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耸肩:“你这样漫无目的乱背一气,恐怕作用不大。我建议你先做几套试卷试试,然后有针对性的对症下药,估计会好点。”周是怀疑的问:“是吗?试卷?什么试卷?”

张帅笑:“四级试卷呀,难道你做六级的?”

周是仍一脸茫然的问:“哪有四级试卷?”张帅真是服了她,摇头叹息,说:“买呀!王长喜的英语四级预测试卷就不错,八套做下来,应该会提高不少吧,过四级应该没问题。”

周是羞惭的摇头:“我没听过…恩,哪有卖?”张帅倒没有取笑她在大学学了四年的英语居然还不知道王长喜,回答:“卖学习资料的书店就有,西单图书大厦肯定也有。”想了想,又说:“我还有一些英语复习资料,你要的话我给你找出来。”周是连声说谢谢。

她看见张帅书桌上放着一本关于考雅思的资料,不由得问:“张帅,你要考雅思么?”

张帅看了看她,半晌点头:“恩,想考考看,看自己英语到底如何。”

周是露出又嫉又妒的表情,将书一扔,叹气说:“张帅,你英语已经够好了!请不要再打击我了!”张帅挑眉笑,出去洗笔。

周是果然跑去书店买了套英语试卷,还外带听力磁带。为了约束自己,做试卷的时候,让张帅在一旁监督,省得做到一半找各种借口跑出去。张帅告诉她应该以临考的态度做试卷,最好一气呵成。

周是于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交给他,视死如归般说:“你先给我保管,这两个小时就当是四级考试了。”咬牙切齿埋头做试卷。

张帅怕打扰她,去旁边的教室看书,时间一到再去收试卷。他答应给周是批试卷,因为周是说如果自己批一定会故意放水。

考试不到一个小时,周是手机震动。他没有理会,可是没过一会儿又震动,一直不停。他怕有什么急事,跑去说:“周是,电话。”

周是做试卷正做的满心火起,努力与26个英文字母混战,不耐烦的说:“你替我接,别再来打扰我了!考四级能接电话吗?”

张帅笑的不行,退到走廊上,“喂,请问哪位?”

卫卿一愣,还以为自己打错了,问:“这不是周是的电话吗?”

张帅连忙解释:“哦!周是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急事的话可以转告。”想起自己现在也不能去打扰她做试卷,于是改口:“你若有事,请过一个小时再打电话给她。”

卫卿听他口气,跟周是熟的很呀,不但接她电话,还以吩咐的口气让他一个小时后再打电话,关系不简单。于是不动声色探听:“请问你哪位?”张帅只说:“我是她同学。”

卫卿“哦”一声,说:“清华的同学?”张帅不知他是谁,这样追根问底,又不好挂断,只得说:“不不不,是美术系的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卫卿心里冷“哼”一声,淡淡说:“那好,我等会儿给她电话。”看来周是新交男朋友了,心中越加不忿,更不甘心就此罢手。

可是他并没有给周是电话。

周是晚上不用去酒吧工作,日子一下子倒逍遥起来。白天也就跟着毕秋静老老实实去图书馆上自习,没事就往画室钻。她通常看一些绘画理论技巧之类的书籍。中午休息时,几个人躲在图书馆外的沙发上啃苹果。

毕秋静看着手上的苹果皱眉:“现在卖的苹果价格越来越贵,味道却越来越难吃。”

周是猛点头表示赞同,认真的说:“现在苹果种类越来越多,什么红玉苹果,黄玉苹果,旮旯苹果,红富士苹果,青苹果,红苹果…”

话还未说完,众人已经笑倒。周是还奇怪的看着她们,一脸不解的说:“笑什么呀!这些苹果都没以前那种自己种的好吃!”

大家见她那种表情越发笑的大声。毕秋静笑:“哎呀,周是,你真可爱,你在开苹果大会是不是?满口苹果!”也亏她能记得那么多种类。

说说笑笑间,毕秋静问旁边的女生:“你已经拿了奖学金是不是?这么快!”那女生点头:“对呀,已经打到卡上了。云玛今年动作倒是利索,十月份已经发了下来,没有一拖再拖!”一般奖学金都要拖到学期末才拿的到手。

毕秋静点头:“真是羡慕。我的国家奖学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下来呢,估计要等到明年开学了。”转头又问周是:“你拿的也是云码奖学金吧?那还不得请客!”

周是一听奖学金发下来了,喜上眉梢,立即跳起来说:“好说好说,少不了你的。”拿了卡就去提款机上查钱。

晴天霹雳,卡上居然没有钱。她以为搞错了,问了几个另外拿云玛奖学金的同学,都说发下来了。她一急,就跑到教务处去询问。教务处的老师听完,说:“哦,是吗?那你再等几天。奖学金是由云玛公司负责打到大家卡上的,学校也没办法催促。要不,你打电话过去询问也行。”

周是一听,心冷飕飕的。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打电话过去查问,心想,只怕哪个环节出差错也是有的。对方只敷衍说不知此事,要问他们的领导。千辛万苦,终于转到财务部主任的手中。周是报了学校的名字,问:“不知你们是不是忘了发一个叫周是的同学的奖学金?”

对方解释说:“哦,奖学金名单上确实有周是的名字。奖学金一事本来没这么早发放的,不过我们卫总特意吩咐过,所以我们提前办了。周是同学的奖学金,我们卫总说再等一等。估计过几天就会打过去。”

周是听到这里,狠狠摔断电话!卫卿这人,太卑鄙了!简直欺人太甚!他分明是不想让自己活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学校财务部的负责人亲自找到一些未交学费的同学,说:“诸位同学,大家学费还没交是不是?学校里今年刚刚颁布了新的规定,到期还不交学费的话,有可能被退学的。所以,大家还是赶紧交上来吧,别再拖了。有什么困难,多想想办法。也请大家体谅学校的难处,这么多学生不交学费,光是美术系,欠交的学费已达上百万元,这叫学校怎么正常运转!”

