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航没有料到的是,裴湛并没骂他,只让他立刻想办法联系路檬,余航挂上电话,隔了片刻才打了回去。

“裴先生,我朋友也打不通余柠的电话,他说他跟她不是特别熟。要不我现在就发招聘启事再给您找个助理?”

“发什么招聘启事?我不需要助理。”

“既然您不需要助理,那余柠走就走了,您为什么要找她?”

“……”

裴湛万万没有想到,全世界都是在他失恋之后,才知道他交过一个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3-

第34章

三天后, 裴湛便确认了“余柠”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Z大包括研究生院的三个校区都查遍了,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学生。余航那边一问三不知, 裴湛起先还冲他发火, 想到日日与她同眠的自己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便没再做毫无意义的追究。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每年年底都忙碌到接连两个月不进家门的裴湛推掉了所有工作, 日日等在家中——她在纸条上留言说会定期送二十一回来,裴湛怕错过,哪敢出门。

年少成名,时间由不得自己安排, 印象里他已经十几年没有休过这样长的

假期了。裴湛满心烦闷,便没让裴赫再住过来, 一个人闲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他把和路檬一起看过的《重庆森林》反复看了几十遍,把她唱过的两首歌对着歌词听了无数次,连在做梦都能听到那个旋律。

过去的他向来不喜欢文艺片, 觉得有故弄玄虚、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 更拒绝为此类电影配乐, 如今亲历了失恋,竟和电影里的人物有了共鸣。

他知道,在周围人的眼中,他大概与片中患了失恋综合症的金城武一样固执到傻,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 等一个不可能的人回头。

裴湛失恋的第十二天,江东强行把多日未出门的他拉到了自己的餐厅。他本就不爱说话不爱笑,除了时不时地望向桌上的手机,乍看之下,倒察觉不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裴湛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酒倒完全没碰。正和江东聊着天,电话铃一响,他立刻摸起了手机,发现是公事电话,想也没想就点了拒听。

“你就准备这么一直颓下去?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至于吗。”

“路时洲和简年下个月结婚,给你发请帖了没?”

听到这句话,暗恋简年二十多年的江东脸色一滞,招了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今天开的酒都算在裴湛账上。”

“全是你喝的,算我账上?”

“谁叫你人傻钱多。你想找她太容易了,直接报警,就说助理偷了狗和价值两百万的名画,保准三天就能抓到人。”

裴湛斜了江东一眼,骂了句“有病”。

“有病的明明是你。什么不辞而别闹分手,这是典型的盗窃案。相似的案例报纸上天天有,用假身份去有钱人家应聘保姆,骗取信任后趁主人不在盗窃贵重财物。”

“不可能。”

“不是图财,只是分手,她为什么要拿走你的画?”

裴湛刚想说“她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扇面”,又突然记起自己曾随口跟她说起过它的价值。

见裴湛瞪自己,恨不得揍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的江东继续说:“你还等她送二十一回来?说不定你那条肥狗早被她卖到土菜馆去了。你真对她有信心就报警,你别怕,她要是没问题,警察绝对不会冤枉她,说不定是惯犯呢,除了你还骗过别的男主人。”

“不是你想的这样。她需要钱只要开口,多少我都会给,这个她清楚。”看到江东投来的诧异目光,裴湛只觉头痛,摁灭手中的烟,起身告辞,“管好你自己,我先走了。”

“……”

有件事裴湛谁也没告诉——仇英的扇面被她拿去了,按合同他要赔付十倍毁约金,所以他损失的并不是两百万,而是一千五百万。然而就是再加十倍,他都不会报警。再急着找她,他也不愿意他们的关系蒙上这样的色彩。

他不相信她是为了骗钱而来,唯一不解的是,如果她对自己失望,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到底在一起过,哪怕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连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

裴湛生性内敛,再心急如焚也没满世界嚷嚷,只找了两三个熟人帮忙查“余柠”,除此之外他就只告诉了司裴和江东,然而不过十来天,他离奇失恋的稀罕事整个圈子都传开了。这一晚竟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路檬之所以会到夜夜笙歌的贺齐光的别墅,是怕自己再继续宅下去会变成一朵蘑菇。从北京回来后,她昼夜颠倒地睡了三天,然后开始不眠不休地练琴,荒废了太久,指法生疏到不如刚学两三年的小学生,越练越绝望。

