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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他发现了。”小凤被转移了注意力,老实地回答,“小姐,奴婢不骗你,我到了那地方,直接上了茶楼。可才要了个位置最好的包间坐定,就有小二进来,端了好几样茶水、点心和糖果。我说我还没点吃食呢,小二哥说是一位锦大爷付了账,叫他送来,连同包间的的费用,还有给您带回来的点心。至于杜三小姐到店里说的话,后来那死胖子包了隔壁的雅室,透过板壁跟我说的。其实,我真的没露面。”没直接看到脸,就算没露面吧?

“看来他本事大得很哪。”春荼蘼哼了声。

小凤却两眼发亮,“小姐也看出来了?奴婢一直觉得他武功很高。对了小姐,点心钱您给我吧。那死胖子说,请我,但不请小姐。”

“没有!”春荼蘼挑眉,“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要给,你拿自己私房银子给,我没有银子!”说完。抱着饭碗猛吃,再不肯多说了。

第二天一早,走马灯般的,春大山又来了。这回他没再等待,而是直接让小凤把女儿叫了起来。春荼蘼立即知道他有急事,只略梳洗了下就下了楼。

楼下,春大山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安。

“什么事?”春荼蘼忙问。

春大山看了眼在旁边侍候的小凤和过儿。见女儿没表示,就直接道,“之前我和一刀在溪流附近寻找线索,因为凶案的日子发生太久,实在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后来我们一合计,范围扩大到溪水附近的树林,以两百步为限,从左侧搜起,再绕过来搜右侧。虽然是笨法子,花的是水磨功夫。但总希望能找到些对你有用的。”

“我听包县令说,张氏的人头就是你们找到的。”春荼蘼拉父亲坐下。因为她被转得头晕。

春大山露出戚然的神色,“你觉得,方娘子冥冥之中在指引我吗?”他突然问,“还是老天仁慈,不忍方娘子一世受苦,可怜她临到离世之际,还是横死深山。所以。才会那么巧!”

“发现了什么?”这下,倒是春荼蘼跳起来。

“昨天我从你这儿走后,就直接去了山里。”春大山浓眉微锁。“这些日子一刀都没有下山来,有时候还不顾山里危险,连夜搜索。我本打算去替他,哪想到他不肯走。我们半夜在一处悬崖附近宿营,因为那边树少林稀,难得是的风不大,悬崖也不是很高,所以只要有火光,野兽就不敢靠近。可是大约在半夜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隐约的哭声,把我和一刀吓了一跳。其他韩世子借给我们的府卫士兵都在睡觉,倒没有被惊动。开始,我还以为是听错了,可没道理两个人全听错。再说那哭声来自悬底,断断续续的,忽远忽近。”

一边的过儿打了个哆嗦,因为春大山所说,听起来像个鬼故事。

春荼蘼穿越而来,从无神论变成了有神论,但她仍然认为鬼魂不会无故伤人,所以并不怎么害怕,而是想到了其他可能。比如目击者……凶手本人……或者其他相关人士。这是逻辑使然,因为若非如此,父亲不会急吼吼来找她。

“一刀耳力比我好,听了半天后告诉我,那哭声中夹杂着救命声。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敢耽误,立即叫醒了其他兄弟,把所有长绳都拴起来,下去救人。”春大山继续说,“大家在山里辛苦多日,身子都有点吃不消了。唯有我体力还足,所以就由我下去。到悬底后,我发现了两个人,一死一活。那个活着的,也是奄奄一息,看到我后大喜,把所经历的事断断续续说了一遍,人也……就那么去了。”

“那两个人是谁?跟爹说了什么?他们与凶案有关吗?”春荼蘼一连串的问。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强烈的光线。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那是抓到问题关键时的本能反应。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逻辑性,但那是一种多年职业生涯形成的预先判断,超准的。

春大山神情沉痛,一个一个回答女儿的问题,等全说完,他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好半天才呼出气来。

“荼蘼,事关重大,你可以吗?”他问。

虽然很想还方娘子一个公道,为她申冤,但若为此,伤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宁愿一辈子良心不安。原谅他的自私吧,和女儿比起来,世上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

“爹,我可以。”春荼蘼很郑重地点头,“但这件事,你要完全交给我,相信我,自己再也不插手,只等着我的消息。可做得到?”

