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叹气:“后来?后来下场都比较惨,在北京这地儿几乎混不下去。据说,这样为他寻死觅活的女人还不少。最近有一个北影的女大学生因为他还闹过自杀,这事他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

周是吓一跳,想起在“王朝”酒吧见过的那个黑头发,白皮肤的绝色美女,忙问:“后来呢,后来呢?没弄出人命吧?”

“没有,发现的早,救回来了。可是人家女孩子的面子往哪搁呀,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周是,我跟你说这么多话,我的意思是,你为他的钱也好,跟他玩玩也好,这没什么,谁没这些荒唐事!可是,你千万别喜欢上他!现在已经不流行这套了。这种人,一旦腻烦了,无情起来真是无情,一点旧情都不讲的。我听了都心寒。”

周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弥子瑕和卫灵公在果园游玩,弥子瑕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就将剩下的半个桃给卫灵公吃,卫灵公大喜,说弥子瑕爱我,一点好吃的还想到我。等到弥子瑕色衰而爱驰,卫灵公想起这事,大怒,说弥子瑕把吃剩的半个桃给我,是藐视君王。可是这个卫卿,还不等人家色衰而爱已驰,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林菲菲居然说了一句颇有深度的话:“红颜未老恩先断,真是可怜!所以说,动什么别动感情,感情这事真是受罪,无异于自找苦吃。”

周是想起林菲菲她自己,可是又不能说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其艰辛都不为外人所了解。

回去后忍不住将这事跟毕秋静说了,只告诉她是自己从林菲菲那听来的,破口大骂:“卫卿这个人渣!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怎么不天打雷劈呢!老天真不长眼。”义愤填膺,打抱不平。

毕秋静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理智的说:“其实,从另一面看,那些女孩子若不是贪慕虚荣,下场也不会这样凄惨啦。”

周是也知道这个道理,皱眉说:“可是这个卫卿是罪魁祸首!他若不故意引人堕落沉沦,那个北影的女大学生就能乖乖念书,而不会因为他自杀!”自己也被他搞的天下大乱,生活学习大受影响。

毕秋静反驳:“没有这个卫卿,还有其他人呀!你知道,如今的社会,这样的人多的是!你能保证她不受诱惑?顶多好点,不会因为动了真感情而去自杀。所以说,还是要自己洁身自爱,自强自立。”

周是仍然不满:“可是自杀并非她所愿呀,动了感情难道是她的错么?说到底还是卫卿这个人渣的错!”

毕秋静见她脸红脖子粗,笑:“你干嘛呢?冲我吼干什么呢?我又不是那个负心汉!这种事只有两厢情愿才行,都是法制社会,还能强抢民女不成!所以,出了事也只能说自作自受。”为了安慰愤愤不平的周是,只好说:“当然,那个卫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肯定的。任何事情两方面都需负责,唯物主义是这么认为的。”毕秋静像在做化学分析报告,条理清晰,措辞严密,周是想反驳都找不出论据,只得作罢。

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对卫卿愈加鄙视不屑。

第二天周是在画室画画的时候接到美术系吴主任的电话,说来主楼参观的游客有人看中周是的油画,愿意出两万块钱买下来,问周是愿不愿意。周是一听,喜从天降啊,乐的合不拢嘴,忙点头答应。

于是由学校作主,将她参展的油画卖出去。那人三十几岁,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的文艺气息很浓。说话很客气,并问周是能不能将自己的印章印上去。

周是因为只是参加学校内部的展出,又不是参加什么大型比赛,只在上面落了个名字的款,连忙回宿舍取印章。众人已听到消息,闻风而动,连声恭喜。这种事在学校可不常见,又不是寄卖的画廊,可谓百年难遇。周是真不知自己走了什么运,竟然让她给碰着了。心想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哪知道祸也是他,福也是他,似乎命中早已注定。

交易完成,学校还特意让摄影师过来拍照留念,以作招生宣传之用。周是一下子成为学校里的焦点人物,大学四年,从未这样风光得意过。学校里的高层领导经此一事,大部分都认识了周是。

这下好了,什么学费呀,生活费呀什么都不用愁了!周是浑身一松,一高兴便给李明成打电话,告诉他这事。她还是只能想到李明成,毕竟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第十二章 拘留

周是自从卖了画以后,没了经济压力,不用为钱东奔西走,可谓高枕无忧。绘画热情空前高涨,不分日夜待在画室,弄的很多人都问她是不是打算做个专职画家。而更好的事是,卫卿自从那天晚上,没再打电话骚扰过她,看样子在自己这碰了一鼻子灰,不耐烦了。她以为所有荒唐离奇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

其实不是卫卿放弃她了,而是打算先将这事冷一冷,过段时间再说。俩人关系闹的这么僵,周是对他印象很不好,而自己也弄的心浮气躁,灰头土脸的,所以先沉淀沉淀。步步紧逼既然不是办法,那么就放长线钓大鱼。周是这条美人鱼,可不容易上钩,得有点耐心。

前段时间他被周是弄的手忙脚乱,大失水准。终于认识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怪自己在她身上用错了方法。于是改变策略,静等时机。他决定暂时以静制动,先蛰伏不出。

周是这些天在学校的生活过的颇惬意,写写生,作作画,早睡早起,作息规律。于是人也跟着滋润了不少,脸上白里透红,皮肤越发好了。林菲菲见到她总喜欢捏两把,老追问她用什么化妆品,周是得意的说什么都不用,她现在连洗面奶都不经常用,谁叫她天生丽质难自弃,林菲菲鄙视之余,惟有嫉妒。

唯一痛苦的还是英语,和以前一样的烂,没什么长进。王长喜英语试卷都做了一半了,只能勉强及格,还得是运气好的时候。她十分泄气,觉得自己实在没语言上的天赋。

一日埋头做完一套英语试卷,看着上面一大片的红叉,心首先就凉了。碰巧林菲菲来找她,见她郁闷成这样,忙安慰她:“算了算了,不就是什么鸟语嘛!又不出国,学了也没用。我们表演系今天晚上有活动,你去不去看?去的话我给你弄张票。”仗着身高优势,边说还边揉周是的头发。

周是闪一边去,大叫:“哎——头发乱了!”林菲菲嘲笑:“就你那头发,早成鸡窝了,还知道乱呢!还不快去剪!”

