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分布,倒是有些眼熟。”段白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两军初次交锋时,我从敌军阵营里抓回来的那个副统领?”

楚渊点头:“自然,我交给你去审,可没两天他就死了。”

“身体里被种了蛊,没解药就会死。”段白月道,“他没说出多少有用的东西,只能模糊画出自己平日里所在的岛屿与四周几处海岛的位置,与这幅图很相似。”

“所以?”楚渊问。

“这座岛也是刘锦德所住的海岛。”段白月道。

“他?”楚渊皱眉。

“这下正好。”段白月道,“一次宰了干净。”

“若是一座荒岛,我还不至于担心,可若上头住着刘锦德,平日里定然是防守严密的。”楚渊摇头。

“不会不让我去了吧?”段白月扶住他的肩膀。

“有瑶儿在,我知道你一定要去。”楚渊数了数地图上出口的位置,“司空也一道去吧。”

段白月道:“好。”

“我当你又要推脱。”楚渊抬头看他,“没想到还爽快。”

“多带几个人,你也能安心些。”段白月笑笑,“我都答应你了,往后就只管放心,嗯?”

楚渊握住他的手:“好。”

全军会在下月初八出战。趁着这段时间,薛怀岳将全军重新做了调配,除主力部队外,另分出队伍,沈千枫带着阿沉与月萝守在南侧出口,阿离与曲蕴之守在北侧,赵越守在西侧,卓云鹤守在东侧,至于仙翁与南摩邪,则是护在楚渊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仙翁道:“你这死老头,连累我不能去看儿子与儿媳。”

南摩邪道:“呸。”

初七当日,楚渊在全军巡查了一圈,回来已是深夜。段白月也刚刚与南摩邪说完事情,顶着小雨跑进船舱:“就知道你没睡。”

“南师父怎么样了?”楚渊拿了条干帕子替他擦,“本来也想过去的,只是看时间晚了,怕前辈已经歇下了,就没打扰。”

“他没事,就是气得够呛,非说自己没事。”段白月道,“最后被瑶儿堵上了嘴,又捂住棉被才消停。”

楚渊笑道:“没事就好,我明日再带着小瑾去看他。”

段白月摇头:“师父可不会愿意看大夫。”

楚渊道:“有小瑾在,你还怕没人能降得住前辈?”

段白月想了想,道:“也是。”

“不过除了前辈,我还担心这场雨。”楚渊道,“前几天都是晴天,今日却开始下雨,千万别五天后还在下,那在毁坏阵门之时,落潮珠可就没用了。”

“月落镜前几天是潮过一回,可现在已经干了。”段白月道,“按照先前积攒下的经验,顶多也就下两天雨,初九初十天定然会放晴,慌什么?”

楚渊道:“道理我自然知道。”

“可就是心里没底?”段白月笑笑,拉着他坐在桌边,“魂不守舍的,在我面前倒也罢了,可别给其余人看见。”

楚渊看着他,道:“说句吉祥话讨个彩头。”

段白月道:“恭喜发财。”

楚渊:“噗。”

“学得像不像?西南府那只大八哥。”段白月笑道,“账房老王养的,和他一样是个财迷,别的不会说,光会两句,一句是恭喜发财,还有一句是又来领月钱了啊,语调还满不甘愿。”

楚渊趴在桌上,伸手拽拽他的衣裳领子。

“带你去歇息?”段白月问。

楚渊道:“不想睡。”

“那打算坐一夜啊?”段白月问,“军中的事情都已经检查完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怎么还不肯睡。”

“谁说没什么可担心的,还有件事,我心里可是一直没底。”楚渊道,“当日那场离奇下的毒雨,后头司空说是钱串子,可这么久过去了,却依旧没人想出办法,要怎么才能将那群飞在高处的虫子打下来。”

“木痴前辈已经做好了一批高台,我找人试过,也能跳高。”段白月道,“虽说不大方便,可若当真又遇到那群离奇的飞虫,便只有靠这个去一搏了,总不能因为怕虫子便不去打仗。”

“先前我曾写了封书信,让小瑾差人送去给鬼手前辈,看他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楚渊叹气,“可也没收到回信。”

“世外高人,不管闲事也应当。”段白月将他抱进怀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不用怕,嗯?”

楚渊点头:“好。”

“那去歇着?”段白月举手,“今晚我保证老老实实,一根手指也不碰你。”

楚渊看他一眼,挑眉:“好。”

四喜送来水,两人洗漱之后,楚渊裹着里衣爬到床上,冲他勾勾手指。

段白月警觉道:“喂!”

