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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纯钧反应过来这是指杨大小姐杨玉蝉。

代教授:“你已经毕业了,可能没听说。我听人说她与一个男同学谈恋爱,现在那个男同学遭了难,她就抛弃了人家。”

苏纯钧马上反驳:“这是胡说!这是谣言!”

代教授皱眉:“你嚷什么!我还能不知道这是谣言?这件事我已经通知杨同学的教授和系主任了,学校会澄清谣言,但……学生之间肯定还是会有所流传,这件事,我昨天不好直接对祝女士明言,毕竟我身为教授,一旦开口,就有可能是代表学校的。你今天回去要告诉祝女士,如果流言太伤人,最好让杨同学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再回学校。”

苏纯钧已经气得不轻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是什么人在传流言?”他脑筋转得快,马家出事时已经差不多是过年了,马天保也快要毕业了,更何况马天保在出事后就被金家关着,后来就直接去医院了,他不可能自己跑到学校里来传流言。

综合起来,只能是杨玉蝉与马天保共同的熟人。

“读书会,是他们的人。”苏纯钧皱眉道。

代教授并不意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祝女士和她的两个女儿都是不在乎金钱与物欲的人,资助读书会完全是出自公心。但在其他人看起来,读书会未尝不是一个收获名利的好地方。现在杨同学就快要毕业了,往她头上栽脏,正好可以将她赶出读书会,再将读书会收入囊中。”

苏纯钧惊讶的看他:“教授?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代玉书笑道:“我五岁就被卖掉做奴隶了,可比你们这些公子哥见的世面多。不就是勾心斗角那一套吗?没意思得很,偏偏有人前赴后继的。”

苏纯钧冷笑:“祝家的钱买来的书,哪里容得下别人伸手?”

他不欺负人就算了,还让别人欺上门来吗?

代玉书一下子就笑了:“你姓祝吗?怎么管起祝家的钱来了?还是你打算入赘?”

苏纯钧:“那又何妨?”他这个姓本就是母姓,再换成妻姓也未尝不可。他转身回去,说:“教授,借一下电话。”

代教授点点头:“在客厅,去吧。”

他看苏纯钧快步进去,自己走在后面,心道这孩子倒比自己的事更积极。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看清自己

早起喝了一杯水, 在家又喝了一碗粥,到这里来又喝了一杯苏老师亲手端上的茶之后,杨二小姐就有了内急之忧。

她忍耐片刻后发现苏老师与代教授一去不回, 果断起身出门寻找厕所。

幸好小红楼的建筑模式与祝家有些相似,她成功的厨房附近找到了洗手间。解决完之后,她无师自通的用洗手间里的水桶中的清水冲掉了秽物,干干净净的出来,迎面就遇上了一个半熟之人。

是上回见过的施大头。

他与苏老师是同学, 杨玉燕就主动打招呼:“施先生, 你好。”

施无为本来是冲过来看是谁用掉了水桶里的水,好好教导一番, 但现在发现竟然是朋友之妻,这就不好开口了。他只好干笑着说:“哈哈,你好。”

有很多人不会用这里的厕所,所以几乎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这种事。有的人是根本不会清理, 任由秽物留下;而有的是大概是用惯了更高级的东西,或者家中有下人服侍, 就将放在里面的清水冲厕所。

其实那个水是备用的, 真正冲厕所只需要仰头,寻找到一根绳子,轻轻一拉,水箱中的水自然会倾泻而下,将秽物冲得干干净净!

施无为很喜欢这个设计,这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新技术带来的神奇之处, 曾经还有萌生了想学建筑的念头。

杨玉燕看他从厨房出来,问:“施先生刚才就在厨房吗?我之前看到你送柴过来。”

施无为说:“对。我们几个人商量好了每天给代教授这里送柴。”

杨玉燕好奇的问:“是煤不够用吗?”

施无为笑道:“煤太贵,柴便宜啊!教授虽然看起来不缺钱,不过能省一点是一点。教室里用煤取暖少烟气,做饭时还是用柴更好一点。”

施无为将杨玉燕送到茶室就回去了,他今天没有课,只是来帮代教授干活的。

杨玉蝉看到杨玉燕回来才放心,“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刚才那个人是谁?”

杨玉燕关上门说:“是代教授的学生,跟苏老师是同学。姐,他们还每天给代教授送柴,帮代教授干活呢。”

杨玉蝉说:“这没什么,尊敬师长理应如此,你以后也要帮代教授和年长的同学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可不能偷懒。”

杨玉燕吓了一跳:“我也要……”

杨玉蝉把她拉回来好好坐下,说:“我就知道你记不住。这不是在家里,没有张妈帮你,你要成长起来才行。”

杨玉燕就问:“那姐,你在学校里也干过杂活吗?”

