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谁,怎的天天待在皇上卧房里。

段白月问:“我也去盯着?”

“倒是不必,有向冽就足够,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楚渊道,“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好。”段白月蹲在他身前,“时辰不早了,休息?”

楚渊摇头,心烦意乱。

“就知道。”段白月无奈,“方才还没觉得,此时看你这样,我倒是真想将徐之秋宰了。”

“若当真违律,自有大理寺办他。”楚渊道,“国法大于天,没人能逃得脱。”

“你看,道理你都懂,就偏偏要与自己过不去。”段白月站起来,替他将衣领整好,“就算这一夜不睡又能如何,除了熬垮身子之外,似乎也无其他用途。”

楚渊道:“朕不想听你讲道理。”

段白月一笑:“不想听道理,那要说什么,情话行不行?”

楚渊闻言一怔,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

段白月眼底带笑看着他,烛火之下,眉眼写满温柔。

然后四喜公公便听屋内“哐啷”一声。

片刻之后,段白月从房内出来,坐在台阶上淡定看月亮。

四喜公公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他。

皇上这子,急不得,急不得。

第二日吃过饭,徐之秋果然便鬼鬼祟祟,坐上马车出了城。

虽说有向冽盯着,不过段白月还是一路尾随。横竖在驿馆也无事可做,不如出来解决问题——省得有人为此日夜烦心,食不知味。

马车驶出城门停在路边,徐之秋又下来独自走了一段路,七拐八拐上山下坡,最后才停在一处山崖下。

那里已经等了两名女子,段白月倒也眼熟,都是蓝姬的侍女,还在林子里抢过段瑶。

见到徐之秋,其中一名侍女笑道:“大人果真是个豁达慷慨之人。”

徐之秋心疼肉疼,也没心情与她调笑,只是将钥匙狠狠丢过去。

那侍女倒也不恼,捡起钥匙入山石处机关,一阵轰鸣隐隐从地底传来,原本爬满藤蔓的山壁上,竟然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

段白月心里摇头,果真是机关城,连个私库都设计如此精妙。

天上日头明晃晃的,从段白月的方向看过去,里头一片璀璨光亮,说是金山银山,可是丝毫都不算夸张。

向冽也在心里啧啧,真是可怜徐老大人,怕是又要老来丧子。这种贪法,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侍女进洞检查了一圈,也极为满意,对徐之秋道:“此后这里便与大人无关了,待我家教主将东西拿走之后,自会将钥匙还给大人。”

“钱我是给了,你家教主答应过我的事,最好还是做到!”徐之秋恶狠狠吐了口唾沫。

“大人不必担心,我天刹教向来都是言出必行。”那侍女声音脆生生,段白月听到后暗自好笑,这妖女倒也脸皮厚,魔教也敢自称言而有信。

徐之秋连连叹气,也不想再多待,转身便回了府衙,向冽也一路跟过去,怕有人会在半路对他痛下杀手。段白月则是暗中尾随那两名侍女,回了大雁城的雁回客栈。

“恭喜教主,贺喜教主。”侍女在门外道,“东西拿到了。”

屋内传来咯咯笑声,蓝姬亲自打开门:“辛苦两位护法。”

段白月在暗处摸摸下巴,先前倒是没想到,蓝姬竟然会亲自前来。

待回到驿馆,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楚渊刚听向冽报完今日之事,正在屋内喝茶。

“王爷今日来得有些晚。”四喜公公小声快速道,“皇上连晚膳也没用,一直等着呐。”

段白月笑笑,道了声谢后,便伸手推开屋门。

楚渊放下手中茶壶:“今日去了哪?”

“雁回客栈。”段白月答,“蓝姬住在那里。”

“天刹教的教主?”楚渊道,“那可有见着木痴老人,或是其余善堂老者?”

