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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饧吃饧,就知道吃饧。”慕清发现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受原身影响,脾气不耐烦了很多,此时听到甄四郎的话,恨不得一巴掌把这熊孩子扇飞,但却不能过多的训斥,因为以往甄慕氏对这个幺儿几乎是有求必应。

即使她要改变,也只能慢慢来。

之前就是这刘大娘来找甄慕氏,说县里有个员外要买妾,这员外已经年过四十,这个年纪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年,做祖父的年纪。

他共生了六个女儿,都没有儿子,愿意出十贯钱买个干净好生养的乡下丫头,条件是得签死契。

十贯钱是多少?一贯官方法定数值是一千枚铜钱,但是实际上,因为钱荒现象太严重,民间的“短陌”现象很普遍。也就是一贯钱里可能只有七八百文,相当于原主用七~八千文钱把女儿卖了。

以一文钱相当于现代一块钱来算,也就是七~八千块钱。

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七~~八千块钱就卖了,签了死契便入了贱藉,不能为妾,只能称通房,生死都捏在人家手里,要真生了儿子人家留子去母,甄家半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的事情甄慕氏也干,完全没有把甄香草当女儿,完全不管她死活啊。

事实上,甄家并不是很穷的人家,相反,在甄家村里算得上是殷实,因为他家有二十亩地,此时刚开过二十年,国家百废待兴,赋税低,二十亩地的产出足够养活这一大家子,也是甄家一家之主去世之后,甄家这两年才困难了些。

甄家大郎甄博文读书,每年笔墨纸砚就要花费不小,加上明年就要参加发解试。

发解试是这个年代科举考试中的初级考试,却是至关重要的一级考试,只有发解试合格,士人才有机会参加省试乃至于殿试。①

若过了发解试,还有解试、省试。

甄博文已经十七岁,甄慕氏一直想娶她娘家侄女为媳,甄二郎已经十五,紧跟着也要娶媳妇,都要花钱,正好那老男人要买妾,找上了甄慕氏,甄慕氏这才狮子大开口,要了十贯钱。

在这个白银不能作为直接兑换货币的年代,十贯钱就已经是狮子大开口,相当于十金。

甄二郎甄三郎不在家,带信给甄博文说阿娘要卖甄香草为妾的长女甄香君已经嫁人,家里就只有慕清、甄博文、甄四郎、甄香草在。

至于最小的甄香,她还太小,不算。

甄博文听到甄四郎的喊声就立即从房间出来。

他的房间是甄家唯二的两个朝南的房间之一,从窗户那里就能看到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那刘大娘已经坐着牛车到了甄家院子门口,她年约三四十岁的模样,里面穿着件青色襦裙,外面套着件深褐色直领对襟式长款褙子,用现代的话说,这个刘大娘看着挺‘时尚’。

第54章

甄大郎见到站在院子里垂着眼睛,小脸发白的甄香草,心生不忍,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此事有大哥,定不会将你卖了去,你且安心。”

甄香草望着大哥关心的目光,想到阿娘说的卖了她就可以供大哥去参加发解试,娶表姐当大嫂,涩然道:“大哥,你让阿娘……把我卖了吧,十贯钱……十贯钱……”后面她已经哽咽难言,再说不下去。

甄博文手动了一下,似想要摸摸她的头,终是没动作,只道:“此事我心里有数,你先出去躲躲。”

甄香草低着头任命般木然地说:“躲?能躲到哪里去?阿娘怕是会打死我。”

从出生开始在这个家里她就如同草芥般活着,家里脏活累活全让她干,之前跪了两天阿娘都没有原谅她,现在竟生出一种让阿娘卖了也好,也解脱了的感觉。

她终是没有躲出去,在之前阿娘说给她蒸两个蛋的时候,她就有了预感,这怕是她留在甄家的最后一个夜晚。

那蛋羹味道真好啊,阿爹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尝过那样的美味。

甄博文跨进正屋,斥了甄四郎一声。

甄四郎被甄慕氏宠的无法无天,在这个家里也就会怵这个大哥,闻言立即躲到慕清身后喊着:“阿娘,刘大娘来了,快卖了二姐,快卖了二姐!”

