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雾中,热、闷、渴,是阿尔缇妮斯唯一的感觉。她抿了抿嘴,试图减缓口腔内的干涩,两片唇擦生出龟裂的刺痛感,终于将她从迷蒙中唤醒。

迷茫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一片白雾中,她只看见两颗绿色的宝石对着她发出带着征服欲的光芒,强势而冰冷。她在心里笑了笑,宝石怎么可能会有情感呢,估计是自己病糊涂了才会有这种幻觉,恍惚间,她猛然想起什么,迷蒙的双眼倏地睁大,等到那片缥缈的白雾过去,赫然一张男性的脸孔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脑海里顿时只有一个思绪——她被抓了,想到这,她迅速的直起身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光裸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儿,紫眸清澈如波,戒备地看着眼前霸气的男人。

莫名的她开始赞叹起来,第一次得的相见,她没兴致去欣赏他,此刻光亮的烛火下,他刚毅霸气的双眉下有两排又浓又密的睫毛,看来十分性感,直挺而傲气十足的鼻梁下,有一个绝傲却相当诱人的唇,这样的五官集合在一张有型有款的脸上,相互辉映,让他的容貌更形出色,而且是霸道、极具攻击性魅力的那一型。啧啧,这个男人说他英俊实在太肤浅了,应该说超级美男子才对,猛地,双眼交接的那一瞬间,她体内陡然升起一股令人既欣愉又战栗的感觉。

萨鲁也同样看着她,醒来的她更是美丽的夺人心魄,那双女人不该有的霸气眼神闪烁如星,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放肆地在她白玉般的身子上打转。

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让她猛然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美眸流转于自己的身躯,又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慌乱,没有羞涩,不动声色地拉起身下的丝被将自己遮起来,镇定自若地讽刺道,“你看够了没有?”

他性感地唇弧度更大,放肆地目光回到她的脸上,吐出一句,“你很美。”

她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心境毫无起伏,嘲讽道,“谢谢你的赞赏。”

他饶富兴味双手环胸,细长的眸子眯起半分,“你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她轻笑,环顾四周,“这里豪华气派地摆设,彰显着帝王的华贵,显然不是牢狱,只是脱光了衣服,为什么要害怕?”

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娇躯的两侧,将她围困住,炙热鼻息吹上她的脸颊,“你应该学会害怕!”

热烫地体温带着压迫,直逼而来,她感觉到了,不禁朝后挪了几寸,紫眸却无畏地迎了上去,“我想知道,你要如何让我害怕?”

“一个男人要让女人害怕,有很多种方式!!”

她还没来得及思量他话中的含义,他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首,强行占有了她不甚湿润的嘴唇,狠狠的狂吻起来,而她在反应不及的情况之下,硬生生的被他夺去宝贵的初吻,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呆愣之余,他的舌已经橇开她的贝齿,吻得更加贪婪,他的眼睛带着挑衅对上她惊讶地眸子。

而她怎么可能放任这个可恶的男人吻她,正打算用牙齿狠咬他一口,却被他识破,瞬间攫住她柔软滑嫩的下巴,让她无法动弹。她蹙起眉,只能任由他的肆虐,身子绝傲的直起,不闪也不避,紫眸窜起一把火瞪视着他,拽住丝被的手,松开一只准备挥去。

他看到了,眼中掠过一抹笑,迅速扣住她行凶的手腕将它反制于背后,像是在惩罚她,吻得更疯狂,甚至用力吮破了她的唇。

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嘴唇隐隐作痛,眼睛更是怒火冲天瞪着他,开始扭动身子挣脱,却没想越是排拒,越能挑起他波涛汹涌的征服欲,松开她的下颚,他强行扯去遮在她身子的丝被,推倒她,壮硕的身体也覆了上去。

她一惊,可以活动的下巴一紧,用力咬了一口,他一震,嘴唇溢出鲜血,迫不得已只好离开她的唇,却没有放开她,见机不可失,没被钳制的小手,趁他没发现之际,就给了眼前这个将把她推倒在床上的男人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响彻在冰冷的空气中,萨鲁先是一阵惊愕,接着万般怒火烧上心头,反射性的一把抓起那只‘凶手’用力的一扯,阿尔缇妮斯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同样酷寒的视线落在跌倒在地上的女人。