“怕什么。”楚渊道,“过来,替你按按肩膀。”

段白月:“…”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楚渊将他拉倒在床上,自己跨坐上去。

段白月道:“我收回方才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不行。”楚渊道,“欺负的就是你。”

段白月仰天长叹。

楚渊虽说没替人按摩过,不过习武之人自然知道哪里才能松骨,按了一阵之后,段白月觉得还舒服,于是庆幸道:“我还当你要捣乱。”

楚渊好笑,将手上的药油擦干净:“逗你的,看你这两天也累了。明天还打仗呢,我调戏你作甚。”

段白月翻身压住他:“亲一个。”

楚渊用枕头将他拍开,转身,睡觉。

船头红烛跳动,没几天便被风吹熄。段白月从身后抱住他,低头亲了一下,也沉沉睡去。梦里还在想西南府,若是红绸缎不够用,还要不要继续买。

第二天清晨,号角响彻天际。楚渊身穿明黄战袍,在高处看着下头的万千士兵,挥手下令:“出战!”

将士们呼声震天,战船行进时打出白色巨浪,将海也劈成了两半。

月萝看着高处的楚渊与段白月,道:“皇上与王爷可真般配,我这下信了,他们往后真的要成亲。”

阿沉笑笑,道:“先前还想要让寨子里的姐姐嫁给皇上与王爷,这下死心了?”

“皇上长得好看。”月萝道,“这船上的人,长得都好看。听说蜀中有个沈公子,长得也顶好看,将来你带我去看啊。”

“沈公子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什么花花草草,哪能去了蜀中就能看。”阿沉道,“不过皇上与王爷大婚,想来追影宫也是要来的,那时候你就能见着了。”

“真的呀。”月萝剥了手里的花生,一粒一粒喂给他,“外头的世界可真有意思,要是阿爷与婶子,还有阿敢哥哥他们也愿意出来就好了。”

阿沉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说他们会不会还在生我们的气啊?”月萝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阿沉道,“会吧,不过也没关系,将来再去赔罪。”

“可你写了那么长一封信。”月萝伸手比划,“快一尺长了,如果是我看到,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说不定还会来帮忙。”

“不说这些了。”阿沉从甲板上站起来,“这场仗不能输,你也别大意,一直待在我身边,知不知道?”

月萝点头,将最后一把花生喂给她,拍拍衣裳一起去找薛怀岳。

第167章 怪声 或许是你耳鸣

翡缅国内,黑鸦正坐在桌前喝酒,他的手臂在当日被段白月砍断一条之后,玄冥寒铁带来的剑气几乎冻伤脑髓。后来虽说被巫医救了回来,并未痴傻,却也行动受阻,已然是半个废人。

楚项推门进来,道:“你或许已经听说了,大楚带兵进翡缅国腹地,只怕用不了几天便会开战。”

“听说了又如何?”黑鸦语气不善。

“怎么,还在耿耿于怀,我向你借兵之事?”楚项坐在他对面,一笑,“翡缅国有近万兵士,到此关键时刻,总得有个人带着他们打仗。况且这支军队里也有我一半功劳,你不算亏。”

黑鸦闻言沉默,眼底却依旧不甘。

“当初说了会与你联手,将来也不会变。”楚项替他倒了一杯茶,“刘锦德的为人,你我都是清楚的,况且他一心只想要楚渊,这种人,信不得。”

“可他现在比我要有用得多。”黑鸦咬牙阴狠。

“所以才让他去冲锋陷阵。”楚项拍拍他的肩膀,“你只管在我这里歇着,事成之后,他活不长,剩下的江山,你我一同掌管便是。”

黑鸦仰头喝完茶水,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外头怎么样了?”

“布置好了,就等着楚军自投罗网。”楚项道,“星洲上的鬼尸已经炼制完毕,鬼木匣也已经造好,前些天我去试过,威力惊人。”

黑鸦点点头,恨道:“我要姓段的那条命!”

“这好办。”楚项笑笑,“莫说是段白月,就算你想要楚渊的命,我也能给你。刘锦德想了他半辈子,可若是到头来也没得手,想来也是趣事一件。”

“我对你与他的恩怨没兴趣。”黑鸦有些不耐烦。

楚项挑眉,识趣站起来:“那你好生歇着,我有了消息再来通知你。”

待他走后,黑鸦起身回到床上,眼底一片漆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来。”段白月道,“站那么高做什么。”

楚渊纵身跳上甲板,道:“上头有条虫,你去抓来送给瑶儿。”

“什么虫?”段白月抬头看了一眼,“你方才就是在守着那条虫?”

