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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晓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踏雪前行。忽然她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顿时失去知觉……

第3章 第 3 章

周晓晓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她飘飘荡荡在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

路边一对年轻情侣正在争执些什么。

靠近一看,这男的不是自己很久没见到的前·渣·男友吗?

此人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还花心劈腿,早就被自己甩了八百年了。

这是在这里干什么呢。

再一看,那女的可不是自己吗?此时自己一脸不屑,嘴皮子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周晓晓想起什么,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袭来,她伸手想拉住自己,别说了!别再激怒他!他会——会杀死你!电光火石之间,周晓晓错愕地看着冰冷的利刃刺进身体,顿时天旋地旋,她倒在了地上,清晰的感到热热的血液从体内流出,浸透了自己后背。

原来这是前世死前的记忆。

“晓晓,晓晓,我,我不是故意的。”

“唉呀!杀人啦!快报警。”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唉,唉,小姐你怎么样。”

……

谁来,快救救我,救护车来了吗,怎么还没来,我不想死,不想死阿。

然而她喊不出口,哭不出来,眼前是晃动的人影和灰蒙蒙的天空,天空飘下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眼角,冰冰凉凉……

冰凉的雪花让她一下惊醒过来,我这是在哪?周晓晓张开眼,感到自己仰面躺在雪地上,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天空,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掉落在脸上。

突然一股大力拽了自己一下,把自己向前拖了一段。她扭头一看,一个身影匍匐爬行在她前面,那人在雪地上爬行几步,便用力一扯手中一段布带,再爬几步,又回首拖动布带,那带子从两肩绕过她的腋下,拖动自己一起前进。

周晓晓回过神来,终于想起自己已身在几千年前的时空中,之前她摔倒在雪地上,现在这是?对了,是俞行知,断了腿的俞行知,正在前方一路爬着一路拖着自己前行。

身下雪里一道长长拖行的痕迹,一眼看不见头,他已不知这样拉着自己爬行了多远!周晓晓飞快跳了起来,几步上前扶起俞行知,只见他脸色青白,手脚冰凉,衣物上甚至结了冰霜,他看见周晓晓,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唇瓮动几下,昏迷了过去。

“撑着点!你一定要撑着!就到了,我们就到了!”周晓晓一把将人扛上肩头,肩上的躯体像冰块一样冰凉,他的四肢无力的垂挂下来,不知生死。周晓晓心中焦虑,甩开脚步奔跑起来。好在熟悉的山丘很快出现在眼前,那三棵巨大的雪松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见之心喜。

周晓晓快步来到雪松后,将一些遮蔽用的树枝拨开。

露出一个不起眼的洞穴来。

洞口不大,钻进洞,里面却别有洞天,洞内深深蜿蜒不知几许。

进洞不远处的石壁凹出一个天然石室,室内堆积着早先周晓晓囤积的柴米皮毛等物。

周晓晓迅速在石室内升起火堆,却也不敢马上烤火,在远离火堆的角落堆了一大摊皮毛,把两人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了,钻进皮毛堆里。扯来最大的那张虎皮,严严实实的盖在面上。

人在冻僵以后需要快速复温,但是不能立刻烤火,否则轻则血管痉挛,重则皮肤坏死。至于传说中的搓雪和泡冷水等方式也是不可取的。正确的方法是迅速脱去湿衣,置于不高于37-40度的环境中取暖。然尔在野外,没有精确恒温的设备和条件,人体皮肤确实是最便捷易得的取暖设施。