幸好有柔软的长毛的地毯保护,才让她不至于摔疼,但是他此种行为决对将她火爆的性格引发了出来,她仰首怒目瞪着他,银色的长发遮盖住她裸露的身子,平添一份妖冶的美,“为什么不敢。”

萨鲁没想到她会如此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和胆颤,这足以让他同样爆烈的性格处于崩发状态,“你不怕我杀了你。”

她傲气的抬起下巴,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用鼻音哼了一记。

萨鲁心中更是怒火高窜,他太低估她了,她看似一只温驯的猫,但却有着无比锋利的爪子,她的霸气,她的绝傲,让他欣赏,更让他想征服她,践踏她。他突然狂笑出声,绿眸更是狂妄至极,一把扯起她,猝不及防地,她撞入他的胸膛,刚想挣脱,却被他牢牢扣住腰身,抬首怒瞪他之际却被他扔上了床,接着他高壮的身躯又一次覆住她。

眸掠过一丝慌张,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眼中突升的残酷给震住了,“你想干什么?”

他一手扣住她的双腕固定在她的头顶之上,一手抹去嘴角的血渍,眼眸由翠绿转为墨黑,其深处涌动着嗜血的味道,冷声答道,“让你学会害怕!”

言下之意,她聪明的脑子怎么会不明白,心也跟着狂跳起来,脑中千思白转,思量着目前的情势,显然对她不利,而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不尽快想出应对之策的话,难保他不会伤害她。紫眸闪出精光,对付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激将法,眼波流转,吐出一句,“皇帝的自尊容许你这么做吗?”

他听闻一把攫住她柔软滑嫩的下巴,指尖因力道过猛而深陷她的雪白之中,深邃霸气的双眸,有危险疯狂的熊熊怒火在剧烈跳动,“为什么不容许。”

“现在你要了我,就跟土匪没什么么两样。”她坦然地直视他,清澈的紫眸故意闪过一丝鄙视。

他听到了,也看到了,有点恼怒,但没有表露出来,他又溢出一阵狂笑,肆狂地震动着他健壮的胸腔,浑厚的声音响彻整座寝殿。残酷地眼神射向她,另一只大手沿着她姣美的身段游移动,“既然我是皇帝,为了得到一个女人我可以不择手段!”

她没有躲避他的侵犯,大声说道,“正因为你是皇帝,就更不能这么做。”

他猛然停手,瞪着那双令人眩目的眼睛,此刻它却挑衅的直视着他,他无法反驳,事实是,该死的,她说对了,他想要她,却不齿用强占的手段去得到她,就算她张狂地足够让他咬牙切齿,他也不屑如此做。

他停止侵犯手,让她了解到机会来了,提议道,“我们打个赌!”

他挑起浓眉诧异极了,“你想打什么赌!”

“看我们谁先爱上对方?”

爱!?这个字让萨鲁蹙起眉,扣住她的手,也松了半分,他的字典里没有爱这个字,他的确想要征服她,但绝不会爱上她,对他而言,女人可以宠,可以哄,但是决不会爱上她们。

她嘴角掠过笑意,知道必须再加把劲。“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征服一个女人的心比得到她的身体,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锐利的眼神探究着她略带笑意的脸,他是皇帝,而能坐上这个位置,必然不是省油的灯,凑近她美丽的脸,“你在激我!!”森冷的语气连带着呼出的热气也冷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很聪明,懂得如何对付像我这样的男人。”他冷笑着,明知她在试图解除困境,却不得不为刚才的提议雀跃,身为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地雨,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免有点无趣,偶尔的刺激也是种快乐。

“赢得人会得到什么?”松开自己钳制的手,他狂妄的问,好似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一获得自由,她轻轻地推开他,心中明白,他已经答应了半分,而后面半分,必须是更值得他征服的,思量了一会儿,清淡的吐出这四个字,“生死相随!”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他心神一颤,涌动着莫名地悸动,领土、权势、女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一个女人的生死相随,他似乎从没得到过。

精锐的双眸划过一丝兴味,他勾起一抹冷笑,粗糙的大手,抬起她的光洁的下巴,“即使你爱上了,但我不爱,你也愿意?”

