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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妈摇摇头:“女人一往下流走,想爬上来就难了。”她在劝业所见到太多可怜人了。

张妈冷哼:“怪谁呢?有的人可以怪亲爹亲妈,怪不成气的兄弟,怪狠心的亲戚。有的人就只能怪自己。我跟你说,外面街上那不安分的女学生,再不老实点,日后都是这个下场!”

马大妈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金小姐,不解的说:“这些孩子都在想什么啊?学了那么多学问,日子比旁人好得多,怎么总钻牛角尖呢?”

她是想不通的。

张妈:“都是糊涂虫!一个个的好日子过腻了才瞎折腾呢。饿他们三年,保管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马大妈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杨玉燕举着课本过来说:“张妈,我想吃柿子饼。”她伸头站在厨房边上,一心一意想听一听她们在说什么。

张妈站起来去柜子里拿盘子给她拿柿子饼,一边道:“这都快该吃饭了,你又要吃点心。这个不能空肚子吃。”

杨玉燕:“我刚才吃过饼干了。”

她端着碟子,上面就放了一块柿子饼,站在不远处边吃边偷听。

马大妈却因为看到杨二小姐就不说话了,她帮张妈把菜择完就站起来拍拍衣服说:“我先走了,该回去做饭了。”

张妈连忙说:“对了,我早就想把这个给你。你拿回去蒸一蒸,煮一煮,都可以吃。”她把地上的南瓜抱起来,切了一半,剩下的拿给马大妈:“我们家也吃不完。”

马大妈看到这么好的南瓜,想要推辞,可马家承祝家的恩情已经太多了,现在再来推辞也没什么必要,而且他们家也确实需要食物。

她接过来抱住说:“多谢,多谢。留步,留步。”

张妈还是把人送到了门口才回来。

杨玉燕马上跟到厨房,站在门口问:“张妈,那个男孩就是杨虚鹤的儿子吧?”

张妈一边做饭一边一心二用的跟她说话。

“应该是了。专门来找你们姐妹,哼,想得很美呢!这是打量找你妈不行,拐个弯找你们姐妹来养弟弟,你妈看在你们姐妹的份上不得不出手。”张妈冷笑。

中午吃饭时,这桩新闻算是替祝家餐桌增色不少。

张妈也坐到桌上来了,祝颜舒在她要走时叫住她:“您也坐,替我参详参详该怎么办。”

桌上有一盘南瓜饼,煎得金黄。

杨玉燕挟一块咬一口,油香加甜香,好吃的不得了。她给苏纯钧使眼色,这个好吃!

苏纯钧笑嘻嘻的伸筷子去挟。

她说:“人来了,把孩子留下,咱们能给送到孤儿院去吗?”这是她想的主意。

祝颜舒瞪她:“你不要名声了?净出馊主意!”

杨玉燕:“总不能留下来吧?我可不养,家里也不许养!”

杨玉蝉皱眉:“我赞同燕燕说的。这个孩子哪怕跟我们有血缘关系,我也不想管他。他没爹还是没妈?怎么就轮到我们姐妹来管了呢?”

祝颜舒叹了口气:“世情如此,谁能有办法?”她转头对张妈说,“总要给这个孩子找个好去处。”

张妈点点头:“我晓得。那我明日就去打听一下,看哪一家愿意收养个男孩子的。”

杨玉燕和杨玉蝉都是一愣。

送人?

杨虚鹤还在世,她们想的都是把这个孩子推回去,可没想过要把一个父母都在的孩子送人养。

杨玉燕迟疑片刻,问:“这样行吗?杨虚鹤就不说了,这孩子的亲妈日后找来怎么办?”

祝颜舒:“那个女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她要是能自己养,这孩子也不会被推到我们这里来。”

杨玉蝉问:“今天抱孩子来的人是谁?”

杨玉燕摇头:“我不认识呀。不是姓杨的那个新老婆,也不是当时那个女学生。”她看到了半张脸,是另一个人。

她问祝颜舒:“你知道那个女人的事?”

