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家小姐是讼师上一章:第65章
  • 春家小姐是讼师下一章:第67章

“你该知道,娘对阿尔泰山那边,事实上是很熟悉的。当年我爹,你的外祖曾经带着我到那边待了几年,寻找他师弟的消息。后来,皇上未登基前,也以未及弱冠之龄,深入过突厥腹地,还曾有一段时间失去消息,把先皇急坏了。”金老道长慢慢地说,似乎因为回忆遥远,要一点点才拖回到现实。

“所以呢?”

“所以皇上必对突厥用兵,虽然不可能在近几年,但早晚必有一场生死大战,而突厥王族注定不得善终。恰巧,娘还知道突厥王族的一点事。”金老道长继续道,“在你跑去找春大山之前的几年,西突厥的王生了个狼神之子,取名就叫阿苏瑞。”

白蔓君惊得啊了声,“也许不是一个人吧?”

“突厥人崇拜狼神,狼神之子用了这个名字,其余人哪怕先取的此名,也会立即就改。何况用梵音之名,只有突厥王族才如此。只是这孩子的命不怎么好,幼年时还得到父王的亲自庇佑,是突厥最尊贵的存在。可是。后来波瑞老王死,狼神之子遇难,据说是狼神一怒,收回血脉,于是长子巴戈图尔继位。这种事,有点脑子的人怎么会相信?必定是巴戈图尔为夺位,杀了自己的弟弟。狼神之子?哼,再有本事,当然年却还小,何况巴戈图尔母后一族。实力太过强大,那孩子终究是活不了的。”

“如果阿苏瑞死了,那荼蘼喜欢的人又是谁?”

“今天我才知道。他必定没死。一是因为这不能为外人知的名字,二是因为……他的气度和我的感觉。民间常说,三岁看老。他被好好教育到五岁,很多东西深刻于骨髓,明眼人是看得出来的。你明白吗?这个阿苏瑞就是突厥小王。非平凡男子。”

“就是说,大唐和突厥都想致他于死地?”白蔓君只是天真,性子纯粹,却并不傻,何况出身于安国公府,因此一下就明白问题的所在。

缺钱。没关系,她有大把银子准备贴补女儿。无势,也没关系。父亲若真爱荼蘼,自会做荼蘼的后盾。没有身份,同样没关系,能想法子录入户籍。但现在,阿苏瑞不是没有身份。而是身份太高、太错位又太敏感,是站在刀口之下的人。女儿跟着他,果然不能活。就算可以生存,难道要跟他浪迹天涯,朝不保夕,那她岂不是再见不到女儿了?

而在此之前,她只是深深想念,却还不觉得什么。直到荼蘼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无论如何舍不得了。想让女儿肆意的活着是一回事,时时面临生死大劫就是另一回事了。

“娘说得对,不能让荼蘼跟了他。”白蔓君突然清醒,而且反应激烈,“不行,得尽快想个法子,拆散他们。”

金老道长看着女儿,心中又是长叹。当年,白敬远把蔓娘从春大山身边带离时,她有多恨她爹啊。现在,她却要对荼蘼做同样的事。天下父母,都是如此,宁愿儿女憎恨,也不能让他们面临危险。

“我倒有一个办法。”金老道长眯了眼睛,想起夜叉第一次闯到菜窖的模样。她似乎见过那样的症状,也似乎记得当年她爹说过的话。

“正好,要看看阿苏瑞是要命,还是要荼蘼。”

“娘,您是什么意思?”白蔓君忐忑不安的问。

金老道长对女儿招招手,当白蔓君离得近了,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身在安国公府的春荼蘼哪知道自己被亲娘和外祖母算计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她目前很有高考前的感觉,焦虑、紧张、茫然中带着股更深挖一点内容的强迫心理,好像没复习的那道考题,就会在正式考试时出现,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八分钟用,又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

于是,她晚上就睡不太好。于是,露台那面有一片树叶被风吹落的声音,她都惊醒了。于是,她看到夜叉,带着夜露和黑暗而来,一如往常。

她扑过去,纵体入怀。

夜叉没料到她忽然间的热情,绝顶的高手,却差点让个小状师撞了个趔趄。本能的,他拥住她,抱得她嵌入胸膛,抱得她双脚离地。

一次近乎生死相隔的经历,令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心意。但是,绝对不能去想未来。只要此刻,有此刻就好。