“上下找了个遍,都没有。”段白月摇头。

楚渊闻言叹气:“也不知人究竟被藏在哪里。”

“既然是绑不是杀,便说明还有用途,暂时不会有命之虞。”段白月道,“慢慢找便是。”

楚渊道:“嗯。”

“今日还吃青菜豆腐吗?”段白月突然问。

楚渊:“…”

嗯?

“看在找到了金山的份上,吃顿好的吧?”段白月眼底诚恳。

“金山先是徐之秋的,如今是天刹教的,与你何干。”楚渊语调带笑,屈起手指敲敲他的鼻梁,“顶多素面一碗,爱吃不吃。”

第24章 魏紫衣 将西南王送走送走

“就当是由他们暂为保管。”段白月道,“你若想要,我抢回来便是。”

“如何能是抢。”楚渊摇头,“朝廷命官贪赃枉法,所得本就该悉数充入国库。”

段白月从善如流:“你若想要,我拿回来便是。”换一个字,听起来便名正言顺了许多。

四喜公公将饭菜送进来,油汪汪的卤排骨看上去很是诱人。

段白月欣慰:“还当真的没肉吃。”

“贫。”楚渊将筷子递给他,“关于天刹教你怎么看,这些人好对付吗?”

“西南一个小魔教,不足为惧。”段白月道,“只是先前从未主动招惹过西南府,也就最近这段时日才听信谣言,想抢瑶儿回去成亲。”

楚渊道:“听起来果真是魔教。”十四五岁的少年也能抢。

“这回也算是误打误撞,若没有她们,怕是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找到徐之秋的私库。”段白月道。

楚渊点头:“金山一案算是了了大半,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搞清楚那些善堂老人的去向,以及木痴老人被关在何处。”

“不如我去问问蓝姬?”段白月道。

“你?”楚渊一愣,“你与蓝姬很熟?”

“我不熟,不过有人熟。”段白月笑笑,“易容成他便是。”

“易容成谁?”楚渊继续问。

“先吃饭。”段白月替他夹了块排骨,“吃完我再告诉你。”

坦白讲,这驿馆的厨子其实不比酒楼大厨差,毕竟是专程请来给皇上做饭的。奈何楚渊口味着实太淡,日日不是青菜就是豆腐,连盐也不要多放。厨房大娘满心愁苦,觉得自己甚是屈才,这将来若是出去,连显摆都显摆不得。所以此番好不容易听到皇上想吃肉,自是变着花样做,道道菜品都鲜美无比,将看家本领全部使了出来。

楚渊难得胃口大开。

或许是因为菜好吃。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

段白月很细心,在烛火下将鱼刺一根根挑出,又用勺子搅了搅,方才放在他面前:“这回定然没有刺了。”

楚渊低头喝了一口,有些烫,在这种夜晚刚刚好。

窗外霏霏落下雨雾,房内却是丝毫冷意也无。

四喜公公在隔壁房中喝茶,心说皇上这顿饭吃得可真是久。

估摸着厨房大娘在天亮之后,要得西南王不少赏赐。

撤掉桌上残余杯盘,又泡了一壶茶,楚渊方才道:“继续说,你要易容成何人?”

段白月答:“魏紫衣。”

楚渊糊涂:“魏紫衣是谁?”

“江湖中一个独行剑客,不算有名气,也不算是好人,但长得颇为高大英武。”段白月道,“蓝姬向来便对他倾慕有加。”

楚渊:“…”

魔教妖女的倾慕有加,想来也没有第二个目的。

屋内很安静。

片刻之后,段白月道:“只是一起聊几句,应当也无妨。蓝姬已经纠缠了魏紫衣许久,不过却至今未得逞。”所以未必见面就一定要做那档子事。

楚渊:“…”

并未得逞,想来也是念念不忘

“我只是随口一说。”见他久久不语,段白月只好道,“若是不高兴,那便不去了,再想个别的法子。”

“伪装外貌容易,但行为举止,说话习惯,要如何才能不露馅?”楚渊终于开口,“蓝姬也不会一见到魏紫衣,就主动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总要套话。”

“这倒不用担心。”段白月道,“魏紫衣对蓝姬向来避犹不及,我与他又打过几次交道,想要学个八成形态,并不算难。”

楚渊道:“哦。”

哦是何意。段白月试探看着他:“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楚渊道:“去。”

段白月点头:“好。”

楚渊继续喝茶。

又过了一阵,段白月突然建议:“不如一起去?”

