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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给祖父请安,等了好一会儿了。”春荼蘼侧过身子,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礼,“现在总算见到祖父,正要回去。”

“不若在祖父这里吃晚饭?”白敬远有点舍不得似的。

春荼蘼摇头,顺嘴说道,“晚饭不吃了,减肥。”

这种新鲜词她之前说过,所以白敬远倒是懂的。眼见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只得在后面嚷嚷了一句,“你就是太瘦,不许不吃,还要多吃些。”

大唐不是以胖为美,更不是以肥为美,是以丰满为美,春荼蘼虽然不是那种细竹竿,到底是纤细型。在大唐男人眼里,姿色未到十足十。

春荼蘼随便应着。很快消失在瑶池贯月的大门外。

白敬远轻蹙着眉头,问一直跟在身边的白卫,“你说,她看到那幅画了吗?”

白卫伸着脖子往屋里瞄了一眼,“看了。画轴的位置跟从前不一样。”

“这丫头,居然就能不动声色,倒真沉得住气。”说着,就又摇头叹气,“这是冥冥中老天的安排吗?怎么就让她们打过照面儿。”

“会不会是夫人……”

白敬远摆摆手,“夫人和蔓娘都不会无故下山的,若非荼蘼跑到山上去。她就算在长安闹翻了天,山上也不会知道。不然怎么称为方外之人呢?”说到后来,语气讽刺中带点无奈,“只是我想不透。荼蘼怎么会到山上去?这其中,我总觉得一定有其他原因,其他人,但不知是什么事。什么人。”

迈步进屋,只是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时,情不自禁回过身望去。虽然已经看不到外孙女的身影,却仍然有点不放心,“她会发现这是我做的局吗?引她查下去的局?”

白卫想了想,低声道,“相爷,不用担心。到底,您是让她们母女团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属下想,六小姐是愿意的。”

白敬远踱步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问白卫道,“我是不是很无情?当年为了门风,逼着女儿假死。如今为了留住外孙女,却要再舍女儿一次。其实,我是最疼蔓娘的,因为她是夫人亲生,因为她那天真纯良的性子……”

白卫垂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好在白敬远似乎只是发泄胸中的郁闷,并没有跟他聊天的意思,沉默中,也就揭过这一篇。

春荼蘼对此一无所知,晚饭后就梳洗,然后按照夜叉的要求,穿戴整齐,坐在临月的窗边等着。不过,头发才洗过,湿漉漉的随意用缎带松松系着。身上的衣服虽然穿得妥妥当当,但夏天嘛,不能穿高领,也不能着重服,于是露出了整个脖子和两截手臂,身上是绿萝纱,并不透亮,却轻软的贴伏在身上,所发更显玲珑窈窕。

半散的发,更令人觉得有慵懒之美,别具风情妩媚。

而且那绿,被月光衬着,令她的皮肤看起来洁白晶莹,整个人都像一颗上等的珍珠,散发着柔和又动人的光晕。

年轻真是好啊,怪不得人家说十七、八岁无丑女来着。

夜叉很准时,子时的更鼓才响,他就出现了。仍然是悄无声息,像从黑暗中浮现。

春荼蘼绽开笑容,跳起来就要迎过去。

夜叉连忙摆手,声音压得极低的拒绝,“别过来。”

“好吧。”春荼蘼虽然因为没抱着有点遗憾,但还是很尊重对方的,于是站着不动。

两人对视,到底是夜叉绷不住了,一步上前,俯身吻下来。他的吻总带着些侵略性,肢体很明确的表示,他想要的更多。只是他不能,于是唇舌交缠间就极尽热烈和缠绵,还有**的表达,最后吻得春荼蘼连呼吸都快断了,身子软得要攀紧夜叉的肩膀才不至于滑落在地上。

他们头抵着头,都喘息得不行。

“不是说不让你过来?”夜叉低声责备,听起来却像宠溺的轻哼。

“明明是你过来的。”咱是律师,事实一定要讲清楚。

“因为你冲我笑了。”

“我没有!”