几人说话的功夫,那刘媒婆已经进了院里,走到慕清跟前。

她在经过甄香草身边的时候,还侧脸打量了她一番,又满面笑容地向慕清迎了过去:“甄婶子,那十贯钱我已经带来,陈员外说了,你把这身契签了,人我这就带走。”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卖身契,甄大郎拿过去皱着眉头道:“那陈员外若想纳我二妹为妾,为什么不抬了我二妹进门,偏要签这卖身契,这身契一签,二妹以后就是贱藉,即使到了陈家,也只是通房,若是二妹沦为生死都捏在别人手里的通房,那陈员外又在县城,此事若传到夫子耳里,娘,我以后在县学里还如何做人?如何求学?我有了个贱藉通房的妹妹,夫子与同窗又该如何看我?”

他目光忧虑地望着慕清。

他知道直接和阿娘说不能卖二妹定然无效,只能从自己身上说,提醒阿娘,自己明年即将下场考发解试,若阿娘坚持卖了二妹,便是毁了他的前程。

慕清便故作犹豫道:“那……这身契不能签?”

“不能签!”甄博文斩钉截铁地说:“二妹也不能给人做妾。”他道:“阿娘,这妾的娘家人可算不上是正经亲戚,二妹若真为人妾室,待儿过了发解试,便在那人面前再抬不起头来,即便儿以后过了解试、省试,别人说起……”他神情涩然,“那儿也是有个做妾的妹妹。”

“那……那你说如何?”慕清故作犹豫。

甄博文道:“还得好好给二妹物色个清白的好人家,以后于儿,也不是个拖累。”

慕清故作不舍那十贯钱的样子,割肉一般道:“依你,都依你。既然你说不能卖,那就不卖,让她在家里在待几年,找个清白人家。”

甄婆子什么德性刘媒婆还不知道?

见这母子两一搭一唱,刘媒婆还当甄慕氏又想坐地还钱,当下脸色也沉了下来,婶子也不叫了,凉凉地说道:“甄婆子,做人可不能贪得无厌,这十里八乡的你也不打听打听,谁家还能有陈员外慷慨,十贯钱别说买一个小丫头,就是十个都够了,瞧中你家二娘,也是看她是个能生养的。这价……可是再高也没有了!”

甄大郎在一旁开口:“刘婶子也说了十贯钱都够买十个小丫头,那陈员外又为什么花这么多钱到我们乡下来买人?里面别是有什么我们不知的隐情。”

“就是,我儿子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他妹子哪能给人做妾?说出去还不笑话死。”慕清故作骄傲虚荣的样子,“这十贯钱你赶紧拉回去,去买个十个八个的丫头,这十贯钱我们不稀罕!”

“不稀罕?还当我稀罕你啊!”刘媒婆一口盐汽水就喷到慕清脸上:“当初是谁求着我帮你家那二娘找人家,那陈员外家可是县里大户,多少娘子想嫁进去,若不是看在你家大娘当初是我保的媒的份上,这种好事会轮到你家二娘?”

慕清听她大娘二娘的知道她说的是甄香君和甄香草,连忙回道:“那不是正好?我家二娘也不给人当妾,你还是给我寻个清白人家吧。”

“你个老东西!你说要卖就卖,说不卖就不卖了是吧?”刘媒婆当下撕破了脸皮,“今天我已经把钱给拉来了,这身契你必须得签!”

