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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星星

少女嗓音轻软悦耳,挠心挠肺。

一句途哥,让江途的心跳停了又痉挛似的疯狂跳动。

祝星遥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江途生日好像是1月份的,确实比他们大一些,有时候黎西西也会开玩笑叫一句途哥,她叫一声也没什么吧?

而且江途真的太冷淡了,她想缓和一下气氛。

江途有些狼狈地别开眼,喉咙发紧,挤出几个字:“别这么叫我。”

祝星遥指指丁巷和黎西西,鼓了鼓脸,有点不高兴:“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这么叫。”

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对我而言都是特殊的。

——江途在心里说。

他再次抬头,沉默看着毫无所察却肆意挥霍他的理智的少女,她乌黑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他,半晌,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叹了口气:“你至少让我听一下,我才能选。”

祝星遥立即笑了,转身面向后桌,把一只耳机放在他的课本上,“这些都是我表演过的曲目,刻录下来的。”她顿了顿,有些好奇地问,“你应该没听过我拉琴吧?”

江途沉默一秒:“听过。”

“校园论坛上传的那个吗?”她挑眉笑了,“我还以为你不爬校园论坛呢。”

江途沉默,没回答。

他确实不看校园论坛,他说的听过,也不是听过论坛上传的那个视频,他忽然抬头看她,很冷静地问:“你让我选一下,是要我给个意见,还是我选什么你那天晚上就表演什么?”

祝星遥:“……”

这个问题问得太犀利了,她之前是想缓和气氛和让他高兴一些随口说的,也没有一定让他确定一首。

黎西西和丁巷也看向她。

祝星遥眨眨眼,小声说:“你先听听?”

“嗯。”

他把耳机戴上。

课间时间没多少,他只听了一首轻快的曲子,上课铃声就响了,祝星遥把随身听塞给他,狡黠一笑:“你把耳机从领子里穿出来,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再把耳机戴起来,这么捂着一边耳朵写字,老师就看不见啦。”她小狐狸似的捂住右耳,教他怎么上课开小差,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下课听也可以的。”

她上文科课程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偷偷听曲,江途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都看在眼里。

江途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把耳机从校服下摆穿过领口,戴在右耳上,拉链拉到顶端,掩住了创可贴和耳机,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好了。”

祝星遥愣了一下,又弯起眼睛:“途哥厉害。”

江途:“……”

祝星遥看见他脸色微变,立即改口:“好好好,江途厉害。”她转回去,嘀咕了句,“我不叫就是了。”

这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凭本事把班里的男生催眠催倒了一大半,江途趴在桌上,背脊微弓,整个脑袋向下埋着,连丁巷都以为他被历史老头和大提琴曲催眠过去了。

江途两边耳朵都塞了耳机,重复了三遍巴赫G大调第一号。

琴声入耳,他不自主地想起中考结束后的那段煎熬的日子。

江锦辉是喜欢赌,在旧厂区工作的工资他一分钱也没用在家里,全都拿去赌了,赌债东家欠一点,西家欠一点,但数额都不算大,起码咬咬牙辛苦一两年,还是可以还上的。因为常年赌博的事早些年跟母亲舒娴感情就不好了,喝多了或者赌输了钱不止动口还会动手,舒娴性格软弱,钱被江锦辉拿走也能忍下来。

她总抱希望,以后荷西巷拆迁了,家里就好了。

现实呢?任何时候,赌鬼的心性都不可以相信,八月底,陈毅带着一群人去了荷西巷追债。

那晚,江途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什么叫希望被磨灭。

他跟陈毅打了一架。

跟江锦辉打了一架。

他狼狈又颓废地跑出荷西巷,漫无目的地跑了一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跑去的是什么地方,直到被别墅区的警卫当成可疑人拦住了,才知道自己跑到跟荷西巷相隔两条街的别墅区了。

跟警卫解释清楚,他沿着别墅路段往前走了一段,大提琴委婉绵延的演奏声传入耳中,他循着声音往前走,白色木栏栅围起来的花园里彩灯霓虹,温馨热闹,人也不少,像是在办派对。

台阶上坐着一个穿白色礼服的少女,曲线玲珑莹润,脸蛋白皙漂亮,琴声就是从她手里的大提琴传来的。

她演奏的时候非常投入,整个人灵动而优雅。

那晚夜空朗朗,星辰闪耀,加上花园里彩灯闪烁,她整个人像是隔绝在一个泛着白光的遥远世界里。

江途就站在世界之外,看着,听着。

大提琴旋律低沉婉转,却宛如包容了世界万象。

在那一瞬,抚去了他心底所有的悲愤、不甘和厌气。

琴声止。

有人喊她:“星星,再来一曲!”