她拍掉他的大手,笑意再次涌上她的星眸,“当然!不过——”知道他已经心动了,但还不是百分之百的,她必须下一记狠招,“胜负还没分出来,也可能是你爱上了,而我不爱,到时你愿意吗?”

她话中挑衅之意颇浓,足够让他跃跃欲试,一头叫做征服的野兽被全然的惹醒,“好!!”

她笑颜逐开,知道危机解除了。

第一皇妃 ⅠⅡ 卷二 宿命的邂逅篇 锋芒

皇帝的寝殿在市长宫殿的最深处,位于一块占地极广的水池中央,成片的粉色莲花在水中清雅吐芳,婀娜多姿的花蕾宛如少女的脸庞,让人心醉神怡,奇卡鲁市虽然处于沙漠之中,但却是个有水有树的沙漠绿洲。

感谢大自然的恩惠,在这样酷热难耐的中午,还有沁凉冰润的水可供消暑之用。

一抹娇小的身影懒洋洋地斜躺在水池畔的软塌上,银色的发丝随着微风飘起,与粉色的莲花、淀蓝的池水融为一幅绝美的图画,粉雕玉琢的芊芊玉手拨弄着池中的水,一圈圈涟漪从她的手向外扩散,让沾满水珠的粉莲随着波浪摇曳着,玉手的主人似乎玩上瘾了,双手掬起清水,洒向离她最近的小花,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须臾片刻,那只粉润的小手离开了水池,滴落的水珠剔透如水晶的在地面上散开,直到玉白的皮肤上再没有水珠可滴落后,才如同一把玉梳穿插于银丝之间,享受着正午宁静的闲暇。

闲暇?应该说是无聊吧!

阿尔缇妮斯瞥向一旁的白衣侍女,笑意微绽,她静如磐石地跪坐在沁凉的地上,始终不曾动过,记得她的名字叫丽莎,清秀可灵,年纪约莫十五岁左右,是皇帝派来服侍她的,更正确的说是监视。

叹息一声,视线转回莲花池畔,美眸流转,波光粼粼的池面映照进眸中,让她的紫眸染上一层金色地光芒。

离那日的打赌已过了半月,她和皇帝也相处了一段时日,其间倒也算平静,她受到的待遇与贵族无异,锦衣华服、珍馐美食、日子过得惬意无比,只不过这种日子实在不适合好动的她,但事与愿违,她现下的处境如何,她清楚得很。

那个赌约,完全是一个缓兵之计,是用来拖延时间的策略,她需要时间来了解目前的情势,以静制动,这向来是她的强项。

只不过,她忽略了一个因素,那就是皇帝的存在。

他,像一颗巨大的石头,‘砰’地一声坠进她平静的心湖,她被打乱了。

萨鲁?;姆尔希理不愧为一个君王,多疑、自负、狂傲,名副其实的政治家,每一个投来的眼神,都让她如临大敌,如芒刺在背。

他说,她是一只猫,一只敢在狮子嘴边捻须得猫,以为能在他露出利牙的时候,逃之夭夭,但猫儿即便会爬树,狮子也有办法将它压在爪子下。

他说得很自信,仿佛看穿了她,她有时会想,他根本就是在耍弄她,一如狮子在玩弄到手的猎物。

对他,她有迷惑,也有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似熟悉,似心痛,还有一丝愁苦。

有人说,男人和女人相处,全凭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感觉好,就能牵扯出许许多多的关系,感觉差,那就只好挥手说拜拜了。

那她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能说,她不讨厌他。

男人啊,一旦对自己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就穷追猛打,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猫?他错了,她也是一只狮子,只不过还没到她露出锐利爪子的时候。

走着瞧吧!