众人一听,顿时炸起来,纷纷指责学校太过无情!财务部的老师一个劲的解释学校的难处,最后说:“我也明白大家的难处,高昂的学费并不是人人都承受的起,可是学校也没办法,学校要运转,处处都要钱。校长办公室新近下了通知,十一月中旬之前还不交学费的话,就有可能被迫退学。所以大家多想想办法,让家里人筹一筹!”也不管众人的愤怒,见话已说完,就这么走了。

众人愤愤不平,大肆抨击,有人说:“什么破学校,银行贷款都贷不下来,还这么赶尽杀绝!又不是不交,拖一拖也不行吗?”有美术系的学生鄙夷的说:“这学校老师都教什么了呀,都是自己学的!我们那老师一个星期见不了一次面,研究生毕业,连四级都没过,什么师资力量!”一时间,矛头已经指向各个方面。全部炸开了锅,对学校做的这个决定十分不满。

甚至有人提议给中央领导写信告学校不顾学生死活,唯“钱”是命。这自然是一时的气话,完全行不通。

周事不知学校放出的这番话是真是假,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可等闲视之。纳闷的想学校一开始不是说不交学费不给成绩吗,现在为什么又改了!离十一月中旬没几天了,她才真正觉得是火烧眉毛,开始心慌意乱!

卫卿觉得她也被逼的差不多了,于是打电话给她:“好久没有联系了,最近怎样?没什么麻烦吧!”

周是冷笑:“还不劳卫总关心!”猫哭耗子假慈悲!世上怎么有这么卑鄙的小人!周是只觉得愤怒。

卫卿淡淡的说:“我刚出差回来,想请你吃晚饭,不知周是小姐,可肯赏光?”彬彬有礼的邀请。乍听之下,真要被感动了。哪知道此人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狼,连禽兽都不如。

周是想起奖学金一事,怒火丛生,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他以为他卫卿能一手遮天,而她只有听命的份?太瞧不起她周是了!于是答应。卫卿一见她同意见面,热情的说要来接她。周是果断的拒绝,“还是找个地方吧。”俩人约了见面的地点,周是怒气冲冲的跑去兴师问罪。

卫卿见她脸色不善,知道她正气着呢,却视而不见,殷勤的替她拉椅子。周是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忿忿的坐下,劈头就问:“卫卿,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卿一脸闲适的看着她,耸肩说:“我没想怎么样呀!”

周是怒火“腾”的一下窜起,大声说:“你还没想怎么样?你害我接二连三丢了工作,故意在奖学金一事上为难我,你怎么这么小人呢!我哪得罪你了啊?我就一美术系的破学生,你犯得着这样费尽心机的对付我吗?你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

卫卿当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相反,他目的非常明确。看着周是怒火三丈,暴跳如雷,脸色涨的通红,倒显得分外有生气。上身往椅子上一倒,不紧不慢说:“酒吧那种工作做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做!至于奖学金,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发放给你。”

周是不怒反笑,冷哼,“照你这样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卫卿大言不惭,“未尝不可。”

周是气的脸都绿了,言语上她哪是老奸巨滑的卫卿的对手。她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用力一扫,“哐啷哐啷”声连续不断,桌子上的杯盘碗盏通通摔的粉碎。可惜这是密闭的包间,周是就是闹翻了天也没人管。

卫卿也不生气,见她胸脯起伏的厉害,年轻女子的身体十分诱人,这时候竟然色心不改。他挑眉说:“如果你想解决问题,就应该心平气和的商谈。愤怒于事无补,只会让事情变的更遭。”

周是一听他这话,倒很有道理,于是冷着脸站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坐下。他暗笑,到底是小孩子,做事这么冲动任性!继续用开会的表情说:“如果你想好好的商谈,那么就请坐下。”于是移驾至沙发的茶几。

周是思忖了半刻,也在另一边坐下,俩人像敌我双方,针锋相对。卫卿心想,孺子可教也,以后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慢慢改造。卫卿双腿交叠,一派轻松闲适。周是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周是见他只顾抽烟,不打算开口,只好自己先说:“卫先生,我以前就算哪里得罪你了,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学生计较,我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她觉得卫卿这种人一般都吃软不吃硬,于是放低姿态。

卫卿心中摇头,毕竟不够沉稳,首先就沉不住气,淡淡的说:“谈判可不是这样谈的。”灯下的阴影里,脸上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周是有求于他,只好耐着性子问:“那应该怎样谈?”

卫卿盯着她,半晌,“你总得拿出点筹码!”

周是斜睨他,脸带轻蔑之色,还以为自己忍气吞声,赔礼道歉就行了,哪知道此人根本就是豺狼虎豹,步步紧逼!她哪有什么筹码!这不摆明是耍自己玩嘛!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脸色一变,就要走。

卫卿拦住她:“等等——”也跟着站起来,从沙发边绕过来,俩人面对面站立。周是警戒的盯着他,不由自主后退。他从身上拿出一张支票放在她手心,平静的说:“这个你先拿着,算是见面礼,以后每个月二十万。”他认为自己已胜券在握,料定周是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在众多被包养的女大学生中,周是的身价可谓极高。一般人的身价还不到她的十分之一。

周是低头一看,后面赫然六个零,一出手就百万,真是有钱!她觉得此刻十分戏剧性,感觉非常荒谬。支票对她来说,远不如火红火红的钞票来的有诱惑力。她既然可以抗拒厚厚一叠钞票,自然也可以抗拒一张白纸。

她居然嫣然一笑,问:“那分手呢?”卫卿以为她同意,态度立时嚣张起来,高高的睨视她,说:“和见面礼一样。”声音已有几分冷意。原来她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多么清高!心底不知为何竟然有几分失望。

周是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支票插到他西装上口袋里,媚惑一笑,然后脸色突变,狠狠的骂:“你怎么不将你的钱带到棺材里去用!”本来还想学电视里一样甩他一巴掌的,不过她右手提着包,左手甩不利落,于是作罢。

“呸”了一声,将头一甩,如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扬的看着他。卫卿料不到一向战无不胜的自己居然被她这样的菜鸟玩了一把!再也沉不住气,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说:“周是,你最好想想后果!你就等着被退学吧!”