慕清向来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最听不得别人对她用命令的语气,必须?什么叫必须?当下学着记忆中甄慕氏的样子,把袖子一撸:“怎么着?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这身契一天没签,事情一天没落实,我就有反悔的余地,真当我好糊弄是吧?那陈员外家是个什么境况当我不知道呢?我家二娘卖进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媒婆一噎,这事还真被慕清给说着了。

陈员外至今得了六个女儿,其中三个嫡出,三个庶出,他的婆娘是出了名的泼辣狠毒,家里原有的几个妾全都死的死卖的卖,而且全都是卖去那种腌臜地。

这个时代妾的地位极低,正妻想打杀个妾,也就比斩杀牲畜困难点儿。

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多钱到乡下来买个丫头做妾。

不过陈员外家什么境况慕清还真不知道,她就随口这么一说。至于甄香草嫁过去是死是活,原主甄慕氏也不在意。

会花这么多钱来乡下买妾,原本就肯定是有问题的,大家心知肚明,没想到被甄婆子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嚷嚷了出来,略微心虚地说:

“你以为我买不到人非得要你家二娘是吧?当初要不是你求着我,这样的好事轮得到你家二娘?人陈员外家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享用不尽,出门都是仆从如云!我告诉你甄婆子,你今儿过了这村,就可没了这店了!”

慕清把她往外推:“那你赶紧去买,赶紧去买。”

差点没把刘媒婆给气炸了,恨恨地说:“我看你家二娘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当初求着我要把你二娘卖个好价钱,她摊上你这么个心狠的娘,也是我心疼她,才想让她进陈员外家过几天神仙日子,你现在说想当个好阿娘了?我呸!”

刘媒婆狠狠往慕清脸上喷了一脸口水:“真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德性,你家二娘这些年受你磋磨打骂还少了?”

慕清给气的,一口吐沫星子就喷了回去,气壮山河地吼:“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打骂是我的事,别人想磋磨我闺女,没门儿!”

刘媒婆大约是真不缺卖女儿的人,而她这一趟来也能拿不少好处,便望着甄博文和甄四郎哼哼冷笑:“甄婆子,你家大郎二郎可都还没成亲,有你求我的时候。”

慕清怕她在外面乱说,坏了甄香草和甄家大郎他们几个的名声,赶紧服软,给她塞了十文钱,“行了行了,你跑了一天也不容易,这十个大钱你留着买点茶水喝。”

刘媒婆把这个铜钱往袖子里一揣,愤愤地瞪了慕清一眼,翻了个白眼:“我稀罕你这十文钱!”

“是是是,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稀罕还不行吗?”

刘媒婆诧异地看了慕清一眼,哼了一声,坐上牛车。

慕清回院的时候,就看到挑着一担大豆梗回来,站在门外皂角树下,一双溜圆的虎目也如同小鹿斑比似的望着她,满是感动和儒慕,看的慕清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

这少年也太容易感动了。

院里的甄香草早已是泪眼婆娑哽咽不止,望着慕清的目光里不再是如过去死寂般的木然,而是带了些许神采。

慕清这才发现,这小姑娘除了又干又瘦皮肤蜡黄之外,五官倒是生的很好,拾掇一下,也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话说,原主甄慕氏当年就是十里八乡一朵花,不然也不会嫁给当年家里有四十亩地的甄大山。

甄慕氏能作威作福这么多年,除了自己能生、有个秀才爹之外,和她自己长得好也有关系,这生下来的几个孩子,除了甄二郎外,其他都遗传了甄慕氏,小模样个顶个的俊。

见甄二郎不算健壮的身板挑着那么重一担大豆梗,都不知道放下来,慕清立刻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大豆梗都摊开晒?”

甄二郎笑的跟二傻子似的,连连点头:“哎,哎!”

