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葳又是得罪了谁,在她谢琬都已经在暗中替她撮合婚事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处心积虑地破坏?

可是不管是谁,敢来搅和她的计划,而且还枉图顺带谋害她一把,这笔帐是怎么也得跟她算算的了!

谢琬深吸了口气,吩咐秦方:“即刻去查船上的是什么人。”

船上的人骂完,见着“谢琬”落湖之后再也有动静也渐渐有点慌,谢琬到底是殷昱的夫人,她们可没想要她的命,只想让她出出丑,受点教训,一报当年任隽情伤之恨而已,眼下这可怎么办?

而旁边围观的船里虽然不知道落水的是谁,却已有不少热心人匆匆下湖营救,邢珠在水下呆了片刻,听得船上没了动静,深怕再呆下去世人当真要以为落湖的是谢琬,连忙一跃浮出水面,指着那画舫与人大叫道:“这里头的人亲手把我推下湖,大伙快快替我报官啊!”

于是四面人都大喊着拿凶手,一面也有人上岸去请官差。而画舫上的人见状早已纷纷上岸,顾杏瞅准先前推邢珠下水的婆子里其中一个,趁乱反剪着扭到了谢琬马车前。

婆子一看见谢琬脸上的寒意,顿时打了个激灵。

264 作死(求粉红票)

谢琬冷眼扫她,沉声道:“回府!”

邢珠这里自会脱身回府,不须她管。她现在要做的,是看看这幕后究竟是谁!

回到府里,她让人立即送信给魏暹:“今儿的事势必会传到黄家耳里,就说今儿的事都是有人故意假扮中伤,让刘家少爷提前过去解释解释,先让他们作个心理准备。”

然后让顾杏带来那婆子。婆子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跟前跪着,谢琬二话不说,放了茶碗便道:“拖出去打!打到她自己说出来来历为止!”

门外便就有玉雪领着几名嬷嬷进来,扭着那婆子去到院子里,没头没脸地下板子。

婆子没挨几下便杀猪似的叫起来,再挨了几下便就开始求饶。玉雪让人停了手,然后让嬷嬷们将她拖回谢琬跟前。

婆子抬头看了眼谢琬,顿时又忍不住浑身筛糠,连忙朝地磕了几个头,说道:“奴婢,奴婢是广恩伯府三奶奶跟前的……”

到这会儿,听着全府里对谢琬的恭敬尊称,她也已经知道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殷夫人了。而落湖的那个自然是个假扮的。既然如此,就代表着这殷夫人早有防备,她到了此地,又还有什么侥幸逃脱的机会?

婆子才说到广恩伯府,谢琬喝茶的动作就立即停住了。广恩伯府里能设下这样的连环圈套来害她和谢葳的,除了任如画还会有谁?

如果说是任如画,那么就说得通了!如今任如画跟曾密正把谢荣恨得能嚼碎吞到肚里去,而且任夫人又那么恨她,任如画不受其母影响是不可能的,眼下设下这种计策来同时害她们俩一着,的确是她会做的事!

不过,任如画为什么又非得扯到黄家,把目标对准谢葳和黄家的婚事呢?

她使了个眼色给顾杏,顾杏往那婆子屁股上踹了一脚。喝道:“还有什么,接着说!”

婆子慌忙又道:“我们世子夫人时常挤兑我们三爷和奶奶,这段时间又不断落井下石。我们奶奶听说谢葳品行极坏,便想把她间接介绍到永庆伯府做儿媳妇。没想到黄家居然上门提亲,我们奶奶怕谢侍郎点头应了,于是就想了这主意。”

顾杏再往她屁股上狠踹了一脚,说道:“那你们冒充谢葳把我们太太骗到湖边去,是想害死我们太太?”

“奴婢万死不敢!”婆子重重往地上磕头,谢琬是废太孙的夫人,如今宫里对殷昱的态度一直微妙得很,弄不好谢琬就是将来的太孙妃,她岂有这个胆子承认想害死她?“……这些都是我们奶奶的主意,我们奶奶一直对任家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顺便起了这层心,奴婢们都是奉命行事,夫人饶命!”

到了这里她一条命就等于攥在谢琬手里,到此时也不敢不说实话。

谢琬听完却是禁不住冷笑。她不是为了自己险些中招而生气,而是没想到为了出掉谢荣这口气。任如画竟然想出了把谢葳嫁到永庆伯府去的馊主意!

按说曾家跟四叶胡同越闹腾她越高兴,既然任如画有心想坑谢葳一把,跟也算与她不谋而合,可是谢葳若是嫁进去永庆伯府,难道永庆府就不会成为谢荣拢络其余勋贵的一双黑手吗?

