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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镶自小跟着祖父读书,他的祖父其实只是一个举人,文章华丽,但在务实上欠缺了些,来到怀安县之后,跟着席瑞安身后,倒是学了很多,然席瑞安因为怕被席镶看出他和原身不同,平时很少会和席镶接触,席镶大部分时间都在州学里面读书,半个月才回来一次,而他回来的时候,席瑞安也是在外面忙碌。

而当今是大雍朝的第二任皇帝,作为跟着先帝打江山的马上皇帝,他本人也是一位非常务实的人,导致他下面的臣子大多也是这个风格。

这次主考官是皇帝钦点,自然也是如此,席镶文采够了,若是遇上欣赏这种文章风格的主考官,或许他就中了,可惜,他遇到的是务实派皇帝,务实派的主考官。

所以说运气这东西,真的讲不好,上届春和日丽,考生们本该是运气极好,谁料皇帝不录取,这次天气极冷,考生们本该是倒了血霉,皇帝录取了将近四百人。

更幸运的是甄博文,他遇到了慕清,直接改变了命运。

且不说慕清在这次科考中,对他硬件上的帮助,软件方面,没有慕清,他就不可能被席瑞安收为弟子,不被席瑞安收为弟子,他就不可能得到大佬岑相的指点和帮助。

如果没有慕清,他很可能是连盘缠都凑不齐,即使凑齐了盘缠,也难熬过这次倒春寒。

更别说,这一路上有慕清、席瑞安、岑相为他打点的十分周全,就连到了京城,都有岑相的二子岑敬鸿为他指点。

岑敬鸿虽三十六岁才中进士,却是实实在在的进士出身,自小受岑相耳濡目染,又在翰林院任职,基础极为扎实。

或许他三年六年十年之后,可能还会考中,但那时他又蹉跎浪费了多少时光。

在听到自己第五十三名的时候,甄博文脑中一片恍惚,眼眶蓦地湿润了。

在一年多以前,他还在为自己求一个好老师苦而无门的时候,突然师从天降,一直以来和他没有过任何接触的县尊忽然来到他家,提出要收他为入室弟子,然后他有幸被两朝宰相岑道正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岑道正是什么人?

他不光是历经先帝和当今的两朝宰相,还是在得罪了大批权贵,动了无数权贵蛋糕,夺了无数人官身的情况下,既没有满门抄斩,也没有全家流放,还能全身而退,没有在途中遭刺杀,儿子虽只是微末小官,却还稳稳的待在翰林院的超级大佬,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和终极目标,及狂热偶像。

做梦都不敢想的机遇,莫名的就落到他身上,让他恍若做梦一般。

可以说这两年多的时间席瑞安和岑道正对他的教导和指点,比他过去十多年加起来都大,都多,也幸亏他前十七年刻苦学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让他在跟着岑道正学习的时候,如同空杯中的海绵,疯狂的学习和领悟,才有了今日的中榜。

慕清过来的时候,他才十七岁,而今,他虚岁已经二十岁了。

就在甄博文还站在那里恍惚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小厮上前,一把将他抬起,抬着就跑。

然后后面一大群人去追,还有两家家丁居然为了抢甄博文打了起来,然后甄博文就被另一家十几个家丁趁机带走。

甄大郎都看傻眼了,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怎么还能绑人?

他连忙拔腿去追,就听耳边有人在喊:“这位郎君是被榜下捉婿了啊!”

他们不仅不阻止,还一个劲的起哄。

榜下捉婿是从前朝开始,到了本朝初期其实榜下捉婿的人极少,因为本朝初期进士的录取率太高了啊,权贵富豪们为官的途经也太多了,每逢先帝大寿,先帝就豪爽的派发官帽子,不光是先帝,就连一些高官都能派发官帽子,还能买官,哪里需要榜下捉婿?