周是一听,学校新近改动的政策他似乎也参了一脚,已经出离愤怒;下一刻想到即将面临的惨境,又由怒转悲,眼眶情不自禁红了。她真是被卫卿欺负狠了!虽然她极力控制,可是肩膀颤抖不停,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倔强的逼回去,骄傲的说:“那是我的事,关你这个人渣什么事!”声音已带哭腔。

卫卿见她如此,心中一软,柔声说:“你如果不这么倔强,就用不着被退学了。你不是要念书么?这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此人厚颜无耻至一定境界,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周是最受不得别人打她一巴掌再给颗糖哄,当她三岁小孩玩弄呢!抓起手中的包,劈头盖脸朝卫卿打下来,吼道:“老子就不念了!”退学就退学吧,她不管了!可是眼泪一滴一滴滑下来,溅在卫卿的手背上。他似乎被灼伤了。

周是狠命捶打,泼妇一般,已近疯狂。她连书都不打算念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包上面带有金属,打在身上颇疼,卫卿不好动手打女人,只得闪避。周是打了大概有十几下,力气用尽,踉跄一下,喘口气,不屑多看他一眼,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出门前,还用力踹门,“砰”的一声,踹的震天响,整座楼层都听到了。服务生和其他人纷纷探出头查看究竟。周是恶狠狠的瞪回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女人哭呀!”

脸上的泪痕一直未干。

第九章 合作

周是满脸泪痕,一身狼狈的跑出去,路人皆诧异,她也不管。十月底的夜风呼啦啦的灌进领口,稍稍清醒了一点。胡乱擦了擦眼泪,站在站牌下等公车。闻见路边小摊子玉米的香味,才想起晚饭根本没吃,全让她给掀了。她翻出钱包,买了根玉米,还记得挑个大的。

卫卿站在窗前照镜子,脸上似乎被周是指甲刮伤了,一道触目的血痕。不由得苦笑,女人悍起来真是不可理喻。看见她跌跌撞撞跑出餐厅,被人撞倒在地也不自知。过马路甚至差点被车撞,精神如此恍惚,只怕出人命。心想,毕竟是学生,未经大风大浪,心理恐怕承受不起。万一出事,可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于是拿了外套,急急追下去。

车子刚开出去,就见她看也不看,随便跳上一辆公车就走了。只得慢悠悠的跟在公车后面,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敢这么乱来,还不得出事!一站一站过去,也不见她下车,心想,她不会睡着了吧!见车上面写着到香山,愤愤的想,万一真睡到香山去了,看她怎么办!

大约坐了有十好几站,见她终于下车,转身就往一边走,目的明确,不像在街上乱晃荡的样子。于是开车悄悄跟在她身后。

周是在车上就打电话给李明成,哭的稀里哗啦,“李明成——呜呜——”,李明成吓得忙问她出什么事了,让她别哭,先镇定下来。周是语无伦次的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一味哽咽的说要去找他,说已在路上。他忙让她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事。哄了她一路,她情绪才渐渐好转。

她下车前,还用湿巾擦了擦脸,理了理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远远的就看见李明成在清华校门口等她,四处张望,神情焦急。连忙跑过去,走近才发现,李明成身后还有一人,竟然是张冉瑜。

对她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雪上加霜。

她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已是她今天第二次跌倒了。李明成立即发现了她,忙扶起她问:“怎么了?有没有崴到脚?”张冉瑜也上前扶她。

她不动声色避开张冉瑜的扶持,一时间悲从中来,伏在李明成身上哇哇大哭,泣不成声。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观看。张冉瑜还在一边拍着她的肩劝她别哭,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周是又恼又恨,又气又怒,可是偏偏发作不得,只好统统化作眼泪,哭的那叫惊天地,泣鬼神。清华的学生远远的站在一边指指点点,还以为正上演什么苦情戏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加上闲言碎语,李明成有些尴尬。这里没人认识周是,可是大家都认识他呀。

张冉瑜也发觉了,解围道:“诗诗,我们进去说话好不好?”她随李明成叫她诗诗,以示亲近之意。周是恨死她了!摇头,挑衅的看她,说不,态度坚决。她也不生气,哄道:“那好,那先别哭,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李明成点头:“诗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是一看他们俩这语气神情,知道他们是在一起了,心瞬间冻成冰,连带恨起李明成,一把推开他,背过身去擦眼泪。说不出的悲伤,真是凄凉!

李明成急的追问她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再不说,只好打电话给她爸爸。她没法,现在不能真告诉他,只得随便编了个,哭着说她被人学校里的人欺负,学校不问青红皂白还通报批评她。周是此人也是个说谎不打草稿的人物,而且有头有尾,有理有据,毫无破绽,让人察觉不出来。

李明成相信了,俩人哄了她一会儿,要带她去休息。她摇头,说天晚了,自己要回去了,找人发泄发泄,心里好受多了。李明成要送她,她一见张冉瑜,气就不打一处来,坚持不要。李明成打电话叫上次送她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她更恨了,还未等他打完电话,她先走了。

早知如此,她不应该来找李明成,徒惹伤心,愁上加愁。

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心情无比凄怆!正过马路时,一辆车子拦住她的去路,卫卿的头从车窗探出来,“上车,我送你。你这样,小心出事!”

远远的,刚才那一幕他全看见了!知道原来是周是落花有意,而人家流水无情,不但如此,还名草有主。觉得她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真是惹人心疼!偏偏那愣头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实在可恨。其实他自己更可恨,也不想想是谁令周是如此悲惨!

周是会上车才怪!掉头就走。他赶紧下车拉住她,柔声哄道:“上车吧,大晚上的容易出事。你没听见北京又出了多少社会新闻。不少女大学生被抢,更有甚者强奸被杀的!”故意吓唬她。

周是经过刚才李明成的事,分散了对他的恨意。鄙夷的看着他,说:“你就一强奸犯,我还上你的车!”又不是不知死活。

卫卿被她这样说,自然气恼,见她正生气,口不择言也正常,于是不跟她计较,说:“我今天晚上有义务送你平安回校。以后你出了事,可别找上我。”

周是骂:“谁稀罕!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闪一边去。”看见他那辆黑的发亮的兰博基尼,实在刺眼,想起晚上他的可恶,怒由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脚踹过去。她今天穿了厚靴子,反正不怕踹疼了脚。

卫卿见她如此虐待他的宝贝跑车,气的脸都绿了,气急败坏的吼:“周是,你这个疯女人!”连忙拉开她。卫卿对此车甚是爱惜,轻易不让人沾手。

周是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说:“你现在才知道!”她可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淑女。哼!真是活该!出尽心中恶气,然后扬长而去。

周是个头娇小,有什么力气,那一脚哪踹的坏呀。卫卿见爱车没事,气恼之余惟有苦笑,周是这女人,看起来清清纯纯,娇娇弱弱,没想到这么泼辣野蛮!

