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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被别人说了,陆文道:“谢谢了!”

几番对话结束,庄凡心不禁为这几个男生的友情感动,但感动中又有一些迷茫,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顾拙言拎着三大包特产回来,一人塞一包,没等说话已经没时间了。无法煽情离别,那就简简单单地拥抱吧。

连奕铭率先走近拥抱,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

苏望第二个,小声道:“等你回去。”

陆文最后,带着虚假的哭腔:“小邻居真不错,搞吧!”

三个人挥挥手,后退几步排队安检去了,陆续看不见人影。顾拙言和庄凡心在原地停留片刻也准备回家,顾拙言知道把他支走时,那仨人一定对庄凡心进行了情感渲染。

他开口扮斯文:“陆文他们没什么好德行,教养也一般,如果他们冒犯到你的话,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庄凡心连忙否认:“他们人很好,欢迎他们下次再来玩儿。”

两个人穿过机场大厅,很多陌生人在离别,他们刚刚也经历过。快看到机场玻璃门外的阳光时,顾拙言忽然问:“如果没有大雨,像这样的艳阳天,我走的时候你会不会来送我?”

庄凡心有一丝迟疑,他偶尔会忘记顾拙言只在榕城待一年的事实。

“那当然。”他用玩笑掩盖遗憾,“到时候也拥抱一个。”

顾拙言迈一大步,拦在庄凡心身前张开手臂,微微俯身将对方抱住。蹭着他腮边的发丝很软,掌下的身躯有点硌手,能听见庄凡心起起伏伏的呼吸。

“干什么……”

顾拙言像一头温柔的大尾巴狼:“我先练练。”

第13章 水灵灵火辣辣。

闹钟一响,庄凡心从被窝里探出手拍停,眼皮压根儿就没睁开,他咕哝一声继续睡,枕头边的手机蹦来一条消息。

“一起走,门口见。”顾拙言发来的。

庄凡心迷瞪地坐起身,瞧一眼明亮的窗外,想起今天开学报到。他磨磨蹭蹭地冲凉穿校服,没时间吃早饭了,直接背上书包出了门。

那辆单车停在大门边,庄凡心走近探头一瞧,见顾拙言已经等在门口,他征求意见道:“我骑车载你?”

今天顾宝言也开学,薛茂琛带着孩子开越野车走了,家里不剩别的代步工具。顾拙言瞧瞧那细胳膊细腿,拒绝道:“打车吧。”

庄凡心无所谓,把车钥匙往车筐一扔,出门和顾拙言往外走。没出太阳,天气湿漉漉的闷热,感觉憋着场风雨。

打上车,周一早晨难免拥堵,磨得人没了性子。庄凡心扭脸看看顾拙言,对方穿着那件白色的网球衫,肩膀平直宽阔,脖颈修长,坐着时屈起两条长腿,校服的运动裤有点够不着脚踝。

估计他的目光有点水灵灵,又有点火辣辣,顾拙言回视:“怎么了,同学?”

庄凡心夸道:“你的校服好新。”

看半天就看出个校服好新?顾拙言无意探究,但时刻提醒自己注意温柔体贴,他抬手将庄凡心后颈处的衣领抻平,说:“另一件红色的送你吧,一样新。”

庄凡心不稀罕:“我才不要,你的号那么大。”

怎么老被拒绝,顾拙言不气馁地哄道:“等你长高点就合适了。”

庄凡心心烦地把脸扭一边,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一年他就成人了,连虚报的两厘米能不能长上都不确定。他考虑着,要不改天去医院测测骨龄?

唉……青少年测骨龄,中年人看脱发,是最可怜的了。

车内气氛不尴不尬的,顾拙言没招儿,索性闭嘴当一个沉默寡言的帅哥。突然庄凡心的手机狂响,他掏出来一看,班主任刚刚在群里叮嘱大家,校服校卡,暑假作业,准时到校,后面跟着一堆同学的回复。

紧接着,班主任又发一条通知:本学期我班加入一名转学生。

由于庄凡心提前泄密,一众男生几乎没有反应,只有班长虚伪地发一个“鼓掌”,庄凡心举着手机给顾拙言看,说:“夏老师给你官宣了。”

“嗯。”顾拙言吭一声,反应比较平淡。

庄凡心憋不住话:“其实我之前告诉班里的男生了。”他想起当时大家的反应,忍不住笑道,“他们都希望是女生,哈哈。”

看顾拙言依然不咸不淡,身为当事人却仿佛事不关己,庄凡心推推对方的手臂:“转学生,你能不能给点反应啊?”

