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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浩儒点点头,许卓然则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Nicole连连吐了一下舌头。

坐在车里,潘浩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刚才态度不好呀,怎么也得保持一下领导的风度。” 许卓然盯着他的脸:“你知道吗,我今天本来应该辞职的。”

潘浩儒把车子开上了三环:“我知道。” “你知道?”许卓然的声音提高了若干分贝。 “嘘。”潘浩儒目视正前方,“别影响司机啊,安全第一。”

行,许卓然想,你真行。

潘浩儒在亮马桥东侧的一家宝马4S店前停下,看着一脸不高兴的许卓然,简单干脆地说道:“下车。”这时候4S店的接待人员已经迎了上来:“潘先生,您来了。”

潘浩儒点点头:“今天可以试驾吗?” “可以。”接待人员说,“我去给您拿车钥匙,还是上次看的那款吗?”

“是的。”潘浩儒指着身后的许卓然,“她开,不过她可能没带驾照。” “没关系,”接待人员说,“我去办一下手续,请两位在休息区坐一下。”

“好的。”潘浩儒今天的心情很好,“卓然,我挑来挑去还是觉得这款Mini比较适合你。”

许卓然现在已经是怒无可怒了:“真好,潘总,您才是真正的策划高手,做珠宝真是有些偏行了,您应该开个点子公司才合适!”

“呵呵!”潘浩儒笑了,“是个不错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你…”许卓然刚要发作,看着那个一脸笑容双手递过钥匙的店员还是忍住了。她的脾气再怎么不好也会看场合,所以她又忍下了。

潘浩儒拉着犯着别扭、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愿意的许卓然坐在Minicooper上,又帮她拉好安全带:“我记得你简历上写着有C本,一会儿慢点开。”

许卓然很想说我不乐意,但是车后面还跟着4S店店员,只好被迫地试了一小圈。她自从出了驾校就根本没摸过车,所以很不熟练,动作生硬,油门踩得也狠,这让跟着的4S店员很心疼,但是想想还是没敢吱声,这辆车关系自己这个月的奖金呢。

第二十六章陀螺飞舞

当许卓然试车结束的时候,潘浩儒对身后的店员说:“就它吧!”

小伙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财神爷”呀,好在自己刚才没多嘴,要不惹着人家不高兴,送上门的单子还不跑了。 小伙子满心欢喜的去办手续。

许卓然终于发作了:“你别跟我说,这车是给我买的!” “好。”潘浩儒答应得很快,“是送给你的。”

许卓然一跺脚,气极败坏地说:“你有病吧?你以折磨人为乐趣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精神虐待!” 潘浩儒没有说话,但是温和的表情依旧。

“什么副总,什么宝马迷你,我要了吗?”许卓然十分激动,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泥潭,越是想要挣脱就越是泥足深陷。

“我一直以为你是公私分明的,所以我今天才会去上班。”许卓然越说越气,终于抑制不住地抽泣开了,晶莹的泪滴一颗一颗滴落下来。这一个月里流的眼泪比过去二十多年还要多,她发现人之所以会哭,实在是没有办法时候的一种渲泄。

“你在自己的王国里,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为什么要选我?为什么?”许卓然此时已经全乱了,一直在矛盾中挣扎。然而没有她想要的结果和清晰的思绪,越是想当机立断,越是欲罢不能。她惶恐了,无助的感觉深深包围着她。

潘浩儒与她对峙着,笑容依旧在,只是多了一些认真和严肃:“到现在我也觉得我做到了公私分明。怎么,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这么不自信?”

“至于感情,你可以说出一百条拒绝我的理由,但是在我看来,那些都不成立。我不可能一张白纸的等着遇见你,也不可能因为自己曾经的经历而放弃你,我做不到。”潘浩儒斩钉截铁地说,从来不会对女人说情话的他实在没想到,今生自己的第一段情话会在这么一个满是火药味的场合说出来。

许卓然的手机响了,她不想接,因为她已经不能思考了,但是电话一遍遍执著地打,她只好接通了。“头儿”,是程志。“咱们新版的那个广告有点麻烦,刚才台里来电话,说要撤下来,你赶紧回来吧!”