杨玉蝉点点头:“干过呀,怎么可能没干过?像整理桌面,整理书柜,擦桌子扫地,这都是很平常的事。还有,如果教授要你烧水、倒茶、抄写东西,也都不能拒绝,要积极努力的去完成。”

杨玉燕听完就放松了:“原来只是这些活,那我还行。要是让我背柴烧灶做饭,那我就真的不行了。”

杨玉蝉:“像代教授这样在学校里独居一幢楼的教授可没有那么多,大部分的教授的三餐要么是在家里用,要么是家人送饭,不然也可以吃学校的食堂。”她左右环视一圈,说:“其实这里既是代教授的家,也是教室。”

这时,苏纯钧与代教授进来了。杨玉燕看出苏纯钧脸色不对,目光中便透出疑问来。

苏纯钧对她安抚的一笑,对杨玉蝉说:“大小姐,我刚才与祝女士通了个电话,她现在还在线上,请你过去与她说话。”

杨玉蝉以为是祝颜舒还有什么交待,便起身与苏纯钧过去。

杨玉燕自然要跟上。

电话里,祝颜舒也没说别的,只是问杨玉蝉她当时替读书会买书时的收据和信都放在什么地方?她一会儿让张妈找出来送到学校去。

杨玉蝉一边直言相告,一边奇怪:“送到学校里来干什么?”

祝颜舒从刚才听了苏纯钧的传话后就气得不轻,现在气还没消呢,没好气道:“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说话!等那些收据送过去后,你就去把那些书都捐给学校!”

杨玉蝉更加不解:“那些书本来就是捐给读书会的。”捐给读书会就等于是捐给学校了啊。

祝颜舒:“你个傻丫头!你现在是被人盯上了,有人要坑你!哼,既然这样,咱们送出去也不给别人占便宜!”

杨玉蝉心头乱跳,挂了电话就问苏纯钧:“苏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打电话的时候,杨玉燕已经听苏纯钧说了个大概,顿时气冲霄汉:“小人!真是个小人!太恶毒了!”

往人身上泼污水,还是从最难辩解的私德下手。难道要杨玉蝉现在去向每个人表白她并没有嫌贫爱富吗?

可总也不能为了这件事就真要嫁给马天保吧!

杨玉燕平时指点江山的时候多了,今天这件事却不知该怎么处理。

苏纯钧将杨玉蝉姐妹领回茶室,劝杨玉蝉最近不要到学校来,等流言平息以后再来。

杨玉蝉本来就因为马天保的事心灵上受了许多折磨,听到外面竟然有这种流言,顿时手足冰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全堵在胸口。

“他们本来也没说错……”她说。

杨玉燕高声:“胡说八道!古代都有七出呢,皇妃都能休皇帝呢,你只是分个手,犯天条了?”

代玉书在旁边本来并不想开口,听杨玉燕高声这句,竟惹他发笑。

他一笑,屋里的人都看过来。

代玉书笑道:“燕燕说的在理。杨大小姐,还请你不要自误。”

他看杨玉蝉神情凄惶,暗暗的叹了口气,正色道:“道德是人心的准绳不假,却不该成为枷锁。你现在扪心自问,你是出于何种理由才挣扎难过的?是因为爱情还在?还是因为道德压力?如果是前者,那我希望你不要分手;可是如果是后者,那你早就该分手了!”

杨玉蝉一下子就怔住了。

爱情还在吗?

她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跟马天保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了。爱情应该是什么模样呢?她旁观杨玉燕与苏纯钧相处,酸酸甜甜,恋人的每一个举动都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心。她与马天保却少有这种时候,他们更多的是在一起畅想未来,或讨论思想。

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却十分清楚。

她无法干脆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她无法面对道德的压力。这跟她的道德感是相违背的。

“您为什么说如果是因为道德压力,我就应该分手呢?”杨玉蝉不解。她不认为代教授是和杨虚鹤一样的人,但在她看来,杨虚鹤当时抛弃家庭,正是他道德败坏的选择。

代玉书微笑着说:“因为这意味着你的爱情开始的地方就不对。假如你爱他,那你现在要离开你的爱情,你应该更惋惜爱情。”他思考了一下,单刀直入的说:“就比如你们的父亲,杨先生,我猜他当年选择祝女士,应该就不是因为爱情,至少爱情绝不是主因。所以他抛弃家庭时,也丝毫没有留恋之意,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爱的。”

杨虚鹤从来没有爱过家庭?