当然这看起来很旖旎浪漫的场景,其实是一个非常艰苦的过程。

想一想在寒冬腊月,让你抱着一个冰块睡觉是什么样的体验,不仅冻得你无暇多想任何事情,甚至一不小就冻伤自己的皮肤。

周晓晓此刻就抱着这样一块巨大的人形冰块,冻得她上下牙齿捉对儿打颤,她还不敢睡着,一旦皮肤冻得发疼,就要变换位置,防止自己也被冻伤。

到俞行知的体温逐渐恢复,她还要强迫自己爬起来,钻出洞外清理痕迹,好在雪越下越大,皑皑白雪很快抹去了两人一路留下的痕迹。

回到洞内,她把火堆移近,架起一个瓦罐,烧开一罐雪水。

俞行知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体温恢复,身体柔软不再僵硬,好歹有了一丝活气。

周晓晓勺一碗热水,慢慢喂他喝下。自己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头睡去。

俞行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干燥的环境里。

他已经被痛苦折磨了许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舒服的睡眠了,舒服得让他几乎抗拒清醒过来。

然而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洞穴之中。

洞内燃着一堆火焰,不时响起轻微的火花噼叭声,火上架着一个瓦罐,隐隐飘出诱惑人香味。

他躺在一个温暖的皮毛堆中。

随着他的醒来,身边似有什么东西动弹了一下。

接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钻了出来,脏兮兮的脸蛋上睡眼惺忪。直到看见他醒了,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就毫不掩饰的荡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终于醒啦,真是太好了。”

那位姑娘溜出皮毛堆,揭开瓦罐的盖子,盛出一碗热呼呼的肉粥。

“来,起来吃点东西。”她笑吟吟的说。

她只穿着一件单衣,年轻的身体靠近过来,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俞行知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飞快的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周晓晓正要扶俞行知起来喝粥,却看他突然涨红了脸别过头去。

这是怎么了?周晓晓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长袖长裤,衣服里面还穿了肚兜,没毛病啊,遮得严严实实连个肩膀都没露。

这古代人也太难伺候了,都这种情况了,我起来给你装碗饭难道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穿戴整齐吗?周晓晓决定不理会他。

俞行知感到一张温热的小手,贴上了自己肩膀的肌肤,把自己半托了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着片缕,境况比起那位穿着单衣的姑娘还更为糟糕。

正没奈何之时,一口香浓的肉粥已喂进他的口中,那混合了肉丁、菌菇等物,炖得稠稠的热粥顺着食道滑下去,简直一路抚慰了他伤痕累累的身心。

他感到自己饥饿的肠胃乃至全身都在叫嚣着渴求下一口。他太虚弱无力,无法抗拒也迫不及待的渴望汲取这久别的美味。

他一面吞咽着一面迷迷糊糊的想着:虽然不合礼教,但且先……事急从权吧。

看着再度陷入沉睡的俞行知,周晓晓叹了口气。

环顾这个山洞,洞内一角堆积着她早先囤积的干柴,大米,熏肉,干货和一些衣物。

两人的话生活个十天半月是没有问题。

然而,这会对林府来说,走丢的不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烧水丫头,而是一个十分紧要的逃犯。

等匪祸过后,封山搜索是不可避免的。

到时候如果她带着一个重伤员如何逃走?

最为重要的,周晓晓心里明白却不愿提起,她不敢呆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

这里缺医少药。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俞行知,这么严重的伤,加上断了一条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只怕……她摇了摇头,回避了这个问题。

一个人走吧,不要再搅合进去,这条命得之不易,难道你还想再一次体验死于非命的感觉吗?

把他留在这里,洞里的东西都留给他,也算对得起他了,剩下的只能各安天命。

我本就是一个凉薄之人。

周晓晓折断了手中的树枝,下了决定。

她站了起来,给自己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男装。随后将柴枝整齐的累在俞行知卧榻附近,再将食物和水都摆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又把火堆移近,瓦罐架好。

左右看看,已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想默默离开,脚下生了根似的迟迟不动。

眼看着俞行知毫无血色的脸上,墨青的眉头微微颦动,缓缓张开双眼,那目光在自己厚实的衣物和大大的包裹上流连了一番,先是有些迷茫,随即他似乎立刻就明白了,露出了然的神情。

要是他留我怎么办?周晓晓对自己说,不不我不能再心软了,我并不亏欠他什么。虽然他拉了我一段路,但我也救了他。把这些生活物质留给他也算是尽我所能了。

“我……”

