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一天加夜不归宿,也没去学校,确实很野。庄凡心想起顾拙言的工作证,问:“你干什么去了?能说吗?”

裴知软软地瘫在枕头上:“有个朋友放假回来,我去见了见。”

哪个学校放假这么早,美国的么,庄凡心猛地反应过来:“茶水间那个学长?!”

裴知有气无力地笑:“早上他送我回来,恰巧外婆出门找我,撞见了,就……外婆本来就不准我和他玩儿。”

裴远舟只有裴知这个外孙在身边,一向溺爱,居然因此发这么大的脾气,庄凡心记得裴知说过,他和学长没有交往,莫非也是因为外婆的关系?

“外婆知道你是gay?”

裴知点点头,祖孙俩没明确谈过,但经久的相依为命中早已明白。几年前美院搞同性恋平权活动的公益文化节,裴远舟德高望重,是首位愿意参加的教职工,并专门出了一幅作品。

庄凡心绝不从偶像身上找原因,猜测道:“那个学长是不是有问题?”

学习太烂?混混?不会是潜逃美国的犯罪分子吧?

越猜越离谱,庄凡心急道:“你卖什么关子!”

裴知轻轻开口:“他在法律上是我爸的儿子。”

从裴知家离开时几近傍晚,庄凡心兜着卫衣帽子,拎着裴知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停在马路边,受到冲击后有点喘不过来,用力地吸了几口凉风。

不好打车,他便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到家时天黑透了,用车费在小路口旁的超市买了一大杯关东煮。刚喝口热汤,一条黑狗蹿过来,骑住超市外的萨摩耶就开始拱腰。

“老板!”庄凡心回头喊,“毛毛被猥亵了!”

老板在收银台后:“没事儿!正常恋爱!”

庄凡心盯着狗看,感觉黑狗怎么那么像邦德?路口闪出来一人,拿着牵引绳和手机,是邦德法律上的爹,顾拙言。

顾拙言看见他,挺没面子:“见笑了。”

庄凡心问:“邦德不是绝育了吗?怎么还有这种需求?”

“绝的是生育能力,绝不了苟且之心。”顾拙言说,“东方不败自宫之后,不还置办着好几个小美人么。”

俩人坐超市门口的小板凳上吃关东煮,顾拙言一口一串竹轮,吃半晌才记起来:“对了,我妈中午回去了。”

薛曼姿现阶段的意见,那份保证书,顾拙言全告诉庄凡心,语气比较郑重严肃。庄凡心被唬住,举着萝卜块犯癔症:“那意思是……”

顾拙言探身把萝卜吃了:“意思是好好学习,明早八点我家书房集合。”

庄凡心松口气,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很多,实在是不禁吓。情人眼里都装着显微镜,顾拙言瞧出他发生变异,问他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能对别人讲吗?

可顾拙言怎么算别人,应该能吧。

“我去裴知家了。”庄凡心挪近点,特务接头似的对顾拙言耳语,顾拙言这么爱耍酷的人都没忍住,“我操”了两三次。

“所以那是他哥?同父异母?”

“不是他爸生的,那个学长的妈和他爸是二婚。”庄凡心说,“但他爸当初抛弃他妈就是因为那个学长的妈,所以外婆绝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顾拙言皱着眉:“不是,这能喜欢上我都觉得稀罕。”

庄凡心道:“一开始裴知不知道,他从小没跟过他爸。”

人家狗子搞对象都知道抓紧时间热乎,他们两个活人只顾着聊别人的八卦,聊完裴知还不太尽兴,顾拙言又分享一则苏望的。

苏望平安夜脱单了,是和游戏里的网友成功奔现,将聊天群改成“强烈庆祝苏望脱单”后,逼着顾拙言他们几个登录游戏轮流喊大嫂,极其骚包。

聊得很嗨,但在夜色下,顾拙言没发现庄凡心的脸红扑扑的。

那两团红晕久久难消,庄凡心夜里画设计图想起来,脸红得更嚣张。其实他没讲重点,谁都不能告诉,况且他也做不到宣之于口。

下午,裴知裹着被子有些发烧,庄凡心买了药,喂裴知吃下去后随口说:“我告诉外婆一声,她知道你罚站发烧也许会心软呢。”

裴知死死抓住他:“你饶了我吧,罚站至于发烧吗?”

