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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行知心中本就愤愤,听得周晓晓如此说,又见王珣露出得意之色,更觉难过异常。

周晓晓看他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心内好笑。

她伸出手,当面牵住俞行知的一只手,向前拉了拉。

“来,给师兄见个礼。”

俞行知呆望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心想,她这样毫不避讳,当众公开我们的关系,就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吗?她如此挚诚相待,我又岂可疑她负她?

刹那间心内充满了欢喜,便是看王珣也不再那么讨厌了。

瞬时恢复了谦谦公子的模样,斯斯文文地行礼道:“见过师兄。”

把王珣气得个倒昂。

周晓晓心道,王师兄,对不住了啊。亲疏有别这也是没法的事。

终究自觉有愧,深深道了个万福:“师兄,有朋自远方来,就容晓晓偷懒一次。今日姑且不练了。劳师兄白跑一趟,晓晓心中万分过意不去。”

王珣面上神色几番变化,终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周晓晓长舒口气,对俞行知做了个鬼脸。

“看你把我师兄气的。走吧,今日不练了,你的伤妨不妨事?若是走得动。我带你去逛一逛凤翔城,这里好吃的可多了。”

此刻在俞行毅将军的行辕内。

程时照心情十分不悦。

“二哥,你就不管管五郎了?他那般人物,却被一个江湖女子搞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誓要娶之为妻。叫我回去怎生和姨母交代。”

俞行毅心道,不管是什么女子,毕竟也是五弟的女人,程时照你日前所为却不地道得很。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姑且不同你计较。那日得亏王珣前来报信,否则如今只怕我们连兄弟也没得做。

口中只道:“我岂耐烦管他这些婆婆妈妈之事。婚姻嫁娶,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他回京自有家慈管教。只要家慈不松口,任他如何也是枉然。”

程时照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程时琪看两人话头不对,打了个圆场:“这男女之事,强扭不得。许待时间久了,他二人自己也就慢慢淡了。话说凤翔这边塞之地,食烩景致倒也颇有特色,皇兄不若同我等尽情游览几日,只将此趟当做出京踏青了。你瞧着便是将军这里待客的糕点都十分别致,一点不输京都玉食堂所造。只是不知出自何处?”

俞行毅心中升起一股吃人嘴短的感觉,老脸一红,咳了一声:“这是青石大街那家十二月饼铺出品。便是那……周晓晓经营的买卖。”

程时琪很是吃惊:“那位姑娘,武艺高强,凶悍得如夜叉一般,连皇兄都不是其对手,吃了她好一顿拳头,竟也做得如此精细之物?”

燕王程时照登时大怒。

俞行毅见两人又要吵闹,十分头疼:“燕王殿下你常年征战在外,陪着舍弟前来也就罢了。九殿下却是个斯文金贵之人,何故因了舍弟胡闹之事,惊动他也如此奔波操劳。这一路风餐露宿,但凡有些许闪失,不是耍处。”

程时琪道:“将军莫怪,此次是吾执意跟来。吾自小文弱,习不得弓马拳脚,虽为天下第一闲人,竟从未出京游览过四方风物,品这天下美食。我自素来向往边塞风光,凑巧见此良机,如何不结伴而行。这一路我们轻车缓行,欣赏沿途景致,倒也不甚劳苦。”

俞行毅只得抱拳道:“岂敢言怪。只恐鄙地简陋,委屈了二位殿下。”

第20章 第 20 章

周晓晓着一身男装,拉着俞行知溜达了一日,此刻又寻摸到了一家开在巷子里的小面馆处。

此面馆门脸不大,收拾得倒是干净整齐,卖得是跳面和桶炉烤饼,门外支起个棚子,摆了三五张方桌。

面馆里间的墙上挖有一洞,内置一粗木杆,下设面案,木杆压在一块极大的面饼上,一年轻妇人坐在木杆一头,一步一跳,反复压这块面。这便是“跳面”,吃时切得极细薄,下锅一捞,再浇上用大骨熬制的汤头,撒上羊肉,葱花,猪油。吃起来香韧爽滑,鲜美可口。①

外间置一大木桶,桶内糊了一层泥,炉底燃着炭火。将揉好的面饼往桶内一贴。待得层层酥皮鼓起,表面焦香,面皮渐呈金黄色时,用一铁钩勾出。食之只觉咸香酥脆,令人回味无穷。

此店位置虽偏僻,客人却很多,以至于周晓晓和俞行知只得同数人共挤一张桌子。

周晓晓拿着筷子向里张望,“行知,这是凤翔最好吃的面馆了,你一定要尝一尝。”