“给我看样东西。”春荼蘼轻声道,有点负气似的,却因为浓浓的鼻音,听起来格外诱人。

夜叉松开双臂。

还没看清怀中人的脸庞,春荼蘼就伸出两只小魔爪,哗一下扒开他的衣服。

第八十章 纯洁的夜会

仍然是本能,夜叉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要探入他衣服的小爪子。

同时,他很愕然,虽说他也有那种强烈要贴近她的愿望,虽然想更进一步,虽然感觉今晚她真的有点热情,但如果让她摸上去,后面他不保证能忍住。自从见到她之后,他再没有过任何女人,这对他来说,也是很折磨的。

“这位郎君,可否借你的胸部一看?”春荼蘼恶搞似的来了一句,为了掩饰自己类似于急色、但实际上只是缘于科学探索精神的行为。

夜叉更是怔住,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春荼蘼。没错,她主动些,他很喜欢。可这……就不像她了哇。他真想问一声:你是谁?

春荼蘼垮下肩,解释,“我只想看看你的左胸,心脏的地方。有人告诉我……上面有一块奇怪的印迹,像眼睛。”

“谁告诉你的?”夜叉立即警惕起来,不是对春荼蘼,而是对“那个人”。

春荼蘼没说话,再度走近。

夜叉这次没动,任春荼蘼小猫一样缩进他的身躯和月光营造出的阴影,就像走进他的神魂那样。然后伸出小手,先扭正他的身子,直对明亮月色,然后轻轻拉开他衣襟。

因为年轻而矫健,他的骨骼匀称结实,肌线条优美,块磊分明,皮肤有着纯属于男人的适度光滑,不像言情小说里描写的,像丝绸啊、像玉什么的,那样有些太女性化了。他的皮肤和肌肉,像是最上等的、寸木寸金的极品木料,厚重中带着温暖,自深山老林而来,形成于万年之前,淡淡的草木香气,坚忍不拔的内在。

而在心脏偏上的部位,真的有一块印迹,不是纹身,是天然而生的痣,却形状奇特,也非常清晰,像极了一只眼睛。 不过不是属于人类的,而是带着冷厉锋锐之气的狼眼。

那眼睛似乎有魔力,深深吸引了春荼蘼的目光,令她盯了很久,最后更是一指轻按。

只是,当她的指尖才碰到夜叉的皮肤,夜叉就再度后退,带着点仓皇。可尽管他很快,春荼蘼似乎还是感觉到他肌肉紧绷,心跳加速,皮肤上更是突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的手太凉了?

不,对于夜叉来说,因为对象是她,那一点点触碰都受不了,都会引发严重的错误。

“果然有。”春荼蘼缩回手,快步回到床边,坐下,用力吸了好几口气。

“怎么办?”她心下凉凉的,像透进冷风似的,怎么也无法温暖起来,“她如果发现,确定了你是你,你就会暴露身份,就在长安就不能待了。”说着,鼻子发酸。

她不想他离开,不想连跟他住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样的空气,喝着同一条河里的水、偶尔夜半相会这样的事也做不到!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内心渴望和感受,她的心就正如那句诗词所描述的那样了: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就害相思。而她是个有理智的人,尽管已经喜欢上了夜叉,有了爱情,却也不会放弃亲情。所以,她知道两人很难成就姻缘。好在她有过不嫁人的打算,那么做情人也好。

因为喜欢的是夜叉,她考虑过不要求未来。她自信自己可以生活得很好,那么她只需要忠于自己的感情。出要感谢大唐的宽容与开明,令她保持着现代白领女性的态度:什么都可以自己努力得到,对男人的要求,只是爱情而已。但是现在,这么点点愿望也不能实现吗?只因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杜三。

“到底怎么了?谁知道我的印迹。”夜叉平静了半天才走过来,蹲下,握住春荼蘼的手。

他的碧眸中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春荼蘼又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绪,赌气道,“还不是你早年欠下的风流债。男人,哼!”

她由失落改为吃醋,夜叉更是疑惑,手上便紧了紧,目光询问。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春荼蘼小声道,“你到底和杜三,奉国公府的嫡女杜含玉有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夜叉摇头,神情毫不作伪。

“不认识?”春荼蘼酸溜溜的,“你不认识,人家就拿自己的帕子给你包伤口?你还真是够吸引人的啊,装成丑样子,都能引来蝴蝶飞。”

“哦,你说那个杜小姐。”夜叉想起来了,很老实的被逼供,“我哪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她好心好意……”

“是啊,人家多圣母!”春荼蘼打断夜叉,又哼了声。

夜叉不明白“圣母”的真正含义,但想来是好词汇却用扭了意思,脸上就不禁浮上一丝笑意来。看惯了她在公堂上的冷静理智,私下里这些小女儿态只为他展现,叫他如何不动心?