杨玉蝉像是被当头一棍给敲傻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背叛了与母亲的爱情,背叛了家庭。但现在代教授说父亲根本不爱母亲。

这时,她听到旁边杨玉燕在小声与苏老师说:“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当年姓杨的肯定是看中祝家的钱和势了。”

杨玉蝉看向自己的妹妹,艰难的问:“你怎么能这么想?至少以前他跟我们在一起时,还是有感情的。”

杨玉燕怎么会也认为杨虚鹤对他们没有感情呢?以前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时也是很幸福的啊。

杨玉蝉感受到了背叛,她快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了。

苏纯钧握住杨玉燕的手。

杨玉燕却并不生气,她能体会杨玉蝉的心情,她平静的说:“姐,有的夫妻就不是因为爱而结合的,有的父母也不会天生爱孩子。我们能有现在这个幸福的家庭,是因为我们都幸运的有一个好妈妈。妈妈爱我们,我们才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对比妈妈,你就知道杨虚鹤对我们的感情有多少了。假如他有一分爱我们,他当初就不会做的那么绝。正是因为他不爱我们,他才能毫无顾忌的伤害我们。”

杨玉蝉半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她的心第一次变得空落落的。

杨虚鹤不爱他们。

她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爱马天保。

连自己的感觉都会骗自己。

在这一刻,杨玉蝉第一次更清醒的看清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小人难防

杨玉蝉这些年给读书会购书的收据竟然有六本, 全是装订好的,还有些她跟出版社和作者通信的回信也都放在箱子里。

祝颜舒坐在椅子上一边翻一边冷笑:“我生的果然像我,都是冤大头。”

张妈站在一旁,啧啧叹气:“怪谁呢?你这个脾气还好,别人欺负你,你也会欺负回去。大姐只像了你的清高, 少了脾气, 结果更加被人欺负。我看, 这个家里只有二小姐好,日后你们娘俩都要靠二小姐过日子。”

祝颜舒捡起箱子里最后一个厚皮笔记本, 摔在桌上,哼道:“可得了吧。就她那个傻样, 苏老师说什么她都信, 我看她才会被人骗走呢。”

张妈摇摇头,问她:“这叫我都带去?”

那装订的收据好厚一本呢,六本全带上, 她的老腰要受不了的。

祝颜舒:“哪里用全带上?你只用带一本,再拿上这个。”她拍拍厚皮笔记本,翻开道:“这是大姐记的账。这还是我教她的,凡是花的钱都写下来, 这样就知道钱都到哪里去了。”

张妈就拿一本收据,一本帐册,祝颜舒再从回信中捡了几封也让她带上。

祝颜舒:“咱们不是一开始就是去吵架的,咱们是去捐书的, 要高高兴兴的。要是有人出来说废话,咱们再搬证据出来,这才合适。”

张妈点头道:“那我记下来交待给他们。”

祝颜舒:“用不着,苏老师在呢,他在财政局不出半年就高升了,这点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你去送东西,再把大姐带回来就行了。这段时间,她还是不要去学校了。”

就算能把读书会的事解决掉,也只是解决了一个小人,流言可不会因此消失啊。

张妈坐上黄包车,匆匆赶到学校。

小红楼中,杨玉燕陪杨玉蝉在楼外的草坪上散步,让她能更冷静一点。

姐妹俩站在一起,个头已经差不多高了。

杨玉蝉握着杨玉燕的手,“刚才……”

她想道歉,她不是有意要瞪妹妹的。

杨玉燕不等她说完就反握回去:“没事,姐,我知道你对爸的感情比我深。”

杨玉蝉的心又狠狠的揪了一下,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让她相信杨虚鹤从来没有爱过她们母女太难了。但她也更清醒了,她清醒的知道她现在更多的是不想相信,而不是杨玉燕的话没有道理。

因为从杨虚鹤悄悄搬走,到在报纸上登出离婚告示之后,他还制造了对祝颜舒很不友好的风声,那段时间报纸上有许多声援杨虚鹤的文章,大学里也有一些文会将这件“著名”的社会事件当成一个例子来讨论。

他们大多数都将祝颜舒和她与杨虚鹤的这段婚姻描述成了一桩封建□□的错误。

他们不认识祝颜舒,也不认识杨虚鹤,不了解他们在婚姻中到底是什么样,也不关心他们究竟是什么样。

他们只是将杨虚鹤当成了破除封建旧家庭的英雄,将祝颜舒视为封建旧家庭的一部分。

她必定是无知的,必定是愚昧的,必定是狭隘,必定是丑陋的。她必定毫无思想进步,必定裹着小脚,必定拒绝接受新思想,必定张牙舞爪,令人厌恶。

许许多多的形象被套到了祝颜舒的头上。

假如不是当时杨玉燕正躺在医院里,杨玉蝉必须每天与祝颜舒赶到医院,在医院、学校、家三地奔波,无暇他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环境中会不会发疯。