俞行知的眼神只凝望着周晓晓。在他眼里的周晓晓无论做什么,都似乎散着光芒,透着温暖,把他这些日子沉积心底的阴暗和焦躁都一点点的冲淡。

不多时老板端出热气腾腾的面条并一碟喷香的烤饼。麻溜地给两人摆上,热情地招呼。

面店老板是个一脸麻子五短身材的男人,人称孙麻子。因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又有一手做面饼的好手艺,倒是娶了一房年轻漂亮的媳妇儿。

现今店里就夫妻两个里里外外的操持。

孙麻子一面团团忙碌,一面冲里间喊道:“大姐回些面来打饼。”

只听里间“哎。”了一声,那年轻妇人从杆上下来,托一盘揉好的面团,掀帘子出来。

只见她粉面低垂,举止温柔,一双红酥手巧分白面团,更添几分女性的妩媚。那孙麻子笑盈盈地接过分好的面团,撒上芝麻葱末,贴进炉子内壁。夫妇两个一接一递,十分有默契。

周晓晓吸溜着面条:“好吃吗?”

俞行知和她挨着头大口吃面:“人间至美。”

“和汝同食,天下无一物不美。”俞行知看着那对忙忙碌碌的小夫妻,心生艳羡,“看彼处二人,虽是寒门小户,但伉俪情深,携手扶将,倒是令人心向往之。”

周晓晓凑过脑袋道:“各家都有各家的烦恼,这二人看着表面和美,实着这孙麻子是个家暴男,日日夜里打老婆为乐。而他家媳妇喜欢偷汉子,左邻右舍无有不知,单瞒着孙麻子一人而已。不像你我,纵隔千里,然心意相通,远胜这般貌合神离之人。你又何必妄羡他人耶?”

俞行知眼睫低垂:“家慈不同意你我之事。晓晓,你能不能等我一段时间。可能会有点久,或许要一年……也许两年。然吾必当竭力而为,誓不负汝。”

周晓晓注视着他,认真地回答:“可以的呀,我等着你。缘分之事不能强求,我们尽力就好,你也不必过于自苦。”

俞行知忍不住从桌下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了周晓晓的手。周晓晓咬着嘴唇,眉眼弯弯地偷笑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恬不知耻。”

周晓晓听到了一个很杀风景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然是程时照和程时琪两个不合时宜的家伙。

周晓晓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这个意图抢占兄弟女人的衣冠禽兽有什么资格说我。

不过考虑到程时照的地位不便招惹,以及两人之间已经很恶劣的关系,倒是没将这话说出口。

“五郎叫我等好找,却不曾想有京都双壁之称的俞家五郎,会在这等街边小巷觅食。”九皇子程时琪在俞行知身边挤了个位置,看着那刚出锅的烤饼道,“这村野小食,闻着倒也很香。似有几分意趣。”

周晓晓笑道:“觅食者不鄙,原来殿……九爷也是同好之人,可否要尝一尝。”

程时琪点点头:“那我就尝一点。”

程时照和几位微服的侍卫站立一旁,满脸黑线。

周晓晓摸出十来个小钱,对同桌的食客抱拳道:“小人现有几位兄弟前来,欲同座小聚。还望几位阿哥挪动尊驾。搅扰诸位了,这里一点心意,权做赔礼。”

众人见她人物潇洒,言语客气,又有十来个铜子可拿,都纷纷让出位置。

周晓晓做了个请的手势。程时琪便高高兴兴的取箸移坐到四方桌的对面。程时照心不甘情不愿地斜坐下来。几名侍卫不敢入座,只在身后侧立。

周晓晓冲孙麻子喊道:“掌柜的,再来两碗跳面并一盆子炉饼,管旧要加梅干菜和插酥。”

孙麻子嘹亮地应了一声:“晓得嘞。”

不多时便将热气腾腾的吃食端将上来。

程时琪吃了一筷子,眼睛一亮,道:“鲜香爽滑,果然十分味美,这样的陋街小巷,却藏有如此地道美食。六哥你也尝尝。”

程时照面色黝黑,一言不发。

俞行知也脸色不虞,沉默不语。

只有程时琪稀里哗啦埋头吃面饼。

周晓晓知道他们三个,一个下不了台,一个心中有怨气,余下一个只想和稀泥。

她虽然心中厌恶程时照,但她知晓俞行知近况已经十分艰难,不愿他因自己再树敌人,搞得四面楚歌。

何况当时揍人的是自己,挨揍的是对方。

于是她决定把这事翻过去,反正今后自己也不需和这等心里变态的人物来往。

“那日之事。”周晓晓开口。

桌面上三人皆转头看她。

周晓晓整衣肃容:“先前我和六爷因些许小事起了争执,我一时失控,行为悖逆,幸得六爷大度,不同小人计较。”

