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对此不置可否,只问我感兴趣的话题:“我想问一下,最近几天,环球和李氏的人是不是都在应付恒盛财团那边派来的人?”

“是啊。而且今天,恒盛老总还亲自到我们环球来,彭总正在应付他。”

“哦?是吗?”我对此很感兴趣。

见我对此似乎很关心,他笑容可掬,略带抱歉地说:“所以,林小姐,彭总今天可能抽不出时间见你,我建议你还是先回酒店,休息一夜,养足了精神…”

我打断他,声音尽量温和,笑脸摆着,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太过强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位恒盛的老总了呢!”

车子一直驶待环球大楼,这位彭崇廉的助理将我带上环球办公写字楼。

写字楼外的秘书见到这助理,全都起立,微鞠躬,毕恭毕敬地叫人。

看来这位助理地位很高。

他领着我进去,七绕八绕,到了会客室门外,他询问我:“林小姐,彭总他们在里面开会,您是要现在进去,还是先去彭总办公室等着。”

我笑:“我现在进去吧。”

“那好。你在这儿先等等,我进去告诉彭总你来了。”

他说完,便敲门进去。

我在外头等了片刻,助理领着彭崇廉出来了。

“林小姐,你来了!真快啊!怎么不先回酒店休息休息。”

我笑:“我还没上任,对什么都得勤奋点,怎么敢休息?我还指望着在彭总你调任之前,抓紧时间跟彭总好好学习学习。”

我说这话,他自然很受用,笑容洋溢:“我刚才正跟恒盛的胡总聊着呢,林小姐有没有兴趣进去听一听?以后跟恒盛的这块生意,就全由你管辖了。”

我却之不恭:“好啊。”

随后我就跟在彭崇廉身后进了会客室。彭崇廉身型较宽阔,我的身影几乎全数躲在他身后。

进了门,我就听见彭崇廉朝着里头的人这么介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环球即将上任的香港区负责人…”

彭崇廉边说边侧身,将我让到众人面前,“…林为零小姐。”

彭崇廉叫到我名字的时候,我的身影正好全部展现在这些人面前。

此时,正对着我坐着的,不是胡骞予是谁?

而这位胡总,原本还是微笑着的脸,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彻底僵住。

我看着胡骞予,笑一笑,随后别过视线,不再看他,而是在这些人之间扫视了一轮。

最后,我把目光对准坐在最边上的姚谦墨,疏离地笑,说:“各位好,我是,林为零。”

我可以感觉到胡骞予的目光,剜刀一样锋利,投在我身上。

但是此刻他越是愤怒,我就越是开心,几乎要控制不住嗤笑出声。

而与我对视的姚谦墨,则已经从方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淡淡朝我一笑。

我转回去看胡骞予,忽略他吃人的目光,公式化地笑,懒懒的说:“胡总,我们又见面了。”

我这句话,彻底激怒胡骞予,我见他眼色一凌,下一刻,他猛地褪开椅子,正要站起来,却在此时,被一旁的姚谦墨拉住了袖口。

胡骞予拧眉看了眼姚谦墨,咬着牙,瞪着眼,最后,重新坐下。

姚谦墨这才松开胡骞予衣袖,站起来,伸手向我,神情一点不乱:“林小姐,你好。”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犹豫片刻,轻轻握住:“您好。”

我心里不禁忖度:姚谦墨真是太厉害,这么沉得住气!

彭崇廉目光在我三人间逡巡片刻,带着疑惑问:“原来你们认识?”

“算是…有一面之缘。”

我笑着说,瞥一眼胡骞予,他的手握着杯子,用力到几乎要捏碎杯壁。

彭崇廉明显已将我与胡姚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看在了眼底,却很知趣的选择置身事外:“那正好,我们环球之后在香港的一切事务,都将由林小姐负责。既然认识,那以后接洽会很方便。我也不用忙着介绍了。”

我也不再理会胡姚二人,转而问彭崇廉:“我能参加你们的会议么?”

“当然可以,坐。”说完,彭崇廉为我拖开一旁的座位,做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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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来环球的那名助理另准备了一份会议文件。

我翻一翻文件,大概知道了,他们现在谈的还是李氏撤资的事。

李氏撤走的那部分原本用来与恒盛合作的资金,正准备用来与环球合作开发填海新区。

撤资的案子涉及商业诈欺,所以姚谦墨这个代表律师也在。

彭崇廉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深藏不露,这边和胡骞予言笑晏晏,另外一边却在资金流向方面,守口如瓶,丝毫不肯退让。

环球这边高层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要么恒盛将环球连同李氏一起告上法庭,彻底撕破脸。否则,一切都没有商量余地。

而胡骞予现在最气的,应该就是自认原本与李氏的关系太好,在合同方面没有事无巨细地将所有条款一一详解,造成李氏有漏洞可钻。

而我,只专心听他们讲,记录下我需要的讯息。

除此之外,不发表任何意见。

一来是因为,毕竟现在坐在经理人位置上的依旧是彭崇廉,不是我。

二来,胡骞予在场,我说的越多,就越会暴露我心中所想。而现在的我,万万不能再被胡骞予看穿。

会议结果可想而知,闹得很僵,虽然算不上不欢而散,但胡骞予此行,绝对算得上无功而返。

9点过后,恒盛这场无望的“商榷”才算结束。

彭崇廉笑得依旧是无懈可击,还有闲情雅致,问在座的各位,能否一起吃宵夜。

“我们环球旗下新开张的酒店,各位要不要一起去捧捧场?”

