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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窗前暖炕之上的紫烟挣扎着撑起身子,跪在炕上叩头如捣蒜,“这一切,主子都是为了奴婢,殿下千万不要责怪主子,否则,紫烟只有以死相报!”

第222节:泼皮闹王府(7)

  “紫烟!”若微立即从床上弹起来,走到炕边将紫烟抱在怀中,两人相拥失声痛哭。

  朱瞻基原本九重怒火压在心中,如今见她们哭作一团,立时没了分寸。若微从炕上拿起一件血衣,呈给朱瞻基:“你看看,你看看,就是所谓的规矩。你的王妃把紫烟打成半残,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半口气。我想要桶热水给她擦擦身子,都要不到。这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失了宠,失宠就失宠,我死我的,何必要连累我身边的人!”

  朱瞻基理亏词穷,他与若微一样,一向最是善待下人。所以看着紫烟奄奄一息的模样和那件血衣,这气势立即没了大半。

  若微走到榻里,又用手捧起小乌龟,举到他面前:“你看,你仔细看看,你把他摔得有多狠,这壳都裂了,他该有多疼?”

  说着说着,珠泪涟涟。

  见她如此,朱瞻基就是再气,此时也没了脾气。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朱瞻基伸手去拉她,“这两天闹得也够了,惊天动地的,就许你闹,别人还不能发个火了?”

  “发火?你怎么不摔那个玉虎镇纸?就会摔我的小龟?”若微更是委屈,索性大哭了起来。

  “好好好,你别哭了,你把我的紫金冠都送到伙房去了,也算扯平了!”瞻基拉着若微,“走,楼上说去!”

  若微执拗着不动:“就在这儿说!”

  朱瞻基看了一眼歪在炕上的紫烟,皱着眉头:“你说的三日后给我讲实情的话,如今还算不算数?”

  若微一仰脸,抹了把泪:“当然算数,不过,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谅解重新受宠才告诉你的,我是为了我的名声!”

  朱瞻基轻哼了一声:“都是一样!”

  “不一样!”若微跳起来喊道。

  “好好好!”朱瞻基皱着眉。

  若微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乳白色锦缎大红绸里滚毛边的大斗篷披在身上,向外走去,朱瞻基愣了:“去哪里?”

  “捉奸!”若微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朱瞻基莫名其妙,只得紧紧跟上。

第223节:石室情誓蒙(1)

  第三十八章 石室情誓蒙

  西山脚下,蜿蜒的小路之上。若微在前,朱瞻基在后,不紧不慢向山上走着。漫山的积雪还未融尽,走在上面还有沙沙的声响,寂静的空谷中不时有鸦雀飞过,走在这样真实的雪景图中,令人心清神爽,就是有再多的烦恼,也都会暂时搁置。

  朱瞻基跟在若微后面,将满心的疑问暂时压下。如今看她一身素衣衬托出玲珑的身段,风帽下面露出幽雅的流云髻光亮如墨,乳白色的斗篷在银装素裹、绵延无际的峰峦映衬之下,就像一个雪精灵。

  而因为走动,不时被风掠起的斗篷露出大红的面里,就像跳动的火烛,耀花了人的眼睛。这斗篷就像是若微的写照,乳白色的绒面像她娴静温和的外表,而大红的里子,才是她热情如火的真实诠释,真真一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朱瞻基原本跟在她的身后,是怕她步子太快如果有个闪失也好自身后将她接住。而此时,他紧走两步与她并肩,又伸出手去拉她藏在袖中的小手。而她则嫌恶似的丢开。朱瞻基执拗地稍稍用力,将她的小手再次牢牢握于手中。

  她停下步子,扭头瞪着他。

  雪帽下那双美目灵动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微怒之中更是秀美绝伦。那一瞬间,在蓝天、白雪、苍松的映衬下,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朱瞻基一向认为自己在女色面前,有过人的自制力,然而在若微这样的绝色面前,他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

  他低下头,很想去吻她的朱唇,今儿的她未施脂粉,丹唇不点而红,莹白的肤色因为山中的冷风而微微湛红,自然而真实的美,更让人炫目。

  很想在这万山空谷中,拥紧她,唇舌相抵,共享片刻的缠绵。可是她的眼神儿,冷峭峭的,让他忘而却步。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行至半山腰忽听到淙淙的流水之声。随着若微,走到一处池塘断崖之处。朱瞻基很是莫名,而若微则依旧向池边走去。朱瞻基立即用力拉着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第224节:石室情誓蒙(2)

  若微眼睛盯着波澜不惊的水面,指着那处断崖:“■过水池,崖壁之后有个山洞,一切谜底就在里面!”

