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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许卓然假怒道,“人家有老婆。”

“连人家有没有老婆都打听了,看来是真有贼心了。”王亮紧接着惨叫一声,因为许卓然狠狠地在他的右腿上掐了一把。

“你别老掐我,搞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头我妈还以为我被谁强暴了呢。”王亮一本正经地说。

许卓然有点急了,伸出手在王亮脸上晃了晃:“找抽吧?”

“行了,别闹了,”王亮接着话茬,“像你们老板这么有钱的,就算有老婆也没关系。给他当个二奶三奶的,也不用你这么艰苦奋斗了。”

“你说这话显得你多无知!”许卓然目不斜视,盯着前风挡一字一句说道,“你以为当二奶容易呀?那得德、才、容、工俱全,既要漂亮又要有才华,还得有过人的心计和智慧,外加胆量,要求多着呢。听说过秦淮八艳吗?得按那个标准来。我,普通人一个,基本条件都不符合。”

王亮频频点头,深表赞同:“您说得对。再说了,放着我们王家大奶不做,去争二奶三奶,这么傻的事你不能够做呀。对不?”

许卓然哭笑不得,甩出一句:“你还真错了,我的理想就是在妻妾成群的时代做一个最得宠的小妾。谁愿意当大老婆呀,一点都不实惠。”

一句话就给王亮噎住了,半晌也没接上来。

“得,让话掉地上了吧。”许卓然有几分得意,“以后少跟我犯贫,长点记性,怎么老是屡败屡战呀。精神虽然可嘉,但水平太差。”

车子停在宣武门附近的三千里烤肉店门口,王亮摘了挡、拉起手刹,熄了火:“估计他们还没到吧。”

“嗯。”许卓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5点。今天是董琦的生日,丁丁的这帮旧同事都约好了要一起过的,就在三千里,时间还早应该给董琦买个生日礼物。前几天一直忙着展会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要不是昨天王亮打电话通知自己都给忘记了,于是跟王亮商量,“去SOGO看看,给董琦买个什么礼物。”

王亮看着对面的SOGO和好利来蛋糕房,随口说了一句:“好利来定个蛋糕得了。”

许卓然白了他一眼:“不行,董琦减肥,不吃甜的。”

“瞎减什么呀?再减也到不了你这身材。”王亮七分调侃。

“行了,别贫了,走吧。”许卓然拉着王亮,走进了SOGO。

陪女人逛街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陪一个做市场的女人逛街那才是最最累的,这是王亮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最深刻的体会。许卓然会用她专业的眼光、市场的角度去考量每件商品的价格、包装、品质、陈列、促销政策、宣传品甚至是导购小姐的话术和推荐语。与其说是陪她逛商场,倒不如说是一次实地的全方位培训。

王亮心中叫苦不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看着许卓然那又细又高的皮鞋,王亮就不明白了,这鞋怎么那么结实呀,走了这么长时间这细细的小跟怎么都不断了,心中暗暗感叹。

从一层到五层,再从五层到一层。

最终许卓然在一层的女式皮包专柜,给董琦挑了一个有少数民族风情的印花软牛皮钱包,很别致,而且又有促销活动,285元。许卓然很满意这个成果,对王亮说:“这个就当咱们俩送的。”

王亮马上拿出钱包。

许卓然制止了他:“送宋萱去机场的高速费、过桥费还有油费,就抵这个了。你不用跟我AA了,这下咱两清了。”

王亮心中隐隐有些酸涩,太独立的女性也有不好,就是一点便宜不占你的,跟你泾渭分明,界线划得清清楚楚。想起上次拉她去十里河挑窗帘,本来自己挺高兴的,找自己帮忙就说明没把咱当外人嘛!可是这丫头,最后非请自己吃了顿皇记皇,并抢着付了账,真是让自己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没话找话,王亮随口问道:“刚才一进门你不就看这个钱包了吗,那干吗又逛了两小时最后还翻回头来买这个?”

“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是一见钟情,又总觉得也许还有更好的再后边,所以要总览全局以后,才能最后下决定。知道吧,这就是大多数理性消费者的购物习惯。”许卓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哦。”王亮若有所思,“你就不怕你总览全局以后,再掉回头发现这东西也经卖了吗?”