“至少……在看我。”

“好吧,我闭眼,这总行了吧?”她多配合,多温顺哪。

而闭上眼睛的后果,就是又被吻得差点断气。两人就这么腻乎了好久,夜叉得不到她,就只在外围折磨彼此,直到最后擦枪走火的危险一触即发,春荼蘼才连忙气氛调整到严肃的频道。

“阿苏瑞。”她轻轻叫了一声。

夜叉一怔。

他没有告诉过荼蘼这个名字,因为阿苏瑞代表突厥王室的狼之子,身世神秘复杂,有可能陷入权利斗争。可夜叉,却只是她一个人的。

“你怎么知道?”他只告诉过金藏老道长。因为救命之恩。不能欺瞒。

“韩无畏说的。”春荼蘼老实回答,“那天你受伤离开,他跟我说了这个。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查到了叶记。这样,不要紧吗?”

夜叉沉默沉默半晌,摇头道,“不要紧。”他不问她为什么为韩无畏挡掌,因为深信她有自己的理由。况且,伤不重。就算重。也宁愿选择不让她为难。

不过,韩无畏真是本事,他自以为隐藏得够深了,仍然让姓韩的挖了出来。

“他若是把你的身份捅出去……”

“你信他吗?”夜叉突然打断春荼蘼,“你信他。我信你。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可是你要冒很大风险……”

话再一次没说完,夜叉就抱住了她,“我不能离开你。”至少,五年内不会离开。

“如果你不安心,我会换个落脚的地方,不会再让别人找到了。至于叶记。锦衣暂时不能走,不然太突兀。反倒惹人怀疑。”他补充道。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春荼蘼吸吸鼻子,“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刚才真是好紧张,生怕夜叉做出另一种选择。虽然觉得他不会。可到底他说出来,她才踏实。不过她仍然有不安隐藏在内心深处,因为他们的爱,就像走钢丝。好像随时会掉进深渊里。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之间的爱意瞬间就达到极致。她在享受初恋的美好。同时陷入热恋的疯狂与甜蜜。

“我从来没有过安全。”夜叉笑了,无奈,但也骄傲,满不在乎,“在突厥,我是被暗杀的头号对象。萨满已死,没人再能控制我,所以巴戈图尔不能拿我当杀人武器,就必要杀我而后快,他的王位也才安稳。在大唐,我是通缉榜上的首位,韩谋想逮到我给突厥制造混乱,令大唐有入主阿尔泰山的机会。荼蘼啊,你真倒霉,遇到我这样的男人,得跟着我一起冒险。可是我很自私,我喜欢上你,就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逃走。除非,死亡将我们分开。”

春荼蘼听到后面一句,心头凛然。说不清是什么,就是感觉很不好,于是立即抓住夜叉的手问,“我还没问过,你的伤如何?”

夜叉又笑,窗外的月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满目落拓而轻苍,好像他一肩挑起了全部月色似的,“现在才问,不觉得有点晚了吗?”自从两人倾心相爱,他的话多了,情绪也明朗不少,“不过无碍的,当时韩无畏缩了手,我也闪开了要害。”

他说着,就坐在窗边,而后揽过春荼蘼,让她坐在他膝上,怀里,两只手臂搂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就这么与她轻轻脸颊相碰,说不出的温柔怜爱。

“可是我听锦衣说,你以前用过那什么神功,对身体是有影响的。”春荼蘼问。

夜叉身子一僵,但马上就说,“别听他乱讲。他祖父阿古是个非常忠诚的人,救过我,教过我,是我的大恩人。可他从小就被阿古教育要保护我、追随我,所以特别紧张我。他这人表面上看着温和,实际上对谁都很戒备。这一点,你们很像的。”

春荼蘼哼了声,好像是被带开了思绪。事实上,她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会忽略夜叉身体的瞬间异常,还有他故做轻松的声音?

有问题!夜叉的身体有问题!