“荼蘼……”

“您知道,我还有大萌和小凤可以用,一刀过几天也可以归队。人手上,我是够的。至不济,白……祖父也会借人给我。”春荼蘼不知是该高兴是烦恼,“不管我愿不愿意,反正在外人眼里,我已经是白家的六小姐,再不能掰扯得清。所以我若输,祖父也是输,他老人家不会坐视的,尤其是面对那人的时候。所以。爹您尽可以放心。”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春大山就不再坚持,尽管很想从头到尾跟着这个案子,也怕给女儿带去麻烦。他只有把几个人的尸体先寄放在义庄,等案子审结,再让他们入土为安。

他走后,春荼蘼立即亲笔写了一张拜贴,交到小凤手上。

“送给谁?”小凤问。

“奉国公府杜含玉杜三小姐。”春荼蘼笑得像狐狸。“我们好歹是共患过难的,大家又都身在京中,若不走动来往,显得多不团结啊。所以明儿一早,我要带人去看杜三姐姐。过儿,给我准备几样礼物,贵重点,但不要太扎眼。”

“是。”两个丫头答应,各自下去办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被特许留在院子里吃小灶的春荼蘼同学。打扮得妥妥当当,去参加家庭聚餐了。白敬远看到她。照例是很高兴,其他人看到她,也照例的表面和气,眼刀却恨不得扎死她。同样的,她照例顶了长孙白毓秀,被白敬远拉到身边坐,还不时亲自布菜。上演了一幕祖慈孙孝的好戏,然后春荼蘼才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想请祖父示下,明天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杜三姐姐?听说之前她病得不轻。身子一直不大好。我想,好歹有几面之缘,她还来府里找过我玩,我是应该回访的。”她说得温柔委婉,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只有白敬远看得出她眼神里的算计。不过他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这个外孙女聪明伶俐,诡许多智,心中很是喜欢,于是脸上就带出不一样的慈祥和喜爱来。

至于杜三身子不好云云,是因为白、杜两家封锁了消息,毕竟,被绑架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可能带出些不干净的联想来,于是真正的知情人少之又少。

“但是我和杜家不太熟悉,所以想请四姑、五姑、五姐姐和八妹妹一同前往。”她提出最后的要求,因为人多捣瞎乱,她好混水摸鱼。

二伯娘葛氏、嫡母黄氏,老姨娘欧阳氏,以及被点名的四个人还没来得及表态,白敬远已经大手一挥,“都去都去,我记得人家杜含真也来看过你,若咱们家就你出马,岂不失礼?”

老爷子,您真配合。春荼蘼暗挑大拇指,脸上却文雅和顺,和白敬远一样,演技超一流。

而白敬远这话都说出来了,所以不管多不愿意,被点名的年轻姑娘,还没被点明,却需要为之打点的中年妇女们,不得不点头应下。背后怎么骂春荼蘼且不说,反正在第二天上午早饭后,四个年轻的都打扮得亭亭玉立,花枝招展的上了早备好的马车。后面一辆车,装着女性长辈备的礼。

“六姐姐,我能和你一起坐吗?”八庶妹白毓灵鼓足了勇气对春荼蘼说。

春荼蘼的性格是欺硬怕软,人家跟她横,她就非常不客气,但别人若在她面前示弱,或者是真的很弱,她就很有些保护之心。

第八十八章 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白敬远的妾室欧阳氏虽然不是主母,却是长辈的女人,而且是五大家族欧阳氏的远支,地位超然,没人敢明着给她气受。白家的两个二代儿媳,却没一个好相与的,好在白府后宅的人比较少,之前有个公主大嫂压着,而且白老爷子心明眼亮,所以她们闹腾不了多大风浪。

男人们不算在内,内宅的女人们,可是真真实实和春荼蘼交过手的,对她很忌惮。

二代的四姑、五姑是被宠坏的庶女,但白敬远对她们的宠爱有底限,如今和春荼蘼的受宠程度相比,就差了好多,因而是最恨这位六侄女的。不过欧阳氏算是个明白人,又得了娘家那边的信儿,知道春六也颇被皇上看中,因而时常弹压,最终令白蔓羽、白蔓竹敢怒不敢言。白府第三代的五姑娘白毓燕,是坚定的反六派,可惜独木难支,黄氏又有点害怕远在边关的老公白世遗,所以她根本够不成威胁。至于八妹白毓灵,上有嫡母、嫡姐,亲娘早丧,父亲不在身边,祖父当她透明,好容易有个坚决不改姓的庶姐,却又是祖父的心尖子,因而她是孤独而没有存在感的人,胆小懦弱,很是可怜。

