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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冒牌皇帝

哎呀呀,敢咬皇上?那可是龙体!龙的膝盖!

他居然敢!并且还能存活下来,这不是小霸王嘛。哈哈,其实她并不是嘲笑才五岁的小坏蛋,而是现在如此高大俊帅的年轻男人,在说起这件事时的扭捏样子。

看来,他真的觉得很丢脸啊。而她脑海里不断出现一个一脸霸道小胖子的模样。

“别笑了!”韩无畏有点恼羞成怒,伸手捏住春荼蘼的下巴。

他想制止她,可手指在接触到细腻的肌肤时,就感觉像被雷击似的,怔住了。

可惜春荼蘼在公堂上反应机敏,在公堂下做调查时聪明伶俐,机变百出,偏偏在感情上反应迟钝,有点天然呆的倾向,完全没注意到这异样,只挣扎开,跺跺脚道,“明白了,要想办法脱他的裤子。”

韩无畏一惊,下意识地又想捂春荼蘼的嘴,“你这丫头,什么都敢说,注意言辞!”这些话要是他母妃听到,定然会吓得晕过去吧?

“我是状师,直接而明确的描述,是我的职业习惯。”春荼蘼无奈的叹了口气。

古人啊,还真麻烦,她大部分时间会留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是离经叛道了,不能再过分。可在熟悉的人面前,在不太防备的人面前,在涉及案件时,总会自然流露本性。

不管面对多么难堪的细节,因为律师是她的职业,她都要正面对待。不管任何会令普通人觉得难听、难过、难以启齿的话。她都要坦然接受,只把它们当成各种词汇。曾经,她打一起强奸案,涉及询问那肮脏过程的时候。她把那个无耻的强奸犯都问得冷汗直流、结结巴巴。

只是……不防备?她以前只对家里人全心信任,现在对韩无畏也慢慢能敞开心扉了吗?

“好吧,我换个说法。”她妥协。“我们要想办法,使他在无防备的情况下,失去下肢的遮挡物,暴露膝盖,以确定其固有伤痕是否存在。继而,确定其人是否为冒名。”

“也不用这么绕。”韩无畏扒扒头发,不知怎么。听这段话听得额头有点冒汗,“总之,我们来一招敲山震虎,直接上门。若他见了我特别高兴,经我言语试探。他仍然毫无破绽,基本就能确定他是皇上。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总要看了他的伤痕才甘心。”

“若有人潜伏多年,密谋惊天之事,人家也在膝盖上造一个假伤痕呢?”春荼蘼想起《侠客行》中的大粽子帮主,当时可就有个贝海石贝大夫,就在他身上造过假伤疤。

“那样也无妨。”韩无畏微微一笑,“假得真不了,我已经在他附近埋伏了人手。他身边的人武功再高,满打满算也才三人,必无法反抗。而他若跟我一起回京,那自然没二话,若不回的话……或者想逃,哼哼。就等于暴露了真相,我们也就不必再猜疑了。”

“现在全洛阳的高官权贵都认为他是皇上,你不怕他借此反咬一口?振臂一呼,把你拿下?”春荼蘼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她就是这样的人,宁愿前面多设想不利的状况,也省得到时候再抓瞎。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反咬的,直接打晕了带回京。”韩无畏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相信自己的武功,除非他是皇上那种等级的高手,不然我一击必中,不可能给敌人喘息之机。就算我搞错了,皇上也舍不得杀我的,顶多受点皮肉之苦。”他用的主语是“皇上”,而不是“他”,可见已是做了两手准备。

既然如此,春荼蘼就和韩无畏商量,第二天一早就到“皇上”的下塌处。那是洛阳一户豪商的宅子,就在洛河畔风景最美之处。当时听说“皇上”微服而至,全家连夜搬空,诺大的园子全给“皇上”一行人使用。因为“皇上”爱静,连仆役也不没留下,只在外围留了很多暗藏的护卫,还有河南府尹亲自挑选的、极为可靠的厨房佣人和侍候的仆人。