第十一章 我只要你

不过,她没有直接逼问。

因为夜叉不说,一定有他不说的苦衷。而他不说,她难道就查不出来?他与她之间,属于禁忌之恋的范畴,见个面都很困难,所以要珍惜相处的每一分、每一妙。

“明晚……你要来吗?”春荼蘼坐在夜叉的腿上,头就窝在他肩头,低声问。

“不来。”夜叉吻了吻她的额头,“夜探白府终归太冒险。而且,你不能总是晨昏颠倒。”

他是为她好。真有事爆出来,受伤害的是她。再者,韩无畏能查出他的行踪,其他手握重权的人也能。特别是杜府。荼蘼这回把后族得罪狠了,他们势必要报复,明着不敢,暗里也会动手。直接不敢,但间接找她的错处却是容易。

“你有其他见面的方法?”春荼蘼问。

实话说她也想换个方式约会,因为她已经腻歪不能白天看到他。虽然知道爱上这样身份和背景的人就不能奢望幸福的将来,也注定和别的情侣不一样,但她还是贪心的想和夜叉像长安贵族男女那样,一起逛街、骑马、到郊外野游、去乐坊看歌舞、到食肆去吃饭……

理智是一回事,可感情的要求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她不做要求,不给他压力。但他如果有好的办法,她肯定是非常愿意的。

“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和无名寺的和尚认识吗?”夜叉问。

春荼蘼点头,随后略略惊讶,“别跟我说,本心大师是你的人。”

夜叉又吻了下春荼蘼的鼻子,“你为什么那么聪明哪。”

不会是真的吧?春荼蘼瞪大眼睛,差点惊叫。她的男朋友可是混黑道的。而且是个杀手组织的顶级大Boss。他的手下,岂不就是杀手?可本心大师一脸慈悲,参禅到几近迂腐。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什么的,本心大师一定做得出。杀人?太违和了!

可夜叉却给出肯定的答案,“他是汉人,曾经是朱礼的死士,后被谋反案牵连,逃到了西域去。本来,狼眼中的成员都是从小培养和训练的。从不中途收人。但本心和尚是个例外,他认识阿古……阿古信任的人,我都信任。”

又是朱礼谋反案!春荼蘼突然心生怪异之感,仿佛命运是一只手,拨弄她不断向这个案子靠近。这种事关国家的大事。在唐律中位列一等大罪,诛九族的。她根本不想插手,因为在封建社会,这种案子处处凶险,到关键处,白敬远也未必保得住她。龙椅上那位的意思,她不想揣测。就算那位也做她的后盾。万一有暗杀呢?当初,刑部尚书许文冲可就死在针对这案子的暗杀之中。

她重生一回,重续了和父亲、祖父的亲缘,找到了两世渴望而不得的爱情。如今惜命得很哪,还要好好活着,执夜叉之手,与夜叉终老。可不敢四处招惹祸事。

但为什么,她有强烈的直觉和预感。这件棘手的官司,最终会落到她头上?

想到这儿,人类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的逃避心理令她甩甩头,把所有相关念头都摒弃。也许只是职业病罢了,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其实只是巧合。

“我一直好奇,狼眼到底是谁组织起来的?萨满吗?”她转换话题。想想,又不对。若是萨满建立的,那些人不可能成为夜叉的死士,只忠于他。

“表面上是萨满,实际上是阿古。”夜叉对春荼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萨满不耐烦用心经营,而是凭秘药控制狼眼中的成员,非常残酷无情。但阿古医术高明,悄悄地解了这些人的毒,解救了他们。于是,所有人暗中转为效忠于我,后来又私下壮大了。之前狼眼只是萨满为巴戈图尔铲除异己的工具,当我摆脱萨满的控制,杀掉萨满之后,狼眼才真正自由。”

不知怎么,春荼蘼又想起许尚书一行是夜叉带人刺杀的。这么说,朱礼谋反案和境外势力有关系喽?不不,不要想这样事!不想,嗯,不想!

“我记得你说过,阿古是锦衣的祖父。”她突然想起。

夜叉脸上露出笑容,很难得的,类似于亲情温暖的笑容,“是,他也是汉人,汉医。锦衣是他收养的孤儿,认为孙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流露到西域,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沦落到做王庭的奴仆,可他对我而言,也是祖父一样的存在。是他教我在逆境下生存,是他教我在黑暗中也没有失去本心,是他没让我陷入萨满的绝对控制,以至后来有机会摆脱。而他的高超医术,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他才能在我那个王兄巴戈图尔的残酷统治下活下来,帮助我。他对我,恩同再造。可惜啊,他七年前去世了,但就算这样,他还把锦衣留给了我。只是,我没办法报答他了。”说着,眼眶微湿。

油然间,春荼蘼也很伤感,对这位老人也产生了莫名的尊敬和感激。于是她伸出手臂,搂紧夜叉的脖子,“若没有他,就没有你了。我怎么办?”