准备放弃的时候,司老师给了她一些素材,让她试着编曲,许是失意的时候感情格外充沛,完成之后拿给司老师试听,很少赞许人的司裴居然打了八十分。收到了鼓舞的路檬捡回了些许信心,加倍努力了起来。

贺齐光之所以会打电话邀路檬过来是因为顾屿说想见她,为了帮好朋友撮合,被路檬拒绝了八次后,他不折不挠地打了第九个电话,终于请动了她。

而顾屿之所以想见路檬,倒不是贺齐光脑补出的那个原因,听说裴湛被一个叫“余柠”的助理骗了之后,他满心疑惑,立刻给路檬打了通电话,然而路檬不接听也不回微信。

接连十几天没正常吃过饭的路檬怕被人看出自己满脸菜色,询问原因。出门前特地花了两个钟头洗澡、化妆、配衣服,停好车后照了下贺齐光摆在门厅的穿衣镜,倒觉得比平常更精神。

贺齐光的这栋别墅就没有安静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聚着十几二十个人。在座的路檬认识一大半,每一个年纪都比她大,她性子随意,不高兴的时候谁也懒得招呼,便径直坐到了吧台前。

一发现她,贺齐光立刻给正打桌球的顾屿使了个眼色,和他一起凑到了路檬旁边。

“你最近忙什么呢,整天不见人,想打通你的电话都得费半天劲儿。”

“没忙什么,就随便在家待着。”

“你吃晚饭了没?”顾屿从酒柜深处翻出了一瓶天价茅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这酒还是我从你哥那儿顺出来的,说是你爷爷珍藏的。”

他比了个六:“现在值这个数,就这么一瓶,狼多肉少,我让厨房弄盘盐焗鸭掌、再来碟煮毛豆,咱们三个去花房尝尝。”

“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开车来的怕什么,等下让我司机送你,再不然干脆住在二哥家里,这酒光有钱可弄不到。”

说完这句,贺齐光又给顾屿使了个眼色,趁着路檬跟和她打招呼的人寒暄,他压低声音对顾屿说:“这酒是我的宝贝,连陪我爸我爷爷过年都没舍得拿出来,也就是为了你!哥够不够意思?等下你自己把握机会。想说什么大胆说,被拒绝了就说喝多了开玩笑的。”

顾屿远比贺齐光稳重,瞥见路檬看过来的眼神,知道她听到了、误会了,并没急着辩解。

路檬嫌客厅吵,跟着贺齐光去了花房,赶在他开酒前,一把抢下了茅台,塞到了自己的包中:“我爷爷生前没舍得喝的酒,我拿回去等清明的时候孝敬他。”

“……”知道羊入虎口抢不回来,痛失爱酒的贺齐光只好用眼神向顾屿吐槽他看女人的眼光糟糕。

酒没了,自然要换菜,等待厨房送餐的空隙,贺齐光说起了已经被他传播了八百回的事儿。

“你还记得裴湛吧?就你小时候看上过的弹钢琴的那个。你绝对想不到,他居然被女人骗了,财色两空,对方所有的信息,包括名字都是假的。”

顾屿状似无意地看向路檬,见正喝气泡水的她突然呛到了,非常及时地递了张纸巾过去。

路檬接过纸巾,冲他说了句“谢谢”,又听到贺齐光说:“说是大二休学的,让我查,我找熟人把所有院系都查遍了,哪有啊。隔了几天,他还不死心,让我查查成教院有没有,我问了,没有,可不忍心打击他,到现在还没给他回电话呢。”

“他这次百分百遇到骗子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那么多美女要死要活的都倒追不上,居然会中小助理的招儿,栽在一个村姑手里。什么十九岁,名字都是假的,年龄八成也有问题,说不定三十了呢。不过这小助理也是个傻缺,难得遇到有钱又好骗的,一共才卷走了一幅画和一条狗……”

一句话还没说完,贺齐光的电话就响了,打来的正是裴湛,他按下接听的时候,心烦意乱地路檬恰好站起身骂了句“你才傻缺”。

贺齐光脾气虽好,却很要面子,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二哥说话呢!”