而韩无畏叫春荼蘼一起去见驾,就是要用她打掩护。因为他要搞突然袭击,若直接报上名号,说不定“皇上”就有了心理准备,愣打进去也不现实,只好用美人计。

果然,当“皇上”听说春荼蘼求见,立即兴冲冲的往里请,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怀疑。

事先,春荼蘼和韩无畏商量了一个多时辰的细节,比如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怎么观察对方的反应。如果不得不脱衣验身,春荼蘼怎么找个借口离开,韩无畏怎么想办法,无意中挂破对方裤子的膝盖处。

两人一致认为,这个动作在技术和姿态上都有很大难度,比划了半天也选不出最佳出手方案,最后只好决定见机行事。了不起,用强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几个当事人都没有准备。人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春荼蘼和韩无畏更厉害,还没踏破铁鞋呢,直接没费任何工夫,就得到了结果。

只是,伤害了春荼蘼的手掌和双膝。如果硬要算的话,还有她纯洁的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春荼蘼在先,韩无畏在后,在一名小厮的引导下,进了“皇上”所居的一处景色和建筑风格都最为别致的内园。在离正房十几丈处,转由“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那个精瘦、面白无须、年轻、娘气兮兮的冯公公带领,往房里走。

可能是“皇上”对春荼蘼太过心悦之,居然纡尊降贵的到门边来迎。春荼蘼不知对方是真龙还是假龙,哪敢承受这样破格的待遇,连忙急走几步,准备上前跪拜。

恨只恨、怪只怪、好好的门槛。你修那么高干什么?春荼蘼的身段在女子中算修长,和个子高的男人比就差远了,所以左边的小短腿倒是迈过去了,右边那一条却留在这边。整个人向前扑倒,呈嘴啃泥式,摔得那叫一个狠。

“皇上”怜香惜玉。在春荼蘼就要与大地,或者说与那光滑可鉴人的青磁砖进行最亲密的接触前,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要够及时,扶得正,春荼蘼会直接趴到他的怀里,整个过程会有英雄救美般的美感。可这位“皇上”似乎并没有武功。而且在判断上也出现了重大的失误,拯救春荼蘼时,少向前走了半臂的距离。

千万不要小看这才一尺的长度,它能让事情的发展,完全转换轨迹。甚至。转换到无法预测的程度。

春荼蘼事后想,如果当场有慢镜回放的话,会看到她被绊到后,身子腾空。人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持平衡也好,为了自救也好,双臂是向前乱抓的。假如“皇上”赶到,她势必就要紧紧抱住,以免自己摔疼。但“皇上”大人少走了半步。于是她悲剧的继续向下摔,在趴到地面上的瞬间,她的双手抓到一点布料,下意识的死死拉住。

但布料的力量,显然支持不住她的体重。所以,嘶啦一声……

再抬头。只看到两条白白的肉柱子。有点细,但绝对属于男人。而两个膝盖上,光滑整洁得很,别说伤痕了,连皱褶也没有一条。

“别看!”眼前一黑,身子从后侧被捞起,她甚至还没有感觉到摔伤的疼痛,就觉得天旋地转,地面和屋顶两度倒转,眼前金星乱冒。

呛啷声响起,清脆得像划破了空气,那是宝剑出鞘的声响。春荼蘼扶着最近的固定物回过神儿,看到韩无畏冷峻着神色,身子挺拔如松,手中的长剑,横架在“皇上”的脖子上。

“你是谁?”韩无畏问,虽然并未目露凶光,却也杀气腾腾。显然,韩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能先让我提上裤子吗?当着姑娘的面,如此大不雅啊。”那人浑不在意地笑笑,“贤王世子韩无畏,行吗?”

他认识韩无畏!可韩无畏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就表明不认识他,也断定他是冒牌的皇帝了。难得的是,他居然不惊慌,这人是疯子还是圣人?