许卓然细想之下觉得很有道理,刚要开口,只听王亮又说:“其实这就跟找对象一样,总认为还有更好的还在后面,却没想到错过了初始的那个。这样说来,理性的人还不如狗熊呢,狗熊掰棒子还知道掰一个,再扔掉手里那个呢。”

看似在不经意间提及的平淡的话语,往往却揭示着生活的真谛,这就是所谓的朴素的真理。许卓然仰起头,第一次很认真地看着这个平常一贯喜欢嬉笑调侃没有一点正经的王亮,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恍惚,这个人也许不似平常表现得那般平庸呢。

王亮伸出手在许卓然眼前晃了晃:“花痴呀,没见过帅哥呀!”

许卓然笑了笑,恢复了往日的爽快:“走吧。”

王亮走在许卓然身后,心底涌起一个声音:“如果你是理性地选择习惯,那么我就当那个一层的钱包好了,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你逛了一圈又一圈,回过头来,你会发现,我还在那里。”许多年以后王亮才知道,那个晚上对于自己、对于许卓然来说究竟还是错过了。

这时候再进入三千里,丁丁的一帮老同事已经聚齐了。董琦、海滨、小迪、杜姐,还有两个生面孔,一个是坐在董琦身边很眼生的女孩,另一个就是紧挨着海滨坐的估计是新交的网友。

许卓然一进门就被董琦训开了:“卓卓,你太不像话了,现在见你一面也太难了,还学会挂我电话了。憋着劲要训你,你还珊珊来迟,这还不算,还把王亮给拐带了。”

许卓然一脸歉意:“我前两天真的是忙晕了。你想呀,给资本家打工,如履薄冰。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开会呢,不过今天你可冤枉我了。”许卓然双手把礼物奉上。看到礼物,董琦立马阴转晴了,拆开包装一看:“哇塞,喜欢。”马上给许卓然来了一个拥抱。

“行了,人都到齐了,点菜吧。”杜姐招呼着大家,于是七嘴八舌地点菜。

海滨喊道:“再加两盘肉。”

小迪瞪了她一眼:“你吃得了吗?”

海滨一脸坦然:“管得着吗,吃不了给我家‘不点儿’打包!”

“我晕”。王亮把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董琦狠狠地敲了一下海滨的头:“你太不像话了,每次出来吃饭都卡大家的油,给你家的狗打包。”

众人一团哄笑,海滨小声嘟嚷着:“一会儿散了,超市都关门了没地方买狗粮。”

小迪说:“怎么每次聚会都赶上你家狗断顿,你家狗还懂计划经济!”

“好了好了,”许卓然看到在众人热闹氛围中的两个有些拘谨的生面孔,推了推董琦,“有新人加入呀,给大家介绍介绍!”

“行,我只负责介绍这个。”董琦指着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短发女孩,“她是徐艳,我助理。”

“哟,行呀,”小迪拍着手,“离开丁丁,都高升了。董琦现在当领导了,都有助理了。”

董琦一脸得意,不过她聪明得很,立马把矛头指准许卓然:“说真的,咱们这里边混得最好的是卓卓。人家是基本工资八千,咱们都是工资、奖金、提成加一块还不到这个标准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综合素质和能力比咱们高,对不对?”其实这几句话,董琦说得确实是发自肺腑。

小迪接了一句:“是呀,所以咱们杀富济贫,今天让许卓然请客,好不好?”

大家一起起哄,许卓然也挺高兴,说道:“行,没问题。”

还是杜姐厚道,边上劝道:“行了吧你们,大小伙子好意思吗?还是老规矩,AA。”

王亮及时把话题引开,冲着海滨说:“小海,这哥们是谁呀,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海滨略带腼腆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就是‘方便面’。”

“哦。”许卓然拍着手和董琦挤着眼睛,“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

一顿饭,吃得热闹,聊得尽兴。宴罢,大家纷纷散了,王亮承担起送许卓然和董琦的任务。在车上,董琦跟许卓然商量着:“卓,你们家那旧房子,现在处理了没?”

许卓然有些不解:“哪个呀?广安门那简易楼?”

“对呀。”董琦说。

“没有呀,现在一直空着呢。隔三差五,我妈还回去住呢。”

“啊!”董琦夸张地说,“有新房干吗还住那个旧房子,怎么不租出去,也好减轻点你还贷的压力?”

“咳。”许卓然笑笑,“那儿离法源寺近,我妈初一、十五去法源寺拜佛住那儿方便。再说一个简易楼谁租呀?”