周是抗议:“我才剪的好不好,还不到三个月。”林菲菲叫:“三个月都没修头发,亏你说的出来!”

周是骂:“谁像你,败家女!”林菲菲新近又换发型了,一头黑亮的直发,染成红色,下面松松的卷起来,刘海往一边扫,微微翘起来,性感妖娆,十分惹眼。是在名发廊做的,价钱自然便宜不到哪里去。

林菲菲挑了挑滑下来的头发,做了个诱惑的姿势,挑眉问:“怎么样?漂亮吧!”周是笑的不行,“你特意来找我就为臭美来的?”

林菲菲“切”一身,往后一倒,轻轻松松坐在讲台上,“我们学校和中戏呀,传媒呀等几个学校搞了个什么‘大学生风采展示演出’,主要是咱们艺术系的人去充场面,搞的还挺大的,没票还去不了。我可是特意来问你你想不想去哦,我可以要到票。”

周是不是很感兴趣,“那有什么好看的呀!还不跟学校组织的晚会一样,唱唱歌呀跳跳舞呀什么的。”何况大晚上的还得出去看,她有些不愿意。

林菲菲摇头,“那水准可大不一样!我们学校表演系和服装系的学生联合搞了个服装发表会,所以整个表演系的女生都要去充当模特儿,为校争光。”亏她打的出“为校争光”这样冠冕堂皇的口号,这可不像林菲菲会说的话。

周是笑,“所以你也要去?然后拉我去当垫背的?”走台有什么稀奇的呀,主楼大厅天天放这些模特走台的短片,不是选美就是模特大赛,她都看腻了,穿的都是些什么奇装异服!

林菲菲一个劲的怂恿她去,“还有呀,摄影系的人也会去,对了,你们美术系也准备了节目呢,就去捧捧场嘛!”

周是心想自己晚上也没事,出去见识见识外校的俊男美女也好,这几所学校都是以盛产美女出名呀。于是说:“那行,晚上你走的时候记得来找我。”说着还要再接再厉做英语试卷。

林菲菲一把抽出桌上的试卷,说:“做什么做呀,你都做傻了!晚上要出门,还不赶紧去打扮打扮。你头发乱的跟杂草似的,还不去剪!”拉着周是就要去剪头发。周是对英语本就深恶痛绝,听她这么一说,心想也是,把笔一扔,就跟着林菲菲出门了。

周是停在气派非凡的店门前,捅了捅林菲菲:“你带我来这剪头发?我又没犯傻。”说着就要走。这家发廊是出了名的贵,周是不想被当成冤大头宰。不就剪个头发嘛,一般发廊十块钱二十块钱了事。

林菲菲拉住她,“剪过就知道不一样了,这里的师傅是名家!你不刚拿奖学金了吗?比我有钱多了,小气什么呀!放心好了,我有贵宾卡,给你八折。”

周是也有些好奇这家发廊为什么这么贵。人还未坐下,已有人送上饮料,还问你要咖啡还是果汁,服务果然不一样。洗头发的小弟还给她头顶按摩,热水流过头皮,弄的她舒服的几乎轻叹出声。

林菲菲的贵宾卡指定专门的师傅,悄悄跟她说这师傅是这里手艺最好的,包她满意。那师傅对着她脸型看了半天,仔细询问她的意见,周是说随便,好看就行。那师傅不再多话,将她已覆住耳垂的头发斜分,然后一层一层细细剪下来。剪的周是都快睡着了。

末了,推她,说:“小姐,看看剪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需要修改的?”周是才睁开眼,一看,有些吃惊,看着镜中的自己,平时随意凌乱的短发被乖乖的分在两边,一丝不乱,露出小巧的耳朵,齐耳短发青春张扬之外不失妩媚,形象怎么改变这么大呢!

那人说:“小姐发质柔软,很好打理。平时只要上点定型水什么的,很容易维持发型。”

林菲菲大叫好看,称赞:“周是,你天生适合这款经典短发,真是越经典越流行,弄的我也想剪短头发了。”

周是看了看,好像满不错,付了钱,整整一百二十八,真够肉痛的。剪完头发,时间已经不早了,和林菲菲急急往演出会场赶去。

人家那舞台规模都不一样,哪是周是学校能比的呀。虽说是学生表演,可是后面有专门的摄影师在一边录制,看起来这个活动整的挺大的。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都是传媒大学播音系的学生,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美丽优雅,看着就养眼。

前面是其他学校的歌舞表演,很是精彩,美女如云,眼花缭乱,果然到处都是人才。周是学校的美术系表演的是“死神”的COSPLAY,服装道具都是服装系的学生自己设计的。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是走秀。

主持人介绍模特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服装系的学生自己设计制作的,众人便开始哗然。然后音乐响起,表演系的众多女生鱼贯而出,个个都是美女,身材高挑,妆容美艳,春兰秋菊,目不暇接,全场气氛瞬间推到高潮。掌声如雷,满堂喝彩。这种走秀,对她们这些参加世界小姐选美的人来说,可谓是小CASE。

谢幕退出的时候,周是注意到走在林菲菲前面的那个模特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幸好旁边的主持人眼名手快,扶了一把,不然脸可丢大了。可是已经引起小小的骚动。那模特回头,狠狠瞪了林菲菲一眼,忿然退场。

周是赶紧溜到后台,气氛已经有些不好。她知道表演系的女生向来嚣张,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恐怕要闹起来。拉着换完衣服的林菲菲,说:“走吧走吧,时间不早了。”林菲菲被她拖着走,口里还在说:“我怎么故意的了?你自己穿的衣服后摆那么长!我哪知道呀!”

那女生嘴里说的话很不好听,林菲菲气的乱叫:“我就故意的怎么了!有本事你打呀…”周是一听她这不是火上浇油嘛,硬把她拖出来,劝她:“嘴长在人家身上,管她怎么说!生这种气最不值得。”

已经到马路上,林菲菲还气的在骂:“谁不知道她呀,竟敢骂我!在外面搞什么国际援助,整个就一娼妓!装什么清高!”

