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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就顺口问道,“现在就操心嫁妆了?祖父如何能亏待你。只是。你有看中的男子了吗?”荼蘼平时行事举止都大方,他当祖父的。一不留神问出这等问题。

听到这话,春荼蘼的脑海里突然就浮上夜叉的影子。为打这个官司,他们好久未见。她还曾经许诺,事毕要约到无名寺去见面。但现在无名寺正因为被封忠勇和尚的望尘大师而大兴土木修缮,显然不是适合的约定地点了。

夜叉怎么还不来找她?她要不要想办法通知他呢?

而白敬远突然问起这个,她又知道这老爷子目光毒辣,稍不留神就会露出行迹,连忙加以掩饰。不过她忘记正在喝茶,结果直接呛了水,直咳得天翻地覆。幸好,这反应反而迷惑了白敬远,觉得孙女到底年幼,面子上抹不开,看把孩子尴尬的,所以赶紧改变话题。

“你现在急着用银子吗?”

“那当然啊。”春荼蘼顺了顺气说,“我打这个官司,动用了很多人帮我调查,难道不给人家调查费啊。就算人家帮忙吧,封个大红包,给人家买几双跑路磨坏的鞋子也应该呀。”

白敬远点点头,“正该如此。”

“祖父借我?”春荼蘼贼兮兮地问。

白敬远伸出一指,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祖父的银子,不怕你算计,不过这次还轮不到我。刚你不在的时候,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来过,叫你明天午后就面圣呢。有本事,找皇上要去!”

“是圣旨?”

“私下的口谕。”

这么说是非正式喽?还好,还好。她当了皇上的刀,可不能再不陪皇上免费演戏了。

祖孙两个又聊了几句,白敬远就回自己瑶池贯月去了。春荼蘼则稍微洗漱了下,连夜宵也懒得吃,直接抱着被子大睡。

她实在太累了,因为脑力消耗过度。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在公堂上表现得无坚不摧,那是背后无数辛苦汗水换来的。稍一放松下来,她觉得自己像被抽干了似的。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的临近中午时分。起床后,好歹吃了几口过儿做的鸡蛋汤饼,就被两个丫头拉着梳妆打扮。最后穿了淡粉色半壁齐胸襦裙,胸色系翠绿色飘带,同样翠绿色的镂空线鞋,鞋头上缀着白玉雕刻的小蝉,对应着头上红宝石的草头虫发簪和耳上的碧玉小蝴蝶,分外俏丽活泼。

只要她不上公堂,就流露不出咄咄逼人的气质,更加不会使坏。这时她那人畜无害的相貌就很迷惑人,这身打扮更是完美的衬托出她的娇憨气质。当然,头发还是梳成简单的螺髻,因为她最不耐烦那些华丽发式了,一梳就要半个时辰,还要加假发进去,又热又沉。

在去皇宫的路上,透过抽丝冰沙帘,春荼蘼看到街上跑着好几辆改良西式马车,不禁大为得意。过儿也说,“小姐引导了长安的风向呢,现在大家管这车叫状师车。”

“我还要再发明个东西呢。”春荼蘼摇了摇手中的团扇,“那种东西叫折扇,平时打开来能扇风,合上后像个小竹棒那么大,最适合拿在手里。”

据说,折扇是日本人发明的。她干脆就抢日本一个先。反正他们派这么多人来长安学习和研究,到时候把这项发明带回日本去,也是大唐的荣誉啊。说不定,日本人就是和大唐人学做的折扇,只不过大唐没有发扬光大而已。

“那是什么样子?”小凤想象不出,纳闷得很。

春荼蘼拿团扇拍拍小凤的头,“说了你也不懂,等我弄个样子,你就明白了。这种东西拿着上公堂最有气势了。当结论出来时,唰的一打开,帅哪。”之前她总觉得当古代状师,似乎缺少点什么,现在才明白。就是少折扇啊。

方唐境就有!陈梦吉也有!(此两种形象,参考香港电影。)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皇宫。照例,小凤和过儿在外面等,春荼蘼被等着宫门外的小太监带着,直奔御书房,跪拜之后。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眼睛虽然不至于四处乱瞄,却也没闲着。

御书房内,就只有韩谋和贴身侍候他的高公公两个人。韩谋正就着书案。看着什么,神色专注得像没发现屋里又多了个人。

切,他没看到、没听到就怪了,即不瞎又不聋。他就是装。所以说。别以为皇上都是端正大方的人,一把年纪的大叔了。还玩这套,幼稚不幼稚啊。

再看高公公,不断向她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叫她拍马屁谄媚呗。这有什么难的,是人就会的,关键看她高兴不高兴。