她以为以谢葳的性子嫁去孔家必能闹得那里鸡犬不宁从而与婆家关系闹僵,可她却没想到,越来越谨慎精明的谢荣怎么会让谢葳走到这一步?谢葳那么祟拜谢荣。维护谢荣,又怎么会任性到去毁掉谢荣的利益?

她原本无心对付她和曾密,可是既然这次她坏了她的计划不说,又还起着心来让她出丑,她若不给她几分颜色瞧瞧,定会以为这次没害着她只是她走运而已吧?

但是这件事尚不宜声张。得等眼下这风波过去了再说。一想到黄家人的古板清高,她又不由头疼,任如画这招到底太毒了,黄家看上谢葳本就属勉强,如今再听到谢葳宁死不嫁。但凡有几分骨气的人家也不会把这口气咽下去,刘家少爷前去吹耳边风能不能凑效,也就十分说不准了。

“把她先关到柴房,好生看着,我还有用处。”

她沉脸扫了眼那婆子,与玉雪吩咐道。

东阳湖那事果然很快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又因为此事关乎谢家和黄家,所以又数这两家周边议论得最火热。谢葳在翌日下晌听到花旗从街头听来的消息,倒是揪着手绢子在屋里出起神来。

首先她也在想是谁在搅和她的婚事,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琬,可是这一次她竟然不那么怨她,不但不恨她,她心里反而有一丝丝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嫁进黄家了。

自己的婚事她不是不急,而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急还有什么用?

倒不如干脆找个称心如意的,像父亲那样的。她知道谢荣这样的男子身边很少,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拿别人去跟他比较,而越比就越显得谢荣突出,所以至今为止,她的眼光竟然越来越挑,京中那么多才俊,居然尚未有一个能入她的眼。

外人都说殷昱如何如何出色,可是她也只觉得便宜了谢琬,而并不觉得他有什么让她动心的地方。她想要的丈夫,是像父亲这样的,温柔,多才,浪漫,而且又仪容俊美。原先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祟拜他,可是当她知道谢荣居然纳了别的女人为妾时,才顿觉心头的不舒服。

她吵着闹着要回来,回了来,看见那女人竟然是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雏妓,她心里的不平就如雪崩般瞬间倾垮出来了,而且每每想象着他与她私下独处时,她心里总觉得有把火在烧!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谢宏当初也算疼爱谢棋,长房也纳了两名姨娘,谢棋就对此从来没什么想法。还有她所认识的许多官家小姐,对于父辈纳不纳妾,她们绝大多数也并不关心,就算有关心的,也不过是替嫡母打打抱不平罢了。

那么,她也是为黄氏在打抱不平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应该在意黄氏的心情多过在乎谢荣对采薇的关注。可是她除了每日上秋桐院晨昏定省之外,并没有过问过黄氏的心情,而她更多的时间,是放在了如何针对采薇,以及避免谢荣与采薇单独相处的事情上。

她变着法儿地给采薇小鞋穿,时常以各种理由让她吃不到饭,让她房里缺这少那,甚至又让丫鬟们在她洗漱的水里放辣椒面,那次她净身之后,捂着私处在床上咬牙翻滚了个把时辰才把那痛劲忍过去。她就在窗户外偷着看。

一个雏妓,竟然也敢肖想她的父亲……

她不是气,她是痛心。

那么完美的谢荣,声誉竟然就败在这个女人身上,她怎能不为之痛心?

但是她也不敢做得太狠,她也怕谢荣知道,只是采薇不敢说,她才有胆子做。

可是她又怀疑谢荣其实已经知道,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这四合院能有多大?他要想知道,只怕很容易。所以她猜想,也许谢荣会不顾她的感受答应跟黄家议婚,也有这其中的原因。可是谢荣不知道,她是多么瞧不起黄寅,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地要把他最疼爱的女儿嫁给那么平庸的一个人?

这些日子她很苦恼,完全没有一点好事将近的喜悦感。

所以乍一听得有人如此不遗余力地搅黄这桩婚事,她竟然感到有些高兴!

她唤来花旗:“传话到黄家附近,就说昨儿那事的确不是我做的,但那人说的话却也有几分真。”

虽然如此一来没有直言拒绝黄家,黄家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谢葳得意地顺势而为之时,谢荣在书房里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在书房听完庞福的禀报,手上一枝笔都给折断了。

谢葳的婚事透着诡异的不顺,如果说先前几年还可以说是运气的话,那这一次就很明显是有人暗地里捣鬼了!

“赶紧让人去查,到底是谁背后下手。然后去黄家说明,昨儿大姑娘并未曾出过大门一步!”

黄氏自打操持完谢芸的婚事后,如今再也不管家,谢葳自己也跟她母亲日渐疏淡,倒是对他的事操起心来,他替她看中的几门婚事都成了泡影,这令他都渐渐有些心浮气躁了。

“尤其去打听打听枫树胡同和榴子胡同,看看是不是他们兄妹下的手!”