顾拙言配合道:“wow。”

沃你个头……庄凡心无奈了,又把脸扭回去看风景。顾拙言也扭脸看向车窗外,没那么堵了,路上掠过许多学生的身影。

半晌,他忽然问:“那你希望是女生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庄凡心觉得顾拙言是不经意问的,但又好像有些认真。“我没有。”他答,“而且我本来就知道你是男生。”

七点半准时到校,顾拙言和庄凡心随着人潮进去,一个去办公楼找老师,一个去理科楼的教室。

他们在甬道上暂时分手,庄凡心说:“那我在班里等你。”

顾拙言往办公楼走,周遭都是年纪相仿的高中生,一个暑假再见免不了吵嚷打闹,那些陌生的笑脸与他一路擦肩。这里的人、教室、图书馆,甚至是课本、甬道旁的一棵树,于他而言都无比的陌生。

但唯独有一个庄凡心,提前陪他考试,路上夸他校服崭新,在一切一切的陌生与未知中,亲切又熟稔地说,在教室里等他。

他走得快了一些。

整栋理科教学楼又吵又乱,高二三班也不例外,在走廊尽头都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突然,庄凡心背着书包冲进来,喊道:“夏老师来了!”

所有人同时一惊,兵荒马乱地扑到自己的座位上装蒜,打开书,眼神做贼似的瞥向门口。十几秒钟过去,门前安静空荡,再一瞧庄凡心,那倒霉玩意儿捂着脸笑得发抖。

大家怒不可遏,杀过去将庄凡心的小身板按趴在桌面上,拉扯校服,把那一头柔顺的毛揉搓得好像触电。

这时又嚷嚷着冲进来一人,是齐楠:“一楠今日开学打八折,美不美妙!”

庄凡心听见哼哼道:“别打广告了……先救我……”

齐楠定睛一瞧:“我靠,你们对我的小同桌干吗?!”

大家异口同声:“施暴!”

齐楠气道:“为什么不等我来了一起!”

教室比之前更乱,男女生无阵营混战,碰得桌椅歪三扭四,庄凡心趴在桌上喘了好一会儿工夫,被欺负得都出汗了。

等大家闹得累了,安生些,庄凡心顶着一头绒绒的乱毛说:“交英语作业,没写完的赶紧补一下噢。”

各科课代表都扯开嗓子收作业,跟收废品差不多,庄凡心默默做家政,将窗边放卷子的桌椅搬到最后一排,然后用抹布来来回回擦洗干净,到时候顾拙言直接坐就行。

同学们陆续到了,早读铃声一响大家自觉地回座位,生活委员领杂物回来,扬言班主任正带着转学生徐徐靠近,这次消息是真的。

“转学生帅吗?”有人问。

生活委员猛点头:“帅啊!”

“比庄凡心好看?”

“比庄凡心man啊!”

庄凡心竖起耳朵,听到回答后十分羞恼,但公民有言论自由,他便警告道:“你们小点声,别让我听见!”

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全班同学顿时噤声,庄凡心的面前搁着一摞英语作业,他双臂环抱住,下巴枕着,以一副老实听话的模样坐好。

夏维环顾一圈清点人数,哪一排桌子没对齐,角落的哪个拖布没放好,再挑挑刺。没什么问题了,他清清嗓子:“升入高二了,咱们理科三班要加入一名新同学,现在请新来的同学亮个相,和大家认识一下。”

顾拙言在门口立着,夏维说完他听见热烈的鼓掌声,还有一阵阵欢呼,走入教室的那一刻有种登上春节晚会大舞台的错觉。

他迈上讲台,正面迎接全班四十多双眼睛投来的目光,被注视打量,从头到脚地接受扫描。

齐楠碰碰庄凡心:“他帅还是我帅?”