周是回到学校,眼睛明显红肿,声音也有些嘶哑。她怕人看见取笑,早早就上床睡觉。刘诺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顺口说自己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晚上发生的事如迷雾一般缠绕在她脑海里,久久不去。

可是真正使她伤心的还是李明成,终于明白,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多少痴男怨女,在感情的旋涡中难以自拔。周是也一样,只可惜她的暗恋爱慕似乎连发芽的机会都没有,尚未开始已经结束。

周是在伤心失意中度过难熬的一晚。可是生活中烦恼的事依然一样不少。她面对学校下的催交学费通知单,一个头两个大。如今学费一事更是没影了。她不认为学校真的会将她退学,谁看见校长办公室下的文件了?吓唬的话谁不会说呀!可是这事始终如梗在喉,十分揪心。

感情,生活,学习事事不如意,她真有点应付不过来。可是日子还是照样得继续。同龄人中,她挣扎的不能不说辛苦。

学校的领导因为建新食堂一事到处筹款,为了笼络卫卿,请他来学校参观指导工作,校长亲自陪同。后面跟着一大帮学校的高层领导,平日学生进出的一部电梯禁止出行,成为卫卿等人的专梯。

校长笑着介绍主楼的展厅:“这是美术系的画展,全部都是美术系学生的作品,有一部分很优秀。另外一间展厅是珠宝展厅,左边还有时装展厅,虽然有些作品不成熟,可是很有创意…”

卫卿不等他话说完,已经站在橱窗前细细观赏,笑说:“贵校学生才华横溢,将来一定大有前途。”校长忙说:“还请卫总多多关照。”卫卿点头不语,一路看过去。其实根本没心思观赏,只是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周是的画作。

在正中间展厅的位置一眼就看到周是的名字,十分醒目,画的是一幅三尺来长的油画,色彩鲜艳,运笔流畅,功底颇深。他看了半晌,笑着称赞:“这幅画很不错。”美术系的主任立即说:“这位周是同学,学习十分优秀,而且正好是‘云玛’奖学金获得者,上次颁奖典礼,卫总可能不记得她了。她的这幅画艺术价值颇高,可以放到画廊去寄卖。”卫卿点头,笑而不语,然后大步出来。

学校领导硬是留他吃午饭,热情款待。卫卿喝的眼圈发红,靠在沙发上给周是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他知道周是的脾气,锲而不舍继续拨,再打已关机。看来周是真是恨死自己了,连电话也不接。他耸肩,换个号码继续打。

周是因为着凉有点感冒,中午于是躺在宿舍休息,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一见是卫卿的号码,立马就挂了。实在可恨,他还纠缠不休干什么!没过一会儿,又听见宿舍电话响,只好爬起来,打着哈欠问:“喂,找谁?”

卫卿一听就知是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喊:“嘿,周是。”周是一听是他,睡意瞬间不翼而飞,冷着脸问:“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号码?”

卫卿笑:“我自然有办法知道。”他甚至不用去查,周是拿的是他的奖学金,她的资料他全有,何况区区一个号码。

周是无奈,讽刺说:“你还真是有办法。”卫卿听而不闻,直接要求:“出来,我有事找你。”

周是鄙视的说:“得了吧,你能有什么事找我呀!”除了不怀好意之外。

卫卿在她挂电话之前说:“知道我在哪吗?”

周是冷哼一声,说:“我为什么要知道。”卫卿自顾自往下说:“我在你学校附近的餐厅,正和你们学校的校长,主任吃饭呢。你们系的吴主任还夸赞你成绩优秀,大有前途哦。”

周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耐烦的催促:“你到底想说什么?”卫卿笑:“你来了,我就告诉你。”周是骂:“你疯了!”

卫卿威胁:“不然,我让你们吴主任请你来?”周是吓一跳,“卫卿,你有话直说!”卫卿挑眉,“那好,你快过来,我自然告诉你什么事。我在餐厅等你。”

周是迟疑,估计他真的和学校领导在一块吃饭,一大早就听同学说电梯被禁,恐怕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他。迟疑半晌,说:“我不去,学校领导都在那。”在闹别扭。

卫卿笑,“放心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你再不来,我真打电话给你们吴主任了,我可什么都不怕。”周是相信他说到做到,此人厚颜无耻,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好认命爬起来,披了件小外套,头晕晕沉沉的。

她赶到餐厅的时候,立马有服务生迎上来,客气的问:“周是小姐吗?请跟我往这边来。”领着她往楼上的包厢走去,异常礼貌周到。

周是推门进去,闻到浓重的烟酒味,桌上杯盘狼藉,有人正在收拾。卫卿靠窗坐着,眼睛看着外面,手上夹了根烟,却没抽,任由烟雾袅袅上升。下午的阳光打在他肩头,光影交错,乍眼看上去,侧影有些寥落。见她站在门口,将手中的烟掐灭了,说:“你来了,坐过来。”让服务生上茶。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那么和谐,令她满心的火气降了不少,依言坐在他对面。他问:“想喝什么?习惯喝茶吗?”周是摇头,她感冒,口里没味,不想喝清淡的茶。他立即说:“那喝热牛奶。你气色看起来不大好,唇色苍白,怎么?感冒了?”他一眼就看出她不舒服。

周是吸了吸气,她鼻子塞的很严重,呼吸不畅,淡淡说:“还好。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他应该不会再自找无趣。

卫卿见她几天不见,憔悴不少,神色却还是冷冷的,于是改谈正事,“你学美术的是不是?我有一个小CASE,你接不接?”他弄丢了周是的工作,这么做算是补偿。

周是没想到竟是工作,于是问:“什么样的工作,你先说。”卫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我公司文化宣传部想画一幅大型绘画做宣传,就像你们宣传栏里的大黑板一样,创意要好,还要醒目。你接不接?价钱再商量。”

周是再三打量他,不知他用意,沉吟半晌。他耸肩,“你不接自然有别人做,我只是问问你。”周是见他似乎纯粹是工作,于是问:“就是在墙上绘画喷漆那种?”他点头:“差不多。宣传用而已,不过要做好。你可有把握?”