“你会遇到别人。”比如,韩无畏……

“不,我只要你。”春荼蘼说得任性,可听在夜叉耳朵里却无限温柔,情不自禁吻住她。

两人缠绵片刻,直到都气喘吁吁,才强行各自克制。

“看在阿古爷爷的份儿上,我以后会对锦衣好点儿。”春荼蘼笑说,“阿古是汉名?他不是姓古吧?”

“不,是突厥名的发音。意思是,毒。”

好奇怪,这么善良忠诚的老人居然叫这个名字。而且,医术如此高明,为什么要跑到西域去做奴隶呢?是被抓去的?还是另有故事?

但是……

“我们本来是说下回要约在哪里见面是不是?”春荼蘼眼见黑夜过半,想到很快夜叉就会离开,连忙问,“然后说到本心大师,话题就偏了。”

夜叉微笑,“是啊。你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别人的思路跟着你跑。总之,本心大师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他其实只在狼眼中待了一年,就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遇到高僧点化,顿时大彻大悟,由此出了家,随后来到长安,想必是故土难离。还收了两个徒弟。他落发前发誓绝不再用武功,哪怕面临生死危险。所以,现在的他不过是个老和尚罢了。”

“他怎么能脱离狼眼?我听说这种组织是终身制,不死不能离。”

“那就死遁。我帮了大忙。”

“他身为佛门中人,而且那么虔诚。会为你提供与姑娘约会的场所?”春荼蘼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开始发挥,“难道是因为他欠你的情?”

“佛门弟子也知道成全别人好吗?”夜叉啼笑皆非,点了下春荼蘼的额头,“我又不会在佛门清净地做什么坏事,他为什么不帮我?无名寺因你打的官司而获益,虽然不是本心大师所期望的,但你常来常往倒有借口。我们初一、十五之日在无名寺相见。应该没有危险,而且不会让人怀疑了。”

“培养点宗教信仰也不错的。”春荼蘼很高兴夜叉安排周到,“我以前听过一句话,意思是人若什么也不相信。就会什么坏事都做得出。”

之后她算了算,因为过了午夜,算是五月初八了,离十五还有一周时间。真是舍不得和夜叉分离那么久。但她也知道,他们没有频繁见面的资格。也只有忍耐相思。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她没急于调查金藏老道长和外祖父的关系,而是窝在院子里做自己的事。好歹才打了一桩大案,她得舒缓一下身心。

因为外祖父赔银子给县衙修屋顶,她借机叫人把县衙里那棵小树挖了回来。那小树是为了让毛屠户做证时被砍断了,不过根部没伤,还是可以生长的。她怕县衙的人不好好对待,就养到凌花晓翠中,找园丁专门照顾。

“小树为审案做了贡献,不能亏待和背叛。”春荼蘼叫人对外这么说。

很快,这话就传开了,所有人都说春六小姐在法庭上无情,私底下是个有情有义的,连一棵树也不肯辜负,人品那是……用现代的东北话来说……那是杠杠的!

她当然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也是公关,是广告,提升个人形象的。她想改变人们对状师的轻视和敌意,不想只在有麻烦时,人们才觉得状师是可以帮助人的,状师是一份值得尊重的职业。虽然这样做不可能很快改变人们的观念,但该尽的人事,还是要尽。况且,她是环保主义者,真的不希望那棵小树死掉。

接着,她画图、找能工巧匠做的折扇出成品了。头一批扇子只有十把,除了她自己留下的三把之外,分别送了外祖父、祖父、父亲、康正源、韩无畏。最后两把最精致的,放在锦盒里呈送给了皇上。

该拍的马屁,一定要拍,反正也不费什么。

折扇这个东西很容易仿制,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但是大唐没有,它胜在新奇,巧在心思,想必会龙颜大悦吧?