少女笑:“好。”

江途站在世界外看了十分钟,转身走了。

后来,他在咖啡厅看见她背着大提琴包进店里买柠檬水。

再后来,她站在高一(7)班的讲台上微笑自我介绍:“我叫祝星遥。”

“江途,你听完了吗?”

“……”

“……途哥,你听完了吗?”

江途突然抬头,他皮肤冷白,额头压得红了一块,眼睛有些内双,眼尾微翘,那层浅薄的双眼皮从眼尾散开,他不戴眼镜也不笑的时候又冷又酷,直直看向祝星遥。

黎西西哈哈笑了两声:“你看你看,非要星星叫途哥才醒。”

丁巷也笑:“途哥,你飘了。”

江途低头抿了抿干燥的唇,嗓音干哑:“我没注意到已经下课了。”

祝星遥默默地说:“你不会听睡着了吧?”

好像整节课都趴着。

江途有点好笑,眼底染上笑意:“没有。”

祝星遥不太相信,“那你喜欢哪个曲目?”

随身听被江途设置了单曲循环,他把校服拉链拉开,拿下耳机,递过去,“现在这个。”

祝星遥把耳机塞进耳朵,有些诧异地看他:“你喜欢这个呀?为什么啊。”

他嗯了声,垂下眼寡淡地说:“听了心情会变好吧。”

这样?

祝星遥盯着他颈脖上那块创可贴,又看看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心情好了一点儿,她托着腮看向黎西西:“那就选这首吧。”

黎西西觉得哪首都可以,因为她是觉得都好听:“好啊。”

丁巷叹了口气,心痛地说:“我感觉我遭到了不平等对待,意见都不让提。”

黎西西微笑:“谁让你成绩排倒数,长得不够酷,也打不过张晟呢?”

丁巷:“……”

张晟前段时间经常来挑衅,但江途说不会在学校打架,就不会打,一次也没破功。

下午,祝星遥就把曲目报了上去。

放学的时候,祝星遥又瞥见江途脖子上的伤,趁着黎西西去前面丢垃圾,丁巷也不在,小声问:“你……是被人打了吗?我说那些人……”

江途知道她说的是陈毅他们。

他手指在脖子上蹭了蹭,淡淡地说:“没事儿,家常便饭。”

反正,陈毅每个月初都要去一次他家收账,他在家的话他们就收敛一点,不在的话家具什么就要遭殃了,这种事情报警也没用,管不了。

他说完,不看祝星遥纠结同情的小表情,转身走了。

不然,他会想……

想揉掉她那些表情。

圣诞节跟元旦很近,校门口和学校的商店都摆上了各种各样的卡片和明信片,平安夜前一晚,祝星遥课桌里已经塞满了苹果和各种卡片。

江途侧身靠墙,后脑勺抵着墙壁,余光冷淡,她跟黎西西正整理垃圾似的把那堆东西整理出来,她其实很烦这些东西,每次整理的时候都有点……小暴躁。

有时候,他来得早的话,还能看见她课桌里零零散散的几封情书。

总有那么一些不自量力又自我感觉良好的少年,想要摘星。

他左手捏着那半截铅笔,若有所思地垂眼。

祝星遥对着那堆巧克力和苹果发愁,转身看向他,眼巴巴地说:“吃苹果吗?”

江途转头看她,冷淡:“不吃。”

祝星遥:“巧克力?”

他直起身,转身面向前方,皱眉道:“你要是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帮你扔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

途哥:乱叫,是要收好几年狗爬字情书的。

星星:o(╥﹏╥)o

以及,这文下章【周四】要入V啦,V的时候有双更,我会努力更新尽力写好他们的,希望大家来跟我一起看他们长大相爱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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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星星15

“别别别!”丁巷连忙阻止, 一副为女神排忧解难的表情,不要脸地笑着往前凑, “扔掉那多浪费啊, 分给我一点儿, 我吃,我吃!多少我都吃!”

前桌两个男生,也转过身问:“我们也可以帮忙。”

祝星遥:“……”

她看了看江途冷酷的脸,觉得他可能有点误会了, 她真不是因为他穷才问他要不要吃的。

平时她桌子里顶多被塞些零食和几盒巧克力, 黎西西跟几个女生分着吃就完了。

现在, 桌上十几个包装精致的苹果, 以及十来盒费列罗,还有各种小蛋糕之类的零食, 满满当当堆了一桌。

祝星遥奇怪了, 她又不是吃货,干嘛都给她送吃的?