“嗯。”楚渊点头,“应当稀罕,这么大一个,黑漆漆的。”

“你怎么不顺道带下来?”段白月问。

楚渊嫌弃:“我才不抓。”

段白月飞身上去,半晌之后空着手下来。

楚渊遗憾道:“飞了啊?”

段白月道:“那就是只臭木虱,我已经踩死了。”

楚渊:“…”

“就知道你不认得。”段白月问,“用手摸了没?”

楚渊道:“嗯。”还当是多稀罕的虫。

段白月哭笑不得,带他回去洗了几回手,叮嘱:“下回再见着虫,不管是什么都离远些,听到没?”

楚渊在他身上擦擦手,觉得很是晦气。

居然是只臭的虫。

“听四喜说你在同薛将军一起议事。”段白月道,“议出什么了?”

“今晚大家会各自率领军队,暗中前往阵法的东西南北四个出口。”楚渊道,“木痴前辈担心鬼木匣的事,先是说要跟,后头却又不知要跟哪一支队伍,瑶儿劝了许久,方才将他哄回去睡。”

“木痴前辈一路都忧心忡忡,这鬼木匣可是卡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段白月道。

楚渊道:“可前辈也说,这批鬼木匣原本就内藏机关,只要将其拨动,所弹出的弓弩便会调头,反而对大楚有利。”

“说起来是这样,不过当初至少也从大雁城运出了几千个鬼木匣,就算我们能找到,哪里有时间一个一个拨动机关。”段白月捏捏他的脸蛋,“唯一的好处,便是这鬼木匣只能在远处发射,我们尚有时间扯开金丝大网拦截,再者楚军手中的鬼木匣数量是他们的三倍,而且经过前辈改良,威力更大。不过即便这样也会有伤亡,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楚渊道,“其实木痴前辈当初说的时候,我便想过他亲自跟来与否,其实并不会有太大用处,不过后来见瑶儿与前辈投缘,便答应他一起前来,至少在途中收个徒弟,总好过独自在宫中自责辗转。”

“知道你心软。”段白月点点他的胸口。

“我心软吗?”楚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当初连太傅大人也说我做事太狠。”

“可他现在一定后悔,你当初不够斩草除根。”段白月道,“否则哪里有楚项蹦跶的份。”

楚渊道:“也是。”

“而且那老头的话,你听听就好,做不得真。”段白月道,“真如他所言,那我这阵还在谋反篡位,哪里会帮你打仗。”

“说说看,”楚渊推他一把,“将来回王城,太傅大人知道你我要成亲,会说什么。”

“我赌那死老头什么都不会说。”段白月道,“八成直接气昏过去,那还好。”

楚渊看了他一会,道:“嗯,我也这么想。”

“学坏了。”段白月捏了他的鼻子一下,“以前我说死老头,你回回都踢我。”

“看在你马上就要出征的份上,过过嘴瘾也无妨。”楚渊倒了一杯茶,“喏,喝了便旗开得胜,回来再给你补酒。”

“皇上。”四喜在外头道,“九殿下又送了汤来。”

“送进来吧。”楚渊拉开椅子坐下。

四喜端了托盘,上头却只有一个碗。

楚渊看了眼段白月,道:“你又把小瑾引到了海里?”

段白月委屈道:“没啊。”况且上回也不会自己有意,是他追得太忘我,不慎一脚踩空掉进了水里。

楚渊纳闷:“那他怎么连一碗汤都舍不得给你。”

“不是不是。”四喜赶忙道,“这汤是给王爷的。”

楚渊:“…”

段白月感慨:“活见鬼。”

四喜笑道:“是九殿下先前炖给沈盟主的,特意给王爷了一碗,说是等王爷巡视回来后,务必要送来。”

楚渊将勺子递给他,撇嘴。

“你先别着急踢我。”段白月边吃边道,“八成是毒药。”

“正好。”楚渊道,“躺倒了就不用去破阵,安安心心睡觉。”

“还好吃。”段白月评价。

楚渊气闷,为何给自己的就都是药味儿的汤,给这人的就好吃。

“还有,我出战的时候,离妙心远一点。”段白月将空碗放下,“听到了没?”