接连跟谢琬过了几回招,他如今一有事都惯性的先想到谢琬头上去了。

谢家父女这里各怀心思且不提,任如画那边听说事情办砸了,而且还失踪了个婆子,心下也不由得着了慌。她没有见过邢珠顾杏,并不知道她们是谁,可是她们既然是假扮着谢琬而来,自然也就是谢琬的人。

这事儿给谢琬知道,必然就有了麻烦,她虽然是恨谢琬没错,可那也只敢暗地里使使手段,真要明刀明枪,她可没那个胆子!要知道人家是废太孙的夫人,有殷昱和护国公府撑腰,她一个伯爷府的少奶奶算什么?可她又不能直接上门去赔礼,到如今谢琬也没有消息来,万一她还不知道这是她做的呢?

于是一面提心吊胆,一面又盼着这事顺利过去,竟然心慌意乱寝食难安,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265 非礼

这边厢黄家也在当日夜里就迎进了刘家孙少爷。刘少爷那么一说,黄家也算是明白了,不就是有人暗地对谢家下手么?谢荣身为朝廷要员,风光正霁,有人暗地里使刀子也是正常的。

不过此人从谢葳身上着手,终究让他们有些不舒服,如果谢葳私行检点,谁会想到从个闺阁女子头上下手呢?再说虽然他们知道了这是有人作祟,可管不住别人不知道,要是继续与谢家议婚,别人会不会把他们黄家当成执意贴上去抱大腿的媚权之辈?

刘少爷受魏暹受托,见他们沉默不语,少不得又陪上许多好话,总算把他们的心安抚了下来。

哪料到翌日下晌,黄淮才下了轿,就听见黄夫人在花厅里气得抹泪。一问之下原来是外头有话传进了府里,说是谢侍郎府里的下人偷偷把话带出来了,说是前两日东阳湖那冒名诋毁谢葳的人所说的话竟然有几分真!

既然有几分真,自然就是说谢葳确是不想嫁黄寅的了!谢葳曾经的那些丰功伟绩他们是鼓作了万般勇气才勉强接受,他们没曾嫌弃她,没想到如今正在议婚之中,她反倒公然表示不肯嫁到黄家,这种女子又岂能要?

黄淮气堵在胸,当了一辈子斯文人竟然也拍桌子骂起人来了!因知道黄寅身子不好,也不敢告诉他,黄寅却不知怎么知道了,闻说伯父生气,连忙忍着气喘赶到了正房,劝慰道:“伯父勿恼,虽然咱们有这番意思,可人家姑娘不愿意也不能强娶,这婚事就且作罢吧!”

黄淮这里正说着,庞福就奉谢荣之命上门来解释了,这会儿黄淮哪里还能听他解释,当下只一句:“既然贵府大姑娘的确没有这意思。那就作罢了!这里是贵府姑娘的名帖,劳烦带回去,并把在下送去的庚帖还给鄙府。”

也不与他多说,读书人有读书人的体面。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彼此有数不好了。

庞福还想再解释,却已经没有了机会,只得拿着谢葳的庚帖回了府。

谢荣听说后又是气得在书房呆到夜半才出来。

谢琬这里从魏暹口中听到确切内幕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当听说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替她撮合门婚事,谢葳竟然自己把它又给搅黄了,却也忍不住把手上茶杯拍到桌子上了。

诚然,她也没怀什么好心眼,谢葳嫁过去后顶多一年就要成寡妇,而且大半年时间都得侍候着渐渐重病在床的丈夫。因着读书人家规矩森严,又因着她原先所做的错事,黄寅死后她也必然不能再改嫁,谢葳嫁过去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谢琬看中黄家的地方在于他们是正直人家,黄寅就是不死也未必会与谢荣同流合污。谢荣也不大容易达到把女婿当棋子使的目的。所以这桩婚事看起来她与荣取得了难得的一致,可事际上,却依然是对立的。

然而就是成了事,对谢荣父女来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谢葳出了嫁,有关于她婚前那些不好的名声也会渐渐随着她嫁为人妇而淡去,谢荣没了个因名声败坏而嫁不出去的女儿。不消几年他就又可以道貌岸然做他的清贵名流。

以谢葳的作为,就是年轻守寡,能够嫁到这样正派的人家,也是她的福气了。

“太太,现在可怎么处置为好?”罗矩和玉雪脸色凝重地道。

谢琬平了下心气,说道:“这事是任如画弄出来的。她既然这么想玩儿阴的,那我也跟她来玩把阴的好了!”

她叫来钱壮:“去打听曾密什么时候休沐回京?”

又让人把魏暹请进府里,说道:“你不是跟刘侍郎家挺熟的么?帮我想个法子把曾密留在京师多呆几日呗!”