庄凡心说:“有些人你不必等,有些问题也不必问。”

一般老师站在讲台上,下面谁说话都能发现,顾拙言此刻敏锐地发现庄凡心和齐楠的动静。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最终停在庄凡心身上,第三排,发色比别人浅些,手臂比别人的细一圈,正偷偷摸摸地讲话。

庄凡心说完抬头,对上顾拙言望来的目光,有点严肃,甚至是有点冷。他误以为顾拙言紧张,于是伸出两根食指戳在嘴角,轻轻往上一推。

顾拙言看懂,然后慢慢地笑了。

他开口:“我是顾拙言,很高兴进入三班。”

全班静待片刻,才确认自我介绍已经结束,夏维说:“别不好意思,再详细点,让同学们多了解了解你。”

顾拙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手机号码,粉笔往盒里一丢,矜持又老派地说:“敬请惠存,有事儿联系。”

大家纷纷记下号码,这间隙,夏维问:“其他方面呢,都可以和大家说说,比如你有什么擅长的?”

这种问题一般出现在入学调查卷里,是对学生的科目兴趣、竞赛方向、文体活动等方面有个了解。顾拙言心想,擅长什么?回答学习显得书呆子,击剑?好久没练了,乐器,万一以后文艺汇演喊他表演节目怎么办。

考虑后,他回答个最无关痛痒的:“我特别擅长抓娃娃。”

大家出乎意料,夏维问:“是从娃娃机里抓娃娃么?”

“是。”顾拙言说,“一抓一个准儿。”

大小伙子擅长那个,刻板印象也好,气质不搭也罢,反正夏维很好奇:“为什么会擅长抓娃娃?经常抓?”

顾拙言笑笑:“给小姑娘抓得多了,就擅长了。”

下面的男生压抑不住兴奋,齐楠歪头靠住庄凡心,有些心神荡漾地说:“哎,怎么没有小姑娘让我抓呢?”

没等庄凡心说话,夏维先出声敲边鼓,大意是现阶段学业要紧,不提倡恋爱。顾拙言走下讲台,经过庄凡心时忍不住手欠,抬手碰了一下人家的发梢,谁料庄凡心也候着他,在他大腿外侧猛戳了一指头。

九点钟开始大扫除,老师走后所有人自觉去打扫,各科课代表收齐作业送到教室,庄凡心是英语课代表,就他呆着没动。

顾拙言将新领的教辅资料放进桌兜里,一抬头,瞥见庄凡心拧巴着身子。

“同桌。”庄凡心解开第一颗纽扣,“让你看个好东西。”

齐楠慌着补英语作文,敷衍道:“干吗啊,换手机了?”飞快地看一眼,见庄凡心解开三颗纽扣,露出一小片洁白的胸膛,“我靠,你那么热吗?”

庄凡心神秘地勾勾手:“过来过来!”

顾拙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知道,庄凡心在显摆文身,如同扯开衣服凑近给他看一样,此刻解开扣子给齐楠欣赏。

他就这般相隔三四排距离看着那二人,靠着椅背,指间翻来覆去地把玩一支水笔。只见齐楠靠近庄凡心,头抵住庄凡心的颈,脸几乎埋在庄凡心的颈窝,目光自然是朝校服下的肩膀窥探。

“怎么样?”庄凡心得意地问,“好看吧?”

齐楠反问:“不是贴的吧?”

“当然不是!”

“疼不疼?”

“不疼不疼。”

两个人叽叽咕咕,咔哒,顾拙言褪下笔帽。他想,就那么一颗小小的心,看三秒钟都多余。如此想着,不禁弹指一挥,笔帽不偏不倚地打在齐楠的后脑勺上。

“哎呀,谁啊!”齐楠大叫,和庄凡心一起举目四顾。

顾拙言偏头望向窗外,假装风景这边独好。

时间紧迫,齐楠继续补作文,庄凡心在一旁等着。他从座位下捡起那个笔帽,黑色的,粘着一颗星星的滴胶贴纸,记得顾宝言曾在额头贴过。

嗡,顾拙言掏出振动一声的手机,打开是一条短信。

庄凡心:“你干吗砸我同桌?”

顾拙言:“不高兴?”

庄凡心:“下次约我一起!”