周是毫不迟疑的说:“当然。大概有多大?”他想了想说:“长大概四米,高有两米吧。”那工程还不小,她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既然是工作,她没有推辞的道理,于是点头:“好,我做。价格呢?你打算出多少?”这事可不容易做,不但得自己设计,还要爬上爬下,不光是技术活,还是体力活。

卫卿挑眉,她账倒算的很清楚,反问:“你觉得多少合适?”周是暗自盘算,市场价大概在八千到一万左右,镇定的说:“两万。”他既然这样问,那她就漫天开价好了,且看他如何落地还钱。

卫卿不动声色,看着她说:“这个价可能有点高。”周是忙问:“那你出多少?”她本来就狮子开大口,讨价还价很自然。卫卿淡淡说:“六千!”周是跳起来,“六千?你去看看名家,没要你十万八万已经不错了!”卫卿笑,“可惜你现在不是名家。”她现在只不过一学生,什么都不是。

周是被他说的颓然的坐下来,商场方面她哪是卫卿对手,于是改口:“一万五。”想着正好可以交学费。卫卿也不兜来转去,“八千,你不做我只好让别人做。”周是恨的牙痒痒,喃喃低骂:“无奸不商。”

他笑,“我是商人,没有做赔本生意的道理。八千,报销车费,伙食费。价钱不算不合理。”周是没法,谁叫他是老板,她是伙计,惟有咬牙答应下来。怪不得卫卿这么有钱,原来都是剥削她们这些人赚来的!

她将剩下的牛奶的一饮而尽,站起来,说:“具体事宜,我们再电话联系。我可能还需要一个帮手。”卫卿表示不介意,“这事你负责,你只要给我做好就行了。我检查满意后,立即付钱。”

俩人一起出来,他们此刻已经变成主雇关系。周是跟他说再见,抬脚要走。卫卿喊住她,“等等。”带她到旁边的药店,问药剂师要了些新型的感冒药,递给她,说:“生病了别拖着,小心小病拖成大病,那可就得不偿失!”

他也是一番好意,周是没有拒绝,接在手里,说谢谢。卫卿再次伸出手,笑说:“周是同学,祝我们合作愉快。”恢复商场精英本色。周是亦伸出手,好好的握了一握,笑说:“好。”这一次握手,标志着他们一个新的开始。

第十章 争斗

周是找到张帅,将卫卿的CASE说了,问他有没有兴趣,赚到的钱两人平分。她一个人实在完不成。张帅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俩人于是跑去采购颜料,工具。周是晚上伏在电脑前做设计图,忙了好几个晚上,都熬出黑眼圈了。卫卿的钱可真不容易赚。

和张帅商讨一番,张帅对设计这方面比她在行,又做了多番修改,才给卫卿发过去。卫卿让她直接和宣传部的主任联系,不用事事征询他的意见。周是咋舌,他现在倒摆起总裁的款了。

俩人提着工具就上卫卿公司了,并不是数十层高楼大厦,作风低调,可是管理严格,人员出入都需检查。她只知道卫卿是做珠宝这方面生意的,“云玛”就是著名的珠宝名牌,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可是到他公司才发现,他不仅做珠宝,还经营房地产,好像还做其他的生意。用他公司人话就是,凡是赚钱的生意他都做。他人脉广,资金足,背后有人撑腰,做起生意来自然得心应手,蒸蒸日上,怪不得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周是和张帅提着颜料桶和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刷子便开始工作。公司里的人对他们倒很热情,时不时问他们要不要喝水,大夸他们厉害。其实这些工作对一个学美术的人来说再简单不过,并没有什么技术上的难度,只不过工程浩大,需要耐心,一点一点完成。

周是搬来梯子,就要站上去。张帅拉住她,“上面的部分我完成,你做下面的就好了。”周是对他一笑,很感激他的体谅照顾。俩人合作逐渐默契,工作完成的很快。见大家都下班了,周是将手里的东西一扔,脱掉工作服,说:“我们也回去吧,明天继续,不急在一时。”忙了整整一天,也累了。浑身脏兮兮,只想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张帅点头,收拾工具放在一边,指着她的脸说:“周是,你这里,脸上溅上东西了。”周是赶紧用手背擦,一边问:“这里吗——,现在还有吗?”

张帅摇头,见她没擦到地方,掏出纸巾替她拭去。两个人站的极近,身旁是浓重的颜料味,可是他似乎仍然可以闻到周是头发上特有的清香。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令年轻冲动的他砰然心动。周是浑然不觉他的异样,笑着对他说谢谢,替他拿架子上的外套,等他一起回去。

卫卿见他们收拾工具,推门出来,正好撞见这幕,双眉微蹙, 表面不动声色,“你们要走了?”

周是微微躬身,“卫总”,算是打过招呼,“恩,今天就先做到这,剩下的明天再做。”对他依旧不冷不热。

卫卿点头,“慢慢来,不急。”转头打量张帅,“你好,辛苦了。”张帅得体的回礼,“谢谢卫总关心,应该的。”不卑不亢,甚有气度,不像一般学生。

周是拍了拍手,“都收拾好了,张帅,走吧。”把一边的卫卿当空气。

卫卿挑眉,问:“你们一块回去?”他心里还想着趁机送周是回去呢,看样子是不行了。

周是点头,“当然,我们是同学,当然一块回学校。”

卫卿想起一事,问:“美术系的同学?”周是点头,“恩,同班同学,张帅的专业功底很好,所以请他帮忙。”

卫卿想起那次替周是接电话的那个美术系同学,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个张帅。喊住要离开的他们:“哦,对了,有一事差点忘了,把你们的个人情况写一份报告出来,跟简历差不多,尽量详细点,附上照片,电话,家庭住址,银行卡号及开卡地址,到时候好把工资打过去。”

他居心不良,想调查调查张帅的背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对周是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心思,岂肯让他人坐享其成!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周是,先问了两句工作上的事,然后转到正题,装作不经意的问:“你那个同学张帅,挺不简单的。”他话里有话。张帅和周是这个朝夕相处的机会,还是他促成的,可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得想个办法。

周是以为他夸张帅优秀,点头,“对呀,张帅很厉害的,努力上进。不像我们班其他同学,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整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学艺术的人,家里经济情况都坏不到哪里去。当然也有周是这样的例外。