春荼蘼看她紧张兮兮的,那双温润的黑眼晴就像小狗乞怜一样,萌性十足,当下心底还真涌起一股身为人姐的温柔感觉,于是笑道,“那有什么不成的。这马车外面看着不大,但因为设计独特,里面可宽敞了,坐四五个人都没问题。而且不用人扶着踩条凳,自己就能上下,多好。”说着,亲自拉开车门,率先踩着短梯进入,然后给了白毓灵一个鼓励的眼神。

白毓灵试探性的凳上梯子。钻进行车厢。身后,传来白毓燕的冷哼声,“没出息的,倒抱上大腿了。”这话一出,白毓灵就局促起来。

春荼蘼有心回她两句,问她,抱四姑、五姑的大腿是抱,抱她的怎么就不行?再说。自家姐妹犯着着这样吗?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不互相帮助就算了,还要互相拆台,嫌白家败得不够快还是怎么着?

但到底,她没有回嘴。不然她是痛快了,可最后白毓燕还不是去欺侮八妹?她也没时间总看顾着,何必给别人惹麻烦。因而装作没听到,对白毓灵笑说,“这马车还有一个好处,有正反两排座位。咱们姐妹可以面对面说话,省得坐成一排。要聊天还得扭着脖子。

这身子的本主今年才十六,白毓灵就更是个小姑娘,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观察起车内的布置来,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很是新奇。话也跟着多起来,“我听我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说了,六姐姐才坐着马车出去几回。京里已经有人开始仿造了呢,只怕不久就要流行开。”说着,小屁股在软软的椅垫上掂了掂,不好意思地道,“六姐姐跟我换个位置行吗?我想知道倒着坐车是什么滋味。”

春荼蘼笑着和她换,因为马车恰巧颠簸了一下,两人的头撞在一起,姐妹俩笑的叽叽呱呱的。春荼蘼只觉得心情少见的愉快,这才意识到,其实她还挺需要姐妹的,那和与过儿、小凤的感情不同,到底有血缘之亲。

“六姐姐这身衣服也好看。”白毓灵赞道。

白家的四位隔辈小姐,清一色长安夏初流行的裙装,是唐装和胡服的混合风格,腰身和衣袖紧窄合适,裙子稍短,露出收口灯笼裤的绣花边,脚上是丝线编织的镂空鞋子。颜色都是大唐女性喜欢的艳丽系,红、粉、紫、黄,发式也是高盘的仕女髻,佩戴着华丽的首饰和牡丹绢花。漂亮,是真漂亮,不过一群人都这样,看起来很是闹得慌。

身为现代女性的春荼蘼知道,鲜艳的颜色不利于舒缓情绪,尤其是一大片的时候。不过她倒不是故意特立独行,而是头发还没长到腰,她又不爱假髻,干脆利落的高束马尾,配着黄金如意扣。豆绿色的束袖男装,纤细的腰上扎着柠檬黄色绣带,脚下的小布靴也是同色,整个人看来清爽之中带着富贵气。任谁都要说一声,好一个英俊少年郎,可转眼又会发现她是地道的姑娘。没办法,营养跟得上,加上长年跑来跑去的锻炼,才虚岁十七,身段已经颇为窈窕了。

而每当这时候,她都庆幸自己重生在了大唐,民风开放,相对自由的大唐。何况这还是异时空,似乎还要更奔放些。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奉国公府。因为头天晚上收到回贴,杜含玉表示会热情的接待,所以下马车时看到丫鬟婆子一大堆的站在门口相迎,春荼蘼并没有感到惊讶,倒是四姑和五姑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春荼蘼就瞧不上她们的做派,虽说奉国公府从权势上来说,是五大家族之首,杜含玉又是长房嫡女,亲爹就是国公,而这回来的白家四个姑娘中,只有白五是嫡女。但白相深得皇上信任,而且白家也是五大家族之一,有什么必要低人一头吗?