魏暹很得意能帮上她的忙,顿时鼻孔朝天说道:“交给我!”

曾密二十天后休沐归京,他是两个月准许回京探亲一次。每次规定是三日。这次他去兵部报备,兵部郎中却告诉他正好冬季营地的粮草该送去后军营了,正好兵部手头缺人,便要让他在京多呆半个月,到时候一道带回后军营。

从七品在官儿在军营能享受到多少福利?曾密突然得了这消息,十分高兴,想要把一帮旧友约出来聚聚,想起他们当中竟有好些还在五城兵马司呆着,而他当初走之前那么多人羡慕他能去后军营任军职,如今他没升反而只弄到了个小都事,连原来的旧职都不如了,哪还有脸面去见他们?

想到这里他便又如泄了气的皮球,闷闷地没有点劲了。

任如画提着这颗心防着谢琬找上门来防了个把月,人也被磨瘦了一圈,虽然谢葳跟黄家的婚事已经告吹,这些日子她却不敢轻举枉动,也不知道会阳伯夫人与四叶胡同联系上了没有。那失踪的婆子她派人去找过,却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些事都压在她心头,于是连日也怏怏地没精神。

这日见着曾密无聊得在庑廊下逗雀鸟,又不由担心起他遭此一事心性变得懒散,若是就此失了斗志,那可又如何是好?心下愈发忧急,便就陪着笑上前道:“好容易有这么长时间的假,不如我们上街走走罢?眼看着要过冬了,正好也要去置几匹绸缎制新衣。”

曾密并无不可,遂陪着她上了街。

这边厢谢葳正在房里看书,张氏忽然走进来,说:“今儿天气好,咱们也上街去逛逛吧。”

谢葳放下书道:“怎么忽然想起上街?”

张氏笑道:“方才听护院们说起西市那边有家新开的绸缎铺子,售的都是苏杭和潞州的绸缎,花色质地都极好,生意好得很,简直说的是非去不可。正好入冬了也要添新衣,咱们也去看看。”

因着与谢芸关系不错,谢葳与张氏关系还是极好的,听闻便就换了衣,走了出来。

张氏这里也特地挑了那议论的几名护院跟随出门,乘着马车往西市去。

很快在护院的指引下到了西市名叫云记绸庄的店门前,只见果然是间极大的店铺,上下两层都用来放了货,花色琳琅满目,而且两边都有楼梯上下,里面人头涌动,热闹得很。

护院们下车引着二人进内,张氏见状便就笑道:“你跟文四儿这般怂恿着我们来,这铺子莫不是你们家亲戚开的罢?”

文四儿忙道:“天可怜见!小的们不过是顺带给奶奶姑娘递个讯儿,怎么就成了拉皮条的了?”

张氏笑骂了他一句,挽着谢葳进门来。

先在楼下转了圈,文四儿打量了眼楼上,而后又指着楼上与张氏道:“听说楼上货色更名贵,奶奶姑娘不如上去看吧。”

张氏也就与谢葳上了楼梯。

曾密正坐在左首楼梯口设置的条凳上等正在选绸缎中的任如画,谢葳与张氏上楼时他也随意扫了眼,但是他不认识谢葳她们,因而就没怎么在意。

谢葳与张氏走先,文四儿等四人走后。到了楼梯口,文四儿忽然在无人留意到时掷了个绿豆大的铁珠击向谢葳膝弯。谢府的护院们都是谢荣亲自挑选出来的武功甚好的练家子,谢葳又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一颗弹珠猛地落在膝弯,她双膝忽而一软,顿时就往旁边的曾密身上倒去。

曾密并未盯着她们直瞧,哪里又曾防备她会突然往自己身上倒来,等到谢葳倾在他身上之时,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扶,两个人的姿势就呈很**的模样立时在楼上楼下都能看得见的角度展现出来了。

文四儿扯开嗓子大嚷起道:“登徒子!你敢非礼我家姑娘!我捧死你!”

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揪住曾密的衣襟猛揍起来。旁边与他一道撺掇张氏和谢葳出街的护院王安这时也大嚷嚷着扑上去,揪住曾密另一边也开始猛揍,一面喊叫道:“打死你个登徒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搂我们家姑娘!”