这话说的也不好听了,俗话说骂人不骂短,那伙女模特随后也出来了,听见了林菲菲的话,脸色一变,齐齐冲上来,“你说谁呢!找打是不是!”

林菲菲也不怕对方人多势众,冷哼:“敢做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这些女模特平时颐指气使,横行霸道惯了,哪咽的下这口气呀,双方就在大街上扭打起来,周是见林菲菲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赶紧冲上去劝架,口里说:“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大概是被谁的指甲刮伤了。以前就听说过表演系的女生打架闹事,没想到是真的。

正闹成一团,听见有人吼:“当街打架,还有没有王法!”回头一看,竟惹出警察来了!众人才住了手。林菲菲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手里还抓了一把不知是谁的头发,脸上淤青。

警察看了看这些女模特,哼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人模人样的,还是女孩子呢,竟然敢在警察局大门口打架,也太嚣张了!”周是回头一看,才发现斜对面就是警察局,警徽的标志在灯光下奕奕发亮。心想,拣什么地方打架不好,偏偏拣警察局门口!

于是众人全都被带到警察局做口供,包括倒霉的周是。警察局有人一见这些女模特就皱眉,“怎么又是你们!就不能安安分分的活几天吗!”周是才知道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进局子里。林菲菲悄声告诉她:“她们上次跟一伙外国人出去玩,被抓过。”周是咋舌,简直不敢相信,吓的忙问怎么办,怎么办。她可不想因为这样而留下不好的记录。

林菲菲也很愧疚,想了想,教她一个办法:“你不是认识卫卿吗?你给他打个电话,听说他跟警察局的人熟。只要他肯说一声,咱们立刻可以走了。”周是当然不肯打,她巴不得跟卫卿撇清关系呢。

这些女模特有门路有关系,交了罚款都出来了。惟有林菲菲和周是还被扣押不放。

警察局里的人见周是跟众多女模特大不一样,皱眉:“你还是高中生吧?怎么跟她们混在一块儿?打电话叫家长来。”周是身上什么证件都没带,只有钱和手机,站在这些模特身边,显得特别小,难怪人家会以为她是高中生。

吓的周是忙说:“我一个人在北京念书…”也不敢说自己是某某大学的大学生了,省得丢脸。

那人一听,开始教育她:“你说父母辛辛苦苦将你送到北京来念书容易吗?你不好好学习,成天跟这些人混在一块,对的起家长,对的起老师吗?好的不学,就知道跟着这样的人打架生事,不狠狠教育一顿,不知道天高地厚!打电话叫老师来。”

周是本以为他说一顿就完了,没想到还要惊动学校,哭丧着脸说:“老师下班了,回家睡觉了…”想混过去。那人说:“这都多晚了,我还不知道老师下班了?打电话叫过来!”

周是一身的冷汗都吓出来了,又推辞:“我没有老师的手机号码…”那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便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呆着。等老师或家长领你回去。”周是无计可施,只得先走出来和林菲菲商量怎么办。

林菲菲直骂她笨,“不就给卫卿打个电话吗!他只要打个电话和这里的人说一声,咱们不就没事了!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呀!还是你真想待在警察局过夜或是惊动学校?”一旦惊动学校,周是肯定得通报批评。

林菲菲见周是犹低着头不说话,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翻到卫卿的号码,问:“这个是不是?”按下通话键。

周是忙抢,说:“再想想办法,又不是多大的事,求求人家说不定就放了咱们。不是还有其他朋友吗,干嘛非得找他呀!”

话还未说完,手机已经通了,“喂,周是吗?什么事?”卫卿想不到周是会主动给他电话。

林菲菲快速说:“周是出麻烦了,现在在警察局。”然后把手机递给周是。周是一阵头疼,又没办法,只好接起来,“喂——”

卫卿问:“出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周是摇头,见林菲菲在一边催她赶紧说,只好懦懦的提出要求,请他给警察局打个电话,说说情。

卫卿说:“他们领导现在不在,就算我打电话也没用。这样吧,我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驱车径直来到警察局。

不到二十分钟,卫卿就来了。警察局的人问他和周是什么关系,周是张口就说:“这是我叔叔。”警察局的人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请家长么?那警员一听是家长,只教训了一顿,就放行了。

卫卿一听,当场愣了一下,抬头看周是,半晌只好苦笑,办了手续,领着她出来。林菲菲早回她男朋友那去了。

卫卿问她:“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是你叔叔?这样的谎你也敢撒?”自己年纪就真的有那么大?这是最让他气不过的。

周是没什么表情的说:“人家不是相信了吗!”卫卿看她,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十分不快,却发泄不得。这才发现她剪了头发,说:“哦——什么时候剪了头发?挺好看的。”

周是也没搭理他,只说:“今天的事很感谢你。我先走了。”

卫卿拉住她:“大半夜的,你去哪?”闹了这么大半天,宿舍门早关了。

周是踌躇了一下,卫卿当下说:“走吧,回我那里将就一下。明天再回校。”周是甩手就走,她还没笨到这个程度,自动送上门去。什么地方不能挨一夜呀。

卫卿忙问:“你去哪?”周是回头说去网吧刷夜。走了几步,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身份证没带,人家不让进。北京这边的网吧管理很严格,没带身份证绝对不让进,至少她去过的都这样。找招待所什么的身上钱又不够。只好愣在当场。

卫卿拖着她说:“放心,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周是真没地儿可去了,只好跟着他来到城中心的高级住宅区。

卫卿领她进来,房间倒不大,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装修布置自不必说,自然是顶级的,典型的单身贵族的套房。见她一件奶白色外套脏兮兮的,便问她要不要洗澡。周是摇头,“不用了,我待到天亮就走,不用麻烦了。”

卫卿见她自从进来就没放松过,便笑说:“你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周是痛快的接上去:“谁知道呢!”把话挑明白了更好,就不用揣着担心了。走到厨房洗了手,问:“有我睡觉的地儿么?没的话就窝沙发好了,地下也行。”

卫卿笑:“我就这么刻薄?你好歹是客。算了,你睡床吧,我在书房过一夜。”周是也不推辞,说:“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要装绅士可别怪我。”

卫卿哭笑不得,她说话还真直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也不说声谢谢。”周是本想顶撞几句,后来还是乖乖的小声说了声谢谢。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今天这事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他。

周是转了一圈,没发觉有女人用的东西,床上也没有长头发呀香水味什么的,空气很干净,大床很舒服,于是将门锁紧,放心的倒头大睡。折腾了大半夜,又是打架又是对骂的,她还真累着了。

不是卫卿真这么君子,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色狼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只是他还沉的住气。他要等的时机这不是已经来了么!