甄香草那瘦的跟竹竿似的小身板去接甄二郎的担子:“二哥去歇着吧,我来。”

甄二郎也不客气,将担子放下,抽出下面的两根麻绳,呵呵笑道:“阿娘,现在日头还早,我去把甄家墩的两亩地上点水。”

甄香草笑了一下,动作麻利地将大豆梗抱着在院里摊成两排。

慕清惊讶地发现,这小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

第55章

甄香草晒完大豆梗,朝甄博文感激地笑了笑,端起木盆就往院外走。

甄博文发现,同样是每天做不完的活,但经过刚才一事,二妹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他本来就是向夫子请假回来,现在家里事情解决,阿娘身子也康健,他便不欲在家多待,此时赶回县城还来得及,毕竟,明年就是发解试。

他向慕清提出去县城的事,慕清懊恼道:“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快,赶紧收拾东西,说不定还能赶上刘媒婆的顺风车。”

甄博文对自家阿娘的皮厚感到哭笑不得,刚才还和人大吵了一架,现在就要做人家的牛车。

“阿娘,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那又不是她家牛车,大不了给她几个钱,她还能不愿意?”慕清要拿钱给甄博文,却被甄博文辞了,“阿娘,我在县学里抄书也能维持生活,这钱你留着,秋天过去马上就是冬季,您给自己买些布,置两身衣裳。”

慕清将那五十文钱硬塞给甄文博,“读书重要,可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平时也别太省着了。”

甄慕氏对其它几个儿子女儿不怎么样,对甄博文和甄四郎却是没话说的。

甄博文也是感动阿娘一片慈心,虽有时无奈阿娘对长姐及两个妹妹的态度,做儿子的却无法去责怪,平日只能尽所能的帮助两个妹妹,心中越发坚定了要考中秀才,过州试,去参加省试的决心,一展自己心中抱负的同时,也能让家里好过一点。

甄博文走了之后,慕清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啊。

有他在,她觉得自己连手脚都放不开,生怕露了什么破绽被他发现了。

现在他走了,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开干了,甄二郎虽然已经十五岁,却是个老实孩子,让他干啥就干啥;甄香草十三岁,见她跟老鼠见了猫;甄四郎十岁,人虽有几分机灵,却一天到晚在外面放羊;甄四郎才六岁,甄香更不用说了,才三岁。

这个家她最大,最有可能看出她破绽的人走了,她可不像摘了紧箍一样?

就在她像巡视领地一样,将甄家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之后,甄香草端着木盆回来了。

见她那么瘦的人,端着那么大一木盆的衣服,慕清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走过去将木盆接了过去,和甄香草抬着。

甄香草愣在那里。

慕清心里一跳,意识到,自己做了甄慕氏绝不可能做得事,若是甄慕氏,只会把甄香草指挥的团团转,哪里会想到自己来搭把手?

她故作淡定地说:“衣服我来晾,你去做别的事吧。”

甄香草便拿了竹叉,将地上晒的大豆梗给翻了翻。

望着甄香草忙碌的仿佛一刻都停不下来的身影,慕清暗地里吁了口气:这改变,还是不要马上就太明显了的好,得循序渐进。

晾衣服的时候没有衣架,只有两个满是枝杈的竹竿上架着一根长竹竿,衣服便是晾在竹竿上。

慕清就想着能不能弄几个竹片,上面穿根铁丝当晾衣架,想到这年头铁没那么好弄,就想到可以将竹片加热弯曲成钩状,代替铁丝。

这东西她只看过,却未做过,只知道大致原理,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她上两辈子都过的太潇洒了,除了写作是啥也不会,晚年倒是学了点国画和烘焙,但也只是作为爱好自娱自乐,并不很精通。

傍晚甄二郎回来,她便跟甄二郎说了此事,甄二郎答应的十分干脆:“我今天已经给田里上了水,明天我就进山里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野物,顺便砍点柴。”

慕清怕他一个人上山危险,便道:“我也去。”

“阿娘,稻子收了,田地空着,您看要不要种点什么?”