因为对方是春荼蘼,其实他也不曾期待过未来。这一刻就已经如同,他的命运。

“后来,杜家的人来要帕子,我这才知道她是哪根葱。”他解释了一句,笑意加大。

“帕子呢?还给人家了?”

“烧了。”

“烧了?”春荼蘼心中暗爽,脸上却仍是气鼓鼓的样子,“干嘛不留着,多有纪念意义。”

“我又不喜欢她。我喜……”夜叉及时截断自己的声音。但有些话,到这个地步就明白了。

春荼蘼红了脸,好在天黑也看不出来。奇怪了,感情事大家心知肚明倒无所谓,第一次说出来就会觉得好尴尬呀。

可是,她忘记夜叉的武功高绝,夜视能力是很强的。所以,她的脸红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她这模样令他怦然心动,目光落在她莹润的唇上,心头就蹭的窜出一股火苗来,那天她印在他唇上的感觉又来了,魔鬼一样诱惑着他。

他改蹲为单膝跪在她身前,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抚上她的脸,那细腻柔软的触感,令他着魔般流连,并向自己轻轻拢过来。

春荼蘼对夜叉突然的接近,对那暧昧到令人心跳的气息,竟然停止了任何反应,连身体带头脑,统统当机断电源,就这样任他慢慢靠近,直到两人近得不能再近,他温热而缓慢的呼吸把她缠住……

“小姐,没事吧?”突然小凤的声音响起。

两人吓了一跳,眼看就要接触的唇,骤然分开。夜叉更是连退了几步,保持住安全距离。

“没事。”春荼蘼拼命控制着声音不要颤抖,回道。

“我似乎听到有说话声。”小凤的声音又近了些,似乎要上楼。

春荼蘼连忙道,“我可能做梦了,说梦话,当然也可能是你做梦。你快睡你的吧,别吵我了。”然后,略显夸张的打了个哈欠。

唉,有个武功高强的丫头,这时候就显出不和谐的地方了。做贼也做不了,偷人也有困难。

小凤犹豫了下,终究“哦”了声,回房间继续睡。

而这插曲令两人之间纯洁的夜会变得暧昧无比,有**的刺激感。虽然什么也没做成,也没打算继续,空气却热得像要烧着。

春荼蘼抵受不住,连忙转移注意力,“你和杜含玉早就认识了,你怎么能忘记?”因为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语气中大有娇嗔之意,听得夜叉心头一荡。

他心里根本不关心杜含玉的事,只轻轻哦了声,换了另一个地方站着。这个角度,即能克制自己想拥抱亲吻她的冲动,还能更清楚的看到她。

可春荼蘼见夜叉如此,却招招手,拍拍床边,示意他过来坐,离近点。她的本意,是怕说话声音大,把小凤再吵醒,若来不必要的麻烦。可她大小姐不知道,这样得让夜叉付出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对话状态。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把之前杜含玉告诉她的,有关于夜叉英雄救美的事详细说了:朱礼谋反案,刑部尚书许文冲亲自取证,结果因公殉职。悬崖边的刺客,出行的杜家母女……

“因为我胸口这块天然的痣,我们这一门就名为狼眼。”夜叉沉吟了下,打算对春荼蘼坦白。反正,她这样聪明,又目睹过锦衣行事,早知道他有多么黑暗和阴沉了。

春荼蘼当然明白,所谓这一门,其实就是指杀手组织。

“只是当年,我还被萨满控制,我门中兄弟虽然追随的是我,却也只能间接为萨满和他身后的巴戈图尔做事。”夜叉继续诚实地道,“这个任务是萨满所接,也是他派我们去的。”

春荼蘼就算推测过,此时听夜叉亲口说出来,也有些吃惊。因为,这意味着大唐朝堂的内部,有人与突厥勾结。而且那个人的地位还不太低,还必与朱礼谋反案有关。

不过,现在她关心的不是这个,所以追问道,“为什么没杀杜含玉,当初她才多大,就已经很漂亮了吗?”

