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裴的反应和指尖能力是天生的,普通乐手苦练一生也达不到他的三分之一。裴湛的技术虽然没有瑕疵,但无法和堂哥媲美, 可论舞台魅力, 他却比司裴更出色。

很多独奏表现完美的演奏家跟乐团合作的时候都无法驾驭——差的乐团或许会成为拖累, 需要演奏家反过来改变自己的节奏、费力弥补漏洞。而有些眼高于顶的一流乐团会故意不配合演奏家,变着花样压制。裴湛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能轻轻松松地掌控乐团,毫不费力地让伴奏们心甘情愿跟随自己的节奏。这种现场统治力同样是与生俱来的。

在杂志上看到此类赞美时,路檬只当是夸大其词的吹捧,然而当裴湛代替司裴、用另一架钢琴同她合奏时, 她才明白这并不是谬赞。

她七岁时跟十几个小朋友一起登台拉小提琴,所有的小朋友都赶火车一样越拉越快,只有她丝毫不受影响地按老师给的节奏来,破坏了本该整齐划一的声音。糟糕的表演结束后,老师不知道该批评谁,哭笑不得地先夸奖她的定力,又批评她以自我为中心。

而与裴湛合奏,从一开始,她就不由自主地跟随他,完完全全找不到自己的步伐。如果说琴如其人,那裴湛一定是她见过最强势的音乐家。人大多对与自己相反的异性感兴趣,难怪他会喜欢柔弱胆怯的那一款,可偏偏她也强势。

裴湛只弹了一小段就停了下来,路檬也跟着停下来,不明所以地转头望向他。裴湛起身走到她身边,问:“你练了多久了?”

“一个月。”

“每天?”

路檬傻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真是不简单,错音再多也能面不改色、毫不间断地流利弹下去,这功夫不是谁都能练成的。”

“……”这是在夸她镇定自若么?她太久没摸琴,这一个多月来虽以练习曲为主,但也不是没练这首曲子,要不是对着他弹压力大,错也不会错这么多。

路檬想请他别跟司老师告状,却因为要面子没有说出口。

“司裴让我签他的学生时,我并不知道就是你。”

“要知道是我呢?”这话一问出口,路檬就后悔了,只好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用右手食指在琴键上敲小星星。

裴湛没有说话。

就算司裴询问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就算他知道她是谁,也一样不会签的。很多音乐学院挑人时都更看重乐感,因为技术上有欠缺可以教可以练,而乐感却是与生俱来的。这一行拼努力,更拼天赋。

可他不这么认为。不肯努力的人就算乐感万里挑一又有什么用,哪怕此时此刻他还喜欢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忽视她,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决定。他需要的不是专业演奏家,而是偏大众偏娱乐的乐手。

普通人听不出音乐表现上的高下,体会不到顶级演奏家带来的画面感,可断音错音这种失误却连小孩子都糊弄不过去。对他想打造的大众乐手来说,刻苦、谦逊、听从指派远比天赋和个性重要。路檬显然完完全全不合适。

裴湛很替路檬和司裴担忧,以她现在的态度,在巡演上难保不出错。对任何一个演奏家来说,在那种级别的舞台上弹出一个错音,都会成为职业生涯的污点。一场演奏会需要那么多人共同参与,连最起码的熟练都做不到,这不止是不敬业,也是对赞助人、对司裴、对指挥、对伴奏们以及观众们的不尊重。

跟司裴同台的机会来的太轻易,所以她根本不珍惜不在乎。有的是技术牛逼、乐感无敌的人在苦等,把最顶级的资源给连每天练琴都做不到的人,这不公平。

裴湛沉默着不开口,聪明如路檬,自然知道了答案。她知道司老师一个月前就把曲目给她,到现在还错成这样很离谱,完全辜负了他的信任。她也习惯了被人否定,可这一刻还是很难过,大概因为她还是没法不在意裴湛,所以没法不气他认为自己不如乐施。

知耻而后勇,她不想再丢一次脸了,接下来一定不眠不休地练习。

“你多久能练熟?等你练熟了我再给你讲别的问题。”

路檬要面子,不想被裴湛看出她的沮丧,满不在乎地说:“至少得一天吧,那时候司老师就回来了,他可以指导我。你那么忙,不用管我的。”

“……”裴湛正想说话,手机响了。

路檬没再看他,转而弹起最不顺的那两个小节,接续断了几次后,她气得砸了两下琴键。

边讲电话边往阳台走的裴湛听到这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决定讲完电话再给她示范。见二表哥离开了客厅,腿脚不便的裴赫立刻单脚跳了过来。

满心不爽的路檬看到他就想打,他和他二表哥其实有一个地方非常像——好话那么多,却非捡别人最最不喜欢的说。

看到路檬坐在白钢琴前,裴赫一脸讶异地说:“你快起来,这琴是我二哥的,他从不让人碰,钟点工平时只擦老大的琴。被他看到他要发火的!”