“那怎么回事儿?”庄凡心问。

裴知看着他,长长一段沉默,眼尾不知是烧得还是怎么,红得分明。庄凡心朦朦胧胧地醒悟三分,站起来,又坐床上,屁股蹭着床沿儿来回地动。

“你一夜未归,在哪儿睡的觉?”

“在,酒店。”

庄凡心莫名忐忑:“你自己么,还是和……”

“不是自己。”裴知蒙住被子。

庄凡心拽下来:“那你不舒服是因为?”

裴知说:“被干得狠了。”

轰的一声,庄凡心坐在床边傻掉,问酒店那句时他已经猜到了,但听对方亲口说出来的冲击依然巨大。他无法想象沉稳懂事的裴知……也不敢想象,然而完全控制不住去想象!

连嘴也管不住了,庄凡心小声问:“什么感觉?”

裴知答:“找顾拙言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这么一句话,庄凡心直到晚上睡觉都脸热,平躺在被窝里,想顾拙言,想让顾拙言躺在他身旁,想和顾拙言亲,搂着也行。

他翻身抱住蒙奇奇,要把蒙奇奇勒死似的,太小,又隔着蒙奇奇抱住枕头。“宝宝。”他第三次借鉴顾拙言了,后半句开始原创,“橡树与木棉,德牧与萨摩耶,杨过与小龙女,我与你。”

庄凡心在被窝下扑腾,压住枕头埋着脸,他还没给顾拙言种过草莓呢,明天写作业的时候种合适不?

脑海燃烧起火海,他有感觉了,手掌渐渐摩挲到下腹。

咔,庄显炀推开门:“睡了?”

庄凡心差点吓尿:“没、没呢。”

“起来,书房全是你的草稿,收拾去。”庄显炀拍开灯,看清凌乱的枕头和玩偶,“你干什么呢,又犯薯片瘾了?”

庄凡心爬起来,额头一层晶亮的汗水,整理好书房又被赵见秋叫到花园施菌肥,家务灭人性,忙完沾床就睡了。

第二天见到顾拙言,庄凡心暗藏的悸动转换为躁动,人家安心学习,他在桌下碰顾拙言的脚,手肘频频越过三八线,嚷着累往对方身上靠。

“我昨天洗澡沐浴露挤多了,你闻我香吗?”

“……香。”顾拙言换张草稿纸,“坐好,写完我给你一套密卷做,不是说期末想进步么。”

庄凡心乖乖学到中午,顾拙言还没有停下来和他搞一会儿的意思,又学到午后,草稿纸写满一沓了,也就讲错题的时候给了他一些目光。

他瞧明白了,顾拙言不止叫顾拙言,还可能叫薛宝钗,真名其实叫柳下惠。

黄昏那么美,庄凡心趴在桌上看顾拙言学习,手机响了,班里的活跃分子在群里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搞得夏维冒出来提醒很快就是期末。

庄凡心说:“期末结束就是寒假!”

夏维:“寒假结束就下学期了!”

齐楠:“下学期结束就是暑假!”

“暑假结束就高三了!还不知道紧张!”夏维暴怒,禁止无意义群聊。

庄凡心放下手机,伸手戳戳顾拙言的手背,指尖顺着那淡青色的血管轻轻抚摸:“你几点休息啊?”