第14章 庄凡心怎么会知道?!

齐楠龙飞凤舞地写着,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上次你去一楠走得太急,我妈让我把两百块钱还给你。”

庄凡心早把这茬忘了,那天他答应请客,结果却是顾拙言扔下钱走了,况且两块蛋糕根本不到两百块。他摊开手:“钱呢?”

“改天再还。”齐楠嘿嘿一笑,“我充游戏了。”

庄凡心狠捶对方几拳,从钱包抽出二百走向顾拙言的座位,他停在桌旁,左手攥着笔帽右手攥着钞票,问:“坐在这儿还习惯吗?”

顾拙言答:“挺好的,谢谢你给我擦桌子。”桌面有一层浅浅的水痕,很清亮,想必擦了好几遍。

“不客气。”庄凡心伸出两个拳头,“你猜哪只手里有笔帽?”

幼稚得像逗小孩儿,顾拙言敲一下左手:“这个。”

一翻,手心里躺着那只笔帽,庄凡心将右手也摊开,恭喜道:“猜对了,奖金两百元。”他看顾拙言不碰那钱,便塞进对方的笔袋,“那天吃蛋糕的钱,收着。”

恰好齐楠补完作文,作业收齐了,庄凡心抱着一大摞练习册朝外走,顾拙言起身追过去,二话不说抢走一大半。

“我帮你抱。”顾拙言说。他经过思考总结,认为快速高效地追求一个人不外乎这几点——夸奖他,帮他干活儿,送他礼物。

当然前提是你长得还行,丑的话还是建议暗恋。

两个人走出教室,一前一后沿着走廊的墙根儿慢行,作业送到办公室,回去的路上庄凡心告诉顾拙言各科老师的脾气秉性。

顾拙言听得不太认真,他在琢磨别的,为了增加二人之间的亲密度,应该多接触才行。既然这样,他想陪庄凡心一起上下学,据民间野数据统计,许多高中生的恋情开始于搭伙上下学。

高中搭伙上下学,大学搭伙吃饭,毕业搭伙过日子。

身旁没反应,庄凡心问:“想什么呢?”

顾拙言说:“我想去买辆单车。”

庄凡心面上一喜,和他同行的同学不多,如果顾拙言买辆单车的话,以后上下学就有人作伴了。那表情正合顾拙言的意,他说:“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买。”

“我知道我知道。”庄凡心立刻上钩,“我陪你去啊。”

报到这天没什么事情,大扫除结束,班主任唠叨几句就放学了。班里一帮人去一楠享受八折优惠,庄凡心陪顾拙言直接奔了车行。

中午时分顾客不多,他们俩在单车区慢慢地转悠,眼都挑花了。庄凡心看一辆款式不错的,说:“那辆喜欢吗?骑一圈试试?”

顾拙言一瞄:“颜色好丑。”

庄凡心又看别的:“那一辆怎么样?纯黑色的。”

“车座设计得太低。”这一句还不够,顾拙言多说一句,“你骑倒差不多。”

说人不说短,庄凡心不乐意了,也不继续推荐。顾拙言恨自己老说实话,揽住庄凡心揉揉肩头,示好道:“都听你的,等会儿你让我选哪一辆,我马上付钱。”

庄凡心根本不信,进入下一区自行车收藏馆,陈列的都是老式的自行车,出售的新车也都依照老款的设计。

他瞧着新鲜,玩笑道:“那你买一辆这样的。”

顾拙言说:“行啊。”

庄凡心以为对方说笑而已,谁知顾拙言真的选一辆试骑,二八的,前面带大横梁,腿不够长都踩不住脚蹬子。

顾拙言骑一圈回来,单腿支着地面,说:“挺轻便的,就它吧。”

付完账,票据开好,这辆复古的自行车便归顾拙言所有。庄凡心有点晕乎,难以置信顾拙言真的买了这么一辆单车,离开车行到街面上,顾拙言跨上去,书包挂车把,再捏一捏清脆的车铃铛。

顾拙言问:“你坐横梁还是后座?”