她站起身来,慢慢悠悠行了个礼,同时深深看了程时照一眼。

差不多行了啊,给你递梯子了,赶紧地就顺坡下驴吧。

程时照初听得她提起那日丑事,坐如针毡。后听得她揭过去了,心中方才落下大石,想道:算你识趣。

拿眼瞟了俞行知一眼,心道:子规啊子规,若非是为你,本王何需受这等村野泼妇的窝囊气。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做甚如此的不知好歹。

岂料俞行知全不看他,却拉住周晓晓道:“晓晓,你不必道歉。我知你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必定是表哥先做了什么过分之事。”

周晓晓便笑了,她从不吝于表达自己心中对他人的喜爱。

她凑过头,用状似悄悄,实则四人都恰好能听见的声音道:“不管怎么说,我打人了,还是我的不对。你帮我和表哥说说情,让他原谅我则个,就不要取我脑袋了。”

程时照面色涨红,恼怒起来。

程时琪急忙圆场:“行了行了,六哥你堂堂大丈夫就别同女子计较了。闹将起来,须不好看。”

又对周晓晓道:“周姑娘,你既说要道歉,怎生这等小气,就请我等食面饼耶?这凤翔城还有何美味珍肴,速带吾等前去品味方是正经。”

周晓晓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说道歉只是做个样子,你还以为我真的和你们这两个败类道歉么?

“行啊,这凤翔城内顶尖的美味当属一物,只是二位恐怕不敢食。”周晓晓用筷子轻轻点着碗。

“乃是何物?”程时琪大敢好奇。

“河豚。”

“素有耳闻呢,据说此物味极鲜美,乃天地第一奇绝。只憾在京都不曾见过。”

程时照身后的侍卫郭素人俯身低语道:“六爷,河豚乃是剧毒之物,具报去岁江阴便有二人食河豚中毒而亡。万万不可轻食之。”

周晓晓拍拍手站起来:“本地素有谚云‘拼死吃河豚’,可见非老饕不敢一试,六爷不敢吃便请回吧,行知、九爷我们走起?”

程时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啪的一声站起身来:“孤有何不敢之事?”

众人移步横水河畔。

此刻天色将晚,河床上的渔火星星点点同晚霞遥相呼应,煞是好看。

河之北麓有一座古桥,沿岸桥洞处开着一家小店,挑了几盏气死风灯,摆出两张桌子。店门外摆一个石刻的牌子,凑近一看,上书几行字:小店祖传宰杀河豚之手艺,必保客官食之无虞,若有闪失,愿以店主之性命相抵。

店家但凡见有人来,便在石板上刷一层墨,贴一张熟宣,拓下一页文字来,交给食客。等于是签了保书。方才宰杀河豚。

程时琪看着有趣,击节赞叹:“在此处吃河豚,就着这江枫渔火,蒌蒿满地,方才畅快。比起宫中御宴强胜百倍。”

周晓晓冲他举了下大拇指:“九爷真乃食中饕客。”

片刻鲜嫩的河豚端上桌来,店家当着众人先食了一筷子。方才招呼道:“客官们慢用。”

俞行知拿起筷子:“果然奇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我先尝一尝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味美。”

程时照伸手拦住,道:“行知稍候。吾先尝之。”

又有郭素人从旁阻拦,“六爷稍安,待小人斗胆先试。”

周晓晓手脚快,先抢着吃了几口。九皇子程时琪也忍耐不住,连连举箸,口中直被烫的嘶嘶做声。

余下众人见此,方放心食用。一众侍卫也从旁单设一桌。

食之无不交口称赞,皆道果然鲜美异常。

周晓晓心想,程时照此人虽龌龊无耻,不过对行知倒似是真心。看在行知的份上这次权且算了。于是对程时照道:“六爷既食了我的河豚,便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之前我们那些许小事就翻篇了吧?”