可等当今上位之后,进士数量锐减不说,之前买官送官的尸位素餐之徒,一下子全被岑道正撸了个干净,全部按照考官和荐官来实行,眼看当今正值壮年,进士含金量和地位大增,可不就又流行起榜下捉婿了。

甄博文的情况和其他中榜的人还不同。

岑大佬虽然下放三年,但是他的大名在当朝依然是如雷贯耳啊,不论是清流还是权贵,不论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全都还在关注着岑大佬,尤其是今年岑大佬居然还搞出了高产量农作物,献给皇帝。

虽然这高产量水稻和土豆、玉米、红薯之类是岑道正的学生席瑞安搞出来的,可席瑞安所在县属岑道正的淮州管辖,政绩也是要算在岑道正头上的。

于是甄博文刚住进岑家,消息灵通的人就立刻去打听甄博文来历,知道他是从淮州来的,还被岑道正带在身边教导时,他所有的一切资料,很快就被调查落入岑道正的政敌,及他的好友们的手中。

虽然岑道正被贬谪,但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并没有恶了岑道正,不然岑道正就不会在气候宜人适合养生养老的苏省淮州当知州,他儿子也不会还好好的待在翰林院了。

甄博文有没有婚配的问题,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这些小厮才连问都不问一声,在确定了甄博文上榜之后,扛着就跑。

甄博文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十几个大汉的对手,被抗到追不到的地方后,那些人就把他放了下来,然后簇拥着进入一处高门大户。

不多时,就有一位身着袍服的中年文士过来,含笑上下打量了甄博文一圈,似乎很满意他的镇定,和他出乎意料的俊美的外表,道:“我有一女,年方双十,长的并不丑陋,却因守孝耽误花期,现待字闺中,愿嫁于公子为妻,不知可否?”

甄博文此时已经镇定下来。

他不知眼前之人身份,但现虚岁二十岁都没有订亲的他,心里早已打算给自己找一门于自己有利的岳家,便没有当场拒绝,而是道:“我出身微寒,如能高攀,三生有幸,只我家中上有高堂恩师,学生不敢自专,要禀明高堂恩师后才能决定。”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岑公的徒孙嘛,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写信给岑公。”他望着门外还有很多围观的人,笑道:“只是此时还请公子进屋稍作。”

这时候要是放出去,被别人劫跑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龄合适、相貌英俊、身家清白、,更重要的是,还是岑公徒孙的人当女婿,他可是早早就盯上了,特意叫了十几个小厮出马,只等他中榜就拿下,连殿试都等不及了,哪能让他给跑了?

甄博文听说他认识他师公,并且在知道是他师公是岑道正的情况下,还捉他为婿,便知他和岑师公是友非敌,安下心来,但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他秉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准则,对于婚事并不松口,只说一切需禀由家母和恩师,全凭他们做主。

中年文士见他年纪轻轻滴水不漏,心中越发满意和欣赏。

*

慕清还不知道甄博文在京城已经被人捉去当女婿,现在甄家行情大好,家里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谁让她家几个儿女,全到了婚嫁年龄,却一个都没娶没嫁呢?

刚开始都是来给甄博文说媒的,慕清心里大致知道甄博文的想法,所以对所有媒人,她一律说是:“博文婚事他恩师和岑公自有安排。”

那些媒人就知道,这些小户人家的女儿想嫁给甄博文是没希望了,但是还有甄二郎啊!

甄家行情最好的就是甄二郎和甄香草。

甄香草慕清还打算多留两年,甄二郎比甄博文小两岁,开过年可就是虚岁十八了,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可上面尚有一个大哥还没成亲,他就只能单着。

但是没关系,可以先相看,然后订亲。

慕清便问甄二郎想找个什么样的娘子当新妇,甄二郎害羞地挠了挠头:“我都听阿娘的。”

慕清便在日常教他们算术和记账的过程中,一边给甄二郎相看。

甄二郎这人老实、稳重、踏实,今后甄博文外出做官,这个家里肯定还是要甄二郎来守的,那么他的媳妇就得稳重识大体,万万不能蠢,不能甄博文在前方搏前程,作为二房媳妇的她,不能仗着有个当官的大伯,在后面拖后腿。