她正要解释,却看到那人慢慢撑起身来,伸出双手,低头缓缓冲她一礼,客客气气地道别:“姑娘救护之恩,无以为谢,他日若得不死必有厚报。还请万望珍重。”

周晓晓呐呐无言。强迫自己不再看他。扭头出得洞来。

下了一日夜的雪,洞外一片冰雪覆盖的世界,没有任何人马出现过的痕迹。

周晓晓将洞口盖上松枝,用冰雪覆盖得看不出丝毫端倪。

一路倒着走,边走边清理沿途留下的痕迹,直到走出很远的路,才踩着一块简易木质滑雪板,滑溜着从雪山的另一侧下山去了。

第4章 第 4 章

滑雪下山的速度很快。

约莫一个时辰,周晓晓来到山脚下一个叫做李家屯的小镇,此镇在山的南面,离坐落在山东面的邛城还有二十来里的距离。周晓晓打算在镇上住一夜,隔日买个代步的牲口再出发。

今日镇上恰逢集市,虽已快散集,热闹了一天的泥泞道路上汇集着从周边村庄前来赶集的乡民。

坑洼不平的石板道两侧熙熙攘攘地挤着各类简易的小摊子,卖些吃食鞋袜等物。

路上行走的人们也有不少插着根草标,有些抓着两只鹅,有些挎着一篮鸡蛋,有些担着一担柴。

因靠着大山,交易着各种山货的猎户也不少。

周晓晓此刻戴着一个双耳狗皮帽子,身着土布棉袄,外罩一件虎皮坎肩,脚下登着双毡疙瘩,脏兮兮的脸上两块明显的高原红,一副标准的山间猎户打扮。混在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

周晓晓认真观察一圈,没见到显眼的搜索人员。方才放下心来。也许是此地和林府别院分别在大山的两个方向,尚且没有人搜到这里。

热闹新奇的古代集市并不能让她感到兴奋。

她只觉得心中涨涨地难受,烦闷地在人群中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家医馆,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收购各种草药。

周晓晓敲了敲很有些年头的木质柜台,店里的伙计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那少年冲她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客官是求医还是抓药?”

周晓晓把包裹往上一放:“我这里有上好的虎骨鹿茸。店家有收吗?”

少年转头冲里屋喊道: “阿爹,卖药草的来了嘞。”

“收的收的,小哥有什么山货且先拿将出来。”里屋转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中医。

老者开的价格十分公道。加之周晓晓因有林府顺出来的财物防身,也不计较这些。很干脆的把山货都脱了手。

“小哥若是还有些好皮子,也可匀些给老朽,这天寒地冻的,老朽想给这娃子做身皮袄子。”老大夫指指周晓晓身上的虎皮坎肩说道。

周晓晓想起了放在山洞内的那一堆皮毛,也就随即想起了那躺在皮草堆中的俞行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熬得过去。

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错事,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离开医馆的时候,周晓晓手上提了一叠的药物,刀伤药,烫伤药,消炎草药,冻伤膏还有一对正骨夹板。

我买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周晓晓魂不守舍想着。

她找到镇上的客栈住了进去。

食不知味的混饱了肚子,往客栈里温暖的大炕上一倒,却辗转难眠了。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会梦见俞行知被林秉仁抓住血淋淋的砍成几段,一会梦见俞行知身死洞中,被野兽啃光了尸骨。

大汗淋漓地醒来,看到天光大亮。

她从炕上一蹦而起,找客栈老板租了一艘雪橇车并八条雪橇犬,又买了一卷被褥,就卷着被褥提着草药跳上雪橇。

八条雪橇犬一起发力狂奔,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向着山洞狂奔而去了。

回到小山坡,看着三颗雪松周边和她离开时一般无二,周晓晓觉得心情明媚起来。

她扒开洞口的积雪和遮蔽物,把雪橇犬赶进洞,雪橇车拖进洞内,正要唤人。

洞内的情景却让她心头一凉。

篝火熄灭,石室内暗淡无光,透着洞口照进的微弱光线,隐约可以看见皮毛堆的边缘一动不动的趴着一个人。

那人裸露着苍白的后背,一只手臂无力地向前伸着,不知死活。

周晓晓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跑上前去,小心地将人翻转过来,只见俞行知面如金纸,牙关紧咬,一摸额头,滚烫得吓人。