这般没骨气,没傲气,也怪不得她那表面儿上的祖父,实际上的外祖父焦头烂额呢。教育下一代,多重要个事啊。

白家来了四个姑娘,杜家也出了四个姑娘作陪。除了杜三杜含玉和杜八杜含烟,居然叫了罗氏双姝来。春荼蘼知道杜含玉是故意恶心她的,但她来社交是别有目的,因而也不在意。

贵女们凑在一起,无外乎聊聊八卦、各自显摆下琴棋书画,然后就是讨论衣服首饰。杜含烟和罗氏双姝有意冷落春荼蘼,只拉了白蔓羽、白蔓竹和白毓燕说话。杜含玉又疑惑春荼蘼突然拜访的目的,假意和声细气的问白毓灵事情,只把春荼蘼一个人冷在那儿。

真是幼稚啊!春荼蘼看几个姑娘用心机,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好笑。时不时观察一下杜含玉,见杜三似清减了些,虽然满面春风,可笑意不达眼睛底,也不知是不是害了相思病。这点倒是让她有些磨牙。毕竟,她已经把夜叉看成自己的人了,而且是独占性的。

用一句香港搞笑电影的台词来说: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而她和杜含玉是共同保守秘密的人,有关夜叉,有关绑架,而她占据了优势,隐约之间就带出些傲慢来,恨得杜含玉牙痒痒。

中午。奉国公府当然留饭,就安排在花园凉亭。八个姑娘走过去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杜东辰和杜含真。杜东辰长得不错,气质也好,除了她的妹妹和只盯着长安双骏的罗氏姐妹,白家女都娇羞含情的。当然,春荼蘼不在此列。

彼此寒暄,又各自走开后。杜东辰回过身,望着春荼蘼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艳。杜含真看到。笑着说,“这姑娘真会打扮。明明并不出挑,可在这一群莺莺燕燕中,倒真是抢眼。”

“身为女子,却入了皇上的眼,能让目高于顶的韩无畏心心念念的,这样的姑娘还不出挑吗?”杜东辰意味深长的笑,“二妹肤浅了。只看中相貌。不过,她的相貌也不错哪。”

“大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杜含真吓了一跳,“春六可不好摆弄。主意正,人机灵,还做过状师,绝非良配。”

杜东辰笑起来,“放心吧,我还有自知知明。这丫头,白相当成宝贝,轻易不会与人,甚至她很难嫁掉。白家祖上出过一位女将军,不就终身未嫁?”

“可是大哥看她的眼光不对哦。”杜含真用团扇掩住口鼻。

“我是好奇她为何而来。”杜东辰轻蹙了下眉头,“杜白两家明面儿上和睦,其实一直别着苗头,不过是争的谁是天下第一外戚的身份。杜家一直占着上风,白家未必不想翻身。这春六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真怕三妹被她算计了。”

“三妹也是个伶俐的,况且是在内宅之中,春六翻不出天,大哥不用担心了。”说着,就拉了杜东辰走。要知道,她是特意等着这位未来的国公到她那儿去,好商量一下着杜家田地的出息问题。她要向春六学习,因为她发现,只要有大用,哪怕是女子,也可以呼风唤雨。

这边春荼蘼不知被人在背后议论,只高高兴兴的吃饭,姿态优雅,却绝不做作。杜含玉倒还能忍,杜含烟个炮仗脾气就看不下去了,直接道,“春六,你好好的干嘛来看我三姐?”

“这是回访啊。”春荼蘼一摊手,无视罗氏姐妹的白眼儿,“上回杜三姐姐去看过我,我瞧她身体不好的样子,今天特意带来补品探望。”

“补品?我杜家没有吗?”杜含烟傲慢道。

“杜家有,是杜家的。我送来,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不懂礼数就罢了,怎么还这样小家子气呢。”春荼蘼立即板了脸,因为她一直笑眯眯的,人家冷落她,她也不介意,很好脾气的样子,突然变得严肃,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杜含玉连忙打圆场 ,“春六妹妹别生气吧,我八妹就是说话不中听。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说,杜白两家交好,原不用这些虚礼。”

哪想到平时看似圆滑的春荼蘼却不给面子,冷声道,“原来我的真心意,成了虚礼了。”说完腾地站起。可能是动作太猛,不小心撞了旁边的罗语琴一下。

罗语琴正端杯盏看热闹,完全没有提防。于是,一杯酒全洒在了春荼蘼的豆绿色长袍上。

第八十九章 猪一样的队友

衣服选得真好啊!春荼蘼暗暗佩服自己。

这样清爽中带点俏皮的颜色,有一点污渍就会特别明显,何况有两个巴掌大一摊。

她立即惊叫一声,并露出愤怒的神色,对罗语琴怒目而视,却恰到好处的不说话。要知道有时候,无声的指责比叫骂更有力度。

罗语琴吓了一跳,随后腾地站起来,本能的就说,“不是我!”