许卓然擦了擦眼泪,下意识地说着“好”,然而刚刚答应完,她就立即后悔了,刚刚自己还想辞职,想一走了之,没想到当自己遇到工作上的问题时,竟然还是根据多年的惯性,想着先去救火。

“就是,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了吧!”潘浩儒刮了一个许卓然的鼻子,“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做到顺其自然就好了,一切我会安排的。”

也不知潘浩儒的话,许卓然听进去了多少,反正两个人回到公司以后,想要辞职,想要理清思绪的她,被接踵而来的工作忙得团团转。

而且潘浩儒反而像消失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有到公司里来。

许卓然除了市场部积压的工作,还被王立宁和古韵压了一大堆项目。虽然对于工作上的挑战许卓然做得兴致满满,但是忙碌之余有一个念头,他是不是故意的,让王立宁和古韵拿一大堆工作来把她缠得死死的,就像一个想要停下来的舞动中的陀螺,总是在即将停息的时候被重新抽上一鞭子,随即又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

到了周六,王府花园的11号别墅里,潘浩儒4点多就睡不着了。从十八岁起就过上军旅生活的他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但即便是这样,今天还是醒的太早了。

来到书房,打开电脑,他开始整理在南非拍的照片。除了钻石的,就是她的。在金伯利的雕像前、在好望角的花海中、在约翰内斯堡的古典建筑里,每一张都是那么快乐和兴奋,她真的很爱笑,每一张都是尽展笑颜的。但是有几张难掩的忧郁,脸上写着淡淡的愁绪和彷徨,那是在维因尼亨,在经历了他们意料之外的那个初夜之后。

对着照片潘浩儒自言自语:“傻丫头,有什么可惶恐和怀疑的。如果不是真的爱你,如果不是确定你心里也有我,我怎么可能会强迫你呢?”

他一向认为自己虽然风流,但是并不下做,即便是在应酬场合的逢场做戏,他都要做到两情相悦,换句话说对于风尘女子他都是有几分尊重的,更何况是她。这个在自己临近中年才偶然发现的她如此珍视,并不是草率和单纯的占有。潘浩儒想,她只是现在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而已,在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被所谓的道德观念所占据着,以至于忽略了早已占据一定位置的那个自己。

看着电脑里的照片潘浩儒在想,关于朱静,那个一直被自己当作情人一样养着的妻子,是不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这张结婚证对潘浩儒来说真的很讽刺。对于朱静,除了名份以外,按月的支出,跟一个被包养的情人的境遇差不多。朱静住在大连,和她的家人一起,一座豪华的海边别墅,满足她所有的物质需要,不定期的探望,仅此而已。

为什么还一直保持着这段婚姻? 也许是因为朱静从来没有防碍过他,两个人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也许还是一种怜惜,朱静曾经有一副好嗓子,最初的动心也是因为她的一曲惊人。与她同时在三里屯唱歌的朋友如今都已经成名了,活跃在流行乐坛上,而她因为嫁给了自己,就再没有机会登台了。

那是因为当时父亲还在世,一个保密部门中将的儿媳妇怎么能在娱乐场所卖唱呢?