“我刚刚还砸了呢,当着你二哥的面。”

“……我二哥不是真的和你有情况吧?咱俩这么好,你可别瞒我。”仔细想过之后,裴赫再傻也察觉出了不对,如果两人没在一起,以他二哥的性格,何至于因为助理带着狗和画跑了满世界找人、窝在家里不出门……

“小孩子不知道别乱说。我就是看上你,也不可能看上你二哥。”

“姐你太有眼光了,不过我只能接受大我两岁以内的。”

结束通话、走回客厅的裴湛听到这一句,冷着脸冲裴赫挥了挥手,示意他回房去别捣乱。他走到钢琴边,俯身给路檬演示了刚刚那两个小节。路檬不愿意听他的指导,更不愿意被他发现自己心中的别扭,便呆坐着没动。

还没结束走神,路檬就听到裴湛说:“你试试看。”

她方才只顾发呆,什么都没看到,便仰起头茫然地看向裴湛。裴湛弯腰立在路檬身后,两人的身高差太多,路檬又瘦,从坐在沙发上的裴赫的角度看,简直像将她整个儿包裹在了怀中。

路檬一仰头,碎发便扫在了裴湛的下巴上。裴赫干咳了一声,说:“我还在呢!”

路檬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听到这句,裴湛的耳根居然红了。她不满地瞪了裴赫一眼,见他拿起剩在茶几上的巧克力往嘴里填,刚想提醒,裴湛就曲起手指敲了下琴面,说:“我再重复一次,你认真看。”

注意力集中后,不等裴湛开口,路檬就看明白了,再试着弹时,一遍就顺了。她的领悟力让裴湛有些惊讶,他不擅于夸人,只说了个“挺好”。

离得太近,路檬有些抵触,“切”了一声后,就从他的胳膊下钻了出去。见裴赫不断往嘴里塞巧克力,路檬制止道:“你吃那么多甜的不渴吗?”

“这个不是很甜,酸酸的,和我小时候吃的酒心巧克力很像。”

“……”

“……”裴湛很是佩服这两人的味觉,他“嗤”地一笑,对表弟说,“喜欢就多吃点,省午饭。”

路檬诧异地看了眼裴湛,他果真是裴赫的亲表哥……顿了顿,她又问:“中午有阿姨做饭吗?”

“没有吧,司裴没空在家吃饭。等下一起出去吃。”

“外头的东西哪有大神做的好吃。大神,我想吃你上次做的脆皮鲜奶,还有椒盐炸虾仁。”说完这句,裴赫才想起眼前的这位漂亮姐姐不再是他哥请的助理。

哪知路檬非但没瞪他,还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行啊,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吃的,没有的话我出去买。”

路檬虽然讨厌做饭,却更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冰箱里除了饮料和速食品什么都没有,见她拎起外套,裴赫也单脚跳了过去。

这别墅位置偏,最近的超市都在六公里之外。两人再回来已经是一个钟头后了,路檬做的饭菜虽然精致,动作却很慢,她把裴赫拎到厨房打下手,两人打打闹闹地磨蹭到下午一点才开饭。

除了炸鲜奶和炸虾仁,路檬还做了牛肉竹笋汤。裴湛夹起一片竹笋,还没放到嘴里,就放下了筷子。

见他脸色发白,裴赫问:“老二,你怎么了?”

裴湛站起身去了洗手间:“有点不舒服。你们吃吧。”

一顿饭的功夫,裴湛竟吐了两次,裴赫跳到表哥身边,见他鬓角有汗,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老二,你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给我倒杯热水。”

路檬诧异地看向他,难道是因为吃了过期巧克力?可她和裴赫也吃了,什么事都没有啊……不等裴赫跳进厨房,她就倒了杯糖盐水送到了裴湛手边:“你还好吧?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

“还好。不用。”

把水给了裴湛后,路檬就去练琴了。隔了约莫半个钟头,就见他突然拎着茶几上的车钥匙站起了身,路檬停下来问:“你要去哪儿?”