今天她挺高兴,于是就屈膝施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谢皇上恩典。”

“这声谢是真心实意的吗?”也不问谢什么,摆明心知肚明,眼睛却没从书桌上抬起。

“虽然是十足真心,其实也有点责怪。”春荼蘼实话实说,因为这种上位者,尤其还是强势的,都有点变态,喜欢听呛人的实话,然后自个儿生闷气玩,比方唐太宗李世民。要对上杨广,这么不管不顾的说话,就等死吧。

“因为皇上真是笨,意思意思就算了,反正是给别人看的么。居然还真打!我爹伤得可重了……今天我还没看过他,也不知道发热了没有。”

“你但心你爹,却不担心朕被你气死。”韩谋终于抬头,一双眸子深幽幽的,哪有喜,但也绝对没有怒就是了,“从血缘上论,朕难道不是你的长辈?”

“那您是打人的,我爹是挨打的。同情弱者,这是人的天性。”

“还有理了!”韩谋嗤笑,那张完美的皇帝脸上,终于有了身为人类的表情,类似于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撒娇卖乖,知道朕不忍罚你,说话愈发随便起来。”

正说着,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也没跪,直接溜着边儿到高公公身边,耳语了两句。

春荼蘼注意到韩谋眉尖一动,似乎不用转述就听到了。他是马上皇帝,据说武功很高,这种程度的压低声音,完全瞒不住他。

“小六子,去,在外面跪着。”他淡淡的道,眉头一挑,暗示意味明显。

春荼蘼立即打蛇随棍上,“有好处?”

“敢跟朕讨价还价?还不快去!”

咦,没反对,那就是默认了?春荼蘼暗想,也不多言,直接就跑外头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韩谋无奈摇头,又忍不住笑起来,“幸好不是朕的女儿,不然有的头疼了。”

而外面,春荼蘼找了个上有荫凉,下有碧草,跪起来软软的地方。才跪好,不远处就走来了一行三人,后面还跟着一串宫女太监,正是皇后杜氏和杜含玉、杜含烟姐妹两个。

第四章 珍珠的光芒高端洋气

看到她跪在御书房外,杜皇后倒还能保持表面上的优雅和镇定,杜氏姐妹却面色骤变。尤其杜含烟,居然冲过来,站在距离春荼蘼两步之外,居高临下的指着春荼蘼的鼻子骂,“你这个……你这个贱丫头!你怎么还有脸跪在这儿!”

“第一,没有脸面的不是我,是你们祖父。第二,你敢再骂我一声贱,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第三,你爪子再不挪开,我不介意给你掰断了!”春荼蘼笑眯眯的,说的话却狠,“我是从民间来的,不怕的话,咱们就打一架?”

“你!你说我的手是爪子!”杜含烟气得暴跳,可手却收了回去,也不敢再骂脏字。

“是,因为大家闺秀,不,受圣人教化,懂礼数、知进退的平民百姓也不会随便指着别人鼻子。何况我是奉旨在这里思过,只有皇上才可以责罚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杜含烟不管不顾的低喊,故意强调了“嫡”字,还轻蔑地看着春荼蘼。

春荼蘼哪是吃亏的,立即反轻蔑回去,“说不定,你很快就不是了。而我,还是。”

杜含烟很年轻,却仍然被气得差点撅过去。杜含玉拉过妹妹,悲愤的指责春荼蘼,“我们奉国公府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们杜家!”

春荼蘼眯了眯眼。

她这是跪在御书房的外面,杜家姑侄三个来这里,明显是找皇上的,会不知道皇上此时正在里面?杜含烟这个没脑子的蠢人才会完全没意识。再看杜皇后,端庄之下,粉面含煞。看似不屑跟她说话,但实际上是任由自家侄女羞辱她。还有,皇后是韩谋的枕边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老公武功很高,在里面完全可以听得清楚?

是让杜含玉激得她火起,激动之下说点不着调的,或者能让人抓住把柄的,以借机向皇上为奉国公府求情,顺便令皇上对她更“厌恶”吧!

哈。太小看她了,她会被人绕进去吗?而且她也不想示弱,一来在杜含玉面前,她就是想有多嚣张,就多嚣张。二来。皇上让她跪在这儿,说到底不就是让她当门神,令某些不长眼的知难而退吗?

那么好,她就当好门神!