卫卿问:“你跟张帅关系不错?”周是点头:“恩,我们班只有我和他在认真念书,他平时也很肯帮我忙。哎——,你还有事么?有同学叫我了。”卫卿也听见那边有人叫她的名字,本来还想多探听些情况,只好挂断电话。

看来周是还不知道这个张帅是她们班头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于是将日常行程稍稍作了更改。秘书进来提醒他,“卫总,税务局的张局长来了,已经在会议室。”卫卿连忙迎出去,笑说:“张局长,还请多多关照。”

张局长五十来岁,中等个子,气势威严,身体有点发福,忙说:“哎呀,卫总客气了,好说好说。”处理完公事,卫卿亲自送张局长一干人等出去,还要请吃晚饭,故意从正装修的宣传部绕过。

周是见有一大堆西装革领貌似领导人物经过,于是将梯子往边上移了移。走在最前面的张局长无意中看了一眼,停下脚步,“张帅!”十分吃惊。

张帅正爬在梯子上刷墙呢,侧头一看,连忙跳下来,将手上的工具放一边。张局长皱了皱眉,问:“你在干嘛呢?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众人都觉意外,惟有卫卿冷眼旁观。

张帅笑:“艺术系的课少,于是我自己在外面接了个小CASE,想出来锻炼锻炼。”有认识的人介绍,说张帅是张局长的独子,没想到在卫总这碰到,还真是巧。张帅满头大汗,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最尴尬的应该是卫卿,他忙说:“没想到张帅是张局长的公子,真是…”

张局长也知道卫卿的尴尬,忙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出来锻炼锻炼也是应该的,好知道社会上的艰辛,卫总不用挂怀。”于是点头,叮嘱张帅:“那好,你忙吧,我就先走了。”话虽如此,走过去,将张帅肩头沾满的灰尘拍干净才离开,口里虽然不说,看的出十分心疼。

卫卿公司的人立时对张帅另眼相待。有人端饮料过来,说:“张帅,先歇一歇,等会儿再做。”不好做的太明显,又招呼周是,“周是,你也喘口气。”周是看着张帅,走过去咕噜咕噜喝饮料。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的工作几乎没什么进展,众人围着张帅问长问短,关爱有加,周是都插不上话。张帅很有耐心,应对自如,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草草收工,张帅一直都没说什么。俩人刚走出大门,就有人迎上来。周是远远看见路旁停了一辆车,里面坐的人正是张局长。周是于是问:“张帅,你明天还来吗?剩下的部分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众人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这还怎么工作呀!

张帅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有些不方便,不过我还是想做完。”旁边那人小声提醒:“张局长正等着呢。”周是听见催促,连忙说:“反正没剩多少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吧,下次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儿,就不会这样啦。我先回去了。”对他笑了一笑。张帅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微妙,许多人因为他爸都想讨好他,惟有叹息。听了她的话,笑笑,点头,“好,下次咱们再一起出来工作。”这些天虽然辛苦,可是过的真是愉快。以后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

周是挥挥手,蹦蹦跳跳跑远了。刚穿过马路,一辆车子停在她跟前。卫卿摇下车窗,“正好顺路,我送你一程。”周是犹疑,“这样不大好吧?”卫卿嘲笑她:“怎么,这你也怕?又不是龙潭虎穴!”周是年轻,被他一激,脾气上来,心想,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说她也不想挤公车,于是不再抗拒,打开车门坐上去。

卫卿故意说:“你那个同学,没想到竟然是张局长的儿子,真是看不出来,让人大跌眼镜。”周是点头:“是呀,我今天才知道,刚才吓了一跳呢。他平时可低调了,从来没说过这事。”想起来,又说:“哦,对了,张帅明天可能不来了,剩下的我一个人做完吧。告诉你一声。”

卫卿一听,正中下怀,暗中偷笑。小人得志,好不得意!拿眼瞅她,问:“他瞒着你,那你不生气?”还想挑拨离间。

周是奇怪的看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是人家的私事。换成我我也不愿意说出来,这证明人家有教养。你以为人家张帅像你,是那种纨绔子弟,仗势欺人呢!人家学习可认真了,样样优秀。家里条件那么好,还能这样,真是难得。”她对卫卿一向鄙视,没什么好感,忍不住冷嘲热讽。

卫卿听见她这样袒护张帅,心里便有些不快,闷闷的说:“周是,你说话小心点,我怎么纨绔子弟,仗势欺人了?”他好歹也是众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周是这么说,大为恼火。

周是立即接上去:“你怎么没有?若不是你,我有这么倒霉吗?说你纨绔子弟还是轻的了!”周是这是在秋后算帐,自从碰见他后,自己就没走过运。一见他那种自以为是的神气就有气,他还以为他自己年轻有为,是国之栋梁呢!国家多出他几个整天花天酒地,就知道玩弄女人的败类,还不得灭亡!

卫卿不屑跟女人吵架,可是又气不过,内心忿忿的,只好板着脸教育她:“有你这么说话不讲理的吗?你运气不好,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他不说不打紧,一说周是便想起他做的那些好事,火气上来,冲他吼:“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我学费早交了,用的着在学校东躲西藏的吗!”

学校学费催的紧,害的她从此见了老师主任就绕道走,简直不敢抬头,过街老鼠一般。要不是他,她也不用这么辛苦委屈,真是太卑鄙了!如果她知道张帅也是他暗使手段逼走的,还不知道恨成什么样呢。

卫卿想起这事,多少有点愧疚,于是不做声,对周是的怒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盯着前方。周是越想越气,觉得眼前此人性格恶劣,人品有问题,还是离他远点为妙,被他害的还不够惨吗?便觉得再也不能和他多待一刻,刚才真是鬼迷心窍才会上他的车!冲他大声嚷嚷:“停车,停车!”

卫卿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周是恶狠狠的瞪他,“我叫你停车,停车!”他一脸奇怪的问:“为什么停车?”

周是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瞪他,脸色十分可怕。他不明就里,见她气色不好,赶紧在路边停下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不等车停稳,要开车门,可惜上了锁,推不开。卫卿以为她想吐,按下开关,还问她要不要紧。周是大力甩车门,一脸严肃的警告:“卫卿,我以后再也不想坐你的车。”说完大步离去。

卫卿这下真是莫名其妙,赶紧下车,拽住她不放,吼:“周是,你又发什么疯!”动不动就转身离去,哪里学来的坏习惯!