黎西西对着这堆东西也挺烦的,扔掉确实浪费, 她随手塞了些苹果和巧克力出去,还站起来吆喝:“谁要吃苹果巧克力的, 自己过来拿。”

班里的男生都知道祝星遥基本不吃别人送的东西,所以也没人送。

周茜过来拿了两个苹果和一盒巧克力, 转头喊:“都来拿啊,又没毒。”

一时间,男生女生都凑过来, 很快就把那堆吃的给瓜分了。

“谢啦,女神。”

“等会儿课间不用买零食啦!”

“要是每天都有就好了,我这么说会不会被女神打死?”

祝星遥:“……”

她一本正经地说:“会。”

大家哈哈大笑,祝星遥看着清爽的桌面,轻轻吁出一口气,跟黎西西小声抱怨:“可别再送了,很烦。”

黎西西又说:“就是,你是女神,不是吃货,这帮男生脑子里塞的屎吧!送一堆吃的,是想把我们女神养成猪吗?”

祝星遥:“……”

她往她怀里塞了一盒巧克力过:“你可闭嘴吧。”

黎西西直接拆了巧克力,转身丢了几颗在丁巷桌上:“丁香花,请你吃。”她看了看神色冷淡的江途,收住了自己想往他桌上扔巧克力的手,咳了声,转回去。

丁巷剥了一颗放嘴里,看了眼江途:“途哥,吃不?”

江途淡声:“不。”

上课铃响后——

黎西西在本子上写:刚才你那句话是不是惹怒江途了?他自尊心好像很强,你这么问他,他会不会以为你同情他太穷才问的啊……

本子递过去。

祝星遥低头看了看,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写道:我没有,他大概是误会了。

黎西西:嗯……跟途哥打交道好困难,你别看他平时面无情绪,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从心理学上来说,越是这种不动声色的人,心理越敏感,我的天!我有时候总怕我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刺激到他弱小可怜的心灵!

写完,她还捂了一下心口,才递过去。

祝星遥莫名其妙,看完那一长串的句子,觉得黎西西太夸张了,说江途自尊心强她相信,但绝对不可能弱小……

下午放学。

黎西西说要去买周杰伦的专辑。

祝星遥回头,看到江途跟往常一样,迅速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两人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了,其实平时也差不多,江途话本来就少,基本是别人问他,他就回答。

没必要的话,他基本不会主动开口。

……非常不主动的一个人。

江途拉上书包拉链,垂眼看她。

祝星遥心想总算看到我了,她眨了眨眼:“你每天放学走得那么急,也从来没看到你去打过球啊。”

一般男生放学就跑,不是去网吧打游戏,就是去球场占位置打球。

她在球场上没见过他。

江途把包甩到肩上,很淡地说:“打工,我先走了。”

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黎西西转头看丁巷:“途哥,打什么工呢?”

祝星遥也看丁巷。

丁巷耸肩:“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啊,反正途哥经常是一放学就走,有时候好像还熬通宵了,问他他也不告诉我。不过,据我观察……他哪天要是上课睡半天,那前一天晚上肯定熬通宵了。”

祝星遥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后桌一个多月了,好像他每个星期总有那么两三天睡眠不足。

迎新晚会时间在周五晚上,地点在一中的大礼堂,礼堂后面连着操场,空旷得足以容下全校的学生。祝星遥这周很忙,要配合整个节目流程进行彩排,以免流程出错,学校把她的节目安排在压轴出场。

周四下午,祝星遥把大提琴带到学校,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大提琴是她的宝贝,她还是第一次背到学校,一进校门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陆裴跟周原许向阳一起骑着自行车上学,刚踏入校门,就看见前方背着红色琴包的少女。

大提琴之所以叫大提琴,是因为真的挺大的,她今天下午没穿校服,身上是一件卡其色短外套搭配修身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很纤细,那琴包看起来都比她个头大。

周原连忙推推他,“那包看起来很沉啊,你……”

你赶紧去献殷勤啊!