叛逆的他,这段婚姻在父母眼中更是被看做一文不名。以至于朱静从来没有去拜会过他的父母,直到父亲去世以后,潘浩儒曾经想过要帮朱静出唱片,在乐坛发展。只是那时的她除了颓废什么都不剩了,孩子的夭折给她带来沉重的打击,而永远跟不上心爱男人的频率又让她患得患失。所以镇定药、摇头丸、饮酒,侵蚀了她的嗓子和身体,也使潘浩儒从心底真正地疏远了她。

所以把她送回父母身边,给她们豪华的生活,让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慢慢为她疗伤,潘浩儒自认为他做了该做的一切。

所以后来的种种风流,曾经的女人,她不过问,他也不内疚。但是现在,他觉得,如果不能给许卓然一个完整的婚姻,他会心疼,会觉得愧疚,所以现在他开始考虑如何让朱静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和以后的安排。

桌上电话响了,打断了潘浩儒的思绪。 是王立宁。“哥”,王立宁的声音微微有点发窘,也不再是办公室里称呼。

这个时候打来,一上来又是这样的呼称,潘浩儒第一反应就是有事,于是他直接简明地回道:“说事。”

“有件事我给办砸了。”电话里的王立宁虽然有些踌躇,但还是能听的出来十分的急切,“我帮人家找婚车,本来都办妥了,没成想关键时刻掉链子。刚刚怡海的成子给我来电话,说他那车出了点问题,今天来不了了。他可是头车,我这全瞎了。”

“找个婚庆公司几千块钱的事。”潘浩儒没太在意,心想,一年分你那么多钱,怎么还这么扣,真是没有三代培养不出一个贵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立宁是真急了,“这不非典闹的吗,婚庆公司都不营业了,再说一会7点半我就得去新郎家,10点接新娘,现在干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痛快点,让我干什么?”潘浩儒有些不耐烦,心想你小子可别让我去当司机。 “要是别人的事也就算了。”王立宁使出了撒手锏,“这可是许卓然第一次求我办事。”

“哦。”潘浩儒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王立宁把大概经过讲了一遍,又秉承自己一贯的添油加醋的作风,什么新娘如何悲情,新郎如何窝囊没用,许卓然如何仗义相帮,自己本来也想充回义气,揽了这活又如何的卖力。

“行了,别费话了。”潘浩儒打断了他,“怎么没早说,从金港找车多省事。” “许卓然不让呀,她不愿意麻烦您。”王立宁抱怨地说。

“告诉我时间、地点。”潘浩儒心里明白,也就是为了朋友的事,要是为了自己依许卓然的性格恐怕连王立宁都不会求的。

一辆进口白色豪华敞蓬老爷车和八辆奥迪A6驶入新娘家的时候,时间刚刚好。看着海滨告别父母,被新郎抱起走下楼,作为婚礼总指挥的许卓然长长舒了一口气,第一阶段圆满结束。

然而当新郎抱着新娘走到头车边上,许卓然惊愕的发现,为新人开车门的司机竟然是潘浩儒。

直到新郎新娘都上了车,许卓然还在惊愕中不知所措。她有些抓狂地跑到在第三辆车,对着开车的王立宁,刚要开口,王立宁就给她来了一句:“告不告诉他,应该比有没有头车重要多了吧?”

这时杜姐走了过来:“卓,咱俩得先去饭店,她们还得在四环上绕半圈。”许卓然这才想起,今天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婚礼的司仪。她用手指了指王立宁,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在婚礼进行曲中,一双新人缓缓走在红毯上,走进了大家的视线。

来宾们都在赞叹,新郎是那么高大英俊,而新娘的容貌则很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豪华的婚礼、英俊的新郎,是平庸的新娘高攀了。

许卓然收拾好心情,用最得体的话语,做着引导和主持。

介绍新人的时候,她是这样说的:“美丽而善良的新娘以一双慧眼,找到自己生命中的另一伴,不论他的境遇如何,始终以无比的坚定和包容之心一直鼓励着他、支持着他。而英俊的新郎,他来自江西一个贫穷的小山村,贫穷磨砺了他的性格,积累了他的能量,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一所著名的大学,然后用自己智慧和勇气,留在了这里。他曾经在外企任职高层,也走过国企、私企很多知名的公司。然而现在,他选择了自已创业,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为新娘海滨拼出一片天空。让我们为一对新人奉上最真挚的祝福吧!”