彭崇廉这样邀约,我自然是答应。

我还有很多关于环球各方面运作上的事,要请教这位即将离任的彭总。

反观恒盛那边的几位代表,脸色俱是极差,察言观色地窥看他们的主子。

胡骞予摆着一副臭脸。

于是所有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不该拒绝。

胡骞予依旧不说话,姚谦墨出来打圆场:“大家都累了,宵夜还是免了吧,等哪时候有空,我们胡总还想单独请彭总您吃…”

还未说完,胡骞予打断他:“好啊,忙了一整天了,正好吃个宵夜,缓解一下。”

我没料到胡骞予会应约,有些愕然。

方才想要趁宵夜空暇了解环球情况的计划泡汤,只能等到晚上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之后,再去细细研究彭崇廉昨天发给我的资料。

我白天上的飞机,午餐晚餐都没吃,此时,用一顿宵夜犒劳一下自己,也算痛快。

酒店楼上就是客房,我的行李早就已经送到客房里了,我吃完之后就可以直接上去休息,很方便。

这些男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我自然是坐彭崇廉的车。

下到停车场,彭崇廉连副驾驶位的门都为我打开了。

我刚要做进车里,却在此时,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从后头赶上来的人给拉走了。

不用看,这样野蛮的,除了胡骞予,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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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彭崇廉,此时彭崇廉正被姚谦墨拦着,我隐约听见姚谦墨说:“彭总,我的车有点问题,我坐你的车?”

这回,我也懒得反抗,乖乖坐上胡骞予的车。

我很合作的坐上胡骞予的车,他似乎消了些气,沉默的开车。

我以为胡骞予把我拉过来,一定有事情质问我。

比如,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和环球扯上了关系。

但与我料想的不同,胡骞予一路保持缄默。

许久,我有电话进来,看号码,是新加坡的来电。

我接起,对方开口:“林小姐,对不起,那辆车我们查不到。”

我叹口气:“再查。麻烦你了。”

“林小姐,你这是存心为难我们…”

我没说话,等他继续下去。

“…除了知道那车是黑色的奥迪,从新加坡Bidadari墓园开出,我们什么资料都没有,从墓地出来有那么多条路,每天车流量又那么大,交警队的录像带我们都看了几遍了,真的是查不到。”

“怎么会查不到,车主的名字都告诉你了,D…”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将David Yang这个名字脱口而出,赶紧咬住牙。

想到胡骞予就在我旁边,我不便多说,只能告知他:“现在先不说了,我待会儿会再和你联系。”

说完,赶忙挂机。

我视线不禁看向后视镜,发现胡骞予一双眼,正透过后视镜看我。

我别过视线,宁愿看窗外,不看他。

这时,胡骞予终于肯开口了:“为零,小打小闹可以,我不管你。但不要太过分。”

胡骞予冷着脸警告我。

我依旧不看他,对着车窗上反射出的自己,牵起一边嘴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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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容还来不及敛去,刹那间,胡骞予突然猛地将方向盘转到底。

轮胎发出刺耳声音,“呲——”的一声锐响,转眼间车子调转方向,来到对面车道。

“你!”

我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胡骞予换挡,油门踩到底,车子离弦箭一般,迅速地朝着反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景致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看见对面车道上,彭崇廉的车与我们的车,插身而过。

我不知这胡骞予到底在玩什么,可我自认很好的控制住了脾气,很客气地问他:“胡总,环球酒店可不在这个方向上,这是要去哪?”

“去哪?呵…”胡骞予冷眼浅笑,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两个字,“机场。”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

“你不该来。你一再触及我的底线。不要逼我对付你。”

我不回应,他也不逼我,自行拿手机拨号码,订机票。

“最近的,飞新加坡的航班。对…登机牌?用林为零的名字登记…”

我不想与胡骞予争执,暗自把手放在门把上。

胡骞予现在在打电话,车子暂时停在路边,正当我准备开门下车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落锁的声音。

胡骞予竟然把车门锁死了!

我的手暗自握拳,让自己语气平静,浅笑着说:“我的护照不在身上,你送我去机场,我也登不了机。”

胡骞予转头瞪我,突然,扔了电话,油门一下踩到底,车子迅速制动加速。突如其来的惯性使得我脑袋一下子撞到了靠椅上。

“胡骞予,我想我应该提醒你,我不是你的奴隶,我有…”

可惜,我一开口,他就加速,直到表盘指针指了最大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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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太快,引擎低吼。

此处路段限速,车子飞驶而过的瞬间,电子警察拍照的闪光闪过车前的挡风玻璃。

胡骞予是真的生气了。

我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个男人的心情,是真的很容易受我的影响。

但我不相信他,这个男人太会做戏,他是没有真心的。

不知何时,我们的车子后头跟上了几辆警用摩托。

而渐渐地,警用摩托的身影越来越多。

紧跟在后面,发出的警鸣声,即使是坐在这辆隔音性能极佳的顶级跑车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通往赤腊角机场的机场环高车流量不多,胡骞予越开越快。

这样的驾驶,几乎是想要车毁人亡。

后头的人已经动用扩音器,叫嚣着要我们停车。

胡骞予一直看前方,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去理会。

在冷气开足了的车内,冷着脸,一直快开,速度表上指针打到最高值。

“停车!!”

我尖叫。

胡骞予丝毫不理会。

我情急之下想要掰开胡骞予控制方向盘的手。

胡骞予一手被我拉开,另一手却仍旧在方向盘上,他这样开车,更加危险。

我看着后面越来越多的警车,突然觉得这样喜怒形于色的自己太过可笑。

我哼笑出声。

随后,我扬起下巴,看向胡骞予:“胡骞予,我想你也明白,你现在该应付的不是我,而是恒盛的那些股东。你信不信,你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他们迟早会换掉你这个CEO?”

“…”

他不说话,下巴猛地抽紧,牙关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