他话没说完,陆裴就踩着自行车窜了出去。

“祝星遥。”

陆裴喊她的名字,在她旁边停下。

祝星遥回头,陆裴指指她背上的琴包:“挺沉的吧?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祝星遥笑了笑,拒绝了,“我背习惯了,不觉得有多沉,你先去上课吧,时间快到了。”

她转身直接走向礼堂。

陆裴脚支着地面看了几秒,周原跟许向阳停在他旁边,周原指指走远的祝星遥,“我听说啊,祝星遥一把大提琴要十几万,就之前论坛上视频里的那把。”

一中家里有钱的学生不少,艺术这东西向来是无价的。

俗称:昂贵。

陆裴收回目光:“不奇怪,定制的琴价格都是几万块起步。”

周原笑着搭他的肩膀,挑眉道:“不过你家里有这个钱,给她送一把琴都可以,不虚,勇敢地上。”

陆裴哼了声:“走了。”

周原忙蹬着自行车追上去:“你晚会真不打算做点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

“你别嚷嚷。”陆裴回头瞪他一眼,嗓音压低,“我有准备新年礼物。”

7班也有男生在路上碰见祝星遥了,一回到班上就开始宣扬:“我刚才看到女神背着大提琴去彩排了,那气质绝了,明晚就能看到了。”

丁巷手贱地拿笔戳黎西西后背:“哎黎西西……”

黎西西转头瞪他:“你特么说话就说话,再戳我,我揍你。”

丁巷:“……”

他挠挠头,无语道:“你凶个屁啊,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你跟江途聊。”

“他没话跟我说……而且他也不知道啊!”

“……”

江途正在刷物理竞赛题,闻言头也没抬。

黎西西觉得丁巷挺可怜的,要让她跟江途这样的人同桌,她可能会抑郁。她回头看丁巷,“你想聊什么?星星还是月亮?”

丁巷干笑:“我之前在男厕所听说女神的大提琴一把要十几万,真的假的?”

黎西西:“真的啊,一把意大利独立制琴师制作的新琴都在十几万起步,星星好几把琴都是定制的,最贵的一把好像近百万吧。”

丁巷咂舌:“贵得吓人。”

然后又笑着说:“这才配得起女神。”

江途笔尖一顿,目光盯着试卷,略微出神。

那天放学后,很多人都跑去礼堂看彩排去了,江途在自行车棚碰见了林佳语,林佳语刚推着自行车出来,笑着看他:“江途,你等会儿要去打工吗?”

他蹲下,打开自行车锁,“嗯,梁哥朋友的酒吧缺人,我去帮忙。”

这种临时工作工资都比较高,不过林佳语很少去做,她没他那么缺钱,她哦了声:“那你小心点儿,酒吧还是挺乱的,别惹到人了。”

江途跨上自行车,看她一眼:“我先走了。”

林佳语:“哎,等等——”

他都已经走了,又停下回头,“怎么?”

林佳语推着自行车往前,“我等会儿要去买新年贺卡,有同学送给我了,我也要回礼,你呢?”她眨眨眼,“有人送你贺卡吗?有的话我帮你带几张吧,不回礼不礼貌,你也别总独来独往,交点朋友啊……”

她开始碎碎念。

江途没耐心听她说教,冷声说:“不用,我走了。”

酒吧在市中心,就在梁哥烤肉店后面那一条街,江途先在烤肉店把校服换下来,自行车也暂时放在店里,收拾妥当才走出店门。

拐角有一家精品店,江途经过时,脚步忽然一顿。

精品店玻璃橱窗上垂挂着各种精致的小礼物,他目光落在悬挂着那张贺卡上,少女抱着大提琴坐在窗台上,仰头看着夜空的星辰点点。

江途盯着看了一会儿,走进去。

他花了二十五块,买下那张精致的贺卡,塞进包里。

临近元旦假期,酒吧这种地方人就特别多,江途套上服务生的衣服,就被人塞了一个托盘:“97座点的伏特加,你送过去吧。”

江途点头:“嗯。”

他端着托盘穿过红绿闪耀的灯光,走近97座。

一抬眼,就看见了陈毅跟他那群兄弟的脸,他对这几个太熟悉了,每个月都能见一两次,他脚步顿住,并不想惹事,刚想转身让同事帮忙送过去——

“真的,就在一中门口看见的,背着大提琴从一辆大奔驰下来的,那车百来万吧,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

“我也看见了,感觉比前两个月看到的更漂亮,有气质。”

“大提琴?”陈毅懒洋洋地问,“还是艺术生?”

“不是。”那个小弟喝了一口酒,有点兴奋起来,“我抓了一个学生问,那姑娘叫祝星遥,是他们学校的女神呢,怪不得长那么漂亮,明晚一中有迎新晚会,她要上去表演,拉大提琴。毅哥,我们明晚要不要翻墙进去看看呢?”