坐横梁像什么样子……庄凡心坐到后面。

车轮很大,轻轻松松就超过其他行人,顾拙言被凉爽的风吹得心情颇好,说:“放首歌听听。”

他想着,应该放一首老歌,这车这么飒,适合听黑豹乐队的摇滚。

这时背后响起前奏,绵绵的,温柔得不像话,前奏结束唱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顾拙言握着车把一晃:“你有事儿吗?”

音量不大,庄凡心举着手机:“电影《甜蜜蜜》你没看过吗?黎明载着张曼玉,骑的就是这种自行车。”

顾拙言不好意思承认没看过,只好屈服于邓丽君的歌声,此刻已经午后,折腾一遭还没吃午饭。途经一家麦当劳时他刹停在路边:“曼玉,饿吗?”

庄凡心早饭就没吃,早饿扁了。

两个人进去吃饭,这个时段人很少,点完餐在大片的空位中随便挑了一处。满满当当一餐盘,顾拙言喝口可乐,然后默默地吃巨无霸。

庄凡心一手甜筒,一手薯条,或者用薯条蘸冰淇淋。顾拙言瞧一眼,实施“帮他干活儿”,于是撕开一包番茄酱挤出来,说:“蘸吧。”

庄凡心摇摇头:“我不吃番茄酱。”

这家伙挑食,只是爱吃薯条却不爱吃番茄酱有点奇怪,顾拙言问:“为什么不吃?”

庄凡心咕哝道:“小时候特别爱吃,有一次开颜料盒,看红色颜料像番茄酱就尝了一口,后来就再也不想吃了。”

顾拙言笑道:“傻小孩儿。”说完一想,帮他干活儿行不通,那夸奖他,“……你真可爱。”

庄凡心害臊地啃辣翅,假装没有听见。安静地咀嚼片刻,他时不时抬眼看看顾拙言的笑容,当顾拙言望来之际,又倏地将眼睛垂下。

如此几个来回,顾拙言想不察觉都难,不过双手占着,只好在桌下踢踢庄凡心的脚。庄凡心一惊,活像被揪住尾巴的猫狗,着急道:“这双鞋不许踩!”

顾拙言侧身一瞧,是他送的那双,于是变本加厉又去招惹,嘴上说:“没事儿,踩坏了再给你买。”

庄凡心吸一口可乐,把双脚缩在椅子下,抬眼含着不忿瞪过去,顾拙言接住这一眼,目光相对,他挑明了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他很好奇,因为他判断不出庄凡心想说什么,庄凡心此刻的眼神、表情,透着一股试探的味道,而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试探。

顾拙言觉得,朋友之间没必要那样,除非涉及隐私。

庄凡心擦擦嘴,有点郑重地问:“你的心情变好了吗?”

顾拙言纳闷儿:“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坏啊。”

庄凡心说:“我是指你来榕城这段日子。我知道,你当初来这里是不情愿的,经过这一段时间,想知道你有没有情愿一点?”

这个问题顾士伯没有问,薛曼姿也没有问,顾拙言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仅仅认识一个多月的庄凡心会惦记着问一问他,心情有没有变好一点。

他发自真心地答:“我现在很喜欢这儿。”

庄凡心松一口气:“今天开学了,相当于你暂时在榕城安定下来。”他停顿一下,语气变得相当温柔,“忘记来之前的不愉快吧。”

顾拙言一愣:“不愉快?”

“其实。”庄凡心说,“我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了。”

陡地,顾拙言的脑海一片空白,庄凡心知道原因?知道他激情出柜轰动全校父子反目然后被发配到这个……绿化很牛逼的地方?

庄凡心怎么会知道?!

那天在机场,莫非是连奕铭那三个孙子透露的?

顾拙言惊愕地看着庄凡心,庄凡心平静又温和地看着他。

其实庄凡心一早就看出来,顾拙言不情愿来这里,所以刚来时冷冰冰的。那次在一楠喝东西,顾拙言接电话时提及原来的学校,以及他对父母表现出的态度,更加验证庄凡心的想法。

他基本肯定顾拙言是被父母强制送来榕城,但他当时不明白,什么样的矛盾要跨城市转学这么严重?