楚渊学他先前一样,趴在桌上缓慢捂住耳朵。

“现在知道这名字有多烦人了吧?”段白月将他的手扒下来,“不过我也不担心,有师父与仙翁守着你,再加一个叶谷主,来十个秃子也无妨。”

“你还有说别人秃子的一天。”楚渊坐起来,不想再提妙心,便接过勺子喝了口剩下的汤底。

还真好吃。

四喜公公在厨房煮茶的时候,恰好又看见叶瑾,于是问:“为何那汤只能给王爷吃?”

“因为吃完就会不举。”叶瑾啃了一口野果。

四喜道:“皇上也喝了些。”

“他吃什么,这汤吃完晚上便会精力百倍,夜探之人用的。”叶瑾听完脑袋疼,生着气回去给他哥拿安神药。远远见着妙心在甲板上站着,心想你今晚千万别来找那个谁,因为我心情并不是很好,略想撒药。

临到晚上,段白月与段瑶乘船离开,司空睿坐在船头,深情挥手。

段白月道:“并没有谁想和你告别。”

司空睿道:“你管个屁。”

段白月道:“鄙。”

司空睿道:“说得好似你是个文人一样。”

段白月道:“辗转反侧,垂泪天明。”

司空睿:“…”

司空睿道:“滚。”

楚渊站在船头,看小船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视线中,却也不想回去,就站着出神。

叶瑾道:“咳。”

楚渊回头:“怎么了?”

叶瑾指指自己的脖颈。

楚渊楞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扯高衣领遮住脖颈处的痕迹,神情有些不自然。

一国之君,像什么样子!叶谷主稍微站近了些,斟酌用词道:“下回换个地方。”

楚渊看着远处:“好。”

“还有,不要一提到那个,”叶瑾在自己头顶画了个圈圈,恨铁不成钢道,“就脸红!”

楚渊有些听不下去,于是转身:“我先回去歇着了。”

“喂。”叶瑾在他身后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刚算了一卦,他这回命好。”

楚渊无奈:“又是跟温爱卿学的?”

“骗你做甚。”叶瑾道,“我算灾算不出来,算福准着呢。”

“多谢。”楚渊道笑笑,“好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叶瑾叉腰:“今晚我和你睡。”

楚渊:“…”

叶瑾振振有词:“防秃头。”毕竟他哥身边今晚没人,很值得被人觊觎,小话本里都这么写。

“也行。”楚渊点头,“正好朕也有些关于妙心的事想问你。”

小船上,段瑶与司空睿两个人正在分一包点心,段白月道:“再过半个时辰便会入阵,你们居然还在讨论什么形状的酒酿饼最酥脆。”

“那不然呢?”司空睿道,“像你一样寡着一张脸?”

段白月道:“闭嘴。”

司空睿怒道:“凭什么!”

段白月一把捂住他的嘴:“有声音。”

此言一出,船上另外两人登时便安静下来,半盏茶的时间后,司空睿诚恳道:“我觉得或许是你欲求不满,导致耳鸣。”

第168章 不如辞官 当真是吉兆啊

四周只有海浪阵阵,段白月微微皱眉,自己方才似乎当真听错了,并没有特别的声音。

“哥,你没事吧?”段瑶有些担心,生怕又是什么迷阵只有他哥能听到,落入对方的圈套。

“像是鸟叫,不过也说不准。”段白月摇头,“没什么事,走吧。”

司空睿想了想,扯些碎布弄了两个小团,将他的耳朵强行堵上。

段白月:“…”

司空睿道:“以防万一。”

“这么笃定对方会专门对付我?”段白月问。

司空睿答:“因为三人之中,你向来便是最倒霉的那个。”

段瑶:“…”

“我却觉得那声音并不像是凶兆。”段白月道,“听着清亮婉转,像是…凤凰。”

司空睿嫌弃道:“你就知道凤凰。”还没当上皇后,就开始臆想自己能听到凤凰叫,什么心态,也不知道矜持些。

段白月拔刀出鞘。

“喂喂!”司空睿做出防御的姿势,“这可是在船上。”打起来是要落海的。

一个巨大的水泡从海底升起,段白月眼神一凛,玄冥寒铁剑锋一闪,血污便自半空中纷扬洒下,半条长满利齿的怪鱼“噗通”落在甲板上,虽已变成两截,却还在不停的张嘴呼吸。

司空睿惊道:“啊!”

“什么东西。”段瑶也被吓了一跳。

段白月摇头:“方才一直在吐水泡,没看到?”

段瑶与司空睿一脸茫然,是吗。

“加强戒备吧。”段白月道,“越靠近阵门,危险便会越多,指不定下一处还有什么在等。”

“等等。”司空睿警惕道:“这条鱼不会也是楚项搞出来的吧?”