这下,楼上楼下全围过来了。

曾密虽然行武,但他这种半桶水也就在五城兵马司里混混合适的,哪里能敌得过两个江湖出身的高手?所以不要说还手,竟是连半点反应也作不出来,连到了嘴边的解释的话都给压到了喉咙底下。

剩下两名护院虽然觉得此事不宜声张,但见得文四儿他们这般卖力,生恐自己回头落个轻怠职责的罪名,于是也涌上去朝曾密死打来。

张氏吓得半死,与丫鬟们互抱着不住尖叫。谢葳从始至终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不至于像张氏那样,却也紧绷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了。

店里掌柜的也赶过来了,原本是要叫人来拉架的,但是听人说被非礼的居然是谢侍郎的闺女,而被打的居然又是广恩伯府的三爷,顿时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去了。

京师里权贵遍地,据说天上掉下一颗石头砸倒十个人,就有九个人非富即贵。这种事他一个买卖人还是少掺和为妙。

266 控告

而里头选布的任如画听见动静当然也凑过了,等看清被打的居然是自己的丈夫,顿时惨叫一声就扑了上去,一面拉扯着文四儿他们,一面大叫着住手。但是文四儿他们乃有备而来,而且本着护主的名义,哪里会理得了那么多?竟是在打曾密的同时,顺便把任如画也给打了好几巴掌。

任如画与丈夫同出街,哪里会备什么护院跟随?就是曾密的小厮这会儿也在店外马车里等候,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

谢葳看着任如画出现,顿时明白了被打的人是曾密。其实文四儿他们很显然有些小题大做,而且就算发生这种事又怎么能大声嚷嚷?这会儿回过神来,便就有些埋怨文四儿他们不知分寸,这打了勋贵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连谢荣都要被连累下去!

虽然因为先前曾密与谢荣结下梁子,她对曾密夫妇也没了好印象,可是此事终究不妥。而且周围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自己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于是连忙让丫鬟们上前劝阻文四儿他们。

可是就这一时半会儿的工夫里,曾密已经被打得惨叫连天,鼻血糊了满脸,左眼都肿得睁不开了。

文四儿他们当然不能连谢葳的话也不顾,渐渐就停下了拳头,但是临收手时还是朝曾密身上踹了两脚。

谢葳与张氏先行下了楼。

任如画披头散发,挂着肿成了包子的一张脸瞪着她们的背影,扶起曾密坐直。这是谢葳的人下的手她岂能不明白?只不过方才因着要护曾密而无暇去理会她们罢了。她强忍着气得发抖的双手让曾密靠坐在身上,唤丫鬟下去叫小厮和车夫们上来搀扶曾密回府。

回府的一路上任如画简直觉得胸口都要炸开来了!她绝想不到谢葳竟然向她们下这样的死手!说什么曾密非礼她,曾密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去非礼她?而且是在当着大庭广众?!

她绝对是挟私报复!

至于为什么要报复,她不敢往下深想了,也没时间往下深想了,先得回府请大人诊治曾密。然后再考虑怎么把这口恶气出出来才行!

广恩伯府的人听见说曾密夫妇被打,立即一涌出来了,广恩伯夫人看到曾密半躺着任如画怀里不能说不能动的样子急得几乎昏过去!小儿子是他们家如今最有前途的一个,大伙还指着他们拉拔着一把呢!广恩伯当即就拍起了桌子:“这是谁人干的?是谁如此藐视我们曾家?!”

大夫很快来了。大伙把曾密移到床上,只见鼻孔嘴里仍在流血,而左手左脚无动弹,居然已经骨折。而据说脊椎骨也裂了几节,伤势惨不忍睹。如此别说休假半个月,只怕半年都恢复不了。

任如画听闻之后便就哭着跪到了广恩伯跟前,说道:“老爷可得我们作主!打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刑部侍郎谢荣府上的家人!我们好歹也是勋贵之后,当初祖上也是随着太祖皇帝一起浴血打江山下来的,如今子弟虽然不肖。可难道就要落得被个文官使家人殴打的地步么?求老太爷作主!”

广恩伯被她一席话激得热血沸腾,顿时也觉得曾家被谢荣踩低了,前番的事也就罢了,被他谢荣阴了也就阴了,这次他女儿居然纵使下人殴打曾密。这口气又焉能咽得下去?打狗还欺主呢,这直接让人打起了他的儿子,这不是纵奴行凶是什么?!

“来人!备轿!我要进宫告御状!”

皇帝正在御花园与靖江王下棋,听说广恩伯击登闻鼓要告御状,顿时就败兴地把棋子扔进棋缸里了。

“这些不省心的,动不动就闯宫里告御状,真是烦透了!”

靖江王连忙起身奉了杯茶给他。“皇上消消火儿,要是不爱去,就不去罢了,让他们有事找都察院和大理寺去!”

皇帝接茶喝了口,想了想又道:“不去不行啊!勋贵们都是大胤的功臣之后,眼见着外头四处都在传朕光偏心霍家了。回头还不得让他们吐口水把朕淹死?”

靖江王陪笑道:“皇上英明,皇上仁慈,这是我大胤江山之福啊!”

皇帝被拍了番马屁,心里舒服多了,于是背着手往乾清宫走来。

到了大殿里。广恩伯便哭倒在丹樨下,“皇上,请为老臣作主!”

皇帝皱眉道:“有话好好说,哭哭涕涕地这是做什么?”