顾拙言说:“晚上十点。”

庄凡心没什么要说的了,装好书包回家吃饭,都走到门口了,噔噔折回来弯下腰,在顾拙言的左脸上亲了一口。

他飞快地说:“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迷恋你。”

笔尖划出去一条线,顾拙言扭头,而庄凡心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

星期一早上升国旗,庄凡心还没忘记找齐楠算账,生日蛋糕凭什么要六百块,连字都没写。正反目成仇呢,因昨天在群内散播消极厌学主义,夏维走过来踹他们一人一脚,顿时又抱团取暖了。

回教室,还没打铃,庄凡心整理周五下午没带走的卷子,乱糟糟地堆在桌兜里,他一张张叠好码桌上。

最后一张抽出来,敞亮了,桌兜深处放着一张贺卡。

庄凡心拿出来看,估计是他走之后塞的,没赶上趟。贺卡是米白色,浮雕工艺,男生没这么讲究,打开,果然是几行娟秀的字——

凡心,生日快乐。

我一直记得你比赛回国后的神采奕奕,也爱看你平时笑闹流露的开朗,最习惯的是你每次督促大家做英语听力的体贴温柔。

全班一起为你唱生日歌,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明年圣诞节,我希望单独对你唱,好吗?

落款:王楚然。

天哪。

第48章 你看我绿么?

庄凡心绝没有想到, 王楚然居然对他有好感。

他拍拍前桌的体委, 倾身问:“大哥, 你和林小安是谁追的谁?”

“这是我的隐私。”体委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转了过来,“我这么敢想敢干的帅哥, 当然是我主动追她了。”

庄凡心咨询道:“直接告白吗?”

“你傻么。”体委说,“哪有直接告白的,但凡鼓起勇气告白, 都有过半的信心对方会同意, 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庄凡心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那王楚然给他这贺卡……难道也有他会答应的信心?这信心是从哪儿来的?

体委悄咪咪地说:“我教你哈,你对谁有意思的话, 你就看她,早读你看她, 午休歇着也看她,看几次引起她的注意,和她对视几秒不躲开, 她就懂了。”

庄凡心也懂了。

当初误以为顾拙言喜欢秦微或王楚然, 他暗中观察,没事儿就瞅瞅人家有没有互动,有时候王楚然发现他的目光,他就冲人家傻笑。

原来祸根早就种下了,造孽啊!

顾拙言从办公室回来, 旷课半天挨一顿痛批,领一沓稿纸写两千字检查,占着手,经过第三排没办法手欠,庄凡心倒是惯常戳他的大腿。

“嘶。”顾拙言附身,“再使点劲儿就骨折了。”

庄凡心抬起头,鼓瞪着眼睛看罪魁祸首似的,老师进来上课,顾拙言赶紧回座位了。第一节 是英语,除了课代表都在认真听讲,庄凡心琢磨了45分钟如何礼貌地拒绝王楚然。

课间没机会,教室走廊避不开人,二三节化学连排小测验,在夏维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碰手机发短信。

熬到第四节 体育课,庄凡心坐在跑道旁的双杠下面,等会儿王楚然绕着跑道散步经过,他就过去和对方讲清楚。

还没瞧见王楚然的影子,顾拙言从球场上跑过来,叫他:“走,打球去。”

庄凡心说:“我今天不想打球。”

顾拙言道:“一周就两节体育,你还不珍惜一点?”

“哎呀……”庄凡心撵人,“反正我今天不方便。”

早晨莫名闹脾气,这会儿又说什么不方便,顾拙言变幻眼神:“你来例假了?”

庄凡心蹿起来:“神经病啊!”他恼羞成怒,转身翘起腿往双杠上爬,“我今天想练体操,你别烦我!”

爬上去了,拧着腰骑在上面,屁股有点撅,庄凡心以一个蛮性感的姿势暂停在杠上。顾拙言看不下去,掐住庄凡心的腰一举,扭正了,让庄凡心老实地坐稳。

相顾默了会儿,庄凡心终于憋不住:“我收到情书了。”

顾拙言皱眉:“谁写的?”