闻者莫不动容。 王立宁嘀咕了一句:“她这张嘴,简直是黑白颠倒,瞧把那小子夸的,要是不知内情,现在我都得仰视他。”

坐在旁边的潘浩儒扫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一番话,让他对许卓然有了另外的读解。她是那么善良,又是那么聪明,她用她的聪明给处境不堪的新郎作出了一个高尚的解释,不但保住了新人的面子,还让一对新人意识到彼此间曾经的付出和今后的责任。她的聪明使她的善良更好的发挥了作用。潘浩儒心中有了一种新的感觉,佩服。

婚礼仪式一项项地进行,潘浩儒觉得今天真的不虚此行,因为在今天,让他更加全面地了解了许卓然。台上的她一条蓝色的露肩长裙勾勒出美好的线条,高高绾起的长发让她凭添了几分高贵。出于职业习惯,原本觉得有些光突突的脖子,在潘浩儒看来似乎缺点什么,觉得应该配条钻石项链,然而越看越觉得空无一物的锁骨,是那么美好而充满魅力。

当新人交换戒指的时候,许卓然是这样说的,“不懂爱的人会说戒指是用来圈住对方的幸福的枷锁,而懂得爱的人会说,那是两人相伴一生、执子携老的誓言。从为对方戴上这枚婚戒时起,无论今后面对何种境遇,面对何种坎坷和诱惑,他们都能永远牵手,永远珍爱对方,彼此忠诚…”

潘浩儒分明能感觉到许卓然说到忠诚二字的时候,声音明显抖了一下。那时候他忽然明白了,许卓然的抗拒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对婚姻的尊重,不管是潘浩儒的婚姻还是其他什么人的婚姻,她认为那是美好的不容侵犯的。所以她才会那样的抗拒和自责,不是女人的那种嫉妒和占有,而只是面对一方净土的保护和尊重。

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完全了解她的潘浩儒在此时才真正的豁然了。他知道阻隔他们之间的关键在哪儿了。

第二十七章君心我心

仪式在点燃同心烛和开启香槟后结束,婚宴正式开始。 这时候的许卓然才真正松了口气,总算不辱使命。

然而当她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发现两桌人都在向她招手,一桌是婚车司机所在的那席,招手的是王立宁。另外一桌就是女方亲朋,自己的那一帮朋友。

她想了想,还是先走到司机这桌,从桌上拿起一个空杯,倒了一点酒,举起酒杯:“在座的都是王总的朋友,我代表新人感谢各位的鼎立帮忙,没有大家我们真的瞎了。”一饮而尽,众人也都客套了几句。

有里有面,这是许卓然的风格。但是不包括对他,从始至终,许卓然都没看潘浩儒一眼,敬完酒就回到自己朋友们那桌去了。

王立宁脸上有些讪讪,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小声对潘浩儒说:“哥,对不起呀!” 潘浩儒笑了:“她说得没错,都是你的朋友,难道我不是?”

王立宁一愣,立马表态:“是,当然,当然了。”心想,这小妞真厉害,还没怎么着呢,就让潘总如此钟情,一句话都要出面维护,真是可怕的爱情。他脑子立即闪过了红颜祸水四个字,想起了历史上种种因为女子而乱政的故事,浮想联翩。

而回到朋友这桌的许卓然,则坐在董琦的身边,董琦立即体贴地给她夹了两个南瓜饼。“卓呀,这婚礼可够拔份的,你真牛。”

“是呀!”小迪坐在对面,所以在嘈杂的环境里不得不扯着嗓子,“我看你以后开个婚庆公司得了,这场面整的。”

还没说完,海滨和海爸爸就过来了。海滨说:“卓卓,我爸非说要过来谢谢你。”许卓然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站起来:“不用、不用客气。”

