让你说就说。”周舒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隔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周围…北边是环线公路,东西两边以老居民楼为主,隔音效果一般不会很好。分尸动静这么大的活儿,在附近应该不大可能实现。呃…凶手大概不是住在附近的…”小汪想笑,忍住了。关宏峰却没笑,看着周舒桐,又问:“你再说说,现在我们应该从哪里下手?”周舒桐来不及多思考,闭了闭眼睛,一口气道:“坑里的脚印?我看他们都建模取样了,如果咱们分析比对一下,说不定…”关宏峰瞥了周巡一眼,没多话,从小汪手里拿了车钥匙,扔给周舒桐,转身就走。周舒桐一脸意外,赶紧跟了上去。关宏峰坐到副驾驶,她自觉发动了车,小心翼翼地问:“关老师,咱们去哪里?”“回队里。”关宏峰看了眼她兴奋得有些发红的脸,皱眉道,“别得意,让你来不是因为你说对了。分析比对坑里的脚印?那么多包重物,能扔下去,谁脑子抽了还会下坑?锻炼身体?”周舒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关宏峰用力揉了揉眉心:“先去法医室,看看再说。”出乎周舒桐的意料,A大队法医室负责人高亚楠,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他们走进解剖室的时候,高亚楠和助手小徐正在检查之前带回来的尸块。冷峻的女法医看到关宏峰的那一刻,面部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下。“小徐,你出去吧。”她说,“关队,麻烦你搭把手。”关宏峰没多余的话,走过去从小徐手里接过手套,把纸袋里的两截尸块取出,摆放在停尸台上。“右臂完整。”高亚楠低头记录,周舒桐赶紧又递过去一个袋子。关宏峰将袋子拆开:“骨盆部位,生殖器被切除,怀疑部分脏器缺失。”“左腿完整。”“左脚完整,右脚完整。”“右腿,完整。”他动作简洁而利落,周舒桐跟不上他的动作,最后一个袋子最重,她着急去拿,袋子却偏偏破了,带着干涸血液的躯干和脏器滑落出来,散落了一地。高亚楠皱了皱眉。“对不起,对不起。”周舒桐慌忙蹲下来捡东西,正好看见她拉下口罩,往垃圾桶里吐掉了一样什么东西。周舒桐一边道歉,一边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大概是因为之前胃都清空了,这会儿肚子空空只有酸水,倒不怎么吐得出来了。停尸台上,一具缺少右臂和头颅的男尸被拼凑出来。高亚楠仔细看了片刻,低声道:“各切割伤口创面有明显差异,盆骨及生殖器伤口可能是噼砍所致,凶器——推测是斧子之类的重工具。”关宏峰掰开死者的手,高亚楠用放大镜观察死者的指甲,接着道:“指甲内有污垢,但并未见到任何类似皮肤角质层等的残留物。”关宏峰插了一句:“躯干部分未见防卫性伤口。”高亚楠点头:“可见部分亦无明显的致命创伤。”关宏峰侧过头,从旁边的盆里拿起死者的胃,问:“有没有可能是毒杀?”高亚楠摊手道:“检验分析需要时间。”关宏峰似乎勾起嘴角笑了笑,顺手拿起旁边一把手术刀,在指尖上转了一圈,一刀插入死者已经开始萎缩的胃部。周舒桐被这动作惊呆了,高亚楠却显得很淡定。她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塞入嘴里嚼了起来。这回周舒桐看见了,那是一块口香糖。她默默地想:这方法好啊,下次我也得带一包,备着。就在她出神的这一两分钟里,关宏峰已经熟练地把那可怜的胃整个剖开了,打趣道:“你看,辞职有辞职的好处,不走流程,不用打报告,还不怕犯错误,是吧?”周舒桐闻言勐地抬起头。关宏峰看到她的表情,冷笑了一下:“怎么,周队长没跟你说?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个编外人员,还有个弟弟,亲的,A级通缉犯,灭了人家满门的。吓着没?”周舒桐忍不住退了一步,嗫嗫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别吓唬小姑娘。”高亚楠皱了皱眉,回过头朝周舒桐道:“你也出去休息会儿吧,剩下的我跟关队来就行了。”周舒桐没答话,惨白着脸,默默垂下头走了出去,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宏峰似乎松了口气,凑近死者的胃,闻了闻。高亚楠也凑了过来,隔了几秒钟,她说:“乙酸?”关宏峰摇头。高亚楠没再说话。关宏峰又闻了一会儿,忽然道:“肝脏给我。”高亚楠从盆里取出肝脏,正要递过去,两个人都听见虚掩的门外传来轻微的啜泣声。高亚楠瞪着关宏峰:“人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关宏峰一手托着肝脏,努力地嗅着,没好气道:“怎么?