祝颜舒:“怎么不知道?当时姓杨的学生我都认识。后来出事以后,还让张妈去打听过。你们问张妈。”

杨玉燕立刻转头:“张妈,你说呀。”

张妈叹气:“你们姐妹不晓得,那个姓杜的女学生,唉……当时出事的时候,她爹就要吊死她了。”

杜家是书香门第。杜纯雪的父亲是个老读书人,家里不算穷,但也跟富人扯不上边。杜纯雪能读书还是多亏了这个世道,她父亲见人人都让女孩子去上学,去读书,就也让她去读了。不过杜纯雪在外读书,回家还是要跟母亲学女红,学三从四德。

张妈:“我去她家看过,她家连电灯都没有。她父亲当时还说要告姓杨的拐骗呢。”

没告的原因当然是害怕自己的亲女儿到了警察局再翻供,说她是自由恋爱之类的话,那杜家丢的脸就更大了。

杜老先生当时要逼女儿自尽,杜纯雪不肯,直接跟杨虚鹤私奔了。杜老先生还要去告,无奈警察局的门不好进,他也怕丢人,最后只好扬言没有这个女儿。

张妈去杜家打听过,还跟邻居聊过天,所以她才这么同情杜纯雪,更加咒骂杨虚鹤不是个东西,竟然拐骗人家的闺女。

祝颜舒说:“杜小姐就算回了家,他父亲也不会同意她带着孩子回去。她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她叹了口气。

苏纯钧将那盘南瓜饼吃了一半,放下筷子加入谈话:“我明天可以去打听一下杨先生被关在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祝颜舒:“也好,打听一下看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那个女人如约前来,仍是抱着孩子。

张妈没去买菜,特意留下等她。马大妈见到她来,连忙对她说:“今天这家的人专门等你,你有什么事要办,一定要赶紧说啊。”

那个女人感激不已,抱着孩子双目含泪:“多谢您了,您是个好人。”

马大妈亲手把她交到张妈手上,两人就借马家的小房间说事,马大爷被马大妈背到了外面,说是让他晒晒太阳。

马大爷就坐在椅子上,坐在门口晒太阳,马大妈在他旁边陪着他。

小房间里,张妈说:“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讲,不要隐瞒。不然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那个女人把孩子放到床上,跪下磕了个头:“我是一条贱命,只求您手下超生,救这孩子一条命!”

张妈:“这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那姓杨的又有什么关系?这孩子的亲妈呢?”

那个女人跪着说:“我跟杨先生只是普通朋友,那天的事我也是碰巧遇上。我本来只是去请杨先生写几首小词,结果就有人上门,说要请杨先生去谈谈。可杨先生刚走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来了!他们把家里翻得一团乱,杨家那个保姆吓跑了,杨太太……”她看了一眼张妈,小心翼翼的改了个称呼:“杨姨太太上去拦没拦住,也被他们抓走了,我只好抱着孩子走了。可我住的那个地方怎么能养孩子呢?这才几天,楼里都是抱怨的,我带着他也没办法做生意,想起他还有两个姐姐,这才不得已找上门来的。实在不是我不识相,故意来找贵府的麻烦啊!”

张妈目瞪口呆:“连杜小姐都抓走了?他们抓她干什么?你就没去杜家找找人?”

那个女人叹气:“我去找过杜家,可是杜家的人说不认识杨姨太太,直接就把我给赶走了。”

张妈:“这可真是……唉!”

那个女人说:“您行行好,给这个孩子一条生路吧!”

张妈看着床上的孩子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孩子收下了。不过日后你不能再找来!不管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

那个女人心惊又胆战:“您、您要拿这孩子怎么办呢?”

张妈:“你都送来了,我也不能把他扔了啊!只能给他找个好人家了,唉。”她靠过去看孩子,拍一拍,见这孩子睡得挺熟的,眉眼之间还真的有点像杨虚鹤。

那个女人哭起来,可她也没办法养着他,只是这几天养下来,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感情。

她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了:“您能给他找个好人家,那是他的福气。”

张妈点点头:“父母双全,当然是福气。行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那个女人又把孩子抱起来亲了亲,依依不舍的放下,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你吃了吗

祝家楼里今日有个奇景, 一楼那个穷鬼马家家里多了个孩子。

小孩子哇哇的哭,楼里上下邻居都听到动静了。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来了两次,楼里也有人看到,现在见孩子跑进了马家, 立刻就有人来打听八卦。

马大妈当然不会说出这孩子姓杨, 不然风言风语一起,祝家母女肯定要名声受损的, 说不定这个孩子也会跟着倒霉。

她抱着孩子说:“有个女的说是来找亲戚, 来了几次,让我帮她看看孩子, 她人就不见了。”

邻居一听就摇头:“你这是遇上骗子了啊!这个孩子八成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街面上常见的骗术。这世道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哪里还能养活别人呢?亲生的也不行。

马大妈摇摇头:“我看这孩子没病, 能说话会数数, 还会叫妈叫姨呢,吃睡拉撒都好, 估计就是不想养了。”

不多时, 马家门前就围了一堆看热闹说闲话的。

有人说:“搞不好是楼子里出来的私生子……”

“那些女学生瞎搞胡搞的, 也说不定。”

世风日下, 街上乱相频出。小百姓们每日挣命苟活,只图嘴边这一口米,身上这一件衣,相当看不惯那些没事瞎搞运动搞主义的青年男女。有吃有喝还不好好生活,瞎折腾什么呢!