她慵懒的伸了一下腰,光裸的小脚丫刚从软榻上落下,身边的侍女丽莎也同时从石化中苏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也不以为意,反正就算制止,还是会跟的。

皇帝没有对她限制太多,她可以在市长宫殿随意走动,只除了地牢。

那里关着卡尔和伊斯他们,至于其他人则被送到了矿坑囚禁,充当奴隶。

米特已溃败,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亡国奴。

国家之战已成了过眼云烟,但她的战争才刚要开始,救人是迟早的,但绝不是现在,因为她还没有掌握到足够的情报。

赤着脚她径自沿着荷花池里的石阶,走出皇帝寝殿的范围,一路上到处都是金漆染色的石柱,被打磨得异常平滑的路面有着沁凉的触感。走到殿廊尽头,她见到了一片宽阔的空地,熟悉的蓝色猎鹰旗在风中舞动,数千名身穿铠甲的弓箭兵正挥洒着热汗。

看起来他们是在操练,眼神不自觉地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遍寻不着的情况下,她向身边的丽莎问道,“弓兵队的队长怎么不在?”

丽莎听到她的话立刻恭敬的回应,“如果小姐说的是奥利队长的话,他已被陛下解职了。”话一出口,她就捂住了嘴,暗骂自己多嘴。

“解职!?”她有些讶异,他不是立了个大功吗,如果不是他,皇帝怎可能打得如此顺利,她可是有足够的信心,即使赢不了也能战个平局的,霎时,聪明的脑袋闪过唯一的可能性,因为奥利隐瞒了她是女人吗?

不会错了,他的自尊是何等的高傲,绝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欺骗。

“姆尔希理呢?”称他为皇帝,她是绝叫不出口的,君主时代的王权对她来说不名一文。

丽莎抽了一口凉气,见她直呼皇帝陛下的名讳,顿时惊道,“小姐,您不可以如此称呼陛下,如果被人听到了,会处以极刑的。”

一国的皇帝就好比是神,容不得丝毫的不尊敬。

“告诉我他在哪里?”对于奥利的背叛,她不能说不痛恨,但事实已造成,她恨过,也恼怒过,但是相处近一年,感情总会有的,再加上他隐瞒她是女人的事实,足以见得他的心中也有愧疚,她绝不容许有人伤害他。

特别是皇帝,天知道依照他的个性,会作出什么处罚来,前几天,她就亲眼见过,他是怎么处置一个为金钱而盗卖赫梯情报的叛徒,手段之狠辣前所未见。

背叛,绝对是他不容许的。

“陛下正午通常都会在议事厅和官员开会。”丽莎觉得她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贵族气质,让她不敢怠慢。

听到自己所要的答案,阿尔缇妮斯身影一转,就往议事殿走去。

“小姐,不可以,议事殿女人是禁止进入的。”丽莎追在她身后叫道。

她置若罔闻,身影迅速消失在殿廊的尽头。

议事厅里,萨鲁正在和当地的官员讨论如何分配米特疆土的事宜,位居首位的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像只处于假寐状态的狮子,左手食指轻叩着手边的桌角。

坐在他下面的官员们正热烈的讨论着如何处置米特的俘虏们,他都仿佛没听到,右手手掌托着刚毅的下巴,脑海里竟是那个小女人。

不想去思考那是何种心绪,只知道她身上散发的特质,越发地让他想要去征服,近半个月的相处,让他了解到要驯服她可没那么容易,她有着和他一样的强势,几乎可以说是在暗中较劲,但总能在重要的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真的是很有趣。

“萨鲁?;姆尔希理你给我出来!”

一阵怒喝声突兀地打段了他的思绪,回过神,精目微眯地看向紧闭的大门,啜着葡萄酒的嘴角勾起了弧度,眼神玩味的转动着。

这句无礼的话就像从天而降的巨雷,震得议事厅里争论激烈的官员们个个噤声,惨白的脸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斜睨着皇帝的脸色。

但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非但如此,那一向寒冷如冰的俊美脸孔竟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官员莫们不冷汗直流。

门外的阿尔缇妮斯怒气满满瞪着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由于卫兵镇守,她只得站在这里怒喝,期望里面的隔音设施不要太好才是。

“让她进来!”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守卫兵放下阻挡她前进的长矛,示意她可以进去了,正处于火爆状态的阿尔缇妮斯用力推开大门,大步跨了进去,突然发现十几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萨鲁兴味的盯着她,没有忽略她眼中的怒气,放下酒杯,他双手环胸,思忖着,没有必要她不会主动见他,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口的俯首跪地的丽莎,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眼见他嘴角的噙着笑意,轻描淡写的表情没有一丝生气之意,但身为臣子的官员们却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对君主的不敬,更何况这里是禁止女人进入