许卓然的母亲年轻守寡,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吃了很多苦,如今一心向佛,十分虔诚。看到母亲有了精神寄托,并且在佛事活动中能够结实很多朋友,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许卓然很支持。

董琦不绕圈子了,直接说道:“如果徐艳租,多少钱?”

“啊?”不仅许卓然,王亮也吃了一惊。

董琦有些怅然:“徐艳也挺惨的,她是安徽人,两口子来北京打工,先开始在五棵松有个服装店,日子过得还可以。可是她那老公太不是个东西,好逸恶劳,还招些不三不四的人,后来店也抵给别人了,所以徐艳就到我们公司应聘。她也没什么一技之长,只能打杂儿。现在跟她老公闹离婚呢,所以想找个住处。”

一席话说得许卓然动了恻隐之心,自己的成长经历让她对于处境堪怜的人很容易有感同身受般的同情,于是她说:“既然这样,就让她先住着吧,一个月五百,水电、电话费另计,但是…”

“但是什么?”董琦心中明白,虽然是简易楼,但是临近地铁,又在二环以内,而且房间里的家具、电器、电话一应俱全,这个价格实在是友情大奉送,恐怕许卓然变卦,连忙追问。

“劝合不劝分,要是真过不下去了,我自然可以租给她,但是你千万别鼓动人家离婚。”许卓然肯切地说,心想我妈要是知道我把房子租给一个准备离婚的女人,肯定不干。

“咳。”董琦放下心,“没事,咱们这是做好事,帮人于危难。我又不傻,我管人家两口子的事干吗,我是不能让她无家可归。”

房子落定了,董琦又拍了拍王亮:“你也别白听了,搬家的时候你得帮忙。”

王亮小声哼了一下,说道:“你离婚我帮你搬家差不多了,我认识她是谁呀!”

董琦冲着王亮的肩捶了一下:“小气,别给北京男人丢脸啊。你有车,帮着拉一趟,我跟卓卓再打辆车就差不多了。”

“我呸!”许卓然笑骂道,“王亮,你说咱俩多惨,又出钱又出力的,董琦真会巧支使人。”

“就是。”王亮嘴上附和着,对于许卓然那句不经意的“咱俩”,心里美极了。

第十三章锋芒毕露

忙忙碌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8月1日。

许卓然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中式裙装,上衣是对襟立领四片掐腰小衫,下身是同款的短裙,白色的布料上点缀着几朵黑色的精致绣花。

这样的穿着显得极尽温婉,许卓然的美不是那种张扬的漂亮,而是在细节处,在不动声色间的散发魅力。

正如这样的中式套裙,换作别人要么是老气横秋,要么是娇艳妩媚,总是有几分做作和些许的夸张。然而穿在她的身上,你会觉得很合适。

潘浩儒这样想,她就是那样的女子,一个跌落在浮华尘世中的带着古典气质的精灵。

今天是许卓然二十四岁的生日。二十四岁,对于寻常女孩来说,只是刚刚走出校门、步入社会的年纪,正如新生的花蕾,充满朝气和对生活的憧憬。而对于许卓然来说,二十四岁是一个门槛。在此之前,从十八岁开始她已经工作了整整六年。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她完成了从一个最底层文员到职场白领、中层管理者的角色蜕变。所以,她今天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希望能有一个好心情,一个好的开始。在她心底对于名和利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更好的生活状态,让家人过得更好。因为曾经的努力和付出,才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

许卓然的市场部在办公楼的二层,一进办公室,她就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束百合,白得耀眼,香气怡人。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冲她眨眼,而一向快人快语的园园更是走过来,一通报告:“领导,快看看,哪个追求者送的?一早就有了,你没来我们都没好意思看。”

许卓然笑了笑,女孩子都是虚荣的,对于鲜花,即使不喜欢,但是对于送到办公室里的还是会让人心情大好。她走过去,里边有一张卡片,仔细一看,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居然没有署名。

“谁呀,师父?”刘谨伸着脖子问。

“没写。”许卓然拿着卡片晃了晃。然后打开电脑,脑子里开始盘点,谁呢?以前的同事,熟悉的媒体朋友?都不像。那些人,吃、拿、卡、要,虽然姐姐妹妹聊的热闹,却也没有这份细心,王亮?更不会了,他才不走这个脑子呢。想来想去没有结果,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脸也开始发痒,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命呀,偏偏是花粉过敏。于是敲了敲旁边桌子,“小唐,把花放楼下前台去吧。”

“啊,”小唐一脸不解,“仇人送的?”