“我没注意。”夜叉很茫然,“你今天不说,我都不知道当年没要了她的命。而我没有杀了她,不是什么恻隐之心或者怜爱之意,是因为,杀她没人给钱,我干嘛多事?”

诶?!春荼蘼愣住,没想到是这个可能。

“这就是说,你拿钱办事,不是救了当时豆蔻年华的小杜三,而是不愿意做白工?”她问。

“不然呢?”夜叉摊开手,“杀人是我的任务,可不是我的爱好。我不只没杀她,她全家我都没动。至于死的家丁或者府里的卫士,全是自不量力,过来试图帮忙的。算起来,是误杀。”

春荼蘼啼笑皆非。

好吧,之前说夜叉到处留情的话,她收回。

第八十一章 死心不如死人

“总之,现在事情麻烦了,虽然有很巧合的成分,但你自己也要负上一点点责任。”春荼蘼最后总结道。

但在黑暗中,两人并肩坐在床上,于是这语气就失了责备,而是像撒娇。

“好吧。”夜叉认错态度良好。

“当时你为什么不蒙面?”如果那时他就是丑陋的样子,杜三就不会产生绮念和执念,不会对他不能忘怀了吧?被个长相超帅的少年英雄相救,白痴也会动心的。所以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只会闯祸,要不人家说红颜祸水呢。难道蓝颜就不算吗?

想到这儿,她伸手抚上夜叉的脸,徘徊在他右边眉骨和颧骨之间的那处闪电形的疤痕上。

夜叉缩了缩身子。

也许这些动作对春荼蘼来说纯出自然,只是亲昵,但对夜叉来讲却是又甜蜜又痛苦的巨大折磨。尤其现在临夏,她头发半散不散,身上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小褂和撒脚裤子,衣襟上一圈圈的粉黄色小花向领口延伸,就像要伸进去一样。光着两只雪白的脚……

夜叉赶紧别过头,声音略有点沙哑地道,“当时我只是指挥,并没想亲自出手。而且我也没想到,那女的能跑离战圈这么远……”又想起什么似的神色一正道,“荼蘼,你要离她远一点,那是个阴狠角色。”

“怎么说?”春荼蘼来了精神。

“她对你说,是她扶着母亲逃跑的对不?”夜叉的眸光中似滑过一条冰线,“但是我想起来了,她不是要背着母亲,是要自己逃。”

春荼蘼怔住了,是真的怔住了。因为在她的心里,亲情是人生中最宝贵的部分,怎么能随意丢弃。就算是养条小狗,遇到危难时她都不会背叛,何况是自己的亲娘?

而这个认知更令她感到到了危险的信号。杜三是个狠的,这在绑架整件中,她看得清清楚楚,够利落,也不拖泥带水。现在,又知道了她的毒。这样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什么都舍得下,万一知道夜叉的真实身份和下落,夜叉就绝对陷入危险境地了。

怎么办?要怎样做,才能让夜叉躲过杜三的纠缠?

“这样你就麻烦了,她知道你身上的狼眼,脸上的疤痕。”春荼蘼担忧起来,“得想个办法让你远离她。可是……我不想让你离我太远。”

“什么意思?”夜叉纳闷。

春荼蘼这又把杜三在青龙寺要委托她寻找夜叉,证实叶记铁匠真实身份,以及今天才找过她的事全说了。

夜叉皱眉,“真麻烦。”他的脸上露出厌烦的神色,倒让春荼蘼更放心了。

果然,他对杜含玉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啊。为此,她很开心。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死了这份心呢?”她发愁。

“让她死吧。”夜叉说得冷酷无情,“杀了她,一了百了。死心不如死人。”

“不行!”春荼蘼立即坚决反对。

她不迂腐,良心从来有弹性,即使身为法律的维护者,可若法律制裁不了某个有权势地位的人,或者因为证据不足,不能将恶徒绳之以法,黑暗公正什么的,她不会亲自做,但却绝不排斥别人动手,看到也不会举报。

可现在情况不同,不能因为别人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就提前结束掉对方的生命。那她成什么人了?自私到如此不堪和残忍的地步,那她就比杜三还恶心。防备别人是一回事,与人为恶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宁愿以后面对更困难的情况,也要一个问心无愧。

再者,她深深明白夜叉不喜欢杀人。虽然“狼眼”实际上就是杀手组织,但上回她看到锦衣的行事,是他们最后一票买卖。她不能,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让夜叉再开没必要的杀戒。