“王楚然。”

估计是受到冲击,顾拙言缓了缓才接腔:“当初给我乱点鸳鸯谱,好了吧,点到自己头上了。”

庄凡心低着脑袋:“之前以为你可能喜欢她,我老看她,还帮她抱生物作业。”

“这又怨我了?”顾拙言气笑了,“我姥爷说了,你这样的就招小姑娘喜欢,画个画,浪个漫,性格也是招恨,对谁都那么好,可不让人家小姑娘心头鹿撞么。”

庄凡心嘀咕:“不也招你这gay喜欢么。”

“是,你黑白两道通吃。”顾拙言拍一下那屁股,“幸亏我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小姑娘跟你表白,你还挺美,估计点头答应就开始搞对象了。”

“我喜欢的话才答应。”

“你敢,你喜欢一个试试?”顾拙言三令五申,“赶紧拒了去,当面的书信的,哪怕发邮件,今天把这事儿给我搞定。当初躲我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要是敢磨蹭,小心我……”

庄凡心撩动眼皮:“你干什么?”

顾拙言说:“我一个公开出柜的人什么干不出来,可别刺激我。”

他捕捉到庄凡心颤动的嘴角,笑呢,眼角眉梢还藏着点小得意,他恍然明白了,这完蛋东西哪是坦白从宽,是故意想听他砸破醋缸的动静。

顾拙言被磨得没脾气:“你还挺舒坦的?”

庄凡心说:“于杳给你写那么多情书,现在也有人给我写了。”

“有必要这么虚荣吗?”顾拙言简直一头问号,回想起曾经的情书,他有些迟疑,“王楚然给你的情书怎么写的?”

庄凡脸一红:“我哪好意思说,别问了。”

“很激情么?”顾拙言追问。庄凡心挣脱钳制从双杠上跳下来,竟害臊地跑了。

体育课结束直接去食堂,男生们一身臭汗挤在卖饮料的窗口,顾拙言买了三瓶,自己喝一瓶,给庄凡心两瓶,说:“王楚然在那边坐着呢,去吧。”

庄凡心忐忑道:“同学看见误会怎么办?”

“谁注意你啊。”直男哪有那心思,精神都还停留在打篮球里,晚上放学都未必能醒。顾拙言嘱咐:“我买好煲仔饭等你,给你加蛋。”

庄凡心握着两瓶汽水去了,怪怕的,四年级时卫生委员说喜欢他,他说我不喜欢你,那小丫头就扩大他的卫生范围,欺负得他每天放学冲庄显炀哭。初一他的同桌说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毕业时那姑娘给他同学录留言,祝他一路顺风半路失踪。

顾拙言守着两份煲仔饭,一边翻锅巴一边监视,庄凡心在王楚然对面坐下了,递上一瓶汽水。他不得不承认,这场景是标准的校园爱情,男生女生一起吃午饭,我给你买饮料,你给我夹肉片。

他失控地想,如果他从未出现在庄凡心的生命里,那庄凡心是否如此刻这般,和另一个人尝试着青涩而小心的情感。

那些不展露于人前的可爱、傻气,越界的关怀,也全部归属另一个人。顾拙言有些失神,甚至疯狂地想卷个喇叭,扯着嗓子对所有人广播庄凡心名草有主,是他的。

“发什么呆呢?”

顾拙言清醒过来,瞪着庄凡心:“说完了?”

“完了。”庄凡心在对面坐下。

“怎么说的?”顾拙言问。

“我先谢谢她的贺卡。”庄凡心扒拉煎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说对不起,她就明白了。”

顾拙言哄道:“做得好,以后再有人给你写情书,就这么做。”

吃饱回去午休,顾拙言非要看看所谓的情书,庄凡心拗不过,就偷偷拿给他看。俩人凑在最后一桌特像黄牛倒票,顾拙言捏着贺卡,就一张?没附件?

他打开阅读,只五行字,读完有点懵:“没了?”

庄凡心说:“没了。”

“你……”顾拙言把贺卡塞回去,“这也算情书?你别自己夸张行吗?”

庄凡心梗起脖子:“怎么不算,情书不就是这样吗?”

顾拙言掏出练习册,又脸红又害臊,还以为多旖旎呢,相当于要看《廊桥遗梦》,结果打开是课文《赵州桥》。

庄凡心好没面子:“你再读一遍。”

“有什么可读的。”顾拙言一边列式一边随口说道,“我还以为是于杳写的那种。”

笔尖戳在纸上,意识到说错话了,顾拙言扭脸看庄凡心,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类似于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怎么写的?”