她一贯不介意被人利用,因为这就像做生意,早晚她会收回价钱,不必计较当前利益。在皇上这儿。她需要一个天大的恩典,所以之前她必须鞠躬尽瘁。而她之所以敢于和皇上做“生意”,是因为她知道皇上是个骄傲霸道的人。这种人,往往会言而有信。影子的事。是个很好的先例。韩谋虽然有当皇帝的讨厌处,为了所谓大业,可以随便牺牲别人。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所坐的位置不同。行事自然不同。好在他够大方,心智成熟而不变态。很有三忍之力:残忍,忍耐和必要的容忍。

还有啊,就算皇上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她,但那也是为了让她可放手做事,说到底是为自己。何况,她还真打了她的爹。所以,她不闹出点让他头疼的事就不科学了。

对,她就是恃宠而骄了。不,是恃才而骄!

“杜三小姐说话好笑,奉国公府权倾朝野,谁敢动?就算皇上,也得给几分面子。”这话一说,杜皇后就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奉国公府势大,皇上也不敢如何?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皇上是多强势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挑战皇族权威。现在手段怀柔,是因为他还没有好的时机和把握,不然五大家族,特别是他们杜家,哪可能活得那么滋润?现在这情况,杜家低调还来不及,春荼蘼却这样说,实在是太……

“此语太诛心了。”屋内,韩谋笑了声道,“深和朕意啊。”

高公公从小侍候跟随韩谋,自然是一等心腹,连忙也低声道,“老奴说句僭越的,皇后娘娘可也真是。明知道春丫头嘴皮子上不饶人,还由着侄女去激怒,这不是打自个儿的脸嘛。”

“皇后这是想借力,可惜,她借错了人。她若也看看春荼蘼打官司的情形,就不会出这种昏招。”

真是坐井观天,没有见识,所谓的大家闺秀,学问智慧全部浮于表面。春丫头一句话,就相当于给杜家挖了个大坑。

只听皇后连插嘴的工夫也没有,春荼蘼就又道,“再者说,以奉国公府的根深叶茂,我倒是想陷害,可我也没那个本事。若不是你们祖父为老不尊,偷纳犯妇为妾,又授意杀人,再做了伪证,怎么会惹出这许多事来?”

她总是隐约觉得,方娘子被杀,不止是见色起义,或者因为私逃那么简单。是不是和朱礼谋反案有关呢?因为方娘子的行为有解释不通之处,她到奉国公府为妾,很久后才逃走,之前安分守己,不像她那外柔内刚的性子。被抓回去后,她也并没有以死相争,而是又安心呆了一阵,然后才再度逃走,还和宋氏夫妇兵分两路。虽然可以解释为她是在找机会,但会不会她在筹划什么,有了眉目才离开?到底,方娘子有什么秘密?奉国公府、方娘子和朱礼谋反案之前有什么关联?

可惜,人已经仙去,她再无从得知。

“你!若不是你……也不会……反正都怪你!”杜含玉瞪着春荼蘼,面孔通红。

真可怜,全杜家,可能只有这个不太聪明的姑娘和杜东辰有点羞耻心了。

“别再指责我了。”春荼蘼冷笑,“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老天真的没眼吗?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不过你们好歹是高贵的门庭的人,做了就认,狡辩只能让人看低了去。来跟我针对,什么意思?”说完,瞄了一眼御书房。

该说的。她都说了,只想打发这几个女人走。

头疼啊,头疼。

杜含玉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杜皇后出手打断,却一言未发,带着两个侄女转回去,并没有进御书房。到底是夫妻,她突然想明白了,皇上之意已决。罚春荼蘼跪在这儿,是给她留着脸面。所以,奉国公府保不住了,她不必多费唇舌。也只好暂时蛰伏,以后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眼见皇后的身影消失。春荼蘼干脆改跪为坐。高公公出来传她时,就见她怡然自得的坐在树下乘凉,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难免心中暗暗称奇。见到皇上,任你官爵再高,也会有惧怕感的。但这个丫头却是完全不怕。啧啧,真是胆大包天哪, 怪不得能做状师。

他却不知,春荼蘼是来自现代的灵魂。骨子里就没有等级观念。加之很清楚韩谋拿她有大用处,只要她不出格,断断是不会有事的。

“这匣子珍珠赏给你……压惊。”御书房内,韩谋哼了一声。“金银俗物朕却没有,没银子花。拿珍珠去换吧。”

春荼蘼很没品的当场打开那个一尺见方的红漆精美雕花木匣子……哇,珍珠发出的光芒真是高端洋气,比金银柔和多了,也贵气多了。

“谢谢皇上。”她是真开心。

韩谋看她的样子,笑骂道,“拿得动吗?”