周是甩手,箍的死紧,根本没用,恨声骂:“你才发疯呢!放手!”怒骂声已引起路人注意。

卫卿不想和她当街丢脸,拉着她的手,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事车上说。”他真是快被她搞疯了,她这人怎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呢。刚才俩人不是还好好的坐在车上说话嘛,说变脸就变脸!

周是威胁:“你再不放,我要叫了!”街上这么多人,她还怕他?反正没人认识她,也不怕丢脸。这招她可是跟卫卿学来的,活学活用。

卫卿果然松手,看着她皱眉,气的不轻,脸色很不好。

周是看他吃憋的样,十分解气,不屑的说:“活该!”一溜烟走了。留下卫卿一人站在街道边,又气又怒,偏偏无处发泄。

第二天周是加紧速度,忙了整整一天,终于将绘画的工作提前完成,腰酸背疼,脖子仰的都僵了。一边整理工具,一边痛快的想,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卫卿这个混蛋了!就是有工作,她也不接了,省得相看两生厌。她可以找其他的兼职工作。

天色已晚,公司里的人早就下班了。她一个人人提着诸多工具,行走艰难。好不容易蹭到走廊上,卫卿推开办公室的门出来,俩人迎头打了个照面。周是冷着脸也不打招呼。

卫卿见她一直没走,眼看天黑了,怕她一个人出什么意外,故意留下来的。现在见她如此,便想起昨晚她当街令他难堪一事,脸色一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还是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工具桶,也不说话,径直下电梯。周是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里都碰的到,只得忿忿的跟在后面。

卫卿按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周是按一楼,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一楼先到,周是盯着他手中的工具桶,又赌气不肯出声。卫卿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跟她一学生较劲,真是有失风度,于是平声静气的问:“提着这么多东西,坐车不方便。别闹脾气了,我送你回去,放心,在路口就停下来,别人看不见。”他后来想到周是大概是怕学校里的人说,所以才半途下车。

对于卫卿来说,他能做到这样,算是忍让之至,事事为她想到了。还没有女人这么给过他脸色看,他还忍气吞声的承受下来的。

周是将手里的东西往外一扔,抢过他手中的工具桶就往外走。卫卿拉住她,不满的吼:“喂!干什么你!”周是还要挣扎,电梯门已经关上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随他来到地下停车场,气的直打哆嗦。

卫卿打开车门,请她上车,周是恨的牙痒痒,一把抢过工具桶,说:“卫卿,你以后再敢来找我,我跟你急!”本来还想将工具桶往他身上扔的,见到里面的颜料,心想,真扔下去,估计是他跟自己急,小命都得丢在这儿了。她虽然嚣张任性,还知道分寸。不屑的想,没必要继续纠缠,于是作罢。

又乘电梯上去,绕回一楼,提着一大堆的东西,十分辛苦的回去了。

卫卿真是上火了,不再管她,她既然不知好歹,那就由的她,反正受罪受累的又不是自己!

可是连续几天都不高兴,心情大受影响,觉得颜面无存,在周是手上,一败涂地,十分不甘心。真不知受罪的是谁。

第十一章 借口

卫卿的那些狐朋狗友见他近日抑郁不乐,开玩笑:“卫少,怎么一天到晚沉着张脸?难道是被女人甩了?”他们纯粹开玩笑,没想到正好砸到卫卿的痛处。卫卿立即变脸,吼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有人跟他开惯了玩笑,打趣道:“哟——瞧你这样,不会真被女人甩了吧?”卫卿不说话,拿眼狠狠瞪他。

那些人一见气氛不对,忙劝:“好了,好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发这么大火!行乐须及春,当玩的时候就该玩。城中新开了一家酒吧,听人说不错,美女如云,玩的很尽兴。今天晚上不如一起去玩玩,怎么样?”

卫卿想起自己自从在“王朝”遇上周是以来,就很少去酒吧玩乐了,全副心思都花在她身上,偏偏闹的难堪之至,十分没趣,他都不敢在这些人面前说有关周是的事。趁此机会,出去排遣排遣郁闷也好,于是同这些人浩浩荡荡往酒吧进发。

新开的酒吧果然热闹,金碧辉煌,装修豪华,灯光迷离,红男绿女,放浪形骸。人人在夜幕的遮掩下,丑态毕露。这些人都带了女伴,惟有卫卿独身一人。他刚在吧台坐下,便有人上前搭讪。

一个女人端了杯酒,大方的说:“嘿,喝一杯怎么样?”身穿红色晚装,勾勒出窈窕的曲线,肌肤雪白,灯光下更显诱惑;一双单凤眼,波光流转,看人时风情万种,下巴很尖,卷发随意往后一扫,露出胸前大片肌肤,成熟美艳,此女可谓天生尤物。

卫卿本是好色之徒,挑眉请她坐下,挥手示意,立即有人送上美酒。那女人知道他对自己有兴趣,挨着卫卿坐下,肩膀已经靠了过来,姿势暧昧。卫卿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不知为何,竟觉得有点不适。

俩人碰杯,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坐的近了,他才发觉这女人美则美矣,可是对着灯光仔细一看,眼角已有淡淡的细纹,尽管化了妆,仍然遮掩不去。纵然是大美女,岁月依然无情。他想起周是透明如玉的脸庞,飞扬跋扈的脾气,兴致便有些阑珊。

那女人见卫卿成熟英俊,一看就知事业有成,同是玩乐场中的高手,也不拐弯抹角,斜着眼笑说:“一起走?”手已经勾在卫卿腰上,意思不言而喻。

卫卿听到这样香艳的邀请,竟不觉得兴奋,抬眼看她,当下站起来,很有风度的说:“对不起。”那女人明白他的意思,耸耸肩,将杯子放下,转身离去。

卫卿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心理不正常,竟然拒绝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阵心烦意乱,只好以心情不好当借口,提起衣服就要走。在门口碰到一个同样要离开的朋友,手挽一女伴,笑着打招呼:“嘿,卫少,这么早就走?”