广恩伯擦了把眼泪,便就说道:“皇上,那谢荣的家人今儿在西市把老臣的儿子媳妇痛打了一顿,我儿如今多处骨折,口鼻出血,连话也不能说,还请皇上给我个公道!”说完他趴在地上叩了个头,呜呜痛哭起来。

皇帝听说谢荣打了曾密,顿时愕了下。谢荣这一年来表现极不错,接连受了他几次嘉奖,怎么又突然冒出他纵奴行凶的事来?当下道:“你此言可当真?”

“老臣不敢有一字虚假!”广恩伯抬起头,指着宫门外:“皇上若是不信,即刻便着人去西市云绸庄打听,看看我儿和我儿媳今日是不是在此被痛打?亦可着太医上老臣府中看看我儿是不是被打伤在床动弹不得?!”

皇帝听到这里,心知广恩伯这话便不是十分真也有九成九了,便一面让人出宫验证,一面着人去宣谢荣进宫。

谢葳和张氏回到府里,不敢把今日之事隐瞒,立即让人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荣。

谢荣在衙门里听完来人禀报,顿时也忍不住火气上头,文四儿他们护主心切没错,可是他们错在打的不是别人,而是勋贵出身的曾密!

如今勋贵地位就是再不济,也是皇上荫封的异姓贵族,你打了他,不就等于打了皇上的脸么?

这里正要吩咐他回去,乾清宫的太监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皇上有旨,宣刑部侍郎谢荣即刻进乾清宫见驾!”

谢荣心下一沉,却不敢怠慢,连忙收拾冠戴出门。旁边衙吏机灵,见状立即去了内阁通知季振元。

谢荣到了乾清宫,皇帝脸色已经能沉得拧出水来了。

派去的人都已经打听回来,果然今日曾密是被谢府的人殴打,而且也果然伤重在床无法动弹。这怎么能让皇帝不恼?

“谢荣,广恩伯控告你女儿纵奴行凶一事,你有什么话说?!”

谢荣连忙跪地道:“回皇上,实无纵奴行凶一说。微臣虽然今日尚未回府,但是广恩伯所告之事,是不是个误会?”

“误会?”广恩伯指着他冷笑起来,“有这样把人往死里打的误会么?——皇上,今儿您若不给老臣一个交代,往后老臣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难道他们文官是朝廷里的官儿,我们勋贵就不是了么?当年若不是我们祖上随着太祖皇帝打下这片江山,也没有他们文官的今日啊!平日里看不起我们也就算了,如今倒动手打起人来!这有了头一回,难保没有下一回,我们勋贵是纨绔子弟,他们文官岂不就成了流氓地痞?”

广恩伯声泪俱下,说有多凄惨便有多凄惨。

皇帝喝斥道:“什么文官武官?都是同朝为臣,还分帮派了不成?你告人家打人,也得听听人家怎么说不是?”

说完又瞪着谢荣,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荣此人确实是个当官的料子,可惜总是在治家上屡出状况,让人无语得很。

“皇上,靳大人来了。”太监忽然进来道。

皇帝瞪眼道:“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太监熟知皇帝的脾性,虽然看着大喊大叫,可是待靳永的恩宠却没见少一分,尤其在漕运案子发生之后,靳永屡有惊人之举,皇帝召见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密。因而也就继续往下说道:“靳大人也是听说广恩伯来告御状,所以赶过来。”

谢荣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眼,而后迅速又咬牙垂了头下去。

“宣!”

皇帝大手一挥,太监把靳永领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说说,朝官知法犯法,纵奴殴打勋贵,这依律该当如何?”等靳永行了礼,皇帝指着他说道。

靳永扫了下方一眼,说道:“那得先看谢侍郎有什么话要说了。”

皇帝哼了声,说道:“人家说是个误会!”

靳永道:“是误会就提交出误会的证据。今儿是谁打的曾三爷,派个人上谢府把人提过来,然后再上广恩伯府把同去的人请过来对质便就是了。”

皇帝点头道:“来人!去提证人!”

这里派去的人才出门,太监后脚就进来了,禀道:“皇上,季阁老来了。”

皇帝呵了声,说道:“今儿热闹了哈!都上朕这儿看热闹了!”

太监这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帝沉脸道:“宣啊!还愣着干什么?”

太监率着羽林军到达谢府,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文四儿和王安带走了。而另一边广恩伯府里任如画听说皇上宣召进宫与谢荣的人对质,也梳妆整齐,并刻意地不施脂粉,顶着一张青肿的脸,跟着太监出了门。

 

267 条件

到了乾清宫,谢荣和广恩伯都已经起来了。而打人的文四儿和王安却已经跪在丹墀下。

任如画到场之后,广恩伯就激动起来了,急走出几步到皇上跟前,指着她说道:“皇上你瞧瞧,这就是他们打的,老臣儿子的伤比媳妇儿重十倍还不止啊!皇上,您可不能轻饶他们!”