是以人品这一块,是慕清着重考察的重点。

京城甄博文殿试还没开始,岑家便已经将他会试中榜第五十三名的成绩快马加鞭送往淮州,是以朝廷报喜的人员还没到,席瑞安和慕清就已经提前知道甄博文考中进士的事。

跟着甄博文中进士消息一同到来的,还有甄博文被大理寺卿薛康榜下捉婿的消息。

慕清和席瑞安都很沉得住气,在得到消息,然朝廷喜报还没到来之前,都压抑着内心欣喜,没有告诉甄二郎和甄香君他们,目前知道的,也就岑知州、席瑞安、慕清三人。

“会试五十三名,基本二甲已定。” 席瑞安拉着她的手,含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嫁给我了。”

慕清也不害臊,拉着他的手:“早盼着这一天了。”

于是夫妻俩开始商量办婚事的事。

甄博文考中进士后,会有三个月的探亲时间,他会回到怀安县,立进士碑等,慕清和席瑞安就打算在这段时间内成亲,现在算算,也就三个月时间了,聘礼、婚礼什么的,都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

第99章

慕清和席瑞安商量好后,席瑞安写了信告知家里,自己要娶亲的事,取得对象是一位耕读之家的新科进士的寡母。

席瑞安的原配发妻去世的时候,席瑞安还未考中进士,之后就再未续娶,一心苦读,之后总算在二十三岁那年考中进士,他考中进士之后的几年正是先帝末年,朝廷夺嫡最厉害的时候,他的座师岑相便劝他暂时不要成亲,等夺嫡之后再说。

等先帝驾崩,当今继位,此时新政改革虽还没有开始,但新帝其实已经在暗自让岑相在为朝廷冗官冗员的事想办法解决,作为岑相的学生,席瑞安自然也参与其中,等到新政改革开始,岑相一派在权贵阶层几乎是人人喊打。

因为他们触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即使原先有想要和席家接亲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和他们沾上边,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察觉到,朝廷□□味十足。

席瑞安的亲事就这么耽误下来,膝下就席镶这一个孩子,席家第三代就席瑞安这么一个当官的,还被贬谪了,席家也跟着回到了原籍,席老太太日夜为这儿子操心。

没想到,她还能看到儿子续娶的一天,不由高兴的老泪纵横。

席家大房就觉得不对了:“儿子是新科进士,怎么也有十八了吧?那这寡母是多大了?”

席老太太皱了皱眉,沉吟道:“老三不是个爱色的,不然这些年身边也不会没个人伺候着,现在他总算愿意成亲,新妇又是新科进士的寡母,出自耕读之家,想必家风清正,擅教子,子嗣也是有大出息的。”

老太太年龄虽大,心却不糊涂,道:“只是他成亲可以,镶儿的亲事却不能让她做主。”

又回了信到怀安县,说要为席镶订亲。

席镶比甄博文小一岁,现年也是十九,本想等他科考完再说亲,现在进士未中,也到了要说亲的时候了。

席瑞安回信说,此事他心中有数,让阿娘不必担心。

原来席镶在京城虽未中进士,但也是少年举人,父亲席瑞安又在圣上那里挂了名,尤其是今年税收上去,怀安县全县大丰收,税收更是惊人,升职加薪迟早的事。

甄博文和席镶住到岑家去之后,不仅甄博文的信息全部挂在各家大佬的案头,席镶的信息自然也是。

所以不光是甄博文被捉婿了,席镶也早早被人看中,虽没被捉,可要结亲的信件却早早送到席瑞安的案头,是他同年之女。

同年现在在门下省任谏议大夫,从四品,专掌讽喻规谏。

没几日,官媒就去甄家去说媒了。

甄二郎甄香君他们还都以为是给甄二郎、甄香草说亲的呢,甄二郎和甄香君他们都退到了院子里,喂甄四郎是个调皮的,偷偷趴在窗户外边偷听。

说是偷听,也不尽然,因为客厅本来就是待客之所,门是敞开的,通往后院。

甄香君本来也不需要避开,只是之前也有不少媒人来给她提亲,她也靠近了客厅,竖着耳朵听,就听原本对他们挤眉弄眼偷笑的甄四郎突然大叫一声,跑到客厅:“什么?阿娘!你要嫁人?”

他神情极为生气和惶恐,眼睛瞪的老大,委屈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院子里的甄香君、甄二郎、甄香草他们闻言皆是一愣,连忙也跟着跑到客厅,就见甄四郎十分生气地鼓着腮帮子叉着腰对那官媒怒吼:“我不许!我阿娘才不嫁人!”

官媒丝毫不介意,笑眯眯地对慕清说:“这位就是娘子的几位小郎君小娘子吧,果然都生的像娘子,一个个都这么标致。”

郎君是对于此时有身份地位的年轻人的称呼,对甄家几个少年还完全称呼不上小郎君,官媒在言语上却十分客气。

几个人全都在看着慕清,甄香君更是拉着甄四郎,他们都以为甄四郎误会了,官媒来说的肯定是甄二郎或甄香草的亲事,怎么可能是阿娘的呢?

他们几个完全没想到已经有了七个孩子,大儿子都考中举人(实际上是进士,朝廷喜报还没到)了,阿娘也算熬出头苦尽甘来,怎么还想要嫁人?

官媒笑呵呵地说:“县尊说了,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只要娘子愿意嫁给他,必八抬大轿迎娶进门,此生无二色,你的几个孩子他也会当做亲生的一样对待。”

甄香君甄二郎他们闻言都惊呆啦!

“县尊?”

“是啊,县尊。”官媒脸上笑嘻嘻,心里也是草泥马奔腾而过。

县尊虽说三十岁出头了,可外表看上去就跟二十几岁似的,就算取个十五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她都能给他说来,怎么就看上了这乡下老妇人?

如果她知道有个词叫‘恋母情节’的话,她一定会怀疑县尊是不是有恋母情节。

她细细打量着这位要被县尊娶为续弦的甄慕氏。

经过两年的调养,慕清此时的脸已经不再像刚来时那样粗糙,外表看上去年轻了很多。

只是平时她故意穿着暗色衣服,让老里装扮,即使她脸上皮肤越来越好,脸上皱纹越来越少,甄二郎和甄香草他们与她日夜相处,也很难察觉,只当家里日子过得好了,阿娘越过越年轻了。

就连甄香君,刚回甄家时看上去跟二十五六似的,现在说是十八岁大姑娘都有人信,由比年轻的小姑娘多了一股沉静悠远的韵味。

但官媒细细一打量,却见这甄慕氏皮肤光滑红润,眉目舒展清正,神情端庄慈蔼,双目炯炯有神,鹅蛋脸型,高鼻檀口,若不是这装扮老气了些,细细装扮一下,说是二十五六也有人信,偏偏被她自己的发型和衣服一衬,看上去就像三十多岁妇人一样,平白多长了几岁。

难怪这个年龄了,还能被县尊看中,果然比黄花小姑娘多了一股不同的风韵。

做了这么多年媒,官媒也知道有些人就是好这一口,就像有些人就喜欢年轻小姑娘,有些人就喜欢成熟的妇人一样。

官媒只当县尊也是好成熟的妇人更多一些。

可再好成熟的妇人,不是还有刚丧夫的小妇人吗?一个带着七个孩子的老妇……官媒也是不懂县尊的喜好,许是嫌那些小妇人生的不如甄慕氏美貌?

官媒再细细打量甄慕氏,竟觉得,这甄慕氏越看越有味道,真如那盛开到极致的花,透着一股年轻娇嫩的小花所没有的美。

甄香君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地问官媒:“县尊来向我阿娘提亲?要娶我阿娘?”

他们都觉得自己听错了,说要娶甄香君甄香草都正常,但说娶阿娘?

当然,如果真是要娶甄香君甄香草,甄香君一定会劝阿娘拒绝,因为席瑞安是弟弟甄博文的老师,于礼不合,但若要娶阿娘……

甄香君凌乱了。

“是啊,县尊亲口与我说的。”

慕清只说自己要再考虑考虑,将官媒送走,回来见家里几个还呆愣着。

甄四郎连忙跑到慕清面前,抬头抓着慕清的衣服,紧张地问:“阿娘阿娘,你真的要嫁人吗?”