“我都没看。”

“放屁。”庄凡心把脏字说得无敌委屈。

顾拙言道:“我真没看,是因为曝光之后传遍了,我才知道一两句。”是传得最凶的两句,“想……想抚摸我每一寸身体……我靠,我说不出来。”

庄凡心两眼一黑,血压嗖就上去了,哪个男的能受得了自己对象和别人流言纷纷,还那么露骨!怪不得顾士伯和薛曼姿把顾拙言送走,他要是顾拙言的爸,恨不得把顾拙言直接发射到月球!

回到第三排,庄凡心摸摸头顶,问齐楠:“你看我绿么?”

齐楠说:“你绿不绿我不知道,但我三天后就粉了。”

元旦假期榕城有一场动漫展,齐楠到时候要cos齐木楠雄去参加:“你去吗?好多小姑娘呢,没准儿能脱单。”

庄凡心恨恨道:“去!”

为那封没见过的情书,庄凡心滞后地闹起别扭,发动他比较擅长的冷战,但他很不高兴,他察觉到自己变得小肚鸡肠,变得占有欲大大膨胀,却无法控制。

他也不想怎么样,大概是被顾拙言惯的,想听好听话,想庸俗地确认自己的地位。可顾拙言没巴着也没哄着,放假前甚至没问他要不要约会,等到跨年夜,他攥着手机等到一点多,早晨醒来仍是空空。

齐楠顶着一头粉毛等在漫展入口,绿色墨镜和上下装,头上还有一对触角,他自拍了两张发朋友圈。

手机响了,齐楠接听:“你迟到一刻钟了!”

“对不起对不起,”庄凡心气喘吁吁,“马上就到,你在哪个口啊?”

“B口,找齐木楠雄。”

齐楠握着手机一愣,摘下墨镜看着马路对面:“我靠,我看见个人穿着击剑服在过马路,戴着头盔拿着剑诶!还他妈讲电话呃!”

庄凡心说:“我看见你了。”

“我去,他还朝我挥手!”齐楠激动了。

庄凡心穿过马路跑到B口,摘下面罩把齐木楠雄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有特别的衣服,出门后想起这身击剑服,又回家换了一趟。

漫展热闹非常,庄凡心一身白色很拉风,总有人找他合影,反正戴着面罩也不露脸,他还来劲地表演了一段自由发挥的花剑动作。

同桌俩逛累了吃冰淇淋,齐楠惊呼:“是死梦神!”

他们玩的游戏里的角色,庄凡心说:“新的一年了,控制住氪金的小手。”

齐楠没听进去:“顾拙言就选的死梦神吧,他是不是退了,好久没见过他上线。”

庄凡心舔着冰淇淋发呆,也不知顾拙言在做什么,他自我反省,是不是他太过分了?

大概是吧,都摊开说清的事揪着有什么意思。

一支篮球队经过,cos的黑篮人物,齐楠跑去和青峰大辉拍照,庄凡心看到卖手办的,估计顾拙言会喜欢,那他买一个回去跟顾拙言和好?

走到摊位前,他正挑着,有人拍了他一下。

庄凡心回头:“小妹?!”

顾宝言cos成茉莉公主:“小庄哥哥,元旦快乐。”

庄凡心不禁环顾四周:“谁带你来的?”

顾宝言指着不远处的展牌:“哥哥带我来的。”

庄凡心未看到人先迈出步子,盲目走出去几米,看见顾拙言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燕尾服,挺拔地立在人群中。

“谁的信掉了?”熙攘里有个男生捡起一封信,“谁的信?庄凡心收!”

“有没有人叫庄凡心?”