可惜啊,因为她们姐妹早就对春荼蘼多有不满,好多流言还是她们传出来的,这样激烈反驳,连杜含玉都不太相信。还好,凉亭内人不多,不然会引起更多侧目。

春荼蘼仍然不说话,只一手抖着衣摆,一手扶住桌边,眼泪汪汪的以形体语言继续无声控诉。这样可怜又隐忍的模样,就连五姑白蔓竹都看不下去了,哼了声道,“姓罗的,你看不惯我六侄女也不要紧,何苦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听说她在范阳时就得罪过你,不过好歹大家都在京中,又是五大家族之一,犯不着如此吧。”

“我都说了不是我,明明是她自己冒冒失失地撞上来的!”罗语琴愤怒辩解。

可惜,仍然是没人相信。因为刚才春荼蘼动作突然,其实没人看清到底是谁的过错。但人嘛,总是会同情弱者,加上春荼蘼一向强势,偶尔示个弱,效果相当不错。

“我姐姐说了不是,必然就不是了。”愚蠢啊,罗语兰居然还上来帮腔。这是掰扯不清的事,赶紧处理是正经啊。再者说了,五大家族之间的地位也不同。

杜家首屈一指,因为是皇后的母族,朝中根基稳,吏员满天下。谢家是武勋之家,一门忠烈,不靠权。靠的是军功。欧阳家世代书香,文人世子们心中的第一清贵之门。白家,虽说枝叶不茂盛,现在掌家的是太后家族的旁支弱系,不过却有从龙之功,且深得皇上信任。白相的两个儿子一为皇上掌钱,一为皇上掌兵,能和杜家分庭抗礼。所以。若论起来,罗家的地位是最底的,权势也是五大家族中最弱。偏罗立不会教育孩子,儿子不成才,只一味攀附杜家,两个庶女一心要嫁贵婿,仗着名满长安的美貌,不理会自己的身份。如今因为春荼蘼,对白家带隐约有得罪的意思,白白给人当枪使不说。还似急忙忙要树敌似的。

可怜罗立在幽州镇守,罗家还有不少儿郎为大唐守卫边疆。生生让京中几个富贵窝子里出来的东西给带累了。要不怎么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呢。

“罗二姐姐又没看到,怎知是不是罗大姐姐的错?”白毓灵鼓足勇气责问,说完话,就吓得低头不语,可小脸涨红着。显然为春荼蘼生气来着。

行,这小丫头,还算有良心。以后对她好着点。春荼蘼暗想,还抽空看了眼杜含玉。

“哪里有你这丫头说话的地儿?”罗语琴急了,因为白毓灵一向懦弱,语气就很不客气。

春荼蘼刚才表现隐忍,这时却抬起下巴,“我八妹怎么就没有说话的地儿了?是我白家差你罗家什么不成?再说,这里是杜家,还轮不上你说话吧?”她这样一说,白蔓羽和白毓燕也有点不乐意了。毕竟,家族内部矛盾要回家解决,在外面,还是要有立场的。

而且提到杜家,加上先前的一眼,杜含玉若再装傻不出声,就有点说不过了。

果然,杜含玉站起身来,拉过春荼蘼道,“误会一场,春六妹妹别生气了。就算是姐姐的过错吧,谁让姐姐找了个施展不开的小地方吃饭呢。”她说得俏皮,但隐有讽刺,“妹妹的衣服湿了这么大一片,赶紧找个地方梳洗一下为好。”

春荼蘼折腾半天,就为这句话,当下见好就收,微微一笑道,“也是,多大个事啊,就请杜三姐姐派个丫鬟带我去个僻静处。如今天热了,湿衣服这样黏答答的粘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杜含玉点头,叫了身边一个叫春红的丫鬟来。这丫鬟年纪得有十八、九,举止有度,但两只眼睛像包了一兜水那样闪烁,显然是个精明得用的。

“六姐,要不我陪你去吧。”杜毓灵挺义气,在这种场合两度主动开口,已经是她的极限。

春荼蘼却吓得脚下差点踉跄,心想小姑奶奶,别来捣乱成吗?幸好白毓燕不允许自己的跟屁虫讨好春荼蘼,一把拉住白毓灵道,“你跑去碍手碍脚的干什么?六妹带了两个丫鬟,你还怕她没人侍候不成?”