“瞎说,我花粉过敏。”许卓然起身走到窗子前打开窗户通风,“快点,要不然我得请病假了。”

“我晕,您这是什么命呀?”小唐开了句玩笑,抱着一大捧百合就下楼了。

园园用笔敲着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个男孩程志的头:“程志,领导这是用实际行动给你上了一课,以后追女孩一定要打听清楚,对于花粉过敏的就别送花了,也就是咱领导心眼好,要不然就直接进垃圾桶了。”

程志狠狠地点了点头:“嗯,碰上这样的女孩我就送一颗仙人球,又省钱又防辐射,还有个性。”

大家都笑了,许卓然也跟着说了一句:“程志你太没想象力了,好歹送几枝富贵竹什么的,还仙人球,怎么想的?”

“刘谨,资料准备好了吗?”许卓然问道。

“放心吧。一共八套,全都打印装订好了。”刘谨是许卓然一眼就看中的,在市场部负责平面设计。园园和小唐负责文案,而小帅哥程志负责媒介和活动的执行,这样的分工也是根据内外部资源特点所作的有针对性的安排。

在元亨,除了老板和销售部、物流部门少数几个男性以外,全部是青一色的女性,年龄跨度涵盖了老、中、青三代。女人多的地方事非也多,协调起来很麻烦,所以很多时候许卓然都是派程志当先锋,而程志也确实不负所托,大姐、阿姨、美眉全都搞定,工作起来顺畅了许多。

然而很多时候,该面对的还是不能逃避,需要许卓然亲自上阵。

就像一个月一次的公司管理层办公会,各部门的经理要汇报工作总结,提交下阶段的计划,然后就是部门间的协调。这样的会议许卓然已经参加了三次,说实话,她很反感会议的氛围。记得第一次开完会以后,她很郁闷,在自己的MSN上改了签名,打了一长串的叹号和省略号。很快,老板就在MSN上给她回了一句:“希望今天你是愉快的。”

看到这句话,许卓然真的想去撞墙。她不明白,那样睿智、练达的潘总,应该是一切尽在掌握,怎么会把公司搞成这样?让一堆高情商、低智商的三张女性占据着公司重要的部门。话说得漂亮,活干得差劲,效率低不说还争风吃醋、互相拆台。

几个月的时间,许卓然对潘浩儒的了解还是停留在感性的层面上,感觉上她认为他是一个非常有控制力的领导,但是他不会一言堂,不会一锤定音地去表明自己的决定,他会给属下空间,让大家在会议上畅所欲言。然而许卓然能隐隐觉出,最后大家争来争去的那个结果往往是与潘浩儒的初衷相符的,否则他的一个眼神,就会有人帮他去打压相反的意见,那个人有时是身兼三个部门主管的Miss张,有时就是他的爱将销售部的主管王立宁。但是让许卓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有这个过程呢,又不是国企、也不是外企,不需要对上级、对股东负责。你是老板,你一言九鼎,干吗要费这个劲走这个过场呢?她实在看不透。

最烦的是这些高管连一点专业的营销意识和市场概念都没有。所以这一次,许卓然要提交下一阶段两个重要的市场计划,为了顺利过关,她不仅做了PPT,还打印了方案,希望能够讨论起来少费点口舌。

在三层的大会议室,会议10点准时开始。

许卓然夹着笔记本和资料提前到场,调试了一下投影仪,一切准备好,各部门的领导都到位了,就等着潘浩儒了。他是一个非常准时的人,许卓然的眼睛瞄着电脑上的时间,9:59。刚蹦到10:00,潘浩儒就进来了。今天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立领的衬衫,在这个季节里穿黑色的衬衫真的是不多见,但是说实话,很有型,这是许卓然的第一反应。她的脑子里又开始神游,她想起了乐嘉的那本小说《色眼识人》,根据每个人偏好的颜色分析他的性格,自己测过,挺准的。喜欢黑色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

记不清了,回去应该好好查查,对于自己的老板还是多了解一些比较好,不是说职场成长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善于揣测上意吗?