还有,奉国公虽然不像外祖父对她那样在意过嫡女杜含玉,但毕竟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莫名其妙被杀,京都长安又会一阵动乱,谁知道会不会阴差阳错,令夜叉引火上身。谁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好人?谁知道下面的官吏为了交差,不会去冤枉无辜者?好多事,不是计划周全就可以,不然这世上怎么有一个词,叫做意外?如果杜家再联想到前些日子的绑架案,把注意力牵到她这儿……

她并不怕,也有的是办法应对。可是,势必影响她和夜叉的相见。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就强烈的思念他,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春荼蘼低声道,“我就不信,她再执着于你,但锦衣若说你辞工不做,回西域去了,她还能追去不成?”杜含玉可能为了夜叉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但她那样的人,很懂得取舍。当然了,要做就要做得周全,去西域的踪迹什么的,要布置得逼真可信。

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可以卑鄙的泄露了一点消息给杜三的哥哥杜东辰。踢黑脚,下绊子这种事,她做得很利索。而私奔什么的,一要两情相悦,二要时机好,三要娘家人追不到。在当初她娘白蔓君的壮举中,饱含着三舅舅白世遗鼎力相助的大手笔,不然怎么会成功,在外面过了一两年好日子,成了亲,生了女儿?反观杜三小姐,这些条件一样也不具备,怎么能沾得上她的夜叉?

“躲在哪里?”夜叉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

春荼蘼憋着一口气,不说话。

本来,最佳地点是在这儿,躲在她的伪绣楼里。这样他们可以天天见面,而且不用承担被人跟踪发现的风险。只是这样一来,至少过儿和小凤是瞒不住的。她们是她的贴身丫鬟,最信任的人,可以知道她的秘密。白蔓君当年私奔,也带了贴身丫头呢,只不过后来安置在别处罢了,春氏父子没有见过。

可这样做,问题来了。首先,她外祖父经常会过来坐坐,那么精明的人,瞒得住吗?说不定凌花晓翠内外,有很多眼线,只是夜叉武功高绝,他们发现不了。但若一个大活人藏很久而不露出半点马脚,基本上不可能。到时候,被人发现她藏个男人在屋子里,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其实她自己倒不在乎,互相喜欢的人,做*做的事不是很正常吗?并非必须通过婚姻。

而所谓婚姻,是律法给予男女双方的保障,可她却不需要保障。不过,她不能让祖父和父亲抬不起头来,毕竟这是古代。

然后,小凤和过儿知道了夜叉的事,虽然会为她保密,但她们天天跟大萌和一刀混,保不准哪天稍不注意,那二位也会知道的。他们对她很忠诚,当调查员也很有职业操守,却毕竟是韩无畏的人、贤王府的人,万一再泄露给那边,韩家父子如此忠君,会放过被通缉的夜叉?

对她而言,任何危及夜叉的事,增加他暴露危险的事,她都尽一切力量杜绝。

所以,躲在她这儿是不成的。那么躲在父亲那里呢?

她可以告诉父亲和祖父,夜叉是绑架案的救命恩人,以祖父和父亲对她疼爱的程度,但凡救了她命的人,哪怕再十恶不赦,他们也会拼命保护。只是,她不想让祖父和父亲卷到这些事里来,万一有个牵连……她不能再失去他们一次。像前生那样的痛苦,她没有力气再承受了。

第三个地方,只要春荼蘼脑海中一闪就被PASS掉了,就是那个小道观。她们能收留夜叉一次,再收留一次也没什么。观里的女道们似乎长年不出山,那夜叉的身份也就不会暴露。只是春荼蘼有证据证明,那小道观与白家有关系,她还没查出是什么联系,不能拿夜叉冒险。

看她发愁的模样,夜叉心里即温暖又为难。从没有过姑娘,这样事事为他着想。而这种不经意的、实际上全无保留、很自然的爱,原是他用一切来交换都可以的。他也想躲在这儿,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但他比她顾虑还深,因为知道自己的心、灵魂、身体,对她有多么渴望。

会犯错的!事实上,每看她一眼,每一次确碰都是错误。可他仍然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的目光对视,胶着,之后微笑道,“虽然你皱眉的样子也很美,但我还是喜欢看你笑。荼蘼,相信你听过狡兔三窟这个词。我们做那见不得光的生意,自然不会只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躲在哪里,我自会安排。只是,怕不能经常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