听到这个声音,电话那头的裴湛一下子就怔住了,待贺齐光又“喂”了一次,他才回过神儿,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路檬早离开花房了,贺齐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哪个人?”

“骂你傻缺的。”

贺齐光更觉没面子,吐槽道:“是路檬。就路时洲那个宝贝妹妹,她小时候跟我和季三住一个院儿,看着长大的,跟自己妹妹差不多,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没规矩,她对我这还算客气呢,季三比她大好几岁,从小被她欺负到大,绝对的童年噩梦。”

见顾屿也起身离开了,贺齐光才敢说:“你应该知道她,她十几岁的时候还追过你呢,她怕她哥跟家里人告状,不敢找她哥帮忙,成天逼着我和季三搜集你的……”

裴湛不认为路时洲的妹妹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碍着礼貌听了片刻,知道贺齐光天生话痨,再不打断他会说个没完没了,只好说:“你帮我问了没?”

贺齐光的嘴巴有多大裴湛知道,可贺齐光的爷爷奶奶过世前是Z大的老领导,查个学生信息也就是打几通电话的事儿,虽不想私事被广而告之,但他找贺齐光的时候正急着,并没多考虑,若是当时思维清晰,该找虽然不熟,但牢靠得多的路时洲帮忙的。

“我问了,人家刚回话,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还是报警吧,我保证Z大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裴湛本就没抱希望,说了句“谢谢”,正要挂电话,又听到贺齐光说:“你要是心里烦,千万别一个人待着,来哥家玩。我前一段不也失恋吗?整天自己躲着不想见人,差点得抑郁症,你来,我陪你喝酒。”

裴湛性子冷淡,跟贺齐光只勉强称得上熟,听说他最近四处传播自己的八卦,更有点恼,可不知被哪句话触动了,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路檬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头的顾屿,想起贺齐光擅自乱撮合,还意图灌她酒,给她和顾屿制造机会,便笑了笑,化解尴尬道:“我知道是脑子不好的是贺齐光,我认识他二十几年,他就那样,你别放心上。”

顾屿摁灭手中的烟,笑道:“你怎么抢我台词?”

路檬转移话题道:“饿死了,我去他冰箱里找点吃的。”

“对了,正想问你,‘余柠’是怎么回事?”

“什么余柠?”路檬仰起脸,眼神无辜地望向顾屿。

顾屿竟生出了疑惑:“裴湛表弟骨折那天,你在医院跟我说的话,难道是我在做梦。”

“嗯,你就是在做梦。”

说完这句,路檬转身就走。顾屿重新点了根烟,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暗想,哪是他眼光奇葩,分明是贺齐光不懂欣赏。

路檬最近作息不规律,贺齐光的家又太吵闹,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后,她忽而心生烦闷,便给不知在哪儿的贺齐光发了条微信,披上大衣拎着包离开了。

走到外头,解开车锁、还未上车的时候,她竟看到裴湛的银色奔驰从远处驶了过来。路檬愣了片刻,立刻爬上路虎准备逃走,然而裴湛似乎已经看到了她。他把车子随便一停,推开门下了车。

路檬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自己的车,然而贺齐光家的客人多,车子都挤在一处,自然不好倒,饶是她车技好,迅速赶来的裴湛也险些敲到了她的车窗。

车子开出去后,路檬从后视镜望了一眼,讶异地发现从不肯快步走的裴湛早已跑回了他停在路中央的车前,也发动了车子,追了过来。

裴湛真是……开着那种笨重的加长款商务车,也敢来追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见面了。开头会飙车,字面意义上的,来来来,你们押谁赢

第35章

贺齐光的别墅在城郊, 沿途道路宽且直,路檬起初没把裴湛和他的车放在眼里,开得很随意, 待发现他的车子越来越近, 愕然了片刻后, 她才回忆起他十几岁时骑摩托骑得有多狂。