按照惯例,各部门依次讨论总结和计划。8月份是珠宝行业的销售淡季,所以销售部、物流部、产品部、采购部都没有什么大书特书的重要事项,过得很快。接下来就是重要级人物Miss张,她身兼行政部、人事部,总经办三个部门的领导。本来这三个部门属于公司的后勤部门,几句话带过就可以了,可是Miss张的性格是唯恐天下不乱型的,每次都要借题发挥小事特说,以显示她在公司的重要地位。

每次轮到她发言的时候,许卓然就开始背诗,从长恨歌到琵琶行,一般两首长诗背完再听,什么都不会耽误。

但是今天不同往日。许卓然很敏感,她发现Miss张在开口前,目光向自己扫了一眼,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果然,Miss张点到自己:“最近行政部在检查公司员工仪表的时候发现,有些员工着装太过暴露,不符合公司的企业文化,尤其是市场部,希望许经理能够约束一下。”

各部门经理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许卓然,许卓然心里稍稍不悦,很想忍忍,但是看到Miss张那挑衅的目光,不在人前示弱的心理占了上风,于是笑笑对上Miss张的目光,说道:“您说得很对,员工着装是公司形象的一部分,确实很重要。只是,您所说的露,我不太清楚。露多少算符合标准?领口开到脖子以下几寸?裙子在膝盖以上几厘米?如果没有标准,我怕说了也未必服众,还请行政部或者人事部出台一个公司员工的着装标准,我们对照执行,这样比较好。您说呢?”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收了回去,她们没有看Miss张,因为她们知道,她脸上定是那种要发作又无从发作的表情。

一阵沉默之后,许卓然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方案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份。没办法,自己入职最晚,所以每次发言都要最后一个,是会议的垃圾时间。但是她知道,一会讨论的时候还是会人声鼎沸。唉,新人总是要受打压的,大家打压的是自己的气势,而不在于方案本身,即便清楚地知道这点,许卓然还是按照专业的程序做得一丝不苟。

许卓然打开电脑中的PPT,投影仪把方案打在玻璃幕墙上,逐一地展示整个方案,这个过程很安静。

会议室中有三个人很认真地在听,一个是销售部的王立宁,之前的合作让他对许卓然信心大增,所以他很关注下阶段的方案能为他的销售部带来多大的业绩增长。

第二个是产品部的主管古韵,她是一位人到中年又风韵犹存的台湾女人。珊瑚从台湾进口过来的都是半成品,要经过产品部的设计加工变成摆在专柜上的精美首饰和摆件。对于许卓然的方案,最初她有几分不屑,然而随着演说的推进,尤其是当她看到许卓然报告中的设计草图和关于现有产品重新调整的系列规划,塑造子品牌推广的建议时,她只能用惊喜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了。在这个公司终于有人能够说出产品力、产品线、品牌概念、品牌引力这些专业术语了,自己再也不用觉得孤掌难鸣和明珠暗投了,只是心中又实在有些沮丧,其实这方案中有一半应该是作为产品部经理的自己提出来的,为什么没提?还不是抱着混沌的职场生存法则,不想费神耗力地跟保守派斗争吗?

而第三个人自然就是老板潘浩儒了。说实话,当许卓然抱着笔记本打开投影仪的那一瞬,自己就有些欣赏了。这些视听设备当初是买得最好的,可是在这豪华的会议室里哪一次用过呢?没有。在元亨,专业的设备、一流的待遇可是并非都是一流的人才,自己从来没有奢望过,让这些跟着他打天下的元老级员工能够有多大的长进,但是最起码的与时俱进,充充场面的花架子都没学会,想想真有点头疼。

光凭这专业的阵势,就让潘浩儒加分了,然而随着方案全部介绍完毕,他突然想有一种鼓掌的冲动,但是他抑制住了。

眼光微微一扫,各种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表态的时候,于是静静地点燃一支烟,他不是随时随地都抱着烟斗的,尤其在现在,一支小熊猫更符合他的心境。

果然,许卓然遭到了炮轰。

他在一旁看着,谁都不能从他的表情中猜度出他的想法,是赞同还是否定。所以,大家凭着惯性,对于许卓然的方案提出了批驳。然而,许卓然的语言表达能力比她的文字更漂亮,犀利又不失风度,机智和幽默并存。

如果不是一个突发事件触及了她的底线,潘浩儒相信,她会把这种风度和涵养持续到最后。但是很好,他终于知道她的底线了。

那是因为预算引发的问题,诚如许卓然所说,市场部是一个花钱的部门,每一个点子多多少少都会用钱,但是多与少,不同的人会有着不同的看法。对于潘浩儒而言,总体预算在他的计划内,他就不会去苛求细节,而且他一向认为自己看人极准,对于许卓然,从一开始就存着一份信任。