春荼蘼惊愕,就算她一直努力寻求真相,但真相却来得太突然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和韩无畏想了各种方法,要验证那膝盖上的伤。因为,那算是很隐密却又直接的证据。可哪想到,她只是脚下不稳,摔了个嘴啃泥,就顺手把人家的裤子给扒下来了!而现在,她正倚在门框上,努力让自己不再摔一跤。

今年是秋老虎的天气,如今还在返热,而那位只穿着一件单衣单裤,虽然上衣宽大,像一条连身裙子似的,挡住了春光不外泄,但那两条腿,自膝盖以上三寸一直到脚腕,却全光溜溜的暴露于人前。

证据,一目了然。

“你知道我?”韩无畏的手一丝都不抖,略转过身,挡住春荼蘼的视线。他心上的姑娘那纯洁的眼睛啊,不能让这臭男人的光腿给污染。

“我研究皇上,怎么会不了解他最宠爱的侄儿呢?”那人小心避着剑锋,慢慢弯下身,把裤子提了起来,慢悠悠系好,“天意啊,若不是你出现,我能完美谢幕。”

第六章 你真爱钱

“你说什么?”韩无畏冷笑,“无论如何,我倒真佩服你的胆气,这时候还没吓得屁滚尿流的。只可惜,我不能纵容你胡作非为。你顶谁的名号行骗不好,非得顶皇上的!”

说着,伸手连点骗子身上的几处大穴,令他除了嘴巴、脸上的肌肉、眼珠子还能动,其他都部位僵住,就像一根人棍儿那样,笔直的站着。接着,迅速把春荼蘼拉到身后,剑指骗子的两名贴身之人。

几个动作,兔起鹘落,迅捷又准确。春荼蘼只觉得眼前衣袂飘飘,剑风微凉。接着,传来两种极煞风景的惨叫。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刀剑相交,连战数个回合,让她这个现代人好好欣赏一下古代的武学之美吗?

叫什么?谁叫?干吗叫得像杀猪一样!

定晴细看,那位冯公公整个人侧躺在地个,身子蜷缩成一团,护着头不断叫救命,声音尖利急促,就像被惊吓的母……鸡?!再看那个高大魁梧的,正声若宏钟讨饶,动作笨拙如熊的左支右绌地推挡着,看样子都急哭了。最后,为了躲避韩无畏挺普通的一招,居然不小心自己撞在墙上,当场晕了,哪有半点风范?

诶?!这两个不应该是武功奇高的保镖吗?一个是大内高手,一个是绝顶侍卫?

不不,是她和韩无畏太想当然了,进入思维误区。

既然这位皇上是冒牌的,他身边的人当然也是骗子啊。而骗子,怎么可能有武功?若真是高手。直接打家劫舍多方便?不过他们胆子真大,菜成这样,就敢做出这翻天的事。可也难怪了,毕竟。谁敢和“皇上”身边的人动手?

一边,冒牌皇帝看不过眼了,劝道。“诶诶,不要打他们吧?他们够不成威胁的。冯公公是个小娘子扮的,那个大汉……脑子有点问题。”

喷!如果可以喷血的话,一定要喷满墙。自从穿越到如今,眼前的冒牌皇帝不断挑战着春荼蘼的理解极限。这人,不会也是穿的吧?毕竟,在古代找到这种极品不容易。

韩无畏很泄气。

他布置了外防、偷袭的人手、自己也全神戒备。还设计了无数抓捕罪犯的方案,还以为得痛快淋漓地大战一场,哪想到却有杀鸡用牛刀、有劲使不出的感觉。

春荼蘼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我们一直发愁怎么让这冒牌货露出膝盖,但结果我却不小心扒掉他的裤子。当真相那么轻易地呈现于眼前时。是多么突然、无力,而且难以置信啊。你懂的,是吧?