我还得兼保姆?高亚楠乐了,转身出门去看周舒桐。小姑娘对这里也不熟悉,不敢乱走,就躲在门背后偷偷地哭,两只眼睛都红了,可怜巴巴地一抽一抽。高亚楠带她到隔壁自己的办公室,陪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又给她递了纸巾。“别看他凶,其实很厉害。”她安慰道,“跟过他的没一个混得差的——他也就是太低调了,连你们周队也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是吧?”周舒桐还在抽噎,顾不上说话,只知道拼命点头。高亚楠默默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站起来去倒水。办公室不大,布置得干净简洁,周舒桐坐的位置正对办公桌,那上面有个相框,里头是高亚楠和一个男人的合影。周舒桐看了一眼,目光就移不开了。那分明是关宏峰的脸。不不不,这不可能是关宏峰,右脸颊没有那条标志性的伤疤…周舒桐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往那边多看一眼。高亚楠把水放在小姑娘面前的桌子上,顺手拿起相框,轻轻摩挲了一阵,轻声笑道:“是不是比通缉令上帅?其实本人更帅一点。”周舒桐低下头,又抬起头,隔了一会儿,才低声问:“您是在说关宏宇吗?”高亚楠听到这个名字,似乎略微怔忪了一下,过了会儿,才放下相框,在她身边坐下了。周舒桐连忙道:“对不起…他们两个长得太像了,我…”“孪生兄弟,可不得长得像么?关队也是为这个辞职的,和上面闹翻了。”高亚楠道,“不过两个人脾气性格完全不一样。关宏峰这人…总是忙忙叨叨的,永远在赶时间,像是被什么人追着似的,停不下来。”两个人又沉默了。周舒桐喝了一口水,心理建设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关老师的弟弟…我是说那个关宏宇,真的是杀人犯?”高亚楠还没答话,关宏峰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哭完了吗?哭完赶紧滚进来,你们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高亚楠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周舒桐,两个人一起进门。关宏峰转头对拿起记录本的高亚楠说:“尸块总重54.4公斤,大约是他体重的60%。”高亚楠吃了一惊:“90多公斤?是个胖子…”周舒桐听得认真,这时候下意识举手问:“老师,为什么一条胳膊一个脑袋就占体重的40%?”关宏峰没理她,继续看尸块。“你已经毕业了,问问题不用举手。”高亚楠哭笑不得地把周舒桐的手按下来,耐心地解释,“肢解尸体的时候,流失的血液以及细胞组织液,可能还有部分不见了的小脏器,把这些都打进富余量里,差不多就是40%。”关宏峰没好气地打断她:“你是给她补课来的吗?我赶时间。”高亚楠好脾气地笑了笑,一边用显微镜观察尸体腐烂的状况,一边问:“工地的相对温度和相对湿度是多少?”关宏峰回头看周舒桐,周舒桐神色茫然:“啊?”关宏峰眉毛上挑,似乎又要骂人,但还是忍住了,提醒她:“现场勘查记录在技术队,走廊出去右转,第一间办公室。”周舒桐这才听出他的意思,脸又涨红了,飞快地跑了出去。高亚楠摆弄着显微镜,看到周舒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忽然有些心不在焉,似乎隔了很久,才欲言又止道:“关哥…你…有宏宇的消息吗?”关宏峰的左手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的那一个雨夜,那个熟悉的声音,以及一遍遍响起在他耳边的、急促的辩白。“你相信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求求你,别告诉亚楠。”他闭了闭眼睛道:“没有。怎么?举报有奖金?”高亚楠也急了:“关哥,你得帮帮我,我必须得见到他,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她的话语声被骤然打断。周舒桐手里拿着勘验报告冲了进来,大声道:“关老师,高老师,现场勘验记录案发地温度18摄氏度,相对湿度37%!”高亚楠强自镇定,接过报告又看了两眼,皱了皱眉道:“死亡时间绝对超过24小时了,具体得做病理测试。”关宏峰点点头,切开胸腔,用扩胸支架顶住尸体两侧的肋骨。这个时候,周舒桐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赶紧跑到一边去接起来:“喂?哦,周队?好的,您说。”