第十三章 无声

一夜无话。周是睡的甚是香甜,还是卫卿敲门把她叫醒的。她揉着眼睛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成一团。

可是卫卿看着她,情不自禁的说:“周是,为什么你睡了一觉,连脸都不洗,还可以这么漂亮?”当然,因为年轻。

周是以为他在取笑她,她这个样子她自己看了都嫌弃,瞪了他一眼,拉开门就要走。卫卿跟着身后问:“你不洗漱?”亏他还破天荒下楼去买了早餐。

“不了,先回学校。”周是弯腰穿鞋子。尽管她尽量大而化之,可是一大早的就见到他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不肯多待片刻。

卫卿没法,只好取过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周是跳出门外,摇头拒绝:“你不要上班?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路。”这话说的很直接,很任性。

卫卿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半晌,却微笑起来。真是小孩子,敷衍客套的话一句都不愿意多说。

其实不是周是不会敷衍客套,而是根本没必要对他敷衍客套。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而卫卿,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周是对他的不客气。

周是自从被带进警察局教育一顿后,林菲菲再叫她出去玩,她便不肯去了。受此惊吓,老老实实窝在学校念书。

已是十一月底,天气渐寒。周是从画室出来,天上彤云密布,阴沉沉的,风呼啦啦的刮在脸上,有些疼。她对着镜子一边涂睫毛膏,一边问刘诺:“你看外面会下雨么?”她担心下雨,李明成来这不方便。

刘诺开玩笑:“不知道,我又不是中央气象局的人,你应该去问他们。”见她难得打扮,问:“你要出去?约会?”

周是点头,“对呀,有朋友来,出去吃个饭。”今天是她生日,李明成说要庆祝,她很高兴。周是一直没有过生日请客吃饭的习惯,她觉得生日不也是平常的一天嘛,又没有四十八小时,何必铺张浪费,闹的人尽皆知。可是李明成总记得,会送她个小礼物什么的。

她问刘诺哪对耳环漂亮,刘诺指了指林菲菲送她的那对,说:“你戴大耳环衬脸型。”周是拣过另外一对,说:“这对也是大的,好看不?”刘诺摇头:“这对耳环样式过时了。”

周是不听,还是戴上去了。那是去年李明成送她的,连盒子都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打扮停当,又问刘诺的意见。刘诺笑:“周是,这么紧张,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吧?难道是去相亲?”周是笑骂她胡说。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换上靴子外套出门。

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雪,稀稀疏疏,软如羽毛,入泥不见。众人惊叫:“下雪了,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周是心情顿时大好,蹦蹦跳跳跑出校门,李明成还未到。

她伸出手,想接住一片雪花,手机响。她不管,直到手指“嗖”的一下微凉,雪花触手即融,她才心满意足接起来。是卫卿,“喂,什么事?”语气没有平常的不耐烦,十分温柔。

卫卿心中一软,还来不及说话又听的她说:“你看外面,下雪了!”卫卿探头往窗外看去,才发觉外面下着毛毛细细的小雪,飘飘洒洒,心情也跟着诗意起来,问:“今天晚上你有事吗?”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故意打这个电话。

周是接道:“有呀,要出去吃饭。”卫卿想起她可能要跟同学出去庆祝生日,于是说:“哦,那没事了,我晚上再给你电话。”

李明成带了个大蛋糕来,周是很兴奋,“这么大!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呢。”李明成笑:“带回去给大家吃呀。我们先去吃饭。”

他送给周是一条项链,价格虽然不便宜,可是款式并无特殊之处。他见周是喜欢买这些小玩意儿,也不嫌多,于是每到她生日都会送一两件,再怎么没新意至少不会送的不对。

周是很高兴的收下,大方的说请他吃饭,要去那种情侣去的西餐厅。李明成说:“天冷了,还是去吃火锅吧,暖暖胃。”周是见他穿的不多,以为他冷,忙说“那好,就去吃牛肉火锅吧。他们家的锅底好。”

生意很好,人声鼎沸。热气上来,周是吃的满头大汗。李明成特意问人家要了碗长寿面,上面还盖了个荷包蛋,笑说:“诗诗,吃了这碗面,又大了一岁,以后要听话哦。”

他跟周是一块长大,比她大两岁,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直把周是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照顾。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这么小,离家却那么远,真是心疼。

周是不满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听话呢!”李明成笑,“你才多大?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样的话。”

周是一直跟他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李明成心里笑的不行,最后扭不过周是,只得一脸郑重的说:“好好好,我知道,我们家周是已经成年了。”

吃完饭,周是还要拉着李明成去逛街。李明成笑说“舍命陪周是”,话还未完,就接到张冉瑜打来的电话。张冉瑜说物理实验室有台仪器用不了,若方便的话,请他过来看看,口气有点急。李明成一听,便说:“诗诗,我得回去了。先送你回学校。”

周是心情顿时跌到谷底,沉着脸,一路上不言不语。眼看快到校门口,他就要回去了!强自镇定的问:“李明成,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那个张冉瑜在交往?”她也不叫张冉瑜学姐了。

李明成很干脆的承认:“恩,我追她追了很久,她前不久才答应跟我交往,我觉得从未这样高兴过。”他并不忌讳在周是面前谈这些,他甚至愿意听听周是的看法。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他从未怀疑过,周是也身在局中。

周是只觉得心口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喘不过气来。良久,低声问:“你真那么喜欢她?”黑暗中,声音都在颤抖。

可是李明成丝毫未觉,点头:“恩,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聪明努力,专心致志的女孩子,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恩——,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她,可是就是觉得她有魅力。”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肉麻了,笑了笑,又说:“大概是我们俩的磁场比较相近,所以才会受她吸引。”

周是眼中不由自主滑下眼泪,怕他看见,装作撩头发,抬手拭去了。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李明成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从未这样伤心甚至绝望过,心碎成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愈合。哽咽说:“李明成——,可是我,我——”她明知无望,却仍然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李明成的手机短信响,甚至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一心挂着张冉瑜,夜色遮掩下根本没发现周是的异样。匆匆说:“诗诗,到了,你进去吧。我走了。”看的出来很焦急,背影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周是满脸泪痕立在萧瑟的风雪中,无语凝咽,泣不成声。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当你的感情已经变质成朦胧的爱情,而他的却还停留在原地。不但停留在原地,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爱情。情何以堪!

