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面色微微红了一下,接过汤包,扭头进去了。

一院子的姐妹,一面嘻嘻哈哈的打趣她,一面打开那一笼笼的蒸笼。

只见里边蹲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包子,热气腾腾的,十分可爱。

于是众人都举箸分食了起来。

晓荷吸了一口包中的汤汁,着实鲜美,皮薄弹韧,味道可口。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突然间她只觉天旋地旋。

听着耳边有人在喊,

“怎么这桌子椅子好像在转?”

“姐姐们,我的头好晕。”

晓荷心道一声不好,却控制不住的手脚发软,晕厥过去。

俞桐和那个粗使婆子推着车子跨进门来。

随即关上大门。

娟子体力好些,未曾彻底昏迷,瘫在地上,只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俞桐。

那婆子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个丫头看到你了,要不要?”

俞桐看着地上的娟子,轻声说:“罢了,此次我的身份断是藏不住了。只能和你一起离开。不必多造无谓的杀孽。”

那婆子点点头,二人扶起周晓晓那呆滞的身躯,让她坐进木桶,在她头上堆些菜叶,盖上桶盖,悄无声息地混出府去。

却说周晓晓这边在现世,找不出回古代的头绪,

无计可施,只能垂头丧气,乖乖回工作室上班。

这天正走在路上,一束艳丽的向日葵,又捧到她的面前。

周晓晓看了一眼来人,无奈道:“陈警官,死缠烂打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陈炜潘向前跨了一步,微微挡住周晓晓的去路。

他身高傲人,宽肩窄腰,相貌英俊。

被他这样自上而下,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不少女性都很快就折服在他张扬的男性魅力之中。

所以多年来,他在情场上一向游刃有余,

但这一次,他心中响起了不自信的鼓点。

眼前之女人,昂着一张描画精致的小脸看着她,一双琥珀似剔透的眸子中,充斥的是忍耐,疏离,请你离开。

陈炜潘有点难受,“学妹,我就有这么差,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那只是你拒绝我的借口,你根本没有男朋友。不说你身边没有叫俞行知的人,就是我们整个市,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三个,一位已经80岁了,一位45岁是个收废品的,还有一位只有12岁。你的俞行知是谁?”

那双眸子冷了下来,带了点寒意,“滥用职权了啊,陈警官。你这样有点过了。”

周晓晓不想继续纠缠,错过身体,打算离开。

“等一下,晓晓,”陈炜潘退了两步,诚挚的恳求,“我是认真的,你给我个机会,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好不好?”

周晓晓笑了一下:“你有一个方面不达标。”

陈炜潘挑了下眉毛。

周晓晓转了转自己白皙的手腕,“想做我的男朋友,有个首要条件,至少要能我手上走得过十招。”

陈炜潘满脸黑线,哑口无言。

周晓晓挥手告辞,余光瞥见陈炜潘身后走过来几个男人。

这几个身上隐隐带着杀气,让周晓晓背上的寒毛竖了一下。

她正要出声提醒,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二人。

周晓晓并不认为自己锻炼了几个月的身体,可以和现代化□□对抗。

她毫不抵抗,异常顺从的和陈炜潘一起被押上了一辆商务车。

两人被粗暴地推进了一间空旷的仓库中。

仓库的地上躺着三名身穿警服的男子,他们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双手大拇指被细钢丝勒住,嘴上贴了黑色的胶带。

其中一人,头上流血,昏迷不醒,地上留着一道拖行过后,鲜红血液留下的痕迹。

陈炜潘心中沉了下来,这次专案组的成员,除了上级特派下来的领导,主要骨干都被抓了。什么人干的?

他抓紧观察了一下环境,这些人很专业,选的这个仓库层高7米左右,窗户都既高又窄,仓库四周摆放着汽油桶,地上还倒了不少汽油,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味。

即使总部及时发现情况,救援行动也很难展开。

而且楼上时时传来小孩的跑动嬉闹声,不是一个托教班,就是一所私人幼儿园。

环境对于救援十分不利,必须想法子自救。

此刻仓库的夹层楼梯上走下一人。

此人身材消瘦,甲字脸,倒八眉,一脸阴郁。

周围的马仔看到他都喊他“倦哥”。

“倦老八,竟然是你!”陈炜潘怒道。

“陈警官,想请你来不容易啊。”倦老八站在楼梯口,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着陈炜潘,“我已经很给你面子,巡视组一下来,我们还不够收敛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们兄弟一马?”