当初倪珈就说过,裴湛的车就算愿意带女人, 也只有不怕死的她敢往上坐。时光可真是神奇,不过短短十年,裴湛就变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杰出青年,除了偶尔毒舌, 年少时的乖张反叛完完全全消失了,和脏话都没讲过一句的司老师站在一起, 竟没有半点违和感。害她居然忘记了他狠起来什么样儿。

路檬想象得出找了这么一大圈的裴湛发现自己是谁后该有多生气,同样是骗了他,当面坦白和逃跑后被抓住性质完全不同,现在被抓住和遇上了还继续躲着他也不一样——道理她统统明白, 可就是不想立刻面对。

路檬全力以赴后, 后视镜里裴湛的车越来越小, 她松了一口气,然而只隔了十几秒,裴湛就再次追了上来。

不断加速后,刚甩开了些许距离,路檬忽而看到前方有几个交警叔叔在设路障, 记起为了方便市民饭后散步,前面的滨海大道晚七点到晚十点禁止车辆通行,路檬骂了句“卧槽”,立刻刹车左拐。

裴湛开的虽是商务车,可百公里加速比她的车快了足足三秒,左拐后没多久,他就追到几乎并行了,听到裴湛按喇叭,路檬侧头看了他一眼,再次加速。又开了半公里后,路檬被紧追不舍的裴湛逼急了,干脆减速拐上了路牙石,开进了右手边的别墅群,裴湛的车底盘低,无论如何都冲不上来。

回过头看到裴湛忽然刹住了车子,走下来立在车前目送她远去,本想直接逃离的路檬没由来的鼻子发酸,犹豫了片刻便也停下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推开门下了车。隔着一百米的距离,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一阵冷风吹来,除了一件薄薄的羊绒短大衣,就只光着腿穿了条长连衣裙的路檬打了个寒颤,率先打破了沉默:“外头太冷了,咱们换个地方聊。”

说完这句,她就坐回了车里,刚想倒车,不知何时跑过来的裴湛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自顾自地坐了上去。

“……”路檬转头看了眼被丢弃在路中央的银色奔驰,问,“你的车?”

“不要了。”

“会被拖走的……”

“开车。”

他这是怕她逃走?至于么,看到她哥的车,知道了她是谁后,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听到路檬说“拖车”,裴湛蓦然想起裴路路走丢的那天晚上,这辆白车从他眼前被拖走时,他还给路时洲打了通电话,而她就在自己身边……

终于找到了人,裴湛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该摆什么表情。江东的餐厅就在附近,除了给路檬指路的只言片语,两人一路无话。

江东的餐厅生意好,位置需要提前订,进门后裴湛才意识到没有地方,只好让服务员在僻静之处添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听到服务员询问要点什么,裴湛直接挥手说“不要”,坐在他对面的路檬插嘴道:“给我一壶大红袍,越热越好。”

裴湛闻言望了眼路檬露在外头的那截小腿,餐厅里虽有空调,可包间没了,两人坐的地方恰是风口。

裴湛叫住服务员,问:“你们江总离开了吗?”

“刚刚走。”

裴湛给江东打了通电话,让他找人开办公室的门,而后带着路檬坐进了江东的办公室。

一走进暖和的地方,路檬反而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见裴湛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冻透了的她垂着眼睛坐到了单人沙发上,拿起电壶研究怎么煮热水。

到了光线充足的地方,裴湛才看清路檬化着精致的妆,他不管不顾地毁掉演出合约、抛下脸面满城找她,她却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聚会……裴湛的心中腾起了一股气,平复了片刻,才尽可能温和地问:“为什么?”

路檬煮上水后,又把倒扣在茶几上的紫砂杯丢进旁边的盘子消毒,顿了顿才答:“我要说改个名字去你家打工是为了治失眠你会信吗?”

这理由虽然奇奇怪怪,裴湛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

“我哪有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给你留纸条了啊。还有,什么叫卷走了狗和画,钱我已经打回你卡里了,利息也一分不少地给了,你不知道吗?”

这十几天他过得如此混乱,哪会留意到这些,只问:“你给我钱干吗?”

“那幅扇面本来就是我抵押给你的,你没看过合同?”路檬莫名其妙地看了裴湛一眼,她本以为,钱一打回去他就会立刻猜到,最近几日还担心他会找到自己家来,“画我拿走了,钱也还了,合同你撕掉吧。”

“你为什么需要钱?”