“皇上,你有本事再多给一倍,我也拿得动。”春荼蘼眉开眼笑,“打这场官司我可费了不少银子,正好拿回去花差花差。”她时常说两个新词,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高公公凑趣道,“我说春六小姐啊,您可真是。不是老奴说嘴,这些珍珠是南海送过来的贡品,个个都有龙眼大小,难得是颗颗均匀,拿出去市价不菲,你居然还敢再要一倍!皇上明儿见了白相,定要问问他是如何克扣孙女的,把个孙女贪心成这样。”

他说话的语气俏皮,韩谋就笑起来,春荼蘼也跟着乐,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大家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以观后效。

喜滋滋抱着珍珠匣子出宫(当然是某小太监抱着),春荼蘼没回安国公府,而是去了春大山租的那个小院。

春大山醒着,才上了药,背上蒙着块干净的白布,见到春荼蘼,眼里的父爱挡都挡不住。

春荼蘼鼻子一酸,“爹您没事吧?有没有发热?”

“大夫今天早上来看过,说你爹身体底子好,恢复得比寻常人要快两倍,也没发热。”春青阳把话截过来,又问春荼蘼打哪来。

“今天去见了皇上,他知道打了爹是他不对,赏了珍珠来压惊。”春荼蘼打开匣子显摆半天,又讨好地说,“这是爹挨打挨来的,送给爹好了。”

春青阳再度没等春大山说话就发表了意见,并伸手把匣子拿过来,不知打哪儿弄了两个小封条贴上道,“这些珍珠一看就是难得的,可不能随你乱用了,将来留着给你做嫁妆。若是你有良心,你爹再娶时,送你未来继母十几颗,很是拿得出手。但是东西不能放在这儿,到底不比国公府安全。只是,上面的封条如果动了,当心祖父打你手板儿。”

“我还没捂热呢。”春荼蘼抗议。

“你捂热就没了!”春青阳随手交给过儿,“你收着,我最信我们家过儿了。”

一看到过儿那一脸坚定的神情,春荼蘼就知道她不嫁人,那匣子珍珠是看不到了。而想到嫁人的事,就立即联想到夜叉。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她叫小凤先下车,给锦衣带去了一张纸条。

五月初六,青龙寺。

第五章 山上会情郎

两天后,圣裁就下来了。

奉国公府果然被削了爵,从一等豪门直降为平民之家。当然,这只是爵位上的,杜家还有多人在朝廷内外任要职,更不用说那些遍布各处的门生了,所以权势并没有减损多少。杜皇后递了请罪的折子,求皇上责罚,还要让出皇后之位。皇上尊重元配发妻,不但没怪罪,还安抚了几句。一时,帝后之间的和谐,成为佳话。

但是,杜家这个脸可丢大了,到底也动了元气,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可比起那些无辜丧命的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杜家还有机会,死者却永远失去了一切。

五月初二,宜迁徙、造坟、安葬。

春大山背上的伤迅速结了痂,特意早早起身,到城外为方娘子的芳魂送行。方娘子的父母葬在了南方,白敬远帮了忙,请了可靠的人,把方娘子和其忠仆宋氏夫妇的灵柩送到南方老家去,好好安葬。反正杜府陪的银子够多,除了大办丧事和请高僧超度等用度外,剩余的银子打算在当地布施,也算是为方娘子积福。今生已矣,希望她来生不要这般命苦,能平安顺遂一生。

“宝儿,一路走好。”春大山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眼眶湿润,“若有来生,愿你遇到有担当的男子,不再让你孤单来又孤单而去。”

春荼蘼陪在父亲身边,并不说话,却也忍不住心酸。当车队远得看不见时,父女两个才回到家。春大山趁春青阳去张罗午饭时,从自个儿屋里拿出个小布包,推到春荼蘼面前道,“这个是方娘子的遗物。”

“给我的?”春荼蘼惊讶。

春大山点点头。“当时我们找到宋氏夫妇,方娘子逃走和安顿所需要的金银之物,都在宋嫂子手里,后来做了证物,你都见过的。但只有这个,是宋嫂子趁人不备时塞给我的,指名说是给你。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去了。”

春荼蘼分外纳闷,打开小布包一看。居然是一只红漆小木盒。那盒子的外形如此熟悉,令她陡然想起方娘子临离开范阳时送给她的礼物,说等她嫁人时,给她添妆的。那也是一只小巧的红漆首饰盒子,里面是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的首饰。荼蘼花的式样,正应她的名字。