周晓晓心里终于涌起十二分的内疚。

她责备自己,你怎么就变得这么狠心,人家在冰天雪地里都没有弃你于不顾,你却把这么重的伤员一个人丢在山洞里自生自灭。

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快速行动起来。

重新燃起篝火,把带来的铺盖铺上,内服的草药加入瓦罐里煮着,外用的伤药调理好,给病人的外伤重新处理了上药包扎。另还要掩盖洞口,安置雪橇犬。正好一通忙乱中。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呻|吟响起。

周晓晓急忙来到俞行知身旁。

“你醒了?”

一摸他的额头,依旧烧得厉害。

“混……混账。”他开始断断续续地梦呓,“住……住手……放开我。”

烧得这么厉害,都说起胡话了,周晓晓急了。

“是我。我回来了。”她只能轻声安慰他。

将消炎止痛的草药煎好,周晓晓扶起虚弱的病人,小心翼翼的灌了下去。

喂完药,刚刚转过身。

身后传来含糊的声音。

“别……别走,别丢下我。”

周晓晓觉得心有些酸。

她坐在俞行知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不走了,你别怕。”

然而那人烧得迷迷糊糊,听不见外音,只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喉音。

周晓晓在心里想,如果之前我走的时候你这样求我,我可能就不忍心走了。

偏偏你要斯斯文文的道别,让我都说不出反悔的话来。此刻发烧得这么厉害,再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她心内有愧,是以加倍细致地照顾俞行知,用凉水不停地擦拭他的脖颈,腋下,四肢及手脚心。额头的冰帕换了一条又一条。直至他高温终于降下来,缓缓醒过来。

俞行知睁开眼,看见周晓晓,一时眼中宛若星辰晃动,似有万语千言却出不了口,最终只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就这一个浅浅的笑容,让周晓晓觉得自己冰封的心湖,随着这一笑啪嗒一声,裂出一条缝,从缝中钻出几片绿色的嫩芽来。

俞行知的伤势反复。烧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反反复复。

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时,他总能感到一个温暖的身体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细语鼓励着他。

清醒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喂食换药,便溺相援,毫不避讳。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在看到自己望过来时总是露出坦荡爽朗的笑容来。

她这般不避嫌的照顾于我。

若是……能有幸捡回这条命,我必定求娶于这位姑娘,方才能不损她的名节。他有些昏昏沉沉地想着。

当他在又一次高热退去后缓缓醒来。

俞行知看见周晓晓正在收拾洞内的东西,那少女身手敏捷地把皮毛都堆上雪橇车,麻利地给一条条雪橇犬套上缰绳。

她又要走了,意识到这一点,俞行知觉得自己的心沉入了一片黑暗中,他很想开口挽留一下这位杜鹃姑娘,请她留下来陪伴自己,不要让自己一个人在这又黑又冷的山洞里受病痛的煎熬直至死去。

然而良好的教养让他开不了口,他不愿也不能拖累一个素未平生的姑娘陷入危险的境地。于是他很快勉强自己控制好情绪。准备好再次平静的道别。

周晓晓套好雪橇犬,一回头,看到俞行知英俊的脸上露出一种伤心难过的表情来,可是这种表情很快消失了,他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孔,甚至还勉强自己摆出一点点的笑意。周晓晓走了过来,把俞行知连人带被子一起卷了起来,安置在雪橇车上。

俞行知大吃一惊:“你……是要带我一起走?”