海滨的父亲是一个很朴实的北京人,在北京土生土长,嫁女儿很讲究北京的老理儿。然而因为海滨嫁的那个人实在是条件太差了,所以很多所谓的“理儿”都没能实现,老头子一直就憋着一口气。本来以为这次婚礼用北京话来说,是放了个哑炮,因为婚庆公司也没请,车呀什么的都是找朋友借的,所以做好了简陋的准备。没成想,车队一来,全小区都震了,老邻居们艳羡的不得了,自己也觉得面上有光。不仅如此,在婚礼现场那带着CCTV台标的摄像机那么一拍,所有的人又树起了大母指,这可是有钱也请不来的。

特别是整个婚礼仪式兼顾了中西、传统与现代的风俗,井然有序,雅而不俗,比大价钱请的婚庆公司举办的婚礼还强。尤其是老人听了许卓然编的那些祝词,心里也感动了,他觉得一定要来亲自谢谢女儿这个朋友。

海爸爸端着一杯酒:“海滨从小就很中庸,说不上聪明,成绩也一般,没什么能力。但是傻人有傻福,一直都是有个好人缘儿。今天要不是你们这帮朋友帮忙,我们怎么可能这么风风光光地把她嫁了。所以,我感谢大家。”然后郑重地饮下这杯酒。

气氛很感人,又有几分凝重,看到海滨眼里有泪花闪过,许卓然连忙调节气氛,她亲热地挽着海爸爸,说:“您可别高兴太早了,我们这么出力可都是有目的的,您看看这一桌子可都是今年要结婚的,您数数有几个,得从现在开始就给我们准备红包啊!”

“呵,好。一定一定。”海爸畅快地笑着,“别人我不管,我就给你准备一个大的红包。”

大家一起哄笑,许卓然也笑了,有几分的羞涩和无可奈何,她冲海滨挤了挤眼睛:“唉,好人难当呀,一不小心,又当了靶子。”

“谁叫你那么出色,占尽了风头呢!”董琦恨恨地说了一句。 大家很开心,新郎也凑过来敬酒,一时热闹无比。

王立宁若有所思,故作思考者状,扯着潘浩儒闲聊:“唉,您说现在的女孩里,怎么还能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哎,怎么我碰不上呀!”此语一出,忽然又觉得说溜了嘴,连忙举起酒杯,“喝酒,喝酒。”

“你少喝点,别一会儿出门被警察捏住,再让我捞你去。”潘浩儒今天的心情很好,谈话间很是放松,也开起了玩笑。 这时候其他奥迪的车主纷纷辞行。

“宁子,哥们先走了,我这回头还得机场接人呢!” “就是,今我们来一趟,也受教育了。下午我得好好表现表现,陪我媳妇逛商场购物去。”

众人纷纷调侃着。

“行,谢了,哥儿几个。”王立宁起身相送,旁边桌上的许卓然远远地看到这一桌的人都起身了,立即拉着新娘嘀咕了几句,然后拎着裙子跑进更衣室,抱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追了出来。

“什么呀!”王立宁接过来愣愣地问。

“喜糖和喜烟,是这么个意思,别嫌礼轻啊!”许卓然有些气喘,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是碍着潘浩儒在这桌儿,她早该过来照应的。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果是自己的疏忽和错误,就会内疚、会不安。于是一脸的抱歉,跟大家寒暄着,说着客套话。

而这一份亲和与客套在潘浩儒看来,又是别样的风景。原来她除了在工作上面面俱到以外,在生活中也会有如此八面玲珑的一面。只是在自己面前,她更多的是表现出她的小性格和倔脾气,潘浩儒笑了。他忽然想起前不久看的那部电视剧《大宅门》,他很喜欢里面的白景琦,当他面对姨太太的质问,说为什么香秀,一个小丫头能对大老爷指高气昂地指手画脚,他回答的干脆又幽默,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她。

想到这儿,潘浩儒脸上浮现起了幽幽的笑容,也许正是因为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所以才会跟自己耍小性子的,如果反而对自己恭敬客气,那也不是她了。只是如果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把她联想成《大宅门》门里的小丫头香秀,不知道又是怎么生气呢。

“噢。”王立宁帮着许卓然把喜糖和喜烟分给众人了,又把大家送到大门口。再回来,看见在过道上潘浩儒正拉着许卓然说什么,于是想了想自己也撤了。

潘浩儒靠在金龙盘旋的柱子上,拽着许卓然的胳膊:“当了半天司机,一个好脸色都不给我?”