他点头,“恩,有点事。时间早的很,怎么,你也不玩了?”那人指指身边的女伴,“她突然不舒服,送她回去休息。”卫卿点头,取车离去。

那人身边的女伴刚好是林菲菲,随口问他:“卫少?他是你朋友?”那人点头:“恩,他名叫卫卿,跟他玩的人都称他卫少,城中有名的公子哥儿。”

林菲菲心想卫卿这名字好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送周是一大叠钞票的那个卫卿,大概就是此人。没想到长的如此英俊,身材高大,气势不凡,五官深邃,典型的钻石王老五。

卫卿在街上兜了几个圈,还是来到周是的学校。知道她不会接他电话,于是打周是宿舍电话。是刘诺接的,告诉他周是不在,面试去了,还没回来呢。他看了看时间,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于是拨电话过去,不出所料,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周是这臭脾气,真是可恨!知道他再打,周是一定关机。没办法,他在周是关机之前,赶紧发了条短信过去:工资的事!从未想过,打个电话这么费劲。

周是一见是正事,他再打电话过来就接了,“喂,工资有什么问题吗?”

他忙说:“哦,是这样的,本来你和张帅工资是一人一半的。可是后来张帅不是不做了吗?这样一来,财务部不知道该怎么分配这笔钱。所以我直接将钱交给你,你自己和张帅算去,给他多少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个借口。

周是一听,便说:“哦,原来这么回事,那行,到时候你让财务部的人把钱打我卡里就行了,我再把张帅应得的那份给他。”

卫卿一愣,没想到她这么说,支吾了半晌,才说:“你这笔钱我直接给你得了,省得麻烦。你人在哪儿?学校吗?我去找你,顺带把钱给你。”

周是没好气的说:“我在外面呢。有必要这么急吗?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呀。明天你跑一趟银行不就得了。”

卫卿心虚的吼:“我明天一天都有事!你以为我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没事做是不是?我忙着呢!你这人怎么那么多废话,给你送钱来,你还推三阻四的!要就今晚我给你送来,不要以后都别想要了!”

周是火气也上来了,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呢,整个一强盗土匪!可是钱在他手上捏着呢,真正惹火了他,虽不至于不给钱,拖延个一两个月也有得自己受的,真是小人!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忍气说:“行,那你来吧。我在外面呢,就快到学校了。你把车停路口吧,我去找你。”

卫卿一听她这么说,把车开到路口,特意寻了个精品店,买了个精致的信封,将早就取好的八千现金封好。

周是正在外面的成都小吃吃晚饭呢,匆匆扒了两口,跳上出租车就回去。老远就看见他那辆兰博基尼,不等她敲窗,卫卿走出来,打量她,见她穿了一件V领的黑色小外套,本应显得成熟庄重不少,可是口袋上的勋章图案以及大金属扣,仍然将她的青春活泼张扬出来,说:“这么晚才回来,上哪去了?”

周是随口说:“面试去了。你把钱给我吧,我累了一天,想回去休息。”

卫卿又问:“上哪面试去了?弄的这么晚?小心被骗。”她年纪轻,资力浅,长的又不差,还真担心别人对她不怀好意。

周是没好气的说:“我面试关你什么事!”还被骗呢,谁有他心思歹毒!她这么顶撞他,卫卿竟然丝毫不觉得生气,看来是习惯成自然了,说:“我这不是问问嘛!你不考研究生了?”

“考呀。谁规定考研究生就不能面试了?”

“那成功了没?”卫卿没话找话。

周是不耐烦了,“我哪知道呀!人家说过几天再给我电话。”

卫卿一听,知道她是失败了。人家既然这么说,一般都是敷衍之词,她还真相信了。说:“你还是别出去找工作了,一心一意考研究生多好!”

周是鄙夷的看着他,“我倒想呢!”事情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这个“何不食肉糜”的家伙,不知人家疾苦!她如果有钱,谁还愿意出去找工作呀!

卫卿也想到她的困难,不再说话,从车里拿出信封,“这是八千块现金,你要不要数数?”

周是抽出来一看,崭新的,似乎刚从银行提出来,拿在手里手感超级好,心里不由得十分高兴,都是自己的辛苦钱呀!忙说:“不用了。我回去了,谢谢你特意送钱过来。”她知道卫卿要面子,只有多给的份,没有少给的道理。

卫卿不想让她就这么走,可是又没有借口留下她,支支吾吾的一脸欲言又止。周是便问:“你还有事么?”

卫卿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吃饭了没?”他又急急解释:“我见你面试才回来,吃饭了没?”

周是说在路上吃过了。他没话了,只好说:“我还没吃。”

周是“哦”一声,不再有表示。他只好要求:“你陪我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也不去哪,就在你学校附近随便找个饭店好了。”

周是不相信的问:“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

他忙说:“今天公司很忙,我刚刚才下班。”

周是看他穿的很休闲,不像刚下班的样子,也不管,直接拒绝:“你一个人吃去吧,我要回学校了。”什么人呀,拉她当陪酒的嘛!

周是转上行人道,还没走出几步,卫卿在后面喊:“周是!”她不耐烦的转身,气冲冲的说:“你还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

就在此刻,一辆跑车从她身边滑过,车上坐着的人正好是林菲菲,俩人眼对眼,撞个正着。不等说话,车子已经风一般过去了。还看见林菲菲探头往后边瞧,好奇的想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林菲菲一定看见卫卿了,这误会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不由得又气又恼,可是他今天来是正事,怪不到他头上,没法冲他发火,只好说:“你以后别再来学校找我了!省得大家误会。”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假的都要弄成真的了!她在学校还怎么活呀!

卫卿明知故问:“他们误会你什么?”周是怒,不再跟他废话,快步离去。还未进校门,看见林菲菲从一边的小卖部出来,手上提了瓶矿泉水,正仰头吃药呢。周是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林菲菲将药拿给她看,“没,止痛片呢。”俩人一块回去。林菲菲说:“周是,你现在跟那个卫卿在一块了?”

周是吓一跳,赶紧澄清:“没,你想到哪去了。今天他来找我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可别到处乱说呀。”

林菲菲“哦”一声,说:“周是,我跟你说,那个卫卿,不是什么好人!你别陷进去了。今天有人跟我说了他的事,说他最喜欢跟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来往,一旦腻了,就用钱打发,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偏偏有些女孩子跟他玩着玩着就弄假成真了,宁愿不要他的钱也不肯跟他分手。”

周是觉得在听故事,根本事不关己,于是很配合的问:“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