“医院。”

“……你这样怎么开车,我送你吧。”

两人到了最近的医院,很快诊断出是肠胃炎。医生恰好是裴湛的粉丝,开过药后,便笑着多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两块过期巧克力。”

“那个我也吃了,而且还吃了半盒。”

医生笑了笑:“裴先生最近很忙吧,饮食不规律,睡眠不足或是应酬多总喝酒会导致抵抗力下降。有问题的东西,体质好的人吃了或许没事儿,免疫力差的马上就会出症状。”、

日日闲着的裴湛听到这话,看了眼同样分手,却气色红润的前女友,脸色更差。

点滴有两瓶,路檬不好丢下裴湛自己走,只好陪在输液室。两人没话说,路檬正无聊,手机突然响了,是倪伽。

“渣男比我想象中上钩得还快,他这几天没事就微信我,刚刚还说等下来接我下班,请我吃晚饭表示感谢。”

“然后呢?”

“我答应了。你周围有年轻男人没?晚点帮我个忙。”

路檬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裴湛,问:“什么忙?”

“渣男一来,我就给你发微信,你看准时间找个男人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季泊川不是贱么,我先答应他跟他烛光晚餐,有别的男人来约,再当面放他鸽子,他一定更上心。”

挂上电话,路檬看了眼裴湛。这间私立医院位置偏价格贵,病人不多,输液室非常安静,因此路檬和倪伽的通话内容被裴湛听得清清楚楚。

不等路檬开口,裴湛便说:“果然相似的人才能成为朋友。”

……这是在吐槽她和倪伽一样是骗子么?明明是她被辜负,是她被他的隐瞒和绯闻伤透了心才提分手。因为她懒得计较,他就误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么?

路檬正要回呛,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路时洲。

电话一通,路时洲便问:“你在医院?”

“你怎么会知道?”

“我过来探病,看到你的车了。你在哪儿,来医院干什么?”

“输液室。”

路时洲找过来时,看到裴湛,怔了一怔。不等他开口问,路檬便解释道:“我去司老师家练琴,他有事出门了。裴老师也在,他吃坏了东西不舒服,我就日行一善,把他送过来了。”

裴湛被小助理骗了的事儿路时洲一早就听说了,猜到他生病或许与这件事有关,却不好多问。

裴湛和路时洲不熟,两人寒暄的时候,路檬低头给顾屿发了条微信,询问他能不能帮倪伽,哪知微信刚发出去,顾屿就打了通电话过来。

路檬正要去外头接听,无意中瞥到她手机屏幕的路时洲便皱眉说:“你是不是缺心眼?怎么还跟顾屿联系呢?”

路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问:“我为什么不能跟他联系?”

碍着裴湛在,为了保全妹妹的面子,路时洲没直接提顾屿“劈腿”的事儿,只说:“你别再搭理他,他不是什么好人。等我忙过这一段,再好好敲打他。”

听到这句,路檬才明白:“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屿哥是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3-

第39章

听到这话, 路时洲很是无语。他这个妹妹虽然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但大多数时候还算聪明,不至于吃亏, 单单在感情上少根筋。

十几岁的时候她倒追裴湛, 成天换着花样送这个送那个, 一点儿都不在乎裴湛搭不搭理她,嘴里除了他就没有别的话题。最后被人家打击得连学校都不肯去, 趴在床上哭了好几天,吓得叔叔婶婶到处打听出了什么事儿,他只好替她瞒着,说是因为狗丢了。隔了那么多年, 一听说人家失恋又往上凑,简直是……

路时洲看了眼裴湛, 头痛不已地想,这人虽然不怎么样,却也比热衷玩暧昧的顾屿强,顾屿看着人模狗样的, 其实比季泊川、贺齐光好不了多少。

路檬没接听, 顾屿又打了一通。怕堂妹再和他有瓜葛, 路时洲冲裴湛客套地一笑,转而对路檬说:“你跟我出来。”

两人一站到走廊上,路檬便说:“我跟顾大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爸妈总逼我相亲,我嫌烦、想清静一段才和他商量好了假装在一起的。”

路时洲狐疑地看向一贯不听话、从来没怕过父母的堂妹:“叔叔婶婶能逼得了你?”

“怎么不能,你是天高皇帝远, 不知道在父母身边、成天被他们唠叨的苦。”路檬怕被堂哥知道自己骗到了一辆车会收回路虎,便没说实话。

路时洲犹不放心,告诫道:“顾屿跟谁都没认真过,对男人缺乏经验的年轻女孩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劈腿了说不定还觉得错在自己,他是好人。”

路檬最不耐烦听堂哥说教,当即翻了个白眼:“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没被他劈腿,没有,没有!”

“那裴湛又是怎么回事儿?日行一善?要是没打他的主意你会那么好心?”