周是这个样子怎么回校,于是她沿着来时的路在街上溜达。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发觉她在无声的哭泣。

一辆车子迎面开来,滑过十来米又停下。卫卿打开车门,喊了一声:“周是!”黑暗中,他并没有看清,可是总觉得是她。

卫卿说晚上要给她电话,周是于是关机。他没办法,只好打到她宿舍,还是刘诺接的,告诉她周是不在,出去了。他问周是是不是和同学出去玩了,刘诺说不是,说她上自习去了。一般有人打电话来宿舍,问某某某上哪去了,是不是出去玩了,大家都会异口同声说上自习去了。

卫卿却相信了,于是驱车至周是的学校,他自然有办法让周是来见他。刚开过路口,放缓车速,不经意抬头,周是的身影一闪而过。宁可认错也不可错过,于是停车。

周是听见有人叫她,停步四处张望。卫卿跑上去,见她拼命擦眼睛,忙问:“怎么了?”仔细一看,才发觉她脸上满是泪渍,因为化了妆,哭的那是五花六道,惨不忍睹。忙说:“别乱擦了,越擦越难看。”

周是被他拉着上车,竟然没反抗。这种时候,一个人不好过。纵然是卫卿,她也愿意和他说说话。他掏出一包湿巾,“诺,用这个擦吧。”她接在手里,对着后车镜将脸上的残妆擦干净,露出一张白皙素净的小脸。

卫卿问:“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周是不答,半天才说:“今天是我生日——”,顿了顿,“十九岁生日。”

卫卿不再追问她为什么哭,说:“哦?是吗?那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或是想去哪里玩?我请你。”

周是居然点头,“好啊,我们去酒吧玩吧。”她想喝酒。

卫卿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带她到城中最热闹的一家酒吧,舞池里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周是伤心失意之下,三杯酒下肚,已经有醉意了。红着眼睛说:“我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痛。”

卫卿问:“那心为什么痛?”周是不说。他猜到一点,问:“因为李明成?”周是缓缓点头,啜泣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漂亮吗?张冉瑜有什么好!”想起就伤心。

卫卿心里也在比较,那你为什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哄她说:“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

周是歪着头看他,说:“是吗?那你说我哪里好?”她因为李明成弄的信心尽失,不再自信。

卫卿想了想说:“你聪明漂亮,自尊自强,还有——年轻。”说的是真心话,她是这样的年轻,才十九岁,十分羡慕。他一向认为自己风华正茂,正当盛年,人人都称赞他年轻有为。可是直至今天,见到过十九岁生日的周是,才发觉原来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他不禁感叹:“你才十九岁!是少年大学生吗?”十九岁已经上大四,不由得他不吃惊。

周是摇头,“不是,我不是那种变态的少年大学生,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妈是中学的美术老师?”

卫卿没想到她竟肯跟他说家里的情况,忙配合的说:“是吗?怪不得你学美术,原来家学渊源。”

周是摇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妈妈是老师,白天很忙,爸爸是跑运输的,工作也很忙。没时间照看我,没办法,五岁的时候就把我扔进学校,交给熟悉的老师,想让我读两个一年级。可是我每次考试都及格了,我妈妈就让我跟着念,说跟不上再留级。我那一届小学是最后一年五年制,下一届就改成六年了。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所以十五岁就进大学了。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卫卿问:“高中两年?为什么你高中只念了两年?”他觉得很奇怪。

周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打着嗝说:“我们那里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呀,学校公然给我们办高考手续,也就是试考的意思。我高二那年也去考了,考上了就来北京了。那时候老师都劝我再读一年,说照我这样的成绩,下一年一定可以上清华美院。不过我还是来读大学了。”

卫卿问:“为什么不再读一年?有没有后悔过?”

周是摇头:“没有。”她因为李明成提前来北京念书,就是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周是做事不喜欢后悔。爱就爱了,错就错了,一力承担。

可是回头再想起此事,眼泪又不由自主流下来。卫卿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一生只有一个十九岁生日,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走吧,我们去跳舞。跳个通宵好不好?”又劝又哄,外加诱惑。周是的手肤若凝脂,柔若无骨,异常细滑。卫卿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经过两三个月的死缠烂打,他才握了周是的小手,以他纵横情场的记录来看,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想起来就挫败。所以,一定要抓住时机,绝不可放过。

可是周是不但拒绝,还拿眼瞪他,把手抽回来,揉了揉,警告说:“卫卿,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小心我不客气。”别以为她心情不好就可以趁火打劫。

卫卿看着她无语,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你乖乖坐这,别乱走。这酒吧可什么人都有。”

他先出去抽根烟,再来想办法。这周是怎么喝醉了,还这么难缠呢!他为了维持形象,不好当着周是的面抽。周是“嗤笑”一声,以为她第一次来酒吧呢。

可是等卫卿回来时,周是已经不在座位上。他以为周是走了,抓住一个服务生询问。服务生指了指舞池,说那位小姐跳舞去了。他往里走,一眼就看见周是正和一个打扮斯文的年轻帅小伙跳舞呢,跳的那叫一个亲热,俩人差不多快贴在一块了。那人的手不规矩的在周是腰间游移,来回摩挲。

卫卿一看,心头火起,挤进去,二话不说,将周是带出来。教训她:“让你好好坐着,你怎么不听话!”还跟别人去跳舞,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周是喝的脸颊潮红,兀自口齿不清的说:“关你什么事!”