以前杨虚鹤在家里教学生收弟子,最后把女弟子睡了。这都是发生在眼前的, 邻居们亲眼所见!

甚至还有楼里的人认为就不该让女孩子出去上学,就该好好的关在家里。不然遇上像杨虚鹤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道貌岸然哄骗女学生宽衣解带,携其上榻颠鸾倒凤,学生父母得知该多么痛心啊!

唉,先进,开化,最后把孩子害了,这世道真不让人活啊。

邻居们发了一通议论,都没把这个男孩子跟祝家扯上关系。

张妈下来送了衣服和被子,悄悄塞了十块钱,邻居们看到也只当是祝家好心。反正祝家一向好心,穷归穷,面子上一直做得很好,是个标准的穷大方。

张妈把钱给马大妈说:“给孩子每天买牛奶喝的。我再给你拿两斤米,你煮米汤喂他。”

马大妈没有推辞这钱,不是她觉得这孩子跟马家没关系才不肯掏钱,实在是马家没钱。不然以祝家的恩情来讲,让马家收养这孩子,马家都是应该的。

马天保现在仍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但搬到这里来的好处却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仅仅是祝家不收房租,更因为住在这里比住在垃圾场附近安全多了,不必担心睡着以后被人偷了,马天保也敢白天出去找工作把父母留在家里了。

而且这附近的工钱开得比垃圾场多得多,需要写写算算的人也比那边多,马天保收拾干净以后,就算瘸了条腿,拿出学生证来也能寻到比以前更好的工作。他现在不止是做一些抄写工这样的琐碎事,有些地方需要有人写些小文,哪怕是通知、启事这样的东西,也要找一个会摇笔杆子的,字也要写得好看的。马天保在大学读了四年,钢笔字、毛笔字都会写,写的都不错。他添了这些进项,一下子大大的缓解了马家的经济压力。马家的钱也不再是只见出项,不见进项了。连马天保自己都松了口气,不必等钱花完了带着全家一起去跳海了。

家里有了钱,马大妈就不再急着去劝业所那边找工作,马大爷离不了人,她平时出去半天可以把人关在屋里,出去十天半个月的就不行。

现在她带着这个孩子,祝家会给一点点钱,她也就更加放心留在家里了。

马大妈:“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等找好人家了,我带孩子过去。”

张妈点点头,又交待两句,再仔细看了看孩子,摸摸肚子看他吃饱没有,看看手脚、肚子、背、屁股上有没有拧啊掐啊的暗伤,都放了心才上楼去。

苏纯钧是晚上九点回来的,这个时候祝家母女都已经吃过晚饭了,全都聚在客厅等他。

杨玉燕被勒令抄写单词,笔记本上全都是“他漂亮,她漂亮,他聪明,她聪明”这样的长短句。

她抄的头都抬不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杨玉蝉趁机跟祝颜舒商量订婚的事。

“请柬已经订好了,五百份,只是全都要手工抄写。我们是请人抄,还是拿回来自己抄?”杨玉蝉举着笔记本跟祝颜舒咬耳朵。

只是这个请柬,她就跑了不下十家店!从花纹到纸张到大小,等等,全都要一一比对,拿回来给祝颜舒看,要求一日三改,改得她头都要秃了,甚至生出等她结婚时不搞请柬,只在报纸上一登了事这样的傻念头。

祝颜舒眉头一皱,道:“拿五十……不,拿一百张回来咱们自己写,专给亲近的朋友的。剩下的请人写吧,把名单给他们,算好价钱,记得拿回来后要一张张检查,免得写错了发出去再出丑。”

“好的。”杨玉蝉勾掉这一项,又说起订婚仪式上的车马轿子的花费,剩下还有鲜花酒水菜肴等,虽然苏纯钧说交给他去办,但席面酒水也要她们先订个标准再让他去张落,不然搞得不合心意还要再返工就太浪费时间了。

门一响,张妈在厨房就听到了,看着时间就猜是苏纯钧,赶紧擦了手去开门,一边道:“该给你一把钥匙了,也省得天天回来还要敲门。”

祝家上下都有共识,杨二小姐与苏老师结婚后肯定还是要住在祝家楼里的。苏老师连新房都不必准备,只要再领一把钥匙,搬个更大的屋子就行了。

苏纯钧笑嘻嘻的,不敢把皮包给张妈拿,自己挂起来,脱下外套和帽子走进去,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分成两边,杨二小姐伏案用功,见到他双目陡然放出强光,笑容绽放。

苏纯钧只能先用目光狠狠的看她两眼,脚步仍是先向另一边的祝女士和杨大姐走过去问好,份外识礼。

苏纯钧:“晚上好。祝女士。”

祝颜舒坐直身,问他:“晚上好,吃过晚饭了吗?”