“我是……”庄凡心茫然地举起手。

男生将信交给他,信封上面果然写着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望向顾拙言,然后惴惴地抽出里面的信纸。

第一行写着,庄凡心,元旦快乐。

他昨晚没等到的信息落在纸上,是顾拙言规整遒劲的字迹。

密密麻麻写满了,由淡转浓露出真实的面目,庄凡心读到最后一段,手腕竟有些握不住这份重量。

……我总是想你,昼夜不停地想你,欢欣时想,因为你予我欢欣,痛苦时想,因为我为你痛苦。我很卑鄙地描摹你的样子,企图向你靠近,索求,侵犯。我要将你的手掌攥到变红,在你的胸膛上辗转,没有一刻不渴望弄乱你的头发,咬破你的嘴唇。我像个混蛋一样不知悔改,只有漫无边际地肖想,握住你,让你难喘难耐难安,都为我。

这是我想到你便分秒苦捱的滋味。

庄凡心微微晕眩,有人从旁经过,有人在看他,他捏着这张纸钉在原地发怔,这是顾拙言写给他的情书,赤裸热烈,如一捧瓢泼而来的滚油。

他再不必妒忌任何人,这份众目睽睽的仓惶,这份丢不开咽不下的羞耻,是顾拙言和他的。

庄凡心抬起头,顾拙言站在他面前。

眼眶灼烧,他用面罩挡住脸,哭了。

第49章 顾拙言说:“我洗的。”

“哭一会儿就行了。”顾拙言低声哄, 没带纸巾, 从兜里掏出一块顾宝言的小手绢, 还印着太阳花。

庄凡心手捧面罩,自觉哭哭啼啼丢人,可是止不住, 泪珠甚至从窟窿眼儿漏下来一些,半晌,顾拙言硬掰开他的手, 擦了擦, 牵着他往背阴的角落去了。

有人伸长脖子瞅他们,悄么议论的也有, 都无所谓,顾拙言弄这一出要的就是个寡廉鲜耻。当时出柜闹过一遭, 是他被旁人牵连,今天这一遭, 是他铺排给庄凡心的。

他明白庄凡心的别扭和妒忌,明白喜欢一个人,便恨不得好的坏的, 风光的难堪的, 全部是自己和对方共担。如牵丝的棉花糖,扯开了,融化了,也都是甜的。

顾拙言抬抬庄凡心下巴尖,捻掉一滴泪:“还生气么?”

庄凡心道:“我反省了。”他乖顺得不得了, 衬着淡红的眼睑更显得诚恳,“是我这几天太无理取闹了,对不起。”

冷战几天几夜,顾拙言来之前打定了主意,和解后要教训,要立规矩,可此刻脑中却有些白。他伸手兜住庄凡心的后颈,一勾,捂怀里抱住,说:“我第一次写情书,挺糙的,你凑合看。”

胸前呜呜儿响,庄凡心扎在顾拙言的心口烧开水,荡起的激情和刹那的感动从壶嘴里飞出来,顾拙言一下下抚摸那后脑勺,摸得都起静电了。

许久才平静,梨花带雨后觉得无地自容,庄凡心又想戴上面罩,顾拙言压他的手,得了吧,也不怕撞树上。

庄凡心吸吸鼻子,目光旋在顾拙言周身,白衬衫,燕尾服,西装裤,颈间打着一枚精致的浪漫结,像绅士,王子,最像新郎。

顾拙言看到齐楠发的朋友圈,猜测庄凡心也会来,找赵见秋一问果然是,他朝薛茂琛借了衣服穿,带着顾宝言就来了。

“噢对。”顾拙言说,“阿姨让我告诉你,她和叔叔订了餐厅二人世界,午饭请你自己想辙。”

庄凡心当下正黏人:“咱们中午在外面吃?”

“胡姐说新年第一天要张罗一顿大餐。”顾拙言揽着庄凡心逛回去,“等会儿回家吧,陪我姥爷一起过个元旦。”

漫展入口的树底下,茉莉公主正和齐木楠雄玩牌。

齐楠跟青峰大辉拍完照,转身看见顾拙言和庄凡心杵在人群中相望,还以为《流星花园》又翻拍了,后来遇见顾宝言,他在顾拙言的朋友圈见过,索性带着孩子逛了一圈。

顾拙言和庄凡心找到他们,都坐树底下,齐楠纳闷儿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庄凡心微微心虚:“我们想一起考年级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