然而,行政部门的Miss张就活动费用提出了质疑,不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的那种,而是含沙射影地指出上次国展订货会,许卓然没有用公司内部装修队,反而外请公司制作,花费超标。说后来装修部的主管说了,如果自己做的话比外面的能省两万块钱,言外之音是暗指市场部有拿回扣的嫌疑。

潘浩儒看到老张讲这些话的时候,许卓然脸上始终保持的微笑一点点收敛,可以说小脸儿呱嗒掉下来了。他心里很清楚,上次会议许卓然利用她的专业素养和业内资源,为公司省了不少开支,而且就算是诚如老张所讲的,与活动带来的收益相比,他也觉得不算什么。他此时倒有几分玩味,很想看看受了委屈的许卓然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许卓然突然对上了潘浩儒的目光,那眼神中有探究、有挣扎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潘浩儒给她回了一个相当温和的表情。他的目光深邃,好像洞悉一切,然而却没有许卓然想要的那份理解和信任。

于是许卓然堂尔皇之地拿出手机,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地打起电话来:“小唐,把我柜子里编号017的文件复印八份,送到三层会议室,立刻。”然后啪地把手机扔在会议桌上,不再说话。

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有些紧张,而电话里的小唐第一次听到领导这么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即很快准备好文件,一溜小跑送到会议室。

推开门,看到公司的大人物都在,小唐用眼睛瞄了瞄了自己的领导,许卓然面无表情地说:“给每位领导发一份。”

小唐立马照办。

于是每个部门经理,包括潘浩儒手中多了一份文件。扫了几眼,潘浩儒笑了,把手里的文件轻轻扔到桌上,目光看着Miss张:“把这份报价拿给装修队的老马,让他以后少放空炮。”

Miss张面部表情有些僵硬,郁郁地点了点头。

对于花钱这种再敏感不过的事情,许卓然一向很谨慎,所以她一直留存着内部装修队老马最初的报价。刚才给大家发的资料,一份是老马的报价,一份是最后的签约价。同样的项目,总价和单价都是老马报的高。这就是事实,有力地回击了Miss张的诋毁。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儿,老板也表态了,应该就此结束,但是许卓然却觉得一口气憋在那里,不吐不快。于是她又开口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的元老,元亨能有今天的局面,凝结着大家的努力,能够跟公司一起成长、一起发展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我很羡慕大家有这样的机缘。作为一名新入职的员工,在向大家学习、继承元亨传统的同时,必然地会带来一些新的东西,我能够理解大家对公司的感情,就像自己带大的孩子一样,缺点也是优点,看着哪儿都好,但是客户怎么看?竞争对手怎么看?市场怎么看?”

说到这里,许卓然停下来,眼睛真诚地望着每一个人,包括那个Miss张。最后说道:“作为元亨的一分子,我希望为他的发展贡献力量,公司好了我们才能挣到钱,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我希望在今后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协助。我最后还想说的是,我只挣我该得的那一份,大家可以评估我的能力,却不能侮辱我的操守。”

说完这句话,许卓然面无表情地关上电脑,自顾自地整理桌上的文件。

这时候有一个人带头鼓起掌来,许卓然抬起头,出乎她的意料,不是潘浩儒,也不是王立宁,而是那个台湾女人,古韵。许卓然笑了,带着一丝感动。她知道,自己又得到了一个同盟军。

然而让她更为意外的是,潘浩儒在总结发言之后说的那句话,“今天是许卓然的生日,一直没机会说,大家一起祝她生日快乐。”

会议在意外中结束,许卓然在潘浩儒的办公室里又收获了一份意外,二十四岁生日的第一份礼物。一个静静地躺在黑色包装盒里的美轮美奂的琉璃吊坠。

琉璃不同于其他的任何宝石,它的独特之处就在于能融合各种颜色,变化万千却依然能够通透晶莹。

这种空灵的美让许卓然有片刻的眩目,本来打开盒子的一瞬,她以为老板会送自家的钻石、珊瑚之类的产品,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是琉璃。她喜欢,真的很喜欢。

“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

很自然地顺口诵出唐朝元稹《咏琉璃》里的诗句。这让潘浩儒很吃惊,许卓然的可贵之处就是她的才华从来不是有意卖弄的,都是不经意间因境自然流露的。

许卓然盖上盒子,很坦白地说:“我想拒绝,可是我很喜欢。”

潘浩儒笑了,一阵爽快地大笑。

好久没有这样在人前肆意大笑了,潘浩儒望着许卓然说:“那就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