“你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开赌场,卖毒|品,难道就没想过终会有伏法的这一天吗?”

“你既然不识好歹,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就算是鱼死网破,我至少也要拿你们给我垫背。”倦老八恨声道。

他看到陈炜潘身侧探出一张打扮精致的女人的小脸,

那个女人怯怯弱弱地对他点头哈腰:“倦……倦哥,这些不关我的事,能不能让我先走?”

“怎么多了个女人?她是谁?”倦老八道皱眉:“牢里传来消息,之前光头几个被一个女特警打趴下了。那个女警呢?”

边上有个留着小胡子,绰号叫胡阿三的凑过来说:“不知道啊,也不晓得哪个特警支队的人,身手那么了得,一直没打听到。”

又有一小弟道:“倦哥,这个是陈警官的马子,一家外卖食品店的老板娘。我们遇到时陈警官正给她送花呢。时机很好,路上没人,地点也偏僻,兄弟们就动手了。怕她报警,只好一起带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放我回去,我绝对不报警,什么也不说,我发誓。”

陈炜潘本来打算说的话,被周晓晓噼里啪啦给抢了,都不知道要接什么。

只好干巴巴的来了一句:“此事与她无关,不要牵连普通人。”

倦老八哼了一声,抓住周晓晓的衣领子,一把将她推在地上,“急什么?既然来了,就让弟兄们好好招待一下,也好让陈警官高兴高兴。”

周晓晓倒在地上,不知是不是之前捆着双手的绳子没捆紧,竟然松脱开来。

然而她娇娇弱弱,一手小手紧紧抓住衣服的领子,瑟瑟发抖,倒在人群中间,因此没有人在意绳子的问题。

只听见她惊声道:“不……不要,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那些个混混见这女人胆子如此之小,哈哈大笑:“妞,哥哥们还没想对你做什么,你这副样子,好像我们不做点什么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周晓晓缩在地上,楚楚可怜,不停向后面挪动。

拼命摇头,“别过来,别过来,雅玛爹!”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朝着她围了过去。

陈炜潘大怒,无奈双手被紧束在身后,只能对倦老八吼道:“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碰她!”

倦老八把他踹倒在地,“陈警官!你难道还以为我倦老八真的是请你来做客的?”

胡啊三上前,一脚踩在陈炜潘的胸口,手摸着胡子猥琐地笑道:“陈警官,可惜你这身材太高壮了些。不是我的菜。不然我胡阿三倒是真的可以冲你来,哈哈。”

陈炜潘开口骂道:“死基佬!”

腹部被重重踩了一脚,内脏剧疼,说不出话来。

倦老八在一旁冷笑着说:“老胡,你今天如果能当场办了陈警官,我给你发奖金,这个数!”

第42章 第 42 章

冠军侯府今日气压低沉, 一众下人噤若寒蝉。

侯爷最为紧张重视的侯夫人, 居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被劫掠出府, 不知所踪。

夫人起居院落内的丫鬟, 被侯爷身边的一个小厮,使计施麻药放倒。

众人发现之时,只见院内横七竖八, 躺了一地的人。

唯有夫人不见踪迹。

侯爷的嫡亲长兄,国公府的世子爷俞行勇, 和表哥燕亲王程时照,都脸色阴沉的接踵而来。

一进府不待通传,急匆匆地直奔侯爷的书房而去。

程时照一跨进屋, 开口便道:“子规你且莫要惊慌。”

却见俞行勇,俞行知两兄弟坐在桌边,齐齐抬头看他。

俞行知面色铁青,但神态沉稳,并没有想象中慌张的模样。

程时照咳了一声,坐了下来, 他发觉自己才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此刻他心中像火烧一样焦躁不安。

俞行知沉声道:“晓晓出事了,我不能慌,如果我慌了, 她怎么办?如今刻不容缓, 还请表哥和大哥静下心来, 为我谋划一二。”

俞行勇拧着眉头, 对侍立一旁的娟子道:“你把当时的情形,详细道来。”