韩无畏闭了闭眼睛,顺手把那两人也点倒。

终于,整个世界清静了。

然后他再度顺手,重新把长剑搭在冒牌货的脖子上。其实骗子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他之所以这样做,纯粹因为看对方不顺眼。

“说!”他低喝。

“说什么?”冒牌货愕然,就好像眼前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他不是主角,只是旁观者。

韩无畏一怔,经过刚才这么闹,他还真有点忘记了。

“你为什么要冒充皇上这么大胆?”好心的春荼蘼提醒道。

“哦,这个呀。”冒牌货的唇角露出些讽刺中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个你们就不懂了。撒谎这种东西,要么别做,要撒就要撒大谎,越是天一样大的谎,就越是戳不破。你没看到吗?整个洛阳的权贵都被我蒙蔽了。”他笑眯眯的,好像被逮到的人不是他,“我的倒霉,在于遇到了个不信邪,只信自己的春荼蘼。是她先怀疑我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这下,连春荼蘼都好奇了。

“小姑娘,人的情绪都在双目之中。你虽然聪明,城府却不够。普通人倒罢了,可若遇到行事老辣,眼睛奇毒的人,你的心思就像写在脸上似的。”那骗子笑笑,头微微侧着,显然怕被剑锋伤到,“我只是没想到你找来的这么快,还加上一个贤王世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春荼蘼下意识的接口道。嗯,以后要修炼城府。如果总能被人看透,她以后还混个屁啊。她的目标,可是要做大唐第一状师。

“没错,这话说得真好。你这个女子,经常有惊人之语啊。”骗子赞赏的叹息着,“但你要知道,坐在皇上这个位置,就算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平民或者普通官吏见之,即使不是诚惶诚恐,也会由尊敬而生惧怕。可你,却是疑惑和不信任,这不是很说明问题?之前,咱们在洛河边谈天说地之时,我还感觉你对我是极有好感的……哎哟,小韩,麻烦你手稳一点。”

他提到洛河边的相遇,身子纹丝不动的韩无畏抖了抖,锋锐无比的剑刃就割破了那骗子的一点皮肤。有隐约的血丝,微微渗了出来。

活该啊!春荼蘼唇角上翘,对这人没有丝毫同情。还有点遗憾怎么没再狠点?只要不是直接杀了他,疼得他呲牙咧嘴、血染前襟的才好,怎么只划破儿一点油皮儿?

不是春荼蘼残忍,而是这骗子太气人了。也许因为他自己也不在意,好像玩捉迷惑被发现了,顶多输一局就是,完全没意识到冒充皇上,《大唐律》上虽然没有明确的罪名认定和惩罚条款,但以类罪推论,绝对是砍头的罪过。

他那样美形,就算被揭穿也那样坦然,被宽大的雪白衣衫衬得,有如谪仙之人。可正是那种有恃无恐、甚至奸计得逞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欠抽,让他吃点苦头是必须的。

春荼蘼现在就想骂一句:他令堂的,到底是谁被谁抓到,谁才是大反派啊!

而且,他为什么兴高采烈的?难道所有人都被他利用了?

春荼蘼陡然而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旁边的韩无畏也是。

他敢断定。这个冒牌货行骗之前,充分考虑过后果。至于他为什么如此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地步,暂时还无法理解。不过,割伤冒牌货的脖子是他故意的。谁让这混蛋敢说荼蘼对他有好感呢?毁人清誉不说,关键让他听到生气。这明明是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心上人。他堂堂贤王世子。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而人若激动起来,那当然……手上就没准头了,咳咳……

令他开心的事,这混蛋受伤,荼蘼很高兴。不如,好好折磨他,能得荼蘼一笑。也不算这死骗子白活一世。贤王世子很没有道德地想着。

于是三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上还躺着两陀。那情形,那是相当的诡异。

“被认定为骗子。你都不反驳、不狡辩吗?”最终,倒是一向沉得住气的春荼蘼先开口了。

“刚才说了,撒大谎不容易被人戳破。”冒牌货幽幽的道,目光流转之间有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可一理戳破,就是圆不回去的。既然如此,还要做无用功,不是太浪费了吗?我这个人,唉。就是很懒的。”甚至,懒得活着。

“有些事,就算大家都心里明白,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春荼蘼嘲讽地道。

“你这是教我打官司?”冒牌货挑挑眉,露出兴味的神色,“如果我要上公堂。你可以当我的状师吗?”