靳永指着文四儿道:“你们为什么要殴打曾密夫妇?”

谢荣心里是万般不愿意事情闹到这步,因为谢葳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揍打曾密,根据谢葳派人过来告诉的缘由是文四儿认为曾密非礼了谢葳,如果把这理由当着这么多人面坦诚在皇帝面前,那无疑谢葳的名声又要经受一次考验,而这个时候她又怎能经得起再加一层霜?

可是皇帝的动作又太快,他甚至都来不及让人回府交代谢葳她们让文四儿矢口否认是因为非礼,就已经前后被宣召到了这里,当着这么多人面,他竟然连向文四儿他们使个眼色都不能!

文四儿听见闻话,也就大声回道:“是因为曾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我们大姑娘!”

“非礼?”全场都哗然了,靳永瞅了眼凝眉不语的谢荣,说道:“怎么可能?曾密出身贵族,焉能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广恩伯府家教有问题?”

广恩伯当然不能承认自家家教问题!他难掩激动地站出来道:“我们曾家虽然不是读书人出身,可是几代言传身教,家教可没问题!有家教问题的是谢侍郎家才是!皇上您问问大伙,他们家大姑娘传出丑闻来都有几件了?若说非礼,莫不是她反过来非礼我儿吧?”

谢荣听见这话,顿时阴沉了脸色,亦站出来冲皇帝揖首:“皇上明鉴,广恩伯此言明显是诽谤!小女不过是行事冲动些,可一个人一生里哪能没有过错?难道举朝天下就再没有天生任性的闺秀了吗?

“敢问广恩伯你身为长辈。却当着这么多人面着意丑化一个弱女子,这种行径能称作有家教吗?你们本就行事不轨,如今反倒怪责起小女行事不端,我倒要问问。莫非你们曾家的女儿在外被人轻侮了是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

广恩伯噎住,要论吵架,他还真吵不过这些文官。

靳永见状,便就眼观鼻鼻观心说道:“大家还是别吵了,皇上还在这里呢。究竟是不是非礼了,两边证人都得说说。”又转向皇帝,“敢问皇上的意思。”

皇帝早在心里骂了八百遍了,什么破事儿,让他连盘棋都下不成,眼下有靳永在这里掺和。他巴不得。于是道:“此事正属官员私修的问题,靳爱卿是都察院副都御史,这件事便由你来判。”说完仰靠在龙椅上,喝起茶来。

靳永得了旨意,便就望向早已咬牙跪在一旁的任如画。道:“任夫人,今儿是曾密轻薄了谢姑娘吗?”

任如画脱口道:“回靳大人的话,我夫君一向洁身自爱,房里连个妾侍也没有,怎么可能会去轻薄别的女子?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有这份心,又怎么可能在那样大庭广众之下去动手?很明显他们就是栽赃!是成心想残害他!”

靳永听完。望向文四儿他们,“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曾密轻薄了谢姑娘?”

文四儿道:“回大人的话,这个我们说也没用,当时绸缎庄的掌柜伙计,还有楼上楼下那么多人都在,您可以这就派人去查问。看看当时是不是曾公子见我们姑娘上楼时,忽然一把拽了我们姑娘手臂想要抱她。还是小的们手脚快,才没闹出大事来呢,要不然,只怕连亲都亲上了。”

文四儿他们是草根。说话没遮没掩,却把在场这些个王公贵臣臊了个大红脸。

谢荣更是额上冒汗不止了,他们这么一说,不是更加把谢葳的形象弄得不堪了吗?他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下人?这文四儿平日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竟然把自家老底全给掀了!

谢荣这一刻真是说不出的愤懑,既有对曾密的痛恨,又有对文四儿的气恼,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便就显得明暗不定起来。

广恩伯和任如画听见文四儿这话,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当时文四儿他们把话嚷嚷得人尽皆知,而曾密当时被揍得说不出话,大伙肯定也早就相信是曾密不轨了。如今勋贵子弟简直就是纨绔子的代名词,曾密就是没有妾侍,也难保他有些见色起心的毛病。所以眼下就是派人去绸缎庄查访,结果也肯定是偏向谢荣这一边。

季振元一直在旁侧不曾说话,皇帝看了一轮好戏,这会儿便就把脸转向他,说道:“季阁老怎么看这事儿?”

季振元站出来,沉吟了下,说道:“依臣之见,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也许是当时曾密不小心碰了碰谢姑娘,而被谢姑娘身边的下人误会,一时护主心切,所以冲动之下打了曾密。这反过来其实也能证明这二人的忠心嘛。如果主子不贤明,又怎么会有如此忠诚的下人呢?臣以为,这反倒可以鉴证出谢荣平日的为人。”

皇上捧着茶,挑眉道:“那又该如何消除这个误会呢?”