许卓然看着他,挤出一个笑脸,连带那颗小虎牙一起露了出来。潘浩儒伸出手,冲着许卓然的脸就去了,许卓然刚要挣脱,但是,潘浩儒的手指已经在她嘴边抹了一下,然后举给她看是一点甜面酱:“刚才吃烤鸭了?”潘浩儒逗着她。

许卓然马上伸出手,在嘴边擦了又擦。 “没有了,就这一点儿。”潘浩儒忽然伸出手把许卓然揽在怀里,“别老跟我闹别扭。”

许卓然在心里默数五下以后,她猛地挣开了他的怀抱,拔腿就走。 潘浩儒在后面喊:“我在外面等你。”

婚宴结束以后,许卓然觉得特别累,昨天布置会场一直到凌晨2点多,而今天一早5点就起床了,所以她没跟大家一起去闹新房,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个觉。

但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没能达成,一出酒店,她就被潘浩儒捉进了车子。 本来她以为潘浩儒会送自己直接回家,所以实在困倦的她睡着了。

当她被潘浩儒唤醒的时候,她又呆了。在一个有草地,有树木,有池塘的地方,一所古典风格的别墅前,她看到了院子里的那辆宝马迷你。

然后有些茫然地回头望着潘浩儒。 潘浩儒没有多说一句话,只说它叫“紫园”。

紫园的一切,完全超出许卓然的想象,最初她以为不过如王府花园的那间别墅一样,奢华而已。然而目之所及的完全是自己梦中最爱的颜色,一切只能用优雅才可以形容。紫色的窗帘、紫色的沙发,还有卧室里那张垂着紫色幔账的印尼风情的大床,满眼都是紫色。

是的,自己是喜欢紫色,因为那是梦的颜色,但是自己的衣服中紫色的并不多。公司里最常穿的就是黑色、白色和蓝色,然而,在这里,全部都是紫色,是巧合还是他真的那么洞察一切,或者说他懂我,连我心底隐藏的感觉他都懂吗?

满脑子的问号,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这么煞费苦心,就不怕我拒绝?”

潘浩儒笑了笑:“怕,但是不能因为怕你拒绝就什么都不做了,让自己爱的人生活的好一点没什么错,工作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很随意的一句话,却带给许卓然巨大的震撼和惊喜。是的,一直以来自己拼命工作、卖力表现的目的就是为了升职、加薪。有更多可以自由支配的钱,来让家人过的更好,他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谋而合吗?是默契吗?

一连串的问号,没有答案。 看到房间里随手可得的可爱抱枕和许多玩偶,比如Kitty猫、流氓兔和洋娃娃,她有些迟遗的目光投向潘浩儒。

潘浩儒此时点燃了手中的烟斗,坐在沙发上,风淡云清的表情说道:“在香港的时候,你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盯着时装和化妆品看个没完,而是每当看到橱窗里的各种玩偶,就走不动道了。不过我只是奇怪,喜欢为什么不买回来呢?”