  “当真?”朱瞻基眼中透着探究与疑虑。

  若微不去理他,依旧往池边走去,她的一只脚已经迈入池中。朱瞻基立即将她拉了回来,伸手将她抱起,盯着她的眼眸说道:“数九寒冬,又有了孩子,怎么还如此横冲直撞的?”

  若微把脸一扭,指着前边:“向西十丈,可见洞口!”

  朱瞻基抱紧若微■水而过,这才发现这池中的奥秘。池边水深,而沿着若微手指的方向越往里走地势越高,潭水不过只到膝处,并不向外面所见的那般幽深。

  行了十余丈,果然见到一个石穴的洞口。

  入洞之后,才将若微放下。

  刚刚入内,光线较暗,朱瞻基站在洞口仰视着上方的一线天,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把目光投向室内。此时若微已从石桌上拿起火石,点燃了石窟上的两盏油灯。

  洞里立时亮了起来。

  “咦!”若微环顾视内,才惊讶地发现,不过几日而已,这石洞内竟然模样大变。

  朱瞻基看到石洞里间,有石炕、石桌、石椅,还有石灶和锅碗器皿,心中虽然称奇,面上却依旧淡定。随着若微再往里走,才发现里面空间极大,平整的青石板上七零八落摆着一些黑玉酒瓮,而再往里看,则发现石板之中还有数十个黑色圆形的深坑。

  若微走过去,掀起一个酒瓮的盖,洞内立时酒香四溢。

  他说是先人的遗骨,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其中还掺着盛满美酒的瓮缸,而真正的尸骨,便是深埋在地下的那数十个圆形坑穴当中。

  一定如此。

  朱瞻基坐在石椅之上,看着若微思来想去,也不急着追问,只等她来答话。

  若微转过身,这才将那日在山中遇袭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番,连着脱脱不花的身份与这石室当中的秘密一并告之。

  朱瞻基听来只觉得匪夷所思,若微见他仿佛不信,目光一扫,在那石炕上寻得当日自脱脱不花肩头取出的那枚钢钉,还有一些沾血的布条都拿给朱瞻基看。

第225节:石室情誓蒙(3)

  朱瞻基眉头微蹙,眼中精光一闪:“微儿,你说害你之人,会不会是?”

  若微瞪了他一眼:“现在又亲亲热热地管人家叫‘微儿’。刚刚扯着嗓子,指名道姓地喊‘孙若微’,真是薄情寡义到了极点,以后我再不要理你!”

  朱瞻基眼中含笑,温柔至极,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此事也怪你,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讲清的,非要什么三日之后,还遮遮掩掩,无端惹人生疑。”

  若微面色沉静,依在他的怀里,缓缓说道:“我若当时告诉于你,救我之人就是元朝后裔,成吉思汗正统的子孙。你知道他的身份和藏身在此处。作为大明的皇太孙,你又该当如何?是抓是放?是瞒是报?”

  “这……”朱瞻基稍稍停顿,“当真有些为难。虽然他将你救下,但是这里面的内情却太过复杂。一则,你与他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是我信你,恐怕传了出去,还是会惹人非议。二则,他是元朝后裔,我自当应该领兵将他擒下。于公于私,都难以留他活路!”

  一声轻叹,若有若无。

  朱瞻基盯着若微的眼眸:“所以,你才瞒着不说,一来怕我左右为难。二来,也是为了保全他。而三日之约,正是希望他能得偿心愿,将先人的遗骨送出京城?”

  若微把头轻轻依在他的胸前,仿佛睡着了一般,不再开口。

  朱瞻基则小心翼翼地将沾血的布条与那枚钢钉包好,塞入随身挂着的荷包之中,不经意间这手触及到自己的袍袖下摆,才发觉这衣裳与靴子刚刚■水而过的时候,都弄湿了。他不由眉头微拧,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一样,低头在若微肩头就狠狠咬了一口。

  “啊!”若微一声大叫,扬手要打,却被朱瞻基牢牢拽住。

  朱瞻基眼中冒火,狠狠逼视着她:“前次,你和那个脱脱不花进入石室,而回来时你的靴子和衣袍都是干的,难不成也是他将你抱进抱出的?”