娟子方才被众人救醒,以凉水泼面。勉强挣扎起来。头发上湿漉漉的还挂着水滴。

她眼圈通红,两只胖胖的小手紧紧拽着衣角。

然而她知道时间紧迫,强忍着没有哭,详细地把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俞行知展开桌上的一封书信,众人一看,信上书有几行字,

冠军侯俞行知台鉴:申时三刻,约君于城外十里亭赏秋,多年不见,思之甚深,恐君不至,特邀夫人先行。

若延时一刻,卸夫人一臂催之,逾两刻,断双足。

欲全夫人性命,君当孤身前来,勿失勿忘。

兄秉仁翘首专盼。

程时照擂了一下桌子:“俞桐跟在你身边多年,怎么想到他竟是林家早年安插的细作。”

俞时勇挥手让娟子退下,方才说话:“林家竟如此阴毒,这般多年谋划,突然发难,真是防不胜防。据我方才遣人粗略打探,他们此次行动迅速有力,布置严密,人手众多。府内有细作行动,府外有高手接应,得手之后迅速乔装出城。不像是林秉仁这个亡命之徒一人所为。他身后似乎隐隐有契丹人的影子。对了五弟,俞桐可知弟妹的来历?”

“此事我一直很小心,除了两位哥哥和父亲,并无他人知道晓晓出身林府。俞桐也只以为晓晓是沿途中无意于我相遇的女子。”

程时照道:“若是林秉仁一人所为,必为复仇而来,此事倒难办了。若是有契丹人在幕后,他们别有所图,却还有一二可周旋之机。”

“时间紧迫,为保晓晓平安,只能由我先行前去。”

“万万不可!”

俞行勇,程时照齐声阻止。

俞行勇道:“五弟,不可意气用事,此事需得仔细筹谋。大哥我……”

俞行知打断他的话,“大哥,城门到十里亭之间,乃是一片荒地,来往行人一览无余,毫无藏身之处。林秉仁性情暴虐,我不能冒险这个险,让晓晓有失。他们想要的,应该只有我。我去了,才有机会保晓晓一命。”

“不可能!我绝不会让你去干这种蠢事。”程时照怒道。

“两位哥哥,我自然也不肯白白送命。”俞行知抬起头来,“我请你们来,正是请你们相助于我,不是请你们来阻止我。时间无多,我意已决,还请先细听我的计划。”

……

城外十里亭,俞行知孤身赴会。

亭内等着一人,乃是俞行知先前的贴身小厮,俞桐。

俞桐看着自己随侍多年的主人,一步步登上台阶,走到面前。

在那人灼灼目光的下,俞桐不由羞愧的避开了目光。

“五爷,你果然爱重夫人,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来了。”

俞行知看了他半晌,缓缓道:“夫人呢?”

“五爷放心,小的未曾对夫人无理,五爷想见夫人,就随我来吧。”

俞行知二话不说,骑上马,跟随俞桐,七拐八绕,行了数里地。

行至一寂静无人的野径,道上弹起一条拌马绳,将俞行知拌下马来。

两侧荒草从中涌出十来个壮汉,一拥而上,把俞行知捆翻在地。

俞行知被推挪到附近一所毫不起眼的民房,进得院中,只见屋内走出数人。

当先一人,虽然身着汉人的服饰,却浓眉阔眼,身型高壮,不似汉族血统。

近得前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契丹名将,耶律休哥。

其后跟随一人,那人满脸拧恶之色,却是一直逃亡在外的林秉仁。

林秉仁看到俞行知,桀桀阴笑:“俞五爷,想不到吧,咱们又见面了!”

俞行知道:“我夫人呢?你们既已抓到了我,还请不要为难她一个病弱的女子。”

林秉仁掐住他的脖子:“你还有空考虑别人,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我的父亲,母亲,弟弟全都死在你们俞家人的手中!我必要你生不如死,让你像狗一样趴在我弟弟墓前,痛哭流涕,苦苦忏悔!”