除非,在原来的学校已经无法安心学习。

庄凡心甚至假设几点。一,顾拙言遭受校园暴力,但很快否认,他看这人的成绩、外貌,做校园明星还差不多。二,顾拙言犯错被开除,但转学去别的学校就好,不至于去别的城市。三,顾拙言早恋,家长强制分手。

思来想去,庄凡心认为顾拙言是因为恋爱问题被父母送来榕城,和女朋友被迫分手异地,那家庭矛盾也解释得通了。

那天在机场,连奕铭等人对他说了一些话,“女朋友什么的没必要”,并嘱托他和顾拙言好好相处。他当时觉得不对劲,后来才想明白,是因为顾拙言失恋受伤,连奕铭他们让他作为朋友多加安慰。

庄凡心一点点验证自己的猜测,直到今天顾拙言做自我介绍,他终于确定。

擅长抓娃娃是因为给小姑娘抓得多了,想必没少给女朋友抓娃娃。

庄凡心无意揭对方的痛处,只是想安慰:“你没有错,虽然我们这个年纪容易冲动,但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就好。”

顾拙言喉结滚动,看来自己那点事儿庄凡心真的知道了。他当时公开出柜的确有点冲动,却也的确顺应内心的想法,所以一直不曾后悔。

看他不吭声,庄凡心又说:“你爸妈不能接受,对吗?”

“……对。”顾拙言难得有一丢丢发懵。

“其实许多家长都不能接受。”庄凡心像是哄人,“就……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吧。”

这些道理顾拙言都懂,他也不需要什么安慰,此时此刻他更想知道,庄凡心了解他的性取向之后会如何看待他?如果心生抵触的话,他就及时止损不追求了,免得自讨没趣。

顾拙言不喜欢拖泥带水,利落地问:“既然你知道了,那你怎么看我?”

“和之前一样啊。”庄凡心真诚中带着点意外,“你没有问题,也没有错,我送你画的时候说过,希望将来你能牵喜欢的人的手,我的祝福不变。”

顾拙言的心内一片柔软,心中吊起的石头也缓缓降落到安全地带,这是几个月来他听到最动人的一段话。

半晌,他怕自己显得矫情,生硬地说:“赶紧吃,薯条都软了。”

庄凡心吃得慢条斯理,体贴过后有点八卦,他不禁思考顾拙言和女朋友真的分手了吗?还是暗度陈仓般搞异地恋呢?

“那个,”他小声问,“你现在是单身吗?”

顾拙言倏地看来:“我是啊。”

庄凡心想,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祝愿对方早日找到真正喜欢的人吧。

直到骑车回家,顾拙言始终恍恍惚惚,庄凡心抵着他的后背打盹儿,他都觉不出热。到家后,庄凡心下车进门,他连“再见”也忘了说。

顾拙言到家听见狗叫声才清醒些,拎着书包上楼,被顾宝言尾随到卧室。

“哥,姥爷接我放学,我们去逛街了!”

“噢。”

“我们还看电影了,爸爸妈妈总没时间带我看。”

顾拙言往床上一仰,双眼盯着吊灯,脑中全是庄凡心安慰他的模样……这时顾宝言晃他的肩:“哥,姥爷不会抓娃娃,你改天带我去吧?”

顾拙言敷衍地应一声,抓什么娃娃,他有点抓瞎。

第15章 纯情少男沦陷记。

顾拙言失眠了。

时隔一个月,和初来榕城的那晚一样,怎么都睡不着。凌晨一点,他在床上翻覆几个来回后坐起身,去厨房倒一杯牛奶喝下,喝完一刷牙,被口中薄荷味儿弄得更加清醒。

薄荷,抹茶,还有什么金桔,顾拙言想起庄凡心吃的那块蛋糕。

确切地说,他其实在想庄凡心,今晚一直在想。

顾拙言为自己叹口气,也不开灯,摸着黑去阳台上吹风。他坐在藤编的摇椅上随着夜风晃悠,头绪本就理不顺,这下更是如同乱麻。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庄凡心知道了他的性取向。

顾拙言连公开出柜都敢,也不怕多一个人知道,但他没想过庄凡心会这么快知道。他设想的是,关系足够亲近,他追求的效果足够显著时,自己端着好看的姿态表明。

本想有款有派的,谁料没赶上趟,吃着垃圾食品就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