  果然是得了朱棣的真传,龙子龙孙都是一样,这脾气说好就好,说恼就恼,真是喜怒无常。若微冷不丁被他问及,仿佛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第226节:石室情誓蒙(4)

  她低着头,装了一副低眉顺目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喃喃低语着:“当时我穿的男装,他只把我当成小兄弟,一番好意,并无别的越礼之举!”

  朱瞻基双膝一抖,若微从他身上滑落下来,直接坐在地上,她吃疼地哎哟一声,站起身来揉着自己的娇臀。

  朱瞻基生着闷气,依旧嚷道:“还说什么并无别的越礼之举?抱都让人家抱了,又同处一室,你,你还想怎样?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才叫越礼之举?”

  “那,那……”若微站在一旁,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想来想去,仿佛也是自己的不是。明朝不比元朝和唐朝,女子名节与礼教最是苛严。别说是让男人抱了,就是让夫君以外的男人看见了,也算失贞。若是此事被宗人府知道了,估计一条白绫,自己的小命就算交代了。可是她又想到,不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早就死了多少回了。那年在栖霞山,就是许彬也抱过她两回呢。

  糟糕,怎么无端地想起许彬来了?

  若微赶紧将许彬那个英俊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

  “那个,殿下……”若微还想找借口解释。

  却冷不防被朱瞻基狠狠拉入怀中,他的唇狠狠覆在她的朱唇之上,极力吮吸着那两片柔嫩与芳香。她刚想开口,他火热的舌便顺势侵入,在她的唇齿间肆意横行,只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声声低吟,似在求饶,却又像是战鼓阵阵,让他更加疯狂。

  双手揉捏着她柔软的身子,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她每一寸的芳香,若微步步后退,他却步步紧逼,只把她逼在墙壁之上。

  她的软缎斗篷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身上的碧色小袄微微敞着,朱瞻基的手已悄悄探入到她的袄内,隔着一层薄雾般的里衣,轻抚着她的娇躯。

  若微已经从他的低喘声中感觉到他的欲望,而两人紧紧相依他身下傲立的坚挺更让她明白,如果不及时制止,也许下一刻就在这石室当中,他就会不管不顾地做出荒唐事来。

  于是,若微的两滴清泪,恰到好处地缓缓流下。

第227节:石室情誓蒙(5)

  那泪水,从她眼中流出,却滑落在他的脸上。似一股清泉,滋润了他心中雄雄燃起的欲望之火。

  他立即停了手,凝视着她的眼睛:“怎么?”

  若微闭上眼睛,泪水在粉面上轻轻滑落,在半明半暗、烛火闪烁的幽静石室中分外燎人,她轻启朱唇:“你不信我?”

  朱瞻基身子一僵。

  是啊,自己是被无端的醋意蒙了心智吗?在这种地方,这样地强迫她,对于那个自小被自己看成珍宝的若微妹妹,简直就是一种轻贱和侮辱。

  他紧紧盯着若微:“不是不信,是嫉妒,发狂的嫉妒。我一想到你跟另外一个男子在这小小的石室中共度一夜,我心里就痛得不行。理智告诉我,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在我眼中,你圣洁如皑皑的白雪,不会有半点污点。可是,我还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微靠在墙壁之上,缓缓说道,“殿下,从永乐十五年起,每一天,若微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的。每到夜深人静,若微就会想,殿下会不会用对我的温存去对待别的女人!”

  若微的手指轻轻点在朱瞻基的唇上:“殿下的唇,会像吻我一样,去吻别的女人。吻她们的唇,吻她们的颈,吻她们的胸,甚至是她们的……”

  朱瞻基面色微红,盯着若微,想要辩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若微又牵起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上:“这只手,也会像曾经抚过我一样,去爱抚别的女子的青丝、面庞和玉体?”

  若微直视着他:“我们在一起时所拥有的快乐,在别的女人那里,殿下都会得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