苏纯钧道:“在路上喝了一碗馄饨汤。”

祝颜舒就喊张妈:“那也不挡饥。张妈,给苏先生煮些吃的。”

张妈就没走,一直在旁边等着呢,闻言就道:“我给苏先生留了菜,热一热就能吃了。”

祝颜舒就请苏纯钧坐下:“你先坐在这里等一等。燕燕,给苏先生倒茶来。”

杨玉燕这才光明正大的放下笔和学习去倒茶。

这几天格外奇怪,似乎给苏纯钧倒茶这件事就归她了,别人都不来抢也不来拦。

她捧了茶过来就理所当然的坐下了,可以参加谈话。

苏纯钧捧着茶自然要对杨二小姐道谢,谢过就要问一问杨二小姐今日学生的成果如何。

苏纯钧:“我今天去见代教授,替你请了假。”还顺便透露了要订婚的事,请代教授做男方主宾,代替他的父母出席。如果可能,还想请代教授帮忙请一下校长。

代教授欣然答应!

杨玉燕对不能去上学还是有些失落的,连忙问:“学校里怎么样?出事了吗?”

苏纯钧喝了口茶,摇摇头:“一切都好。”而且比他想像的更好。

前几天杨玉燕在学校帮忙挖的树坑,今天他去已经看到种上树了。

樱花树。

不知校长从什么时候起就跟日本人搭上线了,学校里种上了樱花树,学校也成了中日友好学校,校门口还挂上了一面日本国旗,搞得原来在校门口徘徊的宪兵都少了几个。

学校本来就有日语课程,现在还要多开几门,专由日本教师讲授。

不管日后如何,现在学生和学校都安全了不少。

总之,学校是不必担心了,这场火是烧不到学校去了。

苏纯钧不敢与杨二小姐多聊,马上就要订婚了,他更要严守规矩。当着祝女士与杨大小姐的面,他聊了五分钟就草草收场,转过来对祝女士说:“我没有打听到杨先生被关在了哪里,不过问题并不大,不会有性命问题,只要交足罚款,写好认罪书就能出来了。”

他是特意去宪兵队打听的,以他跟宪兵队高队长的交情,那是轻轻松松。

高队长说上面的指示并不严格,想来也没有打算要这群文化人的性命,毕竟他们也害怕引起更大的议论。所以他们只是挑有名的抓来,先让他们写认罪书,写完认罪书再交上罚金,人就可以放出来了。

除了一进来就破口大骂的之外,连刑都不上,只是关在牢房里饿饿肚子而已。什么时候愿意写认罪书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吃饭了。

由于这些人全都被关在一起,个个都没了人样,高队长也没办法去牢里一间间挨个牢房问哪一个是杨虚鹤,苏纯钧也没打算营救杨虚鹤,知道他被抓进来就行了,所以确定人在牢里,目前没受刑,也不会有性命之攸,他就回来了。

祝颜舒唉声叹气:“牢里又冷又湿,唉,也实在是折磨人。”叹完这一句就完了,这边张妈端饭菜过来,她就催苏纯钧去餐厅吃饭。

“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她道。

苏纯钧就起身去餐厅。

张妈摆盘子时说:“我听说那人的老婆也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

杨玉燕跟过来,听到这件八卦,连忙问:“杜纯雪也被抓了?为什么抓她啊?”

苏纯钧一边坐下一边说:“哦,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结婚证吧。”

这个事他倒是知道。见不止是杨玉燕跟过来了,张妈也没走,好像也很好奇,就详细解释给她们听。

这其实也是政府的一项重要举措,真正是为了改掉现在的社会乱相而出台的。

自古婚姻结两姓之好,必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从订婚起就有庚帖,成婚了还要有婚书,以证明男女双方的结合是合理合法的。

到了现在,虽然有法律了,可以结婚也可以离婚了,但并不意味着男女真的可以自由结合,还是要有凭证的。

这个凭证就是结婚证。

没有结婚证,那就不是合法的婚姻,而是非法的,是要问罪的,女方父母是可以控告的。

杨虚鹤与杜纯雪之间,八成是没有结婚证的。

这一点,杨玉燕就没听懂:“他们没去领证吗?”