“嗯?”楚渊意外。

段白月道:“蓝姬功夫并非出神入化,若是龟息在屋顶,她不会发现。”

楚渊闻言更沉默。

不会发现归不会发现,但这种事情,又何必要专程去看?

那般场景,光是想想连头皮都发麻。

段白月后头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些古怪,似乎未经深思熟虑,于是又道:“不去也行。”

楚渊却道:“朕去。”

段白月:“…”

还真去啊?

楚渊喝空了整个茶壶,然后便将段白月打发到了隔壁卧房。

已经换了新的大床,床帐被褥红艳艳的甚喜庆,说是驿馆里现成的,皇上有旨要勤俭,所以只能凑活用,犯不着买新的。

四喜公公一遍替他铺床,一遍笑道:“这被褥料子好,软和。”

段白也摸了一把,是软。

四喜公公又道:“皇上白日里还在这里坐了一阵。”

段白月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但也没好多久。

三更半夜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方才自己中了蛊,居然主动相邀去看魔教妖女。

偏偏那人还真答应。

但事关善堂老人的生死,一时片刻又想不出别的计策,也只有如此。于是第二日下午,段白月依旧坐在镜前,将自己易容成了魏紫衣。

楚渊站在他身后,心情很是复杂。

段白月道:“我不在身边,若真要来客栈,务必事事小心。”

楚渊道:“好。”

段白月往外走了两步,在门口又回头叮嘱:“不来也行。”

楚渊继续道:“…好。”

段白月独自一人出了驿馆。

楚渊坐在桌前,颇有些…头疼。

段白月挎着长剑在街上走,看上去还真英俊,招来不少姑娘家回头看。不过这大雁城远离江湖,倒也无人认出他是谁,只道是个好看的外乡客。

段白月径直去了雁回客栈。

正是吃晚的时候,厅里坐着不少人。小二殷勤端来花生米与小菜招呼,问客人想要用些什么。

段白月还未接过菜牌,身后却已经传来娇俏声音:“阁下可是魏大侠?”

段白月回身。

“果真是啊。”蓝姬的侍女大喜过望。

“采田姑娘。”段白月微微颔首。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魏大侠。”侍女笑道,“我家教主就在楼上,可要上去共饮一杯酒?”

“自然。”段白月拿起桌上佩剑站起来。

侍女见状倒是意外,只因着魏紫衣嫌被追得紧,又对蓝姬无意,一直见了天刹教就跑,还从没这么爽快过。

“还愣着做什么?”见她站着不动,段白月催促,“快些见到蓝教主,我正好有要事相商。”

侍女回神,将他领上了二楼,让在门外暂等一阵子,自己先进去通传。

过了没一会,蓝姬亲自开门迎了出来。见着果真是魏紫衣,脸上自是一喜。

段白月抱拳道:“蓝教主。”

“方才听采田说,我还不信,却没想到果真是魏大侠。”蓝姬将人让进房内,又反手关上门,“怎么会来这城内?”