这时代的九月,说的却是农历,此时九月中,于现代来说,相当于十月,白天秋老虎热的厉害,傍晚又有了些凉意,早晚温差大。

席瑞安是植物学教授,她跟在席瑞安身边,每年去实验基地住上两月,和席瑞安及学校里面的教授们在一起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对农事理论知识也知道一点,想了一下这个时代有的东西,道:“就种萝卜和芸台吧。”

“种芸台?”甄二郎诧异了一下。

芸台便是现代的菜籽油,只是油菜籽中含有一定量的芥酸,会影响油菜籽及菜籽油的质量。

油菜籽中还含有一定量的芥子碱、单宁等化学物质,都有一定的毒性,故而在古代,菜籽油都不作为食用油,只用来制绢布。

慕清想要种菜籽油,一方面是冬季能种的植物少,菜籽油正好是一样;另一方面,菜籽饼含粗蛋白量十分高,去毒后能作饲料喂猪。

另外,菜籽饼还可以作为农作物底肥。

慕清学者甄慕氏的语气:“叫你种你就种,哪那么多话?”

甄二郎小心地问:“种多少?”

“先种个一亩吧。”

甄三郎赶着羊群回来的时候,慕清的眼睛便黏在羊群上移不开了。

这时的肉食,以羊肉为主,有意思的是,鸡鸭鹅等禽类,是不算肉的。

猪肉价格更是‘价贱如泥土’,原因是前朝的两个著名中医说猪肉‘味苦,虚人’,久食容易生病。

不同阶级吃不同的肉,猪肉被排在最下等甚至比狗肉还低等,是最下层的人吃的肉。

就慕清了解,宋朝著名大诗人苏轼都在《猪肉颂》中说: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但这也是相对而言,对于那些富人来说价贱,对于贫者,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起。

当初甄家会养这些羊,一是它们不费粮食,二就是可以卖钱供甄博文继续读书。

慕清盯着这些羊,一是垂涎那两只刚下了羊崽的母羊的羊奶;二是垂涎它们身上的羊毛。

羊毛一年可以剪两次,春秋各一次,现在正值秋季,这些羊从出生起就没剪过毛,身上毛发厚厚一层。

而羊奶,更是好东西,素有奶中之王的称号,它的脂肪颗粒是牛奶的三分之一,更有利于人体吸收,且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含量极高。

慕清便琢磨着,每天挤点羊奶,让甄家的几个人喝,尤其是才三岁瘦的跟火柴棒一样的小甄香。

越想她越是坐不住,趁现在天还没黑,慕清从厨房拿了个黑陶材质的钵盆出来,用皂角将手和钵盆都清洗干净,叫了甄二郎和甄三郎:“你们两帮我把那只母羊给稳住,我挤点羊奶。”

羊奶腥膻,甄二郎甄三郎都不解阿娘要羊奶做什么,也没问。

甄三郎放了四年的羊,对每只羊的习性都很清楚,抓了几把清草,一边喂母羊,一边摸着它的身体安抚它,甄二郎则防止母羊突然暴起伤人。

甄四郎看着好玩,也蹲在一旁看着。

慕清前两世都是作家,对什么都不精通,却对什么都喜欢尝试。

她曾经和席瑞安一起去大草原游玩的时候,亲手尝试过挤牛奶,想着羊奶的挤法应该差不多。

两只羊挤了半钵盆的羊奶,她闻了下果然气味腥膻,让甄香草拿去加水煮了一下,拿了几个碗来,每个碗里分了大半碗,让甄家几个人喝,她自己率先捏着鼻子灌了一碗。

加水煮过的羊奶腥膻味依旧很重,甄四郎还是孩子,胃口浅,闻着那味道干呕了两下,连忙跑开:“太臭了,我才不要喝!”

慕清也不勉强他,将他碗里的牛奶给甄二郎甄三郎分了:“喝吧。”

甄二郎倒是实诚,慕清让他干啥就干啥,半点不含糊,哪怕眼前是□□,估计他都能不打折扣地喝了。

甄三郎满脸犹豫:“阿娘,真喝啊?能不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