“我和裴湛真是偶遇,不信你打电话问司老师。裴湛会到医院来,是因为吃了我给他的过期巧克力,要不我才懒得过来。”

“你为什么给他巧克力?你要有骨气,就该理都不理他。他被助理骗钱骗感情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听说了。贺齐光的话不能信,这事儿未必是真的。”

听到这话,误以为路檬在维护裴湛形象的路时洲更觉可疑:“怎么不能信?你喜欢过的人就一定不会犯蠢?会上这种当,就说明这个人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聪明完美。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看男人的眼光有问题?”

透过堂哥的肩,路檬看到了抄着手站在输液室门边的裴湛,于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非常有问题。”

这个回答令路时洲很是意外,顿了顿,他又说:“顾屿、裴湛都不适合你,离他们越远越好。你还小,不用着急谈恋爱,放心,谁都不会被剩下的。先找份喜欢的工作,要是没有,就换个感兴趣的专业读……”

见路檬抬起手捂耳朵,恨铁不成钢的路时洲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走了,你长点心,好好想想。”

路时洲一离开,路檬就挑眉看向不远处的裴湛:“偷听我和我哥说话好玩吗?”

“我有权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绿。”

“我跟顾屿什么都没有。就是真的有什么,他在前你在后,你也只能叫被小三,而不是被绿。”

裴湛看向一派轻松地开玩笑的路檬,皱眉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过?”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让所有人都以为女朋友是助理的是你,恋爱期间和别人传绯闻的也是你,你尊重过我吗?该道歉的好像是你。”

裴湛一愣,问:“你直接离开是因为这些?不是因为没意思了。你还在生气?”

“是因为这些,也是因为没意思了。但我早就不生气了,”路檬看着裴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根本不值得。”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裴湛从始至终都在否定她。知道她是谁后,连“路檬”这两个字都不肯叫的人,完完全全不值得她在意。何况他对他喜欢的“余柠”也没多好,真的很没意思。

说完这句,路檬没再看裴湛和他擅自拔掉针头后肿起来的手,转头就去了停车场。一直到开回了家,她才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司裴的沙发上。

路檬的公寓离司裴的别墅有一个多钟头的车程,开到地方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开门的是裴赫,见到路檬,他立刻回头看向从医院回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的裴湛。

“路檬姐,老大刚回来,还问你去哪儿了。”

路檬冲裴赫笑了笑,望向屋内,对正要脱外套的司裴说:“司老师,我把包忘你这儿了,回来拿。”

“你怎么没等我回来就走了?我们正好要出去吃饭,你去不去?”

路檬情绪糟糕,同样不想说话,便笑着摇了摇头。

路檬的包在沙发上,见她迟迟不过去拿,司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裴湛,无奈地走过去拎了起来,递到路檬的手上。

“谢谢司老师,我先走了。”路檬冲裴赫挥了挥爪子,没看也没和裴湛道别。

而裴湛也同样只当她不存在,全程连个眼神都没飘过来。路檬反而松了一口气,分手之后形同陌路远比努力假装若无其事轻松,反正在周围人的眼中,从没被裴湛承认过的她本来就与他毫不相干。

司裴系上大衣扣子,回头对两个弟弟说:“你们换衣服,我送过路檬就一起出去吃饭。”

司裴替路檬打开门,一直将她送到车旁,问:“你怎么蔫头耷脑的?被裴湛打击了?”

路檬摇了摇头:“他没打击我,还夸我不简单来着。说什么错音再多也能面不改色地流利弹下去,这功夫不是谁都能练成的。”

司裴完全能想象出刻薄惯了的堂弟说这话时的语气。他想安慰路檬,又觉得安慰她只会纵得她继续懒散下去,便问:“所以你到现在都没练熟?”

“我保证下次弹给你听的时候一个错音都不会有。”

“还有两个月呢,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不怕我在台上出错害你丢脸吗?”

“巡演开始前你如果还及不了格,那就换人,可你不会的,所以我不准备找备选。放轻松,只是弹一首曲子,能有多难。”

莫名其妙的,路檬的沮丧一下子就不见了,笑着和司裴说过“再见”,她便跳上了车子。倒好车后,从后视镜中望见司裴的背影,她降下车窗,把脑袋伸出去冲他喊:“司老师,明天晚上你有空的话,我开视频弹给你听。”

司裴嗤地一笑,比了个“ok”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路檬看着自负其实自卑,因为极度要面子,不被逼急了,就算再难过再沮丧她也只会在所有人面前装无所谓,让裴湛误会自己是唯一的受害者。

不破不立,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才能触底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