程时照食而不语,心道:此女子虽粗俗,待行知倒是一片诚心,看着行知的面上,本王便姑且不予你这女子一般见识。

众人酒足饭饱,程时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叹息道:“可惜不日就要回京,如斯美味不能再尝,实乃人生一憾。”

“就要回去了么?什么时候?”周晓晓望向俞行知。

俞行知歉然道:“京中近日尚有要事,加之表哥陪我前来,实乃私自出京,很是不妥。是以一两日内需归。”

说未说尽,俞行知眉梢轻动,眸色环转,目光凝望着周晓晓,流露出极其不舍之意。

周晓晓想到俞行知为了她一封信,不管不顾千里迢迢的跑下来,心中有些酸溜溜的难受,脑筋动了动,临时起意:“不若我陪着你一道上京?我欲拟在京都开一家十二月饼铺的分店,正好先去踩个点再回来。”

“晓晓,所言非虚?”俞行知心中一喜,忍不住高兴起来。

但他既十分想和心爱之人多相处一段时光,又担心她被自己卷入京都烦杂的漩涡之中。

“不妨事的,我只陪你一路。即日还转。”周晓晓知道他心中担忧什么,“到了京都之后,我们各有所忙,估计也无瑕相见。日后等我筹措完善,在京都开起分店,你我相见方才两厢便宜。”

程时照嗤笑道:“早先我说让你上京,你闹三闹四,抵死不从。端的是如此反复无常,喜怒不定。”

周晓晓眯起眼睛:“行了,行了,我的殿下,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您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她心中想,之前我和俞行知闹分手,且你是想把我关在一宅院里做外室,我当然不肯。如今我知道分手不是他本意,我们和好了,我自然要创造条件多多和他相处。又不吃你王府的饭,用得着你管么。

但她嘴上只说:“行知大病初愈,我不甚安心,沿途好歹照顾一下他的起居。省却出了什么纰漏,殿下又统怪罪在我身上。”

“你!”程时照怒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第21章 第 21 章

却说周晓晓回到宅中,便将店铺作坊经营事项一并交付给吉婶。十二月饼铺的招牌已在凤翔打响,脚跟站得甚稳,每日客似云来,供不应求。因此也无须周晓晓过于操心,吉婶又是位经验丰富的老人,不必怎么繁絮交接。

过得一二日,俞行知前来相邀,周晓晓便辞别吴道全夫妇。

她戴青竹笠,着青纱衫子,缠月白腰带,跨一口雁翎刀,打了一个随身包袱。仅携娟子一人随行。

同行连同俞行知,程时照,程时琪,并一众侍卫合共一二十人。离凤翔,取大路投京都去了。

一行人中驾两辆马车,主要供俞行知和程时琪两位“病弱书生”乘坐。余人皆乔装成普通行脚商人,骑马随行。

娟子初时不惯,周晓晓携她同乘一马,不多时她便骑驾娴熟,自乘一骑溜达得欢快了。

如此行走了二三日,只见人烟渐稀,道路荒芜。两侧皆是青松翠柏,时闻猿啼虎啸。夹道具是群山峻岭,连绵青黛碧纱。

程时琪在车内憋闷了几日,逐渐不耐烦起来。这日换乘马匹,说去兜个风,一溜烟儿跑得不见踪影。

燕王喊他不住,欲待追上前去,又回首望望俞行知的车架,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俞行知在车内道:“表哥,九殿下生性疏狂,不谙世事。你且去看着他,仔细出些岔子。”

程时照打着马绕行在俞行知车边,“谁耐烦跟着那个二傻子。倒是你,在蜀地吃了一次大亏,却一点不见长记性。若是我不盯着,倘若让你被这妖女暗暗害了性命,我怎生回去和姨母交代。”

车帘刷的一声拉开,露出周晓晓的脸来。

程时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谁知周晓晓呲了个假笑,又刷的把车帘拉上了。

车内传来周晓晓故做娇滴滴的声音:“哎呀,我这个妖女坐车坐得腿好酸,行知哥哥你帮我揉一揉好么。”

俞行知忍俊不禁的声音:“莫要捣乱。”

程时照败下阵来,他感觉自打封王以后便不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随手点两个人:“去,追上你们九爷!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用的着我吩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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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程时琪一时性起,撇开众人,策马奔驰。

一路瞧着风光秀美,只觉胸怀大畅。

不意间行过数个山头,眼前转出一座料峭山峰。

只见此山山势险峻,巍巍欲倾,中间窄窄一道天梯笔直而上,四下里漫漫皆是怪石乱草。半山坳里的青松密竹之后,隐隐透出座古刹的红墙璃瓦来,颇有些肃穆苍凉之态。

那山脚下支了个凉茶棚子,两个光头和尚在那里卖茶化缘。摆一张桌子,几条板凳。桌上放着几块茶碗,一个茶壶,一个钱罐。

程时琪素日里好逸恶劳的惯了,一下奔驰了这许多路,便觉心慌气短,干渴难耐。

正欲上前讨碗茶水,两个侍卫从后头赶上,拦着道:“九爷,这荒山野岭的吃食恐不甚干净,咱们自家车队上备有食水。还请九爷稍后,待到六爷和俞五爷抵达,小的们再伺候九爷食用。”