“应当不是,否则不该只有这一条。”段白月道,“临行前温大人便说过深海之中,会有什么都不意外,所以若是没事,你手中的酒酿饼能放下了。”

司空睿将点心一股脑塞进嘴里,叹气,看来这回又是个苦差事。

入夜时分,叶瑾盘腿坐在床上,道:“关于妙心,你想问什么?”

“你觉得他为人如何?”楚渊靠在床头。

“有些怪异。”叶瑾道,“都是武僧,他可与少林寺的和尚截然不同。”

“那你觉得,他有一天会背叛大楚吗?”楚渊又问。

“背叛?”叶瑾皱眉,想了一阵子,道:“我也有问题想问。”

楚渊点头:“说。”

“若他当真背叛了大楚,你要如何处置他?”叶瑾倒。

楚渊答:“杀。”

叶瑾意外道:“我当你要留他一条命。”

“若只是背叛朕,留一条命也无妨。”楚渊道,“不过无论是谁,叛国都罪无可恕。”

“可我觉得,”叶瑾考虑了一下说话的方式,又清了清嗓子,“他或许会背叛大楚,却不会背叛你。”

楚渊摇头:“不懂。”

“我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会为了你,背叛大楚。”叶瑾满脸严肃,“这下明白了?”

“理由。”楚渊道。

“我觉得那大和尚心怀不轨。”叶瑾道,说完又补充,“肯定不止我一人这么想,旁的不说,我不信段白月看不出来。”

“以后叫段大哥,再不济也称呼一声王爷。”楚渊好笑,“记住了?”

叶瑾怒道:“你到底会不会听重点?”而且为什么居然这阵还能笑出来。

“继续说。”楚渊示意。

“我为什么要说。”叶瑾咳嗽两声,“你先告诉我,姓段的怎么想。”叫什么大哥,大家彼此都很生疏,要有距离感。

“他从没说过这个。”楚渊摇头。

“我才不信。”叶瑾撇嘴。

“当真没说过。”楚渊道,“我骗你作甚。”

“可他看着心眼也不大。”叶瑾疑惑,为何连自己都忍不了的事,他却能忍。

楚渊笑笑:“你不必想他,只管说自己的看法。”

“还能说什么,我说完了。”叶瑾道,“那和尚对你图谋不轨,那个方面的,不轨,你懂的吧?”

“我懂,不过这你真想错了。”楚渊拍拍他的脑袋,“你只说对了一句话,他有可能会为了朕背叛整个大楚,不过绝对不会是因为儿女私情。”

“为什么?”叶瑾纳闷,“他看你的眼神,还有平时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出家人,你若执意不信,不如我们来问问温大人。”那可是大楚第一的聪明人。

“若真如你所言,不等朕将他请下船,有人便会先动手。楚渊道,“哪里会忍到现在。”

“段白月啊?”叶瑾哼哼。

楚渊点头。

“那妙心到底是图什么?”叶瑾愈发茫然。

楚渊道:“他想让朕做个好皇帝。”

叶瑾:“…”

叶瑾道:“有病。”

“不过有时候执念太深,未必就是好事,就如先前的裘戟,一心想扬名天下,将自己弄得疯疯癫癫半人半鬼,不得善终。”楚渊道,“妙心便是另一个裘戟,只不过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朕,他想让朕千古流芳,所以绝对不会允许整个过程中出现哪怕一丁点他认为的污点。”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叶瑾实在无法理解此等莫名其妙的执念,相比起来,裘戟反而成了正常人。

楚渊道:“将来你或许可以亲自去问他。”

“不行。”叶瑾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他继续靠近你。”比起非分之想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从淫魔变成了疯子,更危险。

楚渊道:“朕会自己注意。”

“可既然你已经起了戒心,为什么不干脆请他下船?”叶瑾裹着被子挪了挪。

楚渊道:“先前是因为不确定,朕总得弄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后来多了个理由,阿沉曾亲眼目睹他在一处荒岛上发疯,地动山摇,内力不可小觑。”

叶瑾吃惊:“还有这种事。”

“心里执念太深的人,最容易入魔。”楚渊道,“将他留在身边,一来便于监视,二来他武功高强,在作战时对大楚有利,特殊时期,一切以战事为重。”

“果真是当皇上的,”叶瑾单手撑着腮帮子,“明知道对方是疯子,还要留在身边,再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任由他天天站在甲板上看你。”这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