“和你没关系。”

“你为什么离开?”同一个问题裴湛又问了一次。

“不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裴湛表情一滞,隔了许久才问:“你到我家治失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换名字,为什么撒谎说自己是休学的大二学生?”

“前一段在酒店偶遇你后,我就无缘无故地开始失眠了。失眠很痛苦,你没体会过不会明白的。我朋友,哦,你也认识她的,就是倪珈,说你是我童年阴影,还说多和你接触是最好的治疗办法。我也不想改名字装其他人,可你以前说过,最讨厌的就是我这样的,我怕你突然想起我来……”

记起方才贺齐光在电话里说路时洲的妹妹曾追过自己,此时此刻的裴湛异常混乱,他一时间还没法将他的女朋友和路时洲的妹妹联系在一起,明明是同一个人,可眼前的这个女孩一眼望去就看得出出身不凡,她嚼着口香糖,够不着地的一双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语气和举止都慵慵懒懒,没由来的,他觉得他还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带走二十一?”

“裴路……路胖胖本来就是我的狗。”被裴湛知道她的姓名后,柴犬的名字实在难以启齿,真是服了曾经那个满脑子都是裴湛裴湛的自己,“你不信可以去问我哥或者季三,这狗是他们买给我的,走丢的时候一岁多,我也是去了你家才又发现它的。我没说不让你见它,你那么忙,它跟着我比较好。以后你要是想它了,可以给我……给我哥打电话。”

“你走是因为气我不告诉周围的人我们的关系吗?我以为你……我之前太想保护你了,我怕我家人或外人的闲言碎语会伤到你的自尊,会破坏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你年纪那么小……”

“我马上就二十三岁了,不好意思,这件事不是有意瞒着你,”路檬的心中腾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她斟酌了许久,才再次开口,“你想保护的不是我,是你柔弱、温顺、胆怯、穷困却上进的女朋友,你就是喜欢能满足你保护欲的……而完全相反的我不需要谁的保护。”

裴湛带着些许困惑地看向路檬,并没说出她期待中的、他曾说过的那句“我就喜欢你”。

微弱的火苗瞬间就被带着冰块的冷水浇灭了,路檬无比庆幸自己十几天前做的决定。她拎起包、站起身朝裴湛鞠了个躬,诚诚恳恳地说:“裴湛哥,我去你家真是想治失眠,不是存心捣乱。我没想到你会让我当你的女朋友,我就是太好奇了,想满足一下小时候的愿望。反正一共也没在一起几天,咱俩都没什么损失,请你忘了这件事、别在意。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可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消消气。”

路檬没撒谎,虽然嘴上喊着要让裴湛怀疑人生,可她也不过就是喊喊,她哪有自信料到后来的事儿。

赶在裴湛再开口前,自觉丢了脸、怕再露怯的路檬就快步走到了门边,不料她的手还没摸到把手,门就自己开了。立在外头的是放心不下裴湛、刚刚赶回餐厅的江东。

看到对方,路檬和江东皆是一愣,路檬率先叫了声“江学长好”,江东面露意外地点了点头,寒暄道:“好久不见。”

路檬离开后,混乱不已地裴湛下意识想追上去,却被江东拉住了:“你怎么把路时洲的妹妹带来了?”

“你认识她?”

“她以前不是没事儿就往咱们身边凑吗,还拿相机偷拍过你。她给你送的吃的全进了赵虎的肚子。”追裴湛的女孩太多,江东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会单单记得路檬,倒不是因为她出现的频率高,而是因为她是情敌路时洲的妹妹。

她是路时洲的妹妹……贺齐光、季三,连江东都认识她,唯独他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裴湛摁了摁眉心,一时间竟生出了失忆的错觉。

门没关,路檬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了江东的话,窘得恨不得撞墙之余,又因放心不下,硬着头皮折了回来。

路檬敲了敲门,仰起头冲比她高出一大截的江东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笑:“江学长,谁小的时候没二百五过,您行行好,把我干过的蠢事都忘了成吗?”

因为讨厌路时洲,江东对路檬自然也缺乏好感,便只冷着脸“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