“我本以为,你我二人只是立场政见不同。如今一见,竟想不到你是个变节投敌,卖国求荣之徒。”

林秉仁手中用力,掐得俞行知白皙的面庞上青筋爆出。他一把将俞行知掼在地上,撕开他的衣物。

耶律休哥阻止住他,“此人虽是我战场上的仇敌,却也是我耶律休哥敬佩的将领。在我们大草原上,对于他这样至情至性的汉子,即使是敌人,也只可取他性命,却不能这般折辱于他。何况,他的命我还有用。”

林秉仁脸上肌肉抖动,许久方才退开来,低头称是。

俞行知剧烈咳了一阵,哑声道:“耶律将军,请你放了我的妻子,她只是一个失了神智的女子,定不会泄漏你们的行踪。”

耶律休哥低头看他:“俞将军,我虽敬重你的本事。但林先生投靠于我,就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为了你,寒了朋友的心。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

说完,他转身离开,吩咐随从:“收拾东西,即刻离开。烧掉这里,不要留下任何我们契丹的痕迹。”

俞行知看着林秉仁的下人从屋内推出一个女子,那女子神情呆滞,如提线木偶,任人推挪,正是自己失了魂魄的妻子,周晓晓。

俞行知挣扎着想要过去,却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林秉仁抽出一柄解腕尖刀,抬起周晓晓的下巴,用那尖刃抵住周晓晓雪白的脖子。

神情扭曲地拧笑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吗?初时,我确实没认出她。但机缘巧合,上天给我手刃仇人的机会。我老宅的一个管家,恰巧见过她。又想起的她的出身。不知俞五爷当时只顾着逃命,是否还记得。”

林秉仁推出一人,那人缩手缩脚,点头哈腰。

俞行知认出此人,正是当初周晓晓夜入林府,杀死林秉直,把他背出来的那个晚上。在林宅中撞见的那个管家,福瑞。

此人当时被周晓晓蒙混过去,想不到他记性良好,多年时间,竟还将周晓晓认了出来。

林秉仁咬牙切齿,“我召集府邸旧人,观察许久,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是我林家别院那个疯疯癫癫的烧水丫鬟。她从小在我府上装疯卖傻,却狼心狗肺,不知感恩。趁着无人留意于她,竟然助你逃脱,还害了我弟弟秉直的性命。”

“如今,我让你也尝一尝我当初面对弟弟尸首的滋味!”

俞行知感到心凉了下去,他颤抖着道,“不,住手……不要!”

那刀尖划开洁白的肌肤,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俞行知疯狂挣扎,却被人狠狠地将脸按在地上,红色的血液从他眼前的地面蜿蜒流过。

他感到世界陷入一片深红之中。

不!她不会死!

她和别人不同!

她说过她不会有事的!

她一定还能回来找我!

俞行知在心中反复呐喊。

他紧守着心中着仅余的一点点希望。

就像在狂风骤雨的黑暗中,紧守着那仅有的孤灯。

有着这一点摇摇欲坠的光明,才让他不至于陷入疯狂的深渊。

……

林秉仁命人将俞行知押上马车,一把火烧了屋院,连同倒在院中的那具尸体。

一行人马,乘着夜色,悄然离去。

无人发现,夜幕中那烧灼火焰,奇异的幻化出点点金色的蝴蝶。

幻蝶展翅,聚散冥空。

烈焰之中现出凤凰的神态,

神鸟鸿鸿于飞,噰噰清鸣一声,消失于天际。

……

却说在现世,陈炜潘看着那胡阿三向自己越逼越进。

心中一片惊恐。

胡阿三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张着一口大黄牙,猥琐的笑着:“仔细一看,陈警官长得还挺清秀的,你们做这警察的,天天锻炼,小腰想必特别有力。这么想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陈炜潘:“你,你不要乱来。”

“能做陈警官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胡阿三的荣幸,哈哈……啊!”

那公鸡一般的笑声嘎然而止。

一双白皙的小手从他身后探出,飞快地掐住他下巴,迅速一掰。

只听见咔嚓一声。这个猥琐的男人永远失去知觉。

情况危急,战力不足,周晓晓使出的都是都是杀招。

这个身体毕竟比不上周杜鹃那么强韧。她感到在剧烈的爆发之下,手臂微微颤抖。

周晓晓放下缴获的□□,弯腰去解陈炜潘的绳索。

却听见陈炜潘大喊一声:“倦老六,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