“如果你请得起的话。”春荼蘼神色冷淡,但双目灼灼,“这么惊天的大案子,委托银子自然要多多的收。”

这案子打好了,她立即就能名扬天下。前提是,皇上允许进行公开审理,而且不会报复的话。她接手,当然有风险,可机遇和风险是并存的。而且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冒牌皇帝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可是,却罪不至死。

皇权不可侵犯,可现代观念是:天赋人权。虽然这思想在古代行不通,但能做到的,她还是想努力试一下。记得以前看到过一个寓言,说海潮退后,沙滩上留下很多无力返回海水的小鱼在挣扎。一个孩子在沙滩上散步,每捡到一条小鱼就扔到水里。有人问他,你这么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又有谁在乎呢呢?孩子说:那条小鱼在乎。

是的,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能帮一点是一点。当然,她之前会确定这冒牌货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不介意接了案子再拒绝,对骗子撒谎,她真是毫无压力。

“你真爱钱。”冒牌货讽刺道,眼神却是欣赏的。

“世上有人是不爱钱的吗?”春荼蘼哼了声,“而且就算是罪大恶极之人,也有得到辩护的权利。这是老天赐与的,只要官府和皇上允许,我做你的状师又何妨?罪犯只应该承担他所犯下的罪,并不需要面对别的。”

一席话,韩无畏和冒牌皇帝都听得眯起了眼睛,似乎思想受到冲击,又若有所悟。可不知为什么,春荼蘼骤然产生了一个清晰的念头:“这两个人,真像叔侄两个。”

“你到底是谁?”她开口问,然后又找补了一句,“若要当你的状师,基本情况得瞭解。”

第七章 求死

“我姓韩。”冒牌皇帝回答。

韩无畏立时皱眉,持剑的手用力下压。登时,人棍儿韩先生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你说什么?”他冷冷的问,很有威势。

“难道除了皇家,没有人可以姓韩吗?这可是国姓。”冒牌皇帝说,“难道,你以为我在挖苦你?说到底,你还不够格呢。”

春荼蘼上前一步,轻拉了下韩无畏的手臂,防止他被激得发火。

她心里忽然起了风浪,而且有向惊涛骇浪上发展的趋势。这个人也姓韩,虽说姓韩的人有千千万,但他刚才说他观察皇上,这么说,他应该是距离当今圣上很亲近的人。而韩无畏是贤王世子,皇上宠爱有加的侄儿,他却说韩无畏不够格被他挖苦。加之她关于双生子陋习的猜测……答案于是呼之欲出。所以,韩无畏最好不要再轻易动武。

“你到底是谁?”这次,是韩无畏问的。

他本极聪明,敏感被大大咧咧的外表所掩盖。刚才一时之气,被荼蘼略暗示下,立即清醒。

“我没有名子,但你们可以叫我影子。”那人答非所问,随后叹了口气,无尽的寂寞。

春荼蘼和韩无畏对视了一眼,因为来之前没考虑会这么顺利,这时候倒有点被动了,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才更适合?大张旗鼓的揭穿骗局?还是秘密将影子先生押回京城?但无论如何,这事得让皇上知道。可那些权贵如果发现自己被骗,又必定不想闹大吧?到底脸上不好看。还不如吃个哑巴亏。而大唐才历两代,豪门权阀势力大,就连皇上也会顾忌他们的心情。