“来这城内是无意路过,不过来这雁回客栈,却是存心为之。”段白月道。

蓝姬闻言咯咯笑,蛇一般缠上来:“真是难得,魏大侠总算想明白了?奴家先前就说,人生苦短,何必假正经。”

段白月不动声色躲开,心里暗暗叫苦,只求窗外没人看。

“既是来了,为何又要躲开?”蓝姬不满。

“在下有个条件。”段白月道。

“什么条件?”蓝姬贴在他身侧。

段白月冷冷道:“城外山上的金库,我也要分一杯羹。”

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就说出这件事,蓝姬明显一愣,脸色也变了变。

“蓝教主不必惊慌,在下也不是不识趣之人。”见她神情有异,段白月笑笑,“只是那日走山路,无意中看到了些东西。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最近手头也着实有些紧,便厚着脸皮来讨要。不过蓝教主大可放心,魏某定不会狮子大张口。”

“你想要多少?”蓝姬坐直身子。

段白月比了个数。

蓝姬啧啧:“这也算胃口小?”

“比起洞中金山来,自然不算多。”段白月答得坦然,“怕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若当成封口费,教主也不亏。”

“也行。”蓝姬倒了两杯酒,掩嘴笑道,“银子我给,不过要看你功夫如何。若是能将我伺候得高兴,翻倍都成。”

段白月忍不住又往窗外扫了一眼。

务必要没人,没人,没人。

蓝姬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胸膛,想要挑开衣带。

段白月将她的手挡开:“银子还未见着,教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你倒是个实诚人。”蓝姬反而被逗笑,“有趣,有趣。”

“并非人人都能像蓝教主这般,有天降横财能捡。”段白月道,“我等普通人,只有多留几分心。”

“魏大侠还真当我是白捡?”蓝姬摇头,“为了这天,我可花了不少精力。”

“这我倒信。”段白月晃晃手中酒杯,“前几日城中善堂起了大火,想来也是蓝教主所为。”

“果真聪明。”蓝姬脱掉外衫,露出珠圆玉润的臂膀。

段白月笑而不语,很是冷静,继续喝酒。

“三天后我便要回天刹教。”蓝姬声音慵懒,“不知这银子,是要替魏大侠送往何处?”

“江西老宅。”段白月答。

“好。”蓝姬伸手点点他的唇,“本教向来说一做一,可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满嘴没有一句话可信。”

段白月环住她,顺势将人放到另一边:“我说了,先要拿银子。”

蓝姬叹气,手指挑挑他的下巴,很有几分不甘心。

胸前汹涌澎湃,晃得人眼晕。

喝完小半坛酒,段白月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满身都是香粉,刚想着要回客栈洗个澡,段念却已经跟了上来,道:“方才皇上来了。”

段白月:“…”

段白月:“…”

段白月:“…”

段念继续道:“然后又走了。”

走了就对了,按照那人的子,能一直待着才怪。段白月问:“然后呢?”

“然后皇上让属下转告王爷,立刻去驿馆。”段念用颇为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又补了一句,“看着好像生气。”

段白月觉得自己今晚应当会连地板都没得睡。

驿馆里,四喜公公见着后也道:“王爷快些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许久。”再不来,看着就该拆房了。

段白月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门。

楚渊伸手一指屏风后,面无表情:“去洗干净。”呛!

段白月识趣道:“好。”

屏风后传来哗哗水声,楚渊继续坐在桌前,翻折子。

才出宫没多久,为何太傅大人的字就变得如此难看。

回去之后,定要让他每日抄八回《楚律》。

直到确定身上再无香气,段白月方从浴桶里出来。

四喜公公早已备好了一身新衣,虽说颜色着实鲜艳难看,但三更半夜皇上突然要,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只能凑活。

好在西南王相貌好,穿什么都英俊。

段白月坐在桌边。

楚渊开口:“问出什么了?”一直在看折子,眼皮也不抬。

段白月道:“天刹教三天后会离开大雁城,那些老人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城内。”

楚渊闻言皱眉。

“说不定木痴老人也在其中。”段白月道,“我打算跟过去看看。”

楚渊迟疑:“可有危险?”

“暗中尾随,应当没什么大事。”段白月道,“若要抢人,再折回来找帮手便是。”

楚渊犹豫着点点头。

“所以不气了?”段白月问。

楚渊又拿起折子:“朕何时生过气?”