许卓然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到窗前,拉开那紫色的纱帘,注视着窗外,悠然说道:“我在上初二以前,几乎从来没有过新衣服,我的衣服和书包都是捡姐姐剩的。但是我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自卑,因为在学校里,我有更让自己骄傲的武器,这武器就是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的成绩,而且我的作文、演讲和朗诵总会在区、市的比赛中获奖。

但是,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遗憾。小时候家里生活状况不好,我从来没有一件玩具。但是我特别喜欢小朋友手中漂亮的洋娃娃,喜欢,羡慕,想要。但是我不会开口跟母亲去要的,因为在我看来那实在是太奢侈了。”

潘浩儒放下手里的烟斗,走过来,站在许卓然的身后,用手臂环住了她。

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很温暖的感觉,依然是注视着窗外的景色。许卓然今天的兴致很高,沉浸在回忆里:“每次小朋友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我的手上都是空空的,所以我只能扮医生,扮老师,而不能扮妈妈,因为我没有娃娃。”

稍稍停顿之后,她又继续:“直到有一天,我在我家附近捡到了一只小猫咪,那是一只狸花猫,我才有了娃娃。”

她转过身,看着潘浩儒,眼里竟然是欢快的表情:“你知道吗?我给她起名,叫小狸。然后再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就可以当妈妈了,因为我把小狸裹在毛巾里,包一个蜡烛包,就像一个婴儿那样。虽然她没有娃娃漂亮,但是她有体温,她会动。”

潘浩儒一直在静静地听,他知道这个晚上是许卓然向自己敞开心扉的一个晚上,所以他很乐于当一个听众。

“小狸给我的童年带来很多的乐趣,她很乖,现在想想我当时的玩法可能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并不舒服。但是她很配合,于是,我又成了大家的焦点。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就挺虚荣的。”许卓然沉默了,是的,当听到别人再说某某某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时,大家都会以为那是负面的评价,是不好的品质,但是很多时候,细想下来,有谁能一点都不虚荣吗?

是的,很多时候,人们都认为一个漂亮的女孩选择一个有钱人,会认为那是虚荣,是爱慕金钱的表现,就是所谓的拜金主义,真的是那样吗?

看小说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会喜欢扶危济困的大侠?那是因为跟大侠在一起,你会有安全感。在众人投来的崇拜与尊敬的目光里,那一刻,你能说,自己不是喜欢虚荣的?

许卓然喃喃低语:“曾经在年轻女孩当中有过一场激励的讨论,当一个穷人把口袋里最后一块钱买了一枝玫瑰花送给你,而另外一个有钱的男人送给你一幢房子,哪一个才是真爱,哪一个才应该选择?大家都会说,当然是要玫瑰花了。”

潘浩儒心中一沉,有些莫明的紧张。

“她们会说,因为穷人给她的是全部,而富人给她的是N分之一。可是,爱情是这样衡量的吗?需要用等式计算出来的吗?”许卓然自问自答,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当她困扰的时候,她就会这样给自己分析。“我不是这样想的,穷人在自己不能顾及温饱的时候,没有给自己和家人留任何出路,而将全部的赌注押在了爱情上,在我看来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严重地说有些不负责任。有钱,现在这个社会,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没有世袭的官职和大额的遗产,所有的钱财都是自己打拼来的,这是一种生存能力的体现。所以,我不认为拜金有什么不对,只是,如果说没钱的爱情更高尚,那么有钱的爱情,更艰难或者说更迷茫。因为从一开始,困扰和牵绊,疑惑和猜忌甚至是旁人的鄙夷,都会让这段感情更曲折,你说是吗?”

潘浩儒没有说话,原来许卓然的脑袋里隐藏着这么多莫名奇妙的念头,他有些哑然,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小狸还在吗?”潘浩儒用手拂了一下许卓然额前的碎发。 她摇了摇头:“后来她走失了,我为此哭了两天。姐姐说她是找伴去了,但是我依然还是很伤心。”

“本来我想自己上班以后挣到的第一笔钱,一定去买一堆娃娃,好补偿自己缺失的童年。”许卓然为自己以前的幼稚想法感到有些好笑,“但是真的挣到钱以后,才发现有比买娃娃更重要的事情,我要让家人拥有更好的生活状态,这是我这么多年辛苦工作的目标。”

她抬起头,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潘浩儒,“所以,刚才你那句话把我感动了,把我完完全全地征服了,我不再矜持了,不再做作了,也不再患得患失顾这个顾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