她这样说了,白毓灵就抱歉的看了春荼蘼一眼。春荼蘼回了个安抚的笑容,转身和春红走了。小凤和过儿都在凉亭下面候着,见春荼蘼过来,表现了一点惊讶,之后就老实跟在后面。

杜家和白家的格局不太相同,白家的主院和最受重视的小姐所住的院子,遥遥相对,距离颇远。而杜家正经主人们的居所,都聚在中心,以花园相连通。昨晚饭后,春荼蘼和外祖父在书房聊了好半天,就是问的杜家格局。

虽然是老对手,但同朝为官多年,彼此走动是经常性的,所以她那外祖父对杜家很熟悉。

“你要干什么?”白相他老人家也怀疑过,被春荼蘼一句保密就噎回去了。

春红带她们主仆三人来到一处小偏厦,正贴近花园,看来是杜含玉姐妹夏日纳凉之所,临着后方一条人造的溪流。

刚才春荼蘼言明要个僻静处,这里果然就没有人侍候。毕竟大唐风气虽开放,裸露肩背和手臂都没关系,但对于贵族而言,衣服脏了却极失礼,是一定要避讳人的。所以,这个要求很合理,杜含玉也极为理解。

只是到了地方,过儿突然说肚子疼,急着要去方便一下。春荼蘼就吩咐春红带她去,自己由于小凤侍候就行。春红本来有些犹豫,又一想这里没有人走动,也没有重要东西。这位长安有名的刺儿头春六小姐翻不出花样,也就恭顺的离开了。

她一走,春荼蘼立即麻利的换上一身淡蓝色斓袍,拉着小凤就往花园需里钻,惊险的避过几个走动的丫头婆子和小厮,接近了老奉国公住的主院。

对,这就是她的目的。来杜家,装傻了一早上。栽赃罗语琴,得了这么个单独留在内院的机会,就是为了能混到老奉国公杜衡的院子里。春大山带给她几个极有用的证据,她必须亲自来调查,不能假手于人。于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前世看宅斗小说,里面的主角被人陷害,都是弄脏衣服,给送到一处去梳洗,然后遇到什么男人。名节尽毁。其中,还总有一个面生的丫头什么的。自然也得在僻静处。

那时她时时觉得主角白痴,屡屎中同一招,并且桥段滥用而可笑。但今天,她却少不得反其道而行。而既然是她主动的,对方没有提防,自然不会备下野男人来坏她清白,她还能得了在杜府随意走动的机会。被逮到的话。只说出来找丫头,一时贪看美景,最后迷路就是了。她是白相心尖子上的孙女。就算她这说法漏洞百出,谁还敢审她不成?

所以,计策没有好坏之分,关键看怎么用。

“小姐,不然我把您带进行去吧。”到达主院的范围内,来往的仆从就多了起来。春荼蘼几次差点直接撞上,于是小凤提议。

“也好。”春荼蘼想了想,“反正,白天府卫是不巡逻的。若我还没见到正主儿,就给人拦下了,今天不是白折腾了?你知道演戏多辛苦啊,小姐我的脸都疼了。”

小凤点头,但板着脸。

春荼蘼不禁暗叹,这丫头果然没有幽默细胞啊。若过儿在,指定跟她一起笑。不过现在的过儿还有如厕中,也必定缠着春红。

“知道怎么认出大书房所在吗?”春荼蘼问。

小凤再点头,“屋檐上雕宝相花的。”这也是从白敬远那里打听来的。

讲究的人家,屋檐上都有精美的雕刻,有时候仅从那些雕刻就能判断房屋的属性。宝相花又称宝仙花,在大唐,即象征富贵的牡丹,又象征高洁的清莲,所以家中最高地位的长辈,尤其还是做过官的,书房就爱用这个图样。若是内宅的老太太,多半是葡萄或者葫芦,代表多子和福禄之吉祥意。

“记得,到了地方你就整出些动静来。”春荼蘼又吩咐了一次。

笑话,到了地方如果引不出正主儿,不是白来了吗?

于是主仆二人就拢了拢衣服,然后小凤半扶半抱着春荼蘼在屋顶上小心的飞。这时候春荼蘼无比相信夜叉,因为夜叉带她穿房越脊时,总是挽着她的腰,从不会扯得她的手臂疼,也从没有硌到过她。

一个男人,还曾以杀人为业,却那么细心妥帖,温柔至极。让她窝在他怀里,从不担心害怕,也不会觉得会从半空掉下来。这样的男人,她放手才是傻透了。

“就是这儿了。”几个腾跃后,小凤放下春荼蘼,小声地说。

话音才落,人也才站定,不远处就有人喝了句,“什么人?”

第九十章 引蛇出洞

巧啊!真巧啊!果然是无巧不成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