段白月撑着腮帮子看他。

楚渊余光瞥见一丝红意,于是狐疑着抬头。

段白月问:“有事?”

楚渊主动凑近他。

段白月心中顿时天人交战,电闪雷鸣。

楚渊伸出一根手指,勾开他的衣襟。

段白月:“…”:

他有些头晕,是当真晕。

然而还没等晕完,楚渊便已经伸手怒气冲冲一拍桌:“四喜!”

“唉唉,在!”四喜公公还在外头吃花生,没曾想冷不丁就被传唤,赶忙跑进来。

“送客。”楚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段白月:“…”

四喜公公看向西南王,出了何事?

段白月比他更加无辜,我怎么知道。

但天子震怒,其余人也不能忤逆。

段白月回到隔壁,勾开自己的衣襟,低头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结果赫然一片红痕,看上去颇像是方才经历了些什么。

“当真是因为它乱爬。”片刻之后,段白月捏着蜘蛛,从窗户里伸进去一只胳膊,“估摸着是在罐子里呆腻了,所以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身上又带毒。”倒是多少看一眼啊,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至于为什么要从窗户里伸手,因为门被锁了,进不去。

看着那只毛乎乎的大胖蜘蛛,楚渊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四喜!”

“在!”四喜公公这回有了准备,并没有吃花生,声音洪亮,跑起来可矫健,将西南王劝回了隔壁房,并且很想叹气。

生气就要好好哄,哪有人反而拿着蜘蛛跑去吓唬,又不是三岁小娃娃,简直想不明白。

第25章 归来庄 滔天大火

夜深人寂,段白月翘腿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出神。

枕边趴着一只大蜘蛛,无辜,无辜,且无辜。

隔壁房中,楚渊辗转反侧,于是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想消磨时间——是先前四喜买点心时随手捎回来,说是西南王秘史,好看得很,大家都喜欢,想买还要排队。

打开第一页,便是恁大一幅画,将西南王府画成了百虫窝,不仅有蜘蛛,还有各种蛇虫毒蚁。段白月则是被画成了一个蝎子尾的妖怪,正裸着上身撕扯羊腿,面目狰狞。

“啪”一声合上书,楚皇觉得自己有必要下旨肃清民风,让百姓看些该看的东西。

两人皆是辗转一夜,第二日一早,楚渊便听到四喜在外头说话。又过了一阵子,院门吱呀做响,是段白月的声音。

楚渊披衣下床,四喜进来伺候洗漱,顺便小心翼翼地问,西南王已经买来了早点,是要用,还是要让驿馆另做。

楚渊用帕子擦干净脸,推门出去,就见段白月正抱着刀,靠坐在廊柱下的石台上。面前摆了一个大食盒,还在冒气。

“要吃吗?”见他出来,段白月问,“烤羊腿夹饼,据说酒楼老板特意从西域请来的厨子。”

羊腿啊…楚渊又想起了昨夜那幅画。

“怎么了?”见他站着不说话,段白月问。

楚渊抿抿嘴,忍笑:“吃。”

段白月眉间有些疑惑,这么高兴?

楚渊却已经进了屋。

四喜公公跟在后头,连连冲西南王使眼色,皇上看着高兴,可千万莫要再将那蜘蛛拿出来了啊,看着心里瘆得慌。

金黄酥脆的烤饼加上洒满辣椒粉的烤羊肉,一般人在早上吃都嫌太油腻,况且楚渊向来就口味淡。不过这回他倒是没挑剔,还吃得颇有胃口。

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子,仪态自然是规矩的。旁人拿在手里都四处掉油的烤饼,他却是能吃得斯文好看,一点声响残渣都没有。

段白月觉得自己就算是不吃,单是看着也好。

楚渊喝掉最后一勺汤,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段白月问:“关于城外的金山,要如何处置?”

四喜公公在外头直摇头,西南王也是,怎的刚吃完饭就议公事。

“嗯?”楚渊擦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