卫卿气的一把将她塞进车里,发动引擎,心想直接把她带回住处好了。周是一睁眼,发觉景物不对,趁着酒劲扑到他身上,口里嚷嚷:“你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拼命摇他打他,吵闹不休。

卫卿吓的冷汗直流,“周是,你给我坐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再闹,要出车祸了!”周是不管,一个劲的嚷“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他没法,只好在路边停下来,看着不依不饶的周是,怒气冲冲的说:“好!这就送你回学校。”整个一小祖宗!

周是这下倒安静下来,歪在一边睡着了。卫卿惟有摇头苦笑。在校门口停下,见周是依然闭着眼睛,睡着的时候模样倒是又乖巧又甜美,呼吸一紧,色心不改,慢慢俯过上身就要亲下来。

车身一顿,周是迷迷糊糊的就醒了,感觉有人靠过来,一个激灵,往旁边一钻,一睁眼就看见卫卿不怀好意,气急败坏的吼:“卫卿,你想干什么!”

卫卿偷吻落空,有些失望,懒洋洋的说:“没想干什么。”接个吻有什么了不起,他根本没当回事。

周是可不一样了,怒火冲天,恶狠狠的警告:“卫卿,你敢亲我试试,我哭给你看!”反正她今天晚上还没哭够,不妨哭的把警察招来。周是也想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只好撒泼。

她这个警告对卫卿可谓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他听了直想笑,看着她气冲冲的下车。才想到,周是之所以这么生气,肯定是因为没接过吻。他不由得热血沸腾,发誓一定要偷到周是的初吻。

第十四章 大哭

周是带着满身的酒气下车,寒冷的夜风一吹,她缩了缩肩膀。落雪已停,地上甚至没有湿漉漉的痕迹,初雪就这样应个景儿就没了,无声无息。像她来不及倾吐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

周是用冷水洗脸,冰凉的水浇上泛红的肌肤,令她舒服不少。一摸耳朵,才发觉右耳上的耳环掉了。心里一急,来回在走廊上寻找,想到晚上去了那么多地方,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坐在床上细细回忆,记得跳舞的时候耳环还在呢,那么,极有可能落在卫卿的车上,当时又是吵又是闹的,动作那么大。

她觉得十分失落,仿佛丢的不仅仅是一只耳环。又是一夜难眠。她想她应该尝试走出这种困境。

在食堂吃饭碰到张帅,俩人共用一张桌子。周是笑,“张帅,好久没见你了。也不来画室了,最近在忙什么?”

张帅淡淡一笑,“有点事,所以去的少了。哦,对了,你英语准备的怎么样了?”周是耸肩,“还是老样子。”端着餐盘到处转悠,不知道该吃什么好。

张帅建议:“不如吃这家的刀削面,浇上辣酱和作料,滋味鲜美。另外要两个小菜,包你胃口大开。”

周是犹疑,“是吗?我没吃过耶。”她从未想过吃面食。张帅挑眉,“四年里,从没吃过?”周是羞惭的点头。

张帅叹气,说:“那就更应该尝试了。其实学校食堂里有些东西也满好吃的,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

周是听从他的建议要了碗刀削面,浇上辣酱和醋,面很有劲道,果然不错,是近日吃的最痛快的一顿饭。她这几天食欲不佳,精神不振,颇有些憔悴。

张帅问:“有什么事吗?你脸色有点苍白。没有感冒吧?”他观察仔细,注意到周是没精打采的。

周是冲他勉强一笑,说:“没有,大概是早上没吃早饭,气血不足。”张帅问:“你早上经常不吃早饭?”周是很不好意思的说:“恩——有时候起不来——”这算什么借口!

张帅摇头:“你这样对身体很不好,容易得胆结石。早餐很重要的,不能不吃。”周是吓一跳,“不会吧?胆结石?”

张帅点头,“真的,不是我胡说,有科学依据的。因为人在早晨空腹的时候,体内胆汁中胆固醇的饱和度比较高,吃早餐有利于胆囊中胆汁的排出;不吃的话,容易使胆汁中的胆固醇析出而产生结石。所以,以后你一定要记得吃早餐。”

周是连忙点头,抹着额头说:“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以后一定不再偷这个懒了。”她们宿舍四人,不吃早餐是经常的事,没想到潜藏着这么大的危险。笑说:“张帅,我发觉你满厉害的,不光是画画的好,很多东西都知道呢。”

张帅笑:“这么崇拜我的话,帮我个忙如何?”周是忙问何事。张帅说:“我不是要画素描吗?要找人体模特,你当我的模特吧。”

周是一听,就有点不愿意了,当模特可是件苦差,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还不得要她的命。当下就苦着脸说:“张帅,你可真会要我帮忙。”

张帅笑:“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请你去餐厅吃饭?”周是一听,倒认真思索起来,半晌笑说:“你不是有一盒上好的颜料吗——,恩——恩——”她正好要买呢,趁机敲他一笔。

那盒颜料是别人特意从国外带给他的,张帅当下就同意了。周是问他什么时候要画,张帅说等他做好准备就给她电话。

周是刚回到宿舍就接到卫卿的电话。经过那一晚,俩人的关系虽没有大的进步,可是周是至少肯接卫卿的电话,没以前闹的那么僵了。卫卿在她极度伤心失意的时候,不管是否居心不良,意图不轨,却正好陪在她身边。或许这就是缘分。

周是没什么好声气的问:“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么?”

卫卿说:“新近有个‘敦煌艺术首进中国美术馆’展览,你想不想去看?”他为了讨好周是可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点子都想的出来。

周是迟疑着没说话,敦煌艺术,凡是学画的无不向往,她还真有些心动。卫卿忙忙说:“这次活动是由中国美术馆和敦煌研究院联合主办的,规模宏大,你不去可惜了。”

周是“切”一声,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呢。有什么可惜的,这种展览,又不会是一天两天,她和同学一起去不行么?非得和他!可是她想起落在他车上的耳环,大概还掉在某个角落,说不定还找的到。

卫卿听她没拒绝,打蛇随棍上,说:“那你准备准备,我去接你。”周是忙说:“现在?”这都几点了,人家该闭馆了!