果然不出所料,龙颜不仅大悦,皇上还亲笔题了书画,又反赠回来一把。反正,宫里的巧匠会制造出更好的来。但有御笔的折扇,那可不是一般的荣耀啊。

这笔生意,做得真值!

当然,她自己亲手做的那把,虽然质量不那么好,但她放在自己缝的扇套子里,打算约会时送给夜叉,心意不同嘛。

而心意,是最珍贵的。

第十二章 佛院下面有暗道

就这样等啊等,十五约会日到了。

对别人而言,这七天转眼就过去。可对春荼蘼而言,她算明白什么了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平生不懂相思,才懂相思,便害相思的滋味。

头天晚上,春荼蘼已经告知白敬远,今天要去无名寺。白敬远丝毫没有怀疑,还只当因为红绣鞋案,自家外孙女与无名寺建立了渊源。而皇上崇佛,荼蘼若沾上与佛有缘的名声,对她自己和白家而言,只有更好。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给了香油钱。

其实他不答应,春荼蘼也照去不误,但面子上的事,该做的她不会少做。特立独行看着与众不同,实际上却是给自己找麻烦。当然,非做不可的事除外,比如她要当状师。

五月十五一大早,春荼蘼就出发了。她秘密多,自然不用国公府的护卫,而是由大萌和一刀当保镖,加上个会武功的小凤和小管家婆过儿,一行五人在晨霭中离开安国公府。

春荼蘼没坐马车,而是五人都骑马。她在现代有骑马的基础,来古代后稍做训练,挑上温顺的马,不快跑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无名寺虽然得了皇上的封赏,也拿到了杜家赔偿的大笔银子,但本心大师坚持苦修派的行事风格,凡事必要自己亲自动手。吃饭,除了自家开荒种的粮食蔬菜,仍然是靠香客的施舍,或者到山下化斋。人家给毒药,他也打算一口吞下,因为这是因果。

若要修一条通向山下的路,就也自己一块砖一块石头的铺就。除了重塑佛像金身。和因见义勇为而被封了忠勇和尚的望尘大师的石雕像,是皇家派了工匠来做外,其余全靠自己。因为辛苦工作,于他而言是修行,是修心,是求得内心平静祥和并彻悟的根本。

那些银子,本心大师全部捐给了善堂,用于救济贫民。

而因为红绣鞋案,无名寺一时之间成了名寺。好多虔诚的佛教徒很认同本心大师的佛学理念,自动来做义工。其中,大部分是平民百姓。不用捐香火银子而只出劳力,让他们觉得更加靠近佛祖,内心欢乐喜悦。

可是这么一来。从山脚到半山上无名寺的那条路,修起来就非常慢。修路人乐此不疲,急着上山的春荼蘼却等不得,于是还要从后山的荒树林绕过去。因马车无法通行,她这才换了胡服骑装,骑马而来。

他们天蒙蒙亮就出发,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日上三杆才到。好在是半山上,倒并不是太热。到了地方一看,前面已经起了很高的大殿,是供奉佛祖神像的地方。左右两侧各一间小配殿。其中之一是放置望尘大师石像的,另一个不知供奉的是谁。

但在大殿之后,仍然是三间普通的屋舍,正是本心大师师徒三人平时所住。无名寺没有围墙。从前是掩映在树丛中,现在树被伐光。那三间小屋就显得孤零零的,还特别显眼。

春荼蘼站在那儿,看着大殿那边,工匠们已经热火朝天的工作了,而屋舍那面就屁大点儿的地方,这这这……怎么约会?

正愕然,望空和尚缓步走了过来,略施一礼道,“女施主,我师傅等您多时了。”

春荼蘼怔了怔,但很配合的嗯了声,又问,“不知方丈大师今天要给我讲哪段佛法。”

“坐禅听经。”望尘四平八稳地说,随后转身,前在带路。

大萌和一刀面面相觑,齐齐的心道,“小姐之前约过本心大师吗?他们怎么不知道?”

小凤和过儿也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