陈毅晃着酒杯,冷哼道:“我本来打算明晚去趟荷西巷呢,听说江锦辉昨晚赢钱了,那混蛋赢钱了也不主动还钱,每次都要逼着还,真他妈欠揍。”他想起祝星遥那漂亮的脸蛋,吊儿郎当地坏笑起来,“算了,明晚去看看去,说真的我还挺想念那小美人的,还梦见过,啧……”

话没说完,啪地一声。

一杯伏特加落在他面前,洒了一半,全他妈洒在他裤-裆上。

“您的酒。”

少年清清冷冷地说,转身就走。

陈毅回过神来,嚯地站起来,揪住他的后领往后一拽,狠声道:“江途,你他妈什么意思?”

江途被拽得往后退了几步,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没什么意思。”

陈毅最看不惯他身上这股劲儿,明明家里都那鬼样了,还一副冷清绝尘的模样,看他们的时候眼底都透着一股轻蔑的意味,也不知道他轻蔑什么呢?他自己能好到哪里?

他冷笑:“还说没意思?那你把酒我裤-裆上?”

江途平静道:“一个快三十的男人了,意-淫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酒都看不过你的下流。”

“……”

陈毅眯了一下眼,还没动手,就有手下上前朝着江途腹部挥拳,江途想也不想抬脚就踹过去,他腿长,比那人下拳要快,那人捂住肚子骂了句:“操!”

很快,一群人一涌而上,江途被陈毅按着,被那人还了一拳,腹部隐隐作痛。他早已不知道什么叫低头和妥协,他挣扎着,已经做好跟他们打一架的准备,唯一后悔的就是戴了眼镜。

反倒是陈毅把他们拦住了,他看了一眼急忙跑过来的酒吧经理,抬手喊:“都停手,酒吧老板跟老大有点交情,别砸场子。”

他松开江途,冷眼看他:“那杯酒就记你账上。”

江途在酒吧一晚上的工资是150块,那杯酒120块,他今晚相当于白干了。

但是,他不后悔。

他拎着托盘走了,经理黑着脸把他拉过去,训了几句:“你怎么回事?梁城说你稳重能干,你也不是第一次来帮忙了,怎么能跟客人打起来?”

江途垂眸,漫不经心地听训。

那晚几乎一夜没睡,酒吧打烊已经是五六点了,他在休息室冲了个澡,洗去一身沾染到的烟酒味儿,套上校服,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早上风清气冷,拂去少年脸上的疲倦。

教室里空无一人,江途从书包里抽出那张贺卡,低头凝神了很久,握着钢笔的右手都僵硬了,都没想好写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面传来少女熟悉的声音:“咿?”

他愣住,转头看向后门。

背着大提琴的少女站在门口,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不动声色地拉下语文课本,把那张贺卡压在下面,遮盖得严严实实,才反问她:“那你怎么来这么早?”也不算早了,距离早读课还有十几分钟,但大家几乎都是踩点进教室的,早五分钟的都算早了。

“我昨天背着大提琴进学校,大家都盯着我看,所以我今天就想来早一点,免得被大家围观。”祝星遥走进去,站在教室后面转了一圈,嘀咕了句,“我放哪里呢?”

江途看着她:“学校没有保存乐器的地方?”

“有的,但是我来早了,老师还没开门。”祝星遥看中他身后那块空角,眼睛微亮,指指那里,“我放这里可以吗?放一个上午就好了。”

江途回头看了一眼:“可以。”

她把书包丢在桌上,刚转身就感觉肩上一轻,江途已经把她的琴包卸下来,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提醒:“你轻点哦!那是我的宝贝!”

江途动作一僵,垂眼看她:“我知道。”

“每一把琴都是我的宝贝,以前小时候几百块的那把也是,我都好好保存呢。”她下意识解释,怕他误会,语气还有些急,“所以不是因为贵,它才是宝贝。”

江途把琴包立在角落,回头看她,嘴角很淡地弯了一下:“你急什么?我没误会你。”

冬日天亮得晚,教室里白炽灯亮堂堂地照着少年冷白的脸,祝星遥仰着小脸,透过镜片,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血丝,她抿了一下唇,小声问:“你昨晚做什么去啦?”

江途垂眸,神色平静地盯着少女白皙的脸,内心却煎熬,不知道怎么回答。

走廊上忽然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前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两个男生打闹着冲进教室。

他们看见祝星遥和江途站得很近,都愣了一下。

祝星遥大大方方地看向他们,笑道:“早啊。”

男生挠挠头:“早啊,女神你来这么早啊。”

“带琴来的,所以早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