“我带你去找大夫。”周晓晓把自己的狗皮帽子罩在他头上,系紧束带,“你不能死。”

俞行知觉得心似在温暖的泉中滚了一滚,同时他知道这样的行动太危险了,会连累这位姑娘,应速速拒绝。

然而当周晓晓圆溜溜的眼睛贴近他的脸,冲他笑一笑,伸手给他地压紧身上的皮毛被褥时,他感到一股让人眷念不舍的温暖,出于对这份温暖的贪恋,出于对生的渴望,他最终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当雪橇启动,一路下山的时候,俞行知道只觉自己的心脏一半浸泡在被拯救的幸福感中,一半浸泡在对于自己自私的深深谴责感中,酸楚自知,难以言喻。

两人抵达李家屯,正是傍晚时分。周晓晓径直来到之前的医馆,先前那位少年正在落门板,看到他们,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帮忙把病人一起抬进内院。那位老大夫检查了俞行知的伤势,捋着胡须露出凝重的表情。周晓晓悄悄反手握住别在后腰的一柄解腕刀,如果情况不对,她不惜动用武力强迫他为俞行知治疗。

“孩儿,去将门板落了,前院的火烛都熄了,关好房门。”大夫对那个少年说道,“速去,速去。再烧些热水备用。”

他又对周晓晓道:“还要小哥来给老朽帮忙。”

周晓晓慢慢放开背后握刀的手,口中道:“多谢先生。”一面保持着警惕,一面上前给他打下手。

俞行知性格坚韧,即使疗伤过程十分痛苦,他也一声不吭,只是咬紧牙关别过脸去.

如果不是那紧拽拳头的手不住颤抖,甚至让人以为医生手下处理着的狰狞伤口,不是在他身上一样。直到大夫给他接上腿骨的那一瞬间,他才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满头虚汗,面白如纸的昏迷了过去。

便是见多了伤患的医者都忍不住叹息:“唉,这个林府恁得如此霸道。将人这般的往死里折辱。”

正给俞行知擦汗的周晓晓听得这话,心里一惊,转过头来警惕地看着他。

第5章 第 5 章

“小哥你休要如此看着老夫。”

那老者道:“好教你知晓,老朽早听得林府丢了一个要紧的逃奴,午间镇上有衙役持那海捕文书挨家挨户通告过,但有举发者奖十金。那逃奴的相貌特征和这位躺着的是一模一样。”

大夫不住摇头叹息,“我知那林府二位大爷素来霸道,这位小哥又伤得如此模样,医者仁心,却是不忍将你二人解告上去。只是今日已有林府仆役在镇上来回搜索了两遍。我这里却也不敢留你们,现家里有驴车一辆,可赠与你二人代步,你速速带着他趁夜离去吧。”

周晓晓有些羞愧,她以歹人之心度人,却没想到遇到良善之家。她掏出金银相赠,这位老者推辞不受,后推却不过,只取了少许医药资费。

周晓晓把俞行知抱进驴车,盖上厚实的被褥,把山上带下来的皮毛和雪橇犬留在院中。

那少年看着那张虎皮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阿爹,我驾车送他们到村口吧。”

老者道:“也好,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张家村的王大癫痫发作,请我过去看看。”

少年一直把他们送出小镇外很远,周晓晓在古道上和他告别。

驾着驴车回首一看,浓厚的夜色中依然看见那十二三岁的少年笑着挥手,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驴车缓缓地在幽暗的古道上走了一夜,依旧是寒冷而静寂的暗夜,因着有人同行就显得不再那么寂寞。

周晓晓坐在车头,时而回头掀开帘子张望车厢内的情况。

俞行知若是醒着,总是用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眸凝望着她。

周晓晓也就不自觉地笑了,她摸摸一直背在身上装满珍宝的包袱,想想车内伤情稳定的俞行知,感觉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她轻轻地哼着歌,看着东方渐渐泛白,朝霞的光华在大地上铺展开来。

“前方不远就是邛城,林家的祖屋在那里,他家在城中势力庞大。我们可不能进城,得绕路过去,今晚上只怕还得露宿郊外。”驴车走上了官道,周晓晓看着遥遥在望的城池说道。

这时身后隐隐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周晓晓回头一看,身后远处道路上扬起大量烟尘,一簇人马直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