程时琪只觉嗓子眼渴得慌,哪里耐得住等候,只做不理会。

两个僧人正对坐在树下喝酒,见有人前来,却并不上前招呼。口中道:“几位施主若是行路口渴,桌上有山泉水泡的粗茶,尽可自取。随心布施即可,并不挣你茶水钱。”

说完自顾饮酒,却是不理会他们。

一个侍卫上前,倒了半碗茶自行饮尽,又用茶水将碗洗刷两遍,方才斟了一碗,恭敬地端给程时琪。

程时琪见那茶水浑浊不堪。喝在口中,只略有几分苦味,权充做茶意而已。坐在桌边饮了几口便放下了。

却是嗅到风中飘来一股奇香,来自两个和尚手中的酒罐。

程时照便问那和尚:“敢问两位师兄,香山何名?宝刹何处?”

和尚相视一眼,均起身行礼道:“敢劳施主问询,此山名虎穴山,山中一古寺名千钟寺。小僧二人便是庙中行脚僧人。”

程时照行了个佛礼:“得遇两位师兄,幸甚,幸甚。只不是师兄们饮的是什么酒,如此奇香。在下行路疲惫,腹中饥渴,不知可否将些酒水于我,我自备有银钱答谢。”

那两和尚连连摇头:“施主有所不知,山中气候湿寒,我等须得饮些素酒相抗。此酒乃这山中野猿酿制,名曰‘猴儿酒’,可遇不可求。我等自且不够,如何卖将与你?”

程时照听得心内痒痒,软磨硬泡:“确实渴乏得没奈何,只胡乱卖些与我便罢。”

两位侍卫见得如此,摸出一锭大银,呵斥道:“兀那和尚,休得如此罗唣。既是我家公子想要饮你这猴儿酒,便卖些又何妨,不曾少你的酒钱。”

那和尚磨磨蹭蹭过来桌上倒了三碗酒,捂着酒罐不肯再倒。

程时琪见酒水色如琥珀,清澈透亮,香味奇绝。心内大喜,这“猴儿酒”乃是传说中之物,想不到今日在此地得见。

两个侍卫也心中好奇,又见这酒水是从那和尚自饮的酒罐中倒出,便不再多虑。二人相互碰碗一饮而尽。

程时琪饮却一碗,意犹未尽,待还想再讨要,只觉脚下发软,天旋地旋,说道:“此酒怎生这般劲大。”晕在桌上。

两个和尚哈哈大笑。口中道:“本来见你这书生无甚包袱行囊,又有这两个凶恶的伴当做陪,不欲理会尔等。你若是默默过去也就作罢。岂知你肥猪拱门,一意撩拨,非要送上门来,却是怪不得僧爷爷们。”

两个侍卫也手脚发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幸得其中一名叫李全之人,心志坚定,不曾昏迷。见事不对,抽出匕首扎在腿上,借着吃痛,勉强清醒,挣扎起来,乘两强人不备,翻身上马,逃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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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俞行知,程时照一行乘车缓行。

见得前方一人一骑疾驰而回。

到得近前,马背上滚下一个骑士,混身是血,口中只道:“大事不好,九殿下被两个强人掠上山去了!”

众人皆惊,待李全说明原委。

程时照以拳击掌,口中骂道:“兀那蠢货,整日知道吃吃吃!这下可好,把自己给吃没了!”

俞行知劝道:“殿下,此刻且不是责骂之时,先想法子搭救才是。若是耽搁了时候,九殿下恐有性命之危。”

“怎生搭救?那山寺地势险恶,易守难攻。”程时照怒道,“此地最近的驻军是凤祥府,来回一趟快马加鞭,也须得三两日。便是将那程时琪切成片晒成人肉干,也尽够了。”

在周晓晓的印象里,程时照是个喜怒不定,性格变态,做事浮躁的人。

然而这一回她见识到了这位十九岁从军,屡立战功,少年封王的传奇将军的风采。

燕王虽暴怒,但也迅速地冷静下来,果断地分派人手去四周打探,同时调拨亲信回凤翔求援助,又亲自率人潜行到山脚下探查形势。

众人潜伏在山脚下的乱石怪草之后,昂头看那巍峨高山,只见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半山悬一古寺,剑阁峥嵘而崔嵬,一道天梯直通山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①

又见先前遣去四周的探子回报,这虎穴山上的千钟寺原是一经年古寺,年久失修,渐无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