纵使那时她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旁人的目光与议论,她也不会将这段往事遗忘。

所以她仇恨杨虚鹤,恨其入骨。

可如果杨虚鹤并未披着画皮,他不是在突然某一天才变坏的,不是在遇上新情人之后才从心底升起的恶念……

而是一直如此的话,那她心中的仇恨就一下子全落空了。

她恨的是那个曾经爱过她们的人,恨的是曾经是个慈祥的父亲的男人,恨他为什么要变成坏人,为什么要离开她们。

但假如他不是她心目中慈祥的父亲,他就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恨的反面是爱,是爱而不得。

她对杨虚鹤的恨就是这样产生的。

跟她对父亲的心结相比,她对马天保的心结就小多了。今天她想通了一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解决了一个沉疴旧疾,骤然升起的轻松令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再去想马天保,仿佛也能更轻松的去面对了。

她喜欢马天保,做为同学,做为年轻的男女,他们之间萌生过感情。但那感情没来得及长大,是她在渴望长大,她和马天保都渴望尽快长大,肩负起家庭的重担。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快就开始讨论家庭生活中的种种。她以为这说明他们是幸福的,但回想起来,他们讨论家庭的时候,跟他们讨论其他问题时是一样的。

牵手、拥抱、亲吻,这些曾令她的心悸动。但是否像杨玉燕与苏老师那样时时刻刻都想要牵着手,目光总是系在对方身上舍不得离开,每一刻都想要在一起,不想分离?

不,这些都没有。

现在,她仍然同情马天保的遭遇,愿意尽全力帮助他。

但这已经不再是出于爱情,或道德压力,而是出于情谊。

他们同窗数年,一直志同道合,哪怕她现在明白了她并没有那么爱他,爱到想嫁给他,她也并不是对他毫无情谊的。

杨玉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举目望向天空,初春的天空是浅浅的蓝,白云像一道烟雾拖着长长的尾巴,斜斜的挂在天空中。

她的妹妹抱着她的胳膊站在她身边,嘴里仍然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她的嘴巴总是闲不下来。

杨玉燕:“我一直觉得咱们俩的名字可以这么解读。你叫玉蝉,那就是蝉娟嘛,那时姓杨的跟妈的感情应该还挺好的,外公也还在,他也不敢动歪心。到了我就是燕,劳燕分飞,我觉得他那会儿就有外心了。”

杨玉蝉忍不住骂她:“胡扯八道。我和你的名字都是外公取的,玉蝉是指盟约,当时巴黎和会正在召开,外公希望不要再有战争了,希望我国与他国百代友好,永远和平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杨玉燕震惊到失声:“什么?!玉蝉是这个意思?外公他老人家想的也太复杂了吧!那我呢?我的玉燕是什么意思?”

杨玉蝉:“希望你如燕子一样轻盈灵巧。”

杨玉燕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名字,总觉得……

“外公当时给我起名是不是挺敷衍的?”她不甘的问。

为什么姐姐的名字就那么有意义,她就是普通的名字!不公平!

杨玉蝉教训她:“轻盈灵巧有什么不好?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啊,你看你现在长得这么漂亮,都是这个名字的功劳,你要记得感谢外公知不知道?”

杨玉燕被教训的频频点头,不敢再吐槽名字。她以前还觉得“玉燕”太土,后来不也习惯了吗?反正也不能改名了,凑和用吧。

苏纯钧一直担忧的看着窗外,直到看到两姐妹如常一般说笑起来才放了心。

代教授坐在沙发上,在替杨玉燕写教案,说:“不用担心她们,我看祝女士与这两个孩子都是心宽之人,她们不会拘于小节而自困的。就算一时糊涂了,也会慢慢清醒过来的,而且人永远不缺改变的机会。”

苏纯钧转头说:“教授,你想怎么教燕燕啊?”

代教授抬头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我总要先试一试她的底限,总之,凡我所会的,只要她想学,我都可以教她!”