卫卿说:“这你别管。你别关机啊,我到了给你电话。”周是喊住他,他叹口气,“知道,我在路口等你。”周是不允许他把车子开到校门口,他只得妥协。

俩人赶到美术馆的时候,游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周是抱怨:“你带我来看什么?看游客?”卫卿却说:“再等一等。”靠在坐椅闭目养神,神情坦然自若。

周是十分恼火,推他:“你发什么神经!回去算了。”算她白跑一趟。

卫卿见她不耐烦,只好解释:“平时参观的人很多,游客络绎不绝,挤来挤去的看不仔细。我们可以等闭馆再进去,随便你怎么看。”卫卿有钱有权有势,自然可以享受此种特权。

周是想不到他神通广大至此,心中虽暗骂他败类,可是还是跟着他进去参观。独自一人参观美术馆的机会今生恐怕只有这一次了,想起来就奢侈。

他们两人由美术馆的主任亲自接待,边走边介绍:“‘盛世和光——敦煌艺术大展’,展品绝大部分来自敦煌研究院提供的魏晋南北朝到元代最具代表的作品,计有精美复原洞窟10个、敦煌彩塑复制品13尊、敦煌壁画临本120幅、敦煌彩塑真品9尊、敦煌藏经洞出土文献真迹10件、敦煌花砖10件。这尊是莫高窟第158窟西壁佛台,涅般佛像。”

周是一时间眼花缭乱,盯着佛像看的目不转睛,很想伸手摸一摸那尊涅般佛像,侧卧的姿势雍容而优雅,脸上神情神秘莫测,文化内涵博大精深。卫卿问:“余主任,可以再走近点看吗?”他们已经到了围栏边缘,游人禁止前行。

余主任却点头:“可以。”领着他们跨过栏杆,就近细看。周是凑上头去,可以清楚看见佛像身上历经岁月留下的刮痕,表情动作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叹为观止。她甚至亲手摸了一幅临摹的敦煌壁画,激动不已。出来后,直说不虚此行。这样的待遇,周是生平从未想过,对卫卿不能说不感激。

一直到离开,周是还兴奋的脸色潮红,话也多了起来。卫卿暗笑她小孩子,一点小事就激动成这样,看见她这样高兴,心情也跟着高昂起来。提议:“天黑了,正是吃饭的好时候。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日本寿司喜欢么?喜欢吃味重一点的还是清淡一点的?”周是第一次答应跟他出来吃饭,他准备大请一顿。

周是摇头,“米饭就行。”又说她想吃青菜。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吃青菜了,对身体大概不好,于是想着吃青菜补一补维生素。大概是受了张帅那番话的影响,注意起饮食营养来。

卫卿将车掉头,周是问:“怎么了?为什么掉头?”卫卿说带她去某个地方吃素菜,那里的素菜是全北京城做的最好的。周是无力的说:“吃顿饭而已,有必要这么折腾嘛!”吃什么不是吃呀,最后还不是要消化!她并不重口腹之欲,当然,也没那个条件讲究,只能将就。

可是卫卿坚持,说既然要吃自然吃最好的。驱车来到一家酒店,一下车便有人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库。他领着周是径直进去,周是哪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有些紧张,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到处乱看。

乘电梯一直到了顶层,直到坐下,周是全身紧绷,尽量维持礼仪,不敢失礼,面上还得装的坦然,十分辛苦。卫卿觉得她今天真是温柔乖巧,安安静静,事事配合,心情不由得大好。觉得这才像正常的相处模式嘛!原来周是也有这么甜美的时候。

菜自然做的极好,无奈周是没心情仔细品尝。匆匆吃两口就停下筷子,卫卿问她怎么不吃,她没好气的说胃疼。带她来这种地方,这不是受罪吗!一边还有女服务生站着伺候,这叫她怎么吃!不就是青菜米饭嘛,哪不能吃呀,非得上这种地方来吃!

于是饭还没吃完,卫卿带她出来买胃药。叮嘱她:“你在车里待着,我去附近的药店买。”周是想起掉落的耳环,趁他不在,可以找找。于是用手机当照明灯,趴在地毯上搜寻。连驾驶座都找遍了,还是没发现。

“掉什么东西了?”没想到卫卿回来的这么快,周是忙坐直身体。卫卿将灯开亮,“掉什么了?我帮你找找。”

周是只好告诉他:“我掉了一只耳环。没什么要紧的,掉了就算了。”

卫卿笑,“那种大耳环?”周是忙说:“原来真掉在你车上了。既然拣到了,就还给我吧。”

卫卿说:“上次拣到了,随手搁口袋里,那件衣服今天没穿出来。你想要,我带你回去拿吧,反正这离我住处也不远。”卫卿见她都丢了这么多天,还想着找,可见十分重视,才会有此提议。

周是忙说:“不了不了,你以后如果记得就还给我,不记得就算了。”她可不想再去他住的地方。

卫卿说:“不光是耳环的事,还有药,我刚才看了,这药店都没好的胃药,吃了副作用很多,只是暂时压制下来,跟止痛药差不多。我那里有好的胃药,你拿回去吃,比外面买的好的多。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才多大就有胃病!”这年头,无论大小,没胃病的还真找不出几个。

周是见他这样说,也是为自己好,便不好闹僵了,还想推辞,卫卿车子已经开出去了。不到一刻,已到他住的小区。她只好说:“你上去拿吧,我在下面等着。”卫卿“哼”一声,说:“周是,你说有你这么样的吗?”