“晚了。”韩无畏正犹豫,影子突然轻声说。

“什么晚了?”韩无畏挑眉问。

春荼蘼有很不好的预感。于是也顾不得礼仪,上前拉住韩无畏的衣袖。韩无畏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那只小手,迅速令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那冒牌皇帝。

也不知影子此名,是真是假。

“你们是不是在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对不对?”影子嗤笑,“堂堂大唐的皇帝让一个骗子冒充,下面的高官权贵居然没有发现。拿出大把银子供奉,此事说出去,不仅那些溜须拍马的家伙丢脸,朝中坐着那位,怕也丢人喽。哈哈!”

“你什么意思?”韩无畏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意思是。其实我早把真相埋藏在民间。只要我被抓住,这秘密就像一颗优良的种子,很快就破土发芽。所以,瞒是瞒不住的,而是趁着天下皆知之前,想好对策,把这件事圆满解决吧。哦,对了,别想着禁绝谣言哦。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大水汹涌而至时,堵塞只能酿成大灾,不如疏通呢。”影子好整以暇的说着,极尽气人之能事。

春荼蘼因为就站在韩无畏身侧,所以感觉得到他的怒气。甚至。他整个人都似化成了一柄出鞘的宝剑,立时就能斩杀了眼前的大骗子。可让春荼蘼佩服的是,他虽少年心性,却能把努力完全抑制住,只冷冷的道,“你这是求死。”

“影子本来就没有生命呀。”冒牌皇帝虽然不能动,但一脸摊手耸肩的无所谓表情,“没有生,又何来死?你不用吓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我没吓你,只是说出你的心思罢了。”韩无畏倒笑了,“只是,好多事你说了不算,就算你捅破了天,怎么修补法,也轮不上你做主。”说着,他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

眨眼间,就有几名带刀护卫飘身而至。春荼蘼甚至没看清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而他们并没有蒙面,却给人面目不清之感。这样的人,是当暗卫的绝佳人选。

“韩家的影卫,果然名不虚传。”影子由衷叹道。

韩无畏一窒,却没有搭话,而是指了指影子,吩咐道,“把这个人带到我那儿去,严加看管。不管他说什么也不要理会,别饿死就成,也别让他见到除你们之外的任何人。还有……把地上这两个也关起来,分别关。”

“是。”几个人,回答声却完全一致。

“小荼蘼,银子我有的是,你别忘记答应了给我做状师。还有,也别忘记来看我。”被强拉走之前,影子努力说着。

春荼蘼不置可否,等三个骗子被带走,连声音也断绝,她不禁问,“你到底要如何做?”

想必,韩无畏会直接回到他的别院去,因为春宅那么点大,关押不了这种要犯。

“他占了先机。”韩无畏沉吟道,“他能这么大本事假冒皇上,我就信他刚才说的,能让谣言四起。说不定,他外面还有帮手。但有一件事他说对了,防是防不住的,不如想办法应对。”

“这件事很烫手。”

“所以说,让皇上烦恼去吧。”韩无畏突然笑笑,露出一口闪光的白牙,“我这就发出加急密报,说清楚所有细节,相信皇上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至于这两天……我会找洛阳顶尖的几个权贵,把此事透露一二,免得事发突然,再气死几个就不好了。不过……”他话题一转,“若皇上决定公开审理这桩诈骗案,你真的要给他当状师吗?”

“皇上不会迁怒的话,我就接下这案子。”春荼蘼说得认真,“我虽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坏脾气,却不是小肚鸡肠的。影子自然也骗得我好若,还让我祖父和父亲对他跪拜,但是一码归一码。于私,我会报复他。但于公,我在公堂上也会尽力维护他的权益。”

“那我们这次是站在对立面儿上喽。”韩无畏稍后退半步,似乎这样能看得春荼蘼更不清楚些,“我倒很好奇。你要怎么打这场官司。”

春荼蘼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