关宏峰正观察着尸体的胸腔内部,道:“勒死的可能性很大,但毒物检测还是要做。胸腔有微小密集的水泡,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颈椎错位,看着很像…还是需要确认一下。”两个人讨论得很认真,周舒桐那边放下了电话,终于找到了个机会插话:“关…老师,周队说,公园又发现碎尸。”关宏峰豁然抬头。周舒桐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扯下手套,掉头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向高亚楠道:“肝脏做个病理切片,纸袋记得要还给技术队。”随后大步走出了解剖室,周舒桐连忙跟上。高亚楠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解剖台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周舒桐觉得自己这一上午的经历实在丰富。毕业典礼、出现场、看尸体看吐,看解剖被骂哭,这会儿干脆是超速被警察追了。关宏峰嫌她开车慢,硬要自己开,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引来了警车。对方驾驶员一见关宏峰没有伤疤的侧脸,脸色就变了,立刻拿起了呼叫器。“1003,1003,安远路和田路口,发现通缉犯关宏宇,发现通缉犯关宏宇,现正驾驶一辆黑色道奇,车上有一名女子,怀疑被劫持,请求支援,车牌号…”周舒桐脸色惨白,手忙脚乱摸出证件,刚要向对面喊话澄清,关宏峰一个急刹车拐进辅路,把警车远远甩开了。此刻,本市第一个免费开放的公园——兴盛花苑的一排绿化带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周巡一边指挥着警员拉警戒线,一边对着步话机喊话:“那是我的车!上面是关宏宇他哥和支队民警!你们偶尔有一次不添乱行不行?!”公园门口,关宏峰的车正好停下,后头缀着一熘儿警车,出场简直自带背景音,锣鼓喧天。周巡无奈对小汪打了个响指,小汪连忙迎上去解释。关宏峰特别坦然,大摇大摆地下了车,看到周巡,就径直向他走了过来,压根不管身后一帮警察的呼喝。周舒桐觉得整个人都是晕的,下了车,摇摇晃晃地跟在两人身后。就在这个时候,关宏峰的手机响了。周巡立刻回过头来盯着他看,关宏峰当着他的面接起了电话:“喂?”对方声音很大,周舒桐隐隐听见了几个字:“我是…外卖…工牌是不是…落在您家了…”关宏峰听了一句就挂断了,周巡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关宏峰毫不示弱地回瞪他,接着干脆捏住手机一头,拎在手里朝周巡递了过去:“怀疑我弟给我打电话?你自己回拨个试试呗!”周巡盯着那个手机,脸色尴尬。两个人僵持片刻,周巡让步,避过关宏峰的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我草,你这瞎说什么呢!走走走,一地碎尸等着咱们哪。”三人继续往现场走去。周巡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弟的事,你就别想了,他大概是已经离开津港了,可能正往南方去。”关宏峰侧过脸:“他的案卷在你那儿不?”周巡打了个哈哈,道:“咱回头说这事儿行吗?”关宏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转头去看现场了。和上次的纸袋不同,这次装尸的是一种很常见的黑色塑料袋。关宏峰戴好手套蹲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一截断臂,皱了皱眉:“又是左手。”周桐舒低声道:“都死了俩了,都是左胳膊,这左胳膊是有什么寓意吗?”没人回答她的话。小汪把另一个袋子递过来,也打开看:“不是不是,还有一只在这儿呢。俩胳膊都在,这回就这两包。”关宏峰看了一眼,忽然道:“不对。”大家都看着他,他把手臂整个拿起来,“这条也是左臂。”四周一阵沉默。过了会儿,周巡低低骂了一句:“死仨了?”关宏峰托起放尸块的袋子,开始观察下面的草坪。未几,又脱掉手套,下意识地开始咬手。周巡看见他的动作,知道他正在思考,连忙凑过来说:“清洁工说,昨天白天打扫的时候,肯定没有看见这两个袋子,八成是昨天晚上有人丢在这里的。”周舒桐学着关宏峰的样子,也托起袋子,看了看底下的草坪。她看得很认真,过了一会儿,轻轻说了一句:“不对啊…袋子上没有露水,底下压着的草坪上反倒有——如果是昨晚扔的,袋子不会这么干燥。我觉得,凶手搞不好是白天才来抛尸的…”小汪也拿过袋子摸,果然没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