周是也知道不礼貌,只好磨磨蹭蹭跟着他上去。卫卿让她自己随便,他跑进厨房去泡茶,算是招待。周是便四处打量,上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真没仔细看,知道里面那间是他卧室,外面这间不知是书房还是健身房。

推门一看,一座书架,书没几本,大多数是文件夹,一套电脑桌十分豪华。桌子上到处是散乱的文件。她坐在真皮软椅上转了几个圈,果然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到处乱看,发现玻璃橱窗里放有一卷画,上面系的装饰用的红色绸带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没事的时候自己编着玩的。

脸色变了变,推开玻璃门,展开画,果然是自己的那幅油画,上面的落款记忆犹新。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烫着一般,连忙放回去。倒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何心情,十分复杂。

显然,卫卿偷偷帮她忙,亏的她以为自己画的真有多好,还能被人看中买走,得意的不行,现在看来,不由得苦笑。卫卿这样拐弯抹角,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此刻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话说明白。

正在她没主意的时候,卫卿进来,“喝茶不?”她看着他,心情仍停留在震惊的余波中,说到底,他似乎也是一番好意,不但找别人代买,还藏着掖着,对自己也算费尽心思。那现在该怎么办,跟着犯傻,装作不知道还是大吵大闹?

卫卿见她异常沉默,表情看起来怪怪的,问:“怎么了?”将茶递到她手里。她也没什么意见,默默接在手里,埋头就喝。卫卿还未叫出声,她“噗”的一声吐出来,舌头都烫麻了,烫的逼出了眼泪。

卫卿忙走过来,说:“这是热茶!有你这么喝的吗?你也不先试试,想什么呢!有没有烫伤?”抬起她的脸。周是看着他,眸中带泪,不言不语,心里还在想画的事,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而此刻看在卫卿眼中,是如此的柔软无助,楚楚可怜,分外惹人怜爱。

卫卿什么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俯下头,一手扶在她脑后,一手搭在她腰间,动作利落熟练,火辣辣一个舌吻,一路攻城略地,嚣张强势。周是料不到情况竟会像这般急转直下,当场愣了下,待发觉他舌头在自己唇齿间探索游移,才反应过来,忙用力推开他,奋力挣扎,又踢又打。

卫卿好不容易得手,岂肯退缩。腰间的手一使力,将她双手箍紧,推到桌边,不容她反抗,舌头更加放肆,继续深入。周是口中尚有茶水的清香,唇舌滋润,十分柔软,带有少女的幽香,味道很好,令他沉醉的不可自拔。因为生涩的反应以及反抗,更激起他的欲望,发觉她不再挣扎,一手隔着衣衫到处摸索,甚至来到周是的胸前,已经覆了上去,情不自禁揉捏。

周是被他困的不能动弹,没想到他一只手力气就可以这么大,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换气,不能呼吸,身体一软,胸口剧烈起伏,觉得自己一定要闷死了!

直到卫卿察觉到她的不适,依依不舍离开她的唇,舌头还在她嘴角留连不去,慢慢滑下来,咬着她尖尖的下巴…在颈项处来回舔噬。感觉到她皮肤光滑细腻,仿若无骨,如丝绸一般,欲望如潮水,瞬间爆发,色令智昏,意乱情迷之下,欲罢不能。

周是又急又羞又怒,偏偏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嘴里呜咽出声,委屈伤心之至。

卫卿愕然抬头,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几乎喘不过气来。忙拍着她的背顺气,柔声哄道:“乖,乖,不哭,不哭!”手仍然蠢蠢欲动,上身压在周是身上,感觉她的柔软美好,不想起来。

周是喘过气来,非但不停,“哇哇”大哭,眼泪鼻涕一个劲的往外流,心想完了,自己就这么毁了!于是更加伤心,什么都不管,放声大哭,肩膀颤抖不停,眼泪鼻涕蹭的俩人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卫卿见她哭成这样,这下慌了,手忙脚乱的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有用,一个劲的只知道重复这两句。

周是哪听他的呀,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对着空气拼命哭,气都顺不过来。一边哭一边想起自己以前的伤心事,李明成不要自己了,卫卿往死里欺负她,英语四级又没过,连母亲的病亡也想起了…越想越伤心,一时间哪止的住,泣涕横集,哭的那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卫卿见她哭的不依不饶,无止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头疼的说:“周是,你又不是小孩子,别这样哭好不好,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这要被人看到了,还真以为自己拿她怎么样了!

周是根本不听,兀自哭的不亦乐乎。卫卿从来就没碰过这种事,这下是后患无穷了,不知该如何收场。冲着她气恼的说:“你哭有什么用呀!你到底要怎么样?说出来行不行!”只想让她赶紧别哭了,哭的他头都大了!

周是心想,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哭,哭的更加大声,声音都哑了,眼睛鼻子通红,看起来甚是可怜。就是她想停,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卫卿想到周是的威胁“你若敢亲我试试,我哭给你看”,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强来了。扯着身上的领带,往地上一扔,看着哭的天昏地暗,不知日月几何的周是,烦躁的说:“好了好了,我会负责的,我会负责的!做我女朋友,行不行!”他算是承认周是的身份了,明确表明自己不只是玩玩。

他从未这样挫败过,拿周是根本没办法

第十五章 女友

卫卿见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头疼的不行,干脆也坐在地上,看着她哭,俩人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

周是哭累了,声音自然而然小下来,哭的狠了,胸口闷疼,又倦又累,靠在桌脚爬不起来。那样痛快淋漓、毫无顾忌的大哭,耗尽全身力气。哭完她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一发不可收拾。

卫卿出去拎了条热毛巾进来,见她全身虚软,便抱着给她擦脸,再也不敢乱来了。周是挣扎,他叫:“别乱动,哭的丑死了,还不赶紧擦擦!”周是喘着气,露出脸吼:“疼!”卫卿力道太大,她刚刚哭过,脸部皮肤异常敏感,被他这样胡乱一擦,脸立刻红了。热气蒸在脸上,真是我见犹怜。

卫卿注意到她领口都哭湿了,身上的衣服也被茶水打湿了,叹气说:“洗个热水澡,不然要感冒。”周是哭的浑身黏腻腻的,这下也觉得不好受,懦懦的说:“我没有衣服…”声音沙哑,眼睛通红,柔软无助的像小猫。

卫卿不安好心的从柜子里翻出他的白衬衫,女人洗完澡穿男人的白衬衫最性感了。周是脸一红,“呸”了一声,摇头,“不要,你有没有没穿过的T恤短裤?”卫卿没好气的说:“当我这是服装店呢。”

周是爬起来,跑到他衣柜寻了套浅灰色运动服,看起来很新,估计没怎么穿过,放在身上比了比,这也——太长了吧?没办法,只能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