苏纯钧说:“领结婚证要有父母的同意书的。”杨虚鹤成年了没关系,杜纯雪就根本拿不出来父母的同意书,她父亲还要去告杨虚鹤呢。所以他们也不敢去领结婚证,横竖以前没有人管。

杨玉燕惊讶:“还要父母写同意书?”

苏纯钧笑道:“肯定要的啊,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妻子是不是拐来的?这是为了保护妇女不被拐卖的举措,是好事的。”

不过事实上,现在的人肯去领结婚证的一成也没有,九成的人都是自己举办婚礼或连婚礼都不举办,一男一女租个房子就自称是夫妻了。

法律制定虽然是好意,可是大家都不遵守也没有了意义。

不过正因为如此,抓人的时候才能有更多的名目来罚款。

宪兵抓人时根本不会再去调查这一对男女有没有结婚证,因为基本都没有。一些能有父母作证是合法婚姻的,自然万事大吉,虽然肯定还是要出一点钱,但比罚款还是少多了的。

如果找不到父母作证是合法婚姻的就惨了,宪兵队会让女性做选择,是告男方拐骗,还是自己写认罪书,承认自甘堕落。这份认罪书一写,就等于是承认自己是下流人,对女性是非常严重可怕的摧残。

毕竟妓-女都是有登记的,自己做生意的都是要被抓起来的。

这些,苏纯钧就不必再对杨二小姐讲了,省得让她难过。

杨玉燕果然问起杜纯雪:“那她怎么办呢?”

苏纯钧:“会通知她父母,让父母去赎。”

张妈说:“她那个爹本来就要吊死她,哪里会去赎呢?”

不过可能是父女情深,杜老爷还是去赎回了杜纯雪。

他不但去赎回了女儿,还真的控告杨虚鹤拐骗妇女。

报纸上本来就在报道这些知名文人被抓进宪兵队的事,各种耳语流传,各种血腥的猜测,都认为这些知名文人被抓进去必须是要经历十大酷刑的。

这时有消息称杜老爷控告杨虚鹤拐骗妇女,报纸上立刻有人声援杨虚鹤与“爱妻”,认为他们感情真挚感人,是因为爱情而结合,绝不是拐骗。

可是,可能是这次有政府在背后撑腰,也可能是杨虚鹤这次被关在了牢里,让杜老爷增添出了许多勇气,坚持要控告杨虚鹤拐骗杜纯雪。

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戏渐渐在报纸上漫延开来,还烧到了现实中。

这日,一个记者登门想采访祝家母女。

恰好又是大白天,祝颜舒仍然勤勤恳恳的在牌桌上奔忙,杨玉蝉仍然为了订婚宴上的一束鲜花、一个杯子而忙得脚不沾地,张妈照例在神庙教堂与神明对话。

家中就只剩下了杨二小姐百般无聊,敲门声响起时,她一边在嘴里机械性的念着“我吃饭,他吃饭,她吃饭,他们吃饭”,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外套的青年,大额头大鼻子,门一开他就连珠炮似的问:“请问你是杨小姐吗?杨虚鹤杨先生是你的父亲对吗?你认识杨先生和他的妻子吗?你祝福他们吗?”

杨二小姐满脑子俄语,一时没接上弦,用俄语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西装青年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进步青年的报道

西装青年今年二十九岁,他没能读大学, 但也是个文学青年, 还曾经在日本留学一年,可惜连半句日语也没学会就回来了。不过凭借着他留学的经历, 他也成功的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在一家报社做摄像记者,报社还给他配发了一架德国相机。

不过他一直没能获得什么重要报道, 一直碌碌无为。

这一次,他自觉敏锐的抓住了一条重大新闻, 决心要写出一篇摧人泪下的好文章登报。这篇报道出世之后,一定也会为他带来许多赞扬之声的。

他认为现在世人必定都在痛恨四处游走的宪兵,但人人都无计可施,缩在自己的壳里,假如有人可以在指使宪兵的政府的脸狠狠的打上一巴掌,必定会大获好评!

不过,他也不敢写出直白辛辣的报道来取祸, 毕竟他只是个小人物, 没有权势护身,只能做一些微小的工作。他只想当揭起风帆的第一个人或其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