季振元道:“既然是误会,自然息事宁人为妙。不如就让谢荣赔付伤药费吧。”

谢荣闻言立即上前两步:“臣愿意给付伤药费。”

能够息事宁人自然息事宁人,哪怕多出点钱。

可是广恩伯和任如画听见这话立时就沉下脸了。

伤药费能值多少钱?广恩伯府虽然今夕不同往日,可却也不缺这几两伤药钱!何况他们进宫本来就是为争口气,季振元这话本来就是抱着护短的态度在和稀泥,他们岂能接受?再说了,他们心里头可还憋着曾密在后军营临时被调职的气呢!无论如何这口气他们一定要出出来!

于是广恩伯道:“皇上,季阁老这意思是拿钱来压人吗?我曾家再不济,也是朝廷钦封的伯爷,安能因着你们几个臭钱把咱祖宗的脸给撂地下了?这条件我们不答应!”

“那你想怎么着?”皇帝凝眉道。

季振元这厮也确实太狡猾了,把人儿子打成那个模样,以后还不知落不落残疾,轻飘飘一句拿俩钱出来就完事儿,这换了是他,他也不答应啊!

广恩伯道:“他们伤的是我老曾家的脸面,除非把这脸面给老臣找回来,老臣才能甘休!”

季振元和谢荣都回头瞪着他。他鼓着眼瞪回去,顺便冷哼了声。

靳永挑眉看了看他们,回头走到龙案前,压低了声音跟皇帝道:“依臣看来,广恩伯府只怕是要争口气。臣觉得这也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曾密再怎么过份,谢姑娘也不能纵容下人把他打成那个样子,这不是害了人家么?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不能让勋贵们寒心哪,还是得想个法子安抚一下。”

皇帝没好气道:“你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靳永颌首道:“臣方才听说这曾密房中并无妾侍,而且曾密伤成这个样子,也是拜那谢葳所赐,不如皇上就赐这谢葳嫁给曾密作平妻吧?如此可让谢葳以妻子身份戴罪立功在曾密床前侍疾,曾家心里的火气自然也就渐渐消了。”

“平妻?”皇帝不觉拔高了几分声音,底下众人都竖着耳朵往这边听呢,听见这二字便也都看了过来。皇帝盯着靳永道:“这可等于打了谢荣的脸,据朕所知,他可只有这一个女儿。”

“皇上。”靳永深揖道:“这谢葳的名声在京师官户圈子里头已经惨不忍睹了。所以拖到如今都快二十了还没曾订亲,再拖下去她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如今是连寒门士子都不肯要她了。她嫁到曾府是为平妻,并不是作妾,如何打得着谢荣的脸面?

“再说了,她这是戴罪出嫁呀!人不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么?臣以为,只有如此方为上策。”

皇帝看着下方,锁起眉来。

臣子家里的事,只要出格些的,他哪里能不知道?谢葳早就是名人了。虽然说平妻不是妾,可也不是原配,人家填房在原配灵位前都要执妾礼,何况你面前还杵着原配个大活人!这主意很显然就是个挤兑人的馊主意。

靳永跟谢荣向来不和,他是清楚得很的,但是这主意损是损点儿,但却很凑效。谁让你谢荣教女不严,纵容下人打人呢?你想想,谢荣的女儿打了自家儿子,结果反过来他却得把女儿嫁过来当他们家略比妾好点儿的平妻,往后爱怎么挤兑怎么挤兑,这能不解气吗?

但是,作为调解人,他当然还是要问问两边的意见。

于是他扫视了一眼下方,说道:“既然你们两边都达不成和解,那这里朕给你们出个主意,谢荣把女儿戴罪出嫁给曾密为平妻,侍候曾密直至终老,这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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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突然大殿顶上突然响了个大炸雷,大家伙全被皇帝这句话惊呆了。

谢荣首先石化在地,季振元算是历经沧桑的,但是也僵住不动了。

广恩伯不知年老还是多年不动脑子已然很迟钝,看看左右才恍觉皇帝是要把谢葳嫁给曾密为平妻……平妻,那好哇!平妻跟贵妾有什么分别?谢荣的女儿给他们家作了妾,这倒真是让他们长了脸了!这个主意出得好!

他立即道:“皇上,老臣同意!”

“不!”

“我不同意!”

他话刚落音,谢荣与任如画都异口同声反对起来。

谢葳以平妻身份嫁到曾家,那便是谢家永远的耻辱!

而对于任如画来说,也会是个永远掀不去的恶梦!谢葳的手段任如画哪里有不知道的?当年为了攀上魏彬连主动献身给魏暹的事都敢做,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她怎么能让谢葳进入曾家?而且成为曾密的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