两只盒子似是一对,但打开这只,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空盒?”春荼蘼更加纳闷,总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春大山再度点头,“空盒。”想了想又说,“也可能是宋氏夫妇在落悬之时。摔丢了里头的东西。好歹是方娘子遗赠,你当个念想好了。”

可是……让宋氏夫妇传递盒子时,方娘子知道自己会死吗?还是有这种觉悟和准备?莫名其妙的,春荼蘼心生怪异之感。

当天回到家后。春荼蘼叫过儿把之前那只盒子拿出来,又是对比,又是敲打,终究没发现什么。也只好暂时先放下心中的疑团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

应酬完白府里的热闹。春荼蘼大力派发粽子。除了真正的粽子外,所有参与红绣鞋案的工作人员,都根据贡献不同,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封。就连衙门内的小官小吏,春荼蘼都差人送了礼物。

打这个官司,春荼蘼虽然没有赚到钱,好不容易赏赐下来的珍珠也被没收了,但她之前做状师的收费不低,春氏父子又不肯用,加上二伯娘葛氏加倍补偿的月例银子,她也算小富婆一名,派起银子来毫不手软。

大萌要养家,一刀要存老婆本,两个贴身丫鬟要攒嫁妆,而且他们四人贡献最大,自然拿的最大份。贤王府中被韩无畏派来帮忙的侍卫哥哥们所得的红封,抵得上他们当值半年多的薪俸了。这使得他们个个两眼发光,还有人偷偷来问大萌和一刀,春六小姐那个状师事务所,还需要调查员不?

春荼蘼还给了春大山一个最大的红包,以及自己亲手包的粽子,天才亮就送到了。

“虽然小姐包的粽子歪歪扭扭,里面的米都漏出来了,老爷和老太爷都吃得很高兴,就像天下间的一等美味似的。”小凤为人直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毫不懂得粉饰,“给红包时老爷果然拒绝,奴婢就把小姐的话说了:亲情是亲情,钱财要分明。打官司的钱也是薪俸,若您不收,下回可不敢用了。女儿支使爹,不是要天打雷劈吗?状师用调查员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老爷接了?”过儿急脾气,紧着问。

小凤点头,“不过很快又让老太爷搜罗走了,说要存钱给老爷娶继室用。”

春荼蘼立即想起之前父亲的大相亲,可惜没一个成功的,又出了方宝儿的事。最近这段时间之内,若非有特别心仪的女子,父亲的姻缘怕是艰难。可怜祖父操心大的、操心小的,结果他们父女统统让祖父失望了。

吃完午饭,八妹白毓灵来找她。春荼蘼可稀奇了,因为自打她搬进安国公府,占了凌花晓翠之后,本府中人除了外祖父时常来探望她外,八妹是第一位。再说,她觉得这小丫头虽然胆小懦弱,心地却比白府的其他姑娘强多了,自然热情招待。

两人坐在花萌下喝茶、吃点心,又聊了会儿闲话,春荼蘼见白毓灵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干脆直接问道,“八妹有什么话要说吗?只管说,不管什么,六姐姐也不会怪你。”

白毓灵眼睛一亮,但还是嗫嚅了半天才小声道,“六姐姐,我听人说起姐姐在公堂上的威风,羡慕死了。所以……所以也想来帮忙,不知道好不好?”说完,又心虚气怯地道,“不过我很笨,六姐姐要是不喜欢,只当我没说过吧。”

“八妹不要上公堂。毁了名声的。不比我,名声什么的,基本没有。”

听春荼蘼这么说,白毓灵露出失望的神色。她也想像六姐姐那样不受人欺侮,走到哪儿都挺直腰杆,那样神气大方。她也想让祖父喜欢她,就像喜欢六姐姐一样。

可是,终究是不成的吗?

而正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泄得差不多时,又听春荼蘼补充道。“但我听说八妹妹的字非常好,我的状师事务所有很多文书工作要做,不知八妹愿不愿意屈就?”

白毓灵一听,立即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她比春荼蘼小两岁。可是性格温婉天真,就更显得年纪小些,令春荼蘼真的很有当姐姐的感觉。

“八妹妹不要嫌累得慌。”她着补道,“我打算建立诉讼卷宗,就是把我打过的所有官司都整理成卷,便以后闲时再做研究。这些事很繁琐,工作量很大的。还有。以后再打官司,各项呈堂证供都要抄写,免得你六姐姐我的字,总是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