慕清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想让阿娘嫁人吗?”

甄四郎连忙摇头,大声说:“不想!”

“可如果阿娘嫁给县尊,你以后就是县尊的儿子,是小衙内了,也不愿意吗?”慕清笑呵呵地问。

“小衙内?”甄四郎瞪大了眼睛。

“是啊,小衙内。”慕清望着甄香君甄香草:“不光你是小衙内,香君以后也成为官家娘子,不光有博文成为你和青青的靠山,更有当县尊的爹,青青有了当县尊的阿翁,以后说亲也能说的更好些。”

甄香君面色一变,心底的抗拒和焦急一松。

慕清又看着甄二郎和甄香草:“哪怕博文已经中举,可二郎的婚事依然只能在农家里挑,最好的也不过镇上的小商户,若是有了县尊爹,二郎也就成了衙内,婚事也可提高,香草也是,博文在官场多了个父亲互为助力,对他以后也是有好处。”

甄家几个人全都不说话了。

“可是阿娘,县尊……县尊真的会娶你吗?那可是县尊啊!”那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还是京城来的。

而且县尊,谪仙般的人,怎么会看中他们阿娘了?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慕清。

慕清咳嗽了一声,道:“之前为两季稻的事,阿娘头一个支持县尊,将家里土地全种上了杂交水稻,为县尊排忧解难,后又带头种植芸苔和甘拓,将我无意中得来的霜糖方子也卖给了县尊,后见县尊一个人在怀安县,身边也没个人照顾,阿娘感念他对博文的照顾,又是博文的恩师,每次去县里都会带些红烧肉和冷兔肉,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这时候甄四郎像是有个灯泡在头顶bling闪了一下,大声说:“我知道了,县尊一定是看上阿娘的好厨艺了!”

他眼睛闪闪发亮,已经十岁的他看上去已经不再是她刚来时看到的小童模样,而是小小少年了:“一定是县尊想经常吃到阿娘做的饭菜,可阿娘也是大哥的阿娘,不能让阿娘去县衙当厨娘,就想到娶了阿娘给他做饭的法子!”

这么一说,甄香君、甄二郎、甄香草他们居然齐齐觉得有道理极了。

县尊一定是看上阿娘的厨艺了啊!

第100章

不怪他们如此误会。

在大雍朝以前,炒菜还没出来,民间做菜多以炖煮为主,你想想,这时候连菜籽油都没有,更别提炒菜了,之前又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乱,百姓能有一口粥填饱肚子就很难得了。

但是慕清不知道啊,自从她来到这里,就再没做过菜粥,日日大米饭、红烧肉、冷兔肉、油渣炒菘菜。

过去他们吃菘菜也只水煮一下而已,和现代农村的猪食差不多,说不定还不如猪食呢。

甄家的几个儿女们通通都觉得,他们阿娘是全天下做菜最好吃的阿娘了,阿娘年轻时不愧是秀才家的小娘子,嫁给他们爹真的是受大苦了。

就连对小时候有些记忆,在秀才阿翁家住过两年的甄香君,都因为童年滤镜的美化作用,都觉得待在阿翁家,跟着阿翁读书的日子,是她长这么大过的最轻松自在幸福的日子,那段童年记忆经过滤镜之后,似乎阿翁家的条件真的很好,过的是地主员外一样的生活。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们阿娘为什么会做那么好吃的菜。

不然实在说不通,县尊会看上他们阿娘啊。

甄家几个儿女纠结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是该反对好,还是该支持好。

第二天起来,一个个顶着个大黑眼圈,看着慕清欲言又止,心不在焉,还是甄四郎藏不住话,洗完脸跑到阿娘身边,抓着慕清的衣服仰头:“阿娘阿娘,你真的要嫁给县尊么?”

慕清好笑地弯腰:“难道你不想当小衙内,有个县尊爹吗?”

甄四郎扭了扭身子,满脸纠结:“那……你嫁给县尊后还要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