看代教授双目有光,苏纯钧就有些头疼,以前他也被代教授抓住过,后来还是教授发现他志不在此才放过他的。代教授的信条一直都是只要学生想学,他就恨不能用漏斗把知识灌到学生的肚子里。

苏纯钧双手做揖:“教授,还请您对燕燕宽容些。”

代教授放下笔,笑道:“纯钧,不是我不放过二小姐,而是只有像她一样不愁吃穿、心思简单、物欲不丰的人,才有可能将一生的精力都用在学习知识上面。比如你,你是很聪明的,但你一心想要建立一番事业,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达到什么目标,你就不适合治学。像大头,虽然我现在一直将他留在学校里,但也不可能永远将他留在这里。”他叹了口气,“校长已经找我谈过多次了,一些早就应该毕业的学生,要赶紧放他们毕业。虽然我有心将大头留下来,可他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在学校里谋得一职,而一旦走出学校,他就势必要为生活奔忙,为每天进口的食物而操劳,你说,这样的人还能保持精力学习吗?”他摇摇头。

苏纯钧陷入了沉思中。

“你们现在学习的知识确实已经够用了,足够你们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在政府或其他部分谋求一份高职,得到重用。我也承认,现在的社会上确实急需人才,所以大学才应该尽快将高质量的人才输送到社会上去。”代玉书说,“但我始终觉得,知识是需要去追求高峰的,不能只要求够用就行。如果停止追求知识的高峰,那我们仍然会落后!当外国的学者们在不停的攀登知识高峰的时候,我们却已经满足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外国,才能超越他们呢?我们不能停下来啊!”

苏纯钧:“教授。”

代玉书拍拍大腿,笑道:“教书育人,百年大计。我有信心在学校里干上一百年,看我最终能种出几棵树来吧。”

这时杨玉燕敲门进来,笑盈盈的说:“教授,苏老师,张妈来了。我们去图书馆吧!”

捐书是一件正事,学校里也一直都鼓励各界人士捐书,实在是因为现在的书,它并不便宜。

由代教授陪同,苏纯钧这个人精头子当说客,又有祝老爷子的旧事在,图书馆的馆长立刻就出来接待杨玉蝉了。

他握着杨玉蝉的手热情的说:“杨同学,非常感谢你对学校的支持!”

杨玉蝉捐书的理由是她马上就要毕业了,虽然明年才正式毕业,不过现在就来捐书也很正常,女学生们通常很少会读到最后,中途就跑出去嫁人的也不在少数。

她带来的收据和帐册可以证明她一共捐了多少钱的书,而作者与出版社的回信也能证明这些书都是从哪里来的。一些书报刊物有的已经绝版了,有的则是当时刊行的数量就很少,都是她一封封的写信给出版社、作者,向他们求来的。

这些书都是她自掏腰包买来的。

现在它们都放在读书会。

而读书会,是一个学生的组织。成立的时间并不长,很多规章制度都很模糊。在杨玉蝉入会以前,读书会虽然也会向外求购书刊,但大量购进的情况是很少见的,而且当时都是依靠众人捐款来做为购书款,购买的书刊也就只是存放在读书会的会室中。

读书会是学生们进行讨论,对新思想,新浪潮进行思考的一个集会。

它跟学校里其他的文学集会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读书会也支持大家交换书籍,对购进的书刊,也可以进行借阅,除了押金之外,并不需要再付租金看书,跟学校图书馆一样。

杨玉蝉入会以后,如鱼得水。她提议举办定期的读书会活动,由学生轮流担当干事,主持这个活动。

这一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响应,许多人就将自家的书带来,供大家讨论。

杨玉蝉当然也将她自己的书带来过。不过这只是第一年,第二年起,她就开始用自己的钱买书了,后来也带动了其他人自费购买书报带过来让大家看。

后来读书会的活动越办越大,在学校里也渐渐有更多的人愿意参加进来,哪怕不入会,也会参加读书讨论。

代教授参加的就是读书讨论活动。

更多的同学是来“蹭”书看。

关于杨玉蝉自费买来的书到底是个什么归属,其实并没有明文规定的写在读书会的会规中。

没有任何一个学生集会的规则中会写出将大家送过来的东西全都定义为无偿捐赠的。

只是杨玉蝉自己以前是默认这些书都会留给读书会,用来在以后继续开办活动使用。

不过经过这次的流言之后,她也发现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她是不在意买这些书都花了多少钱,在她看来书更重要,钱已经花了,花了就花了,书并不能等同于钱啊。

但在有心之人的眼中,书就是等于钱的。这些书不仅仅是书,还是资本。他想占有这些书,就必须将书的原主人赶走。

杨玉蝉出示的证明足够多,馆长就接受了她捐献的书。

她还亲笔写下了一个自愿捐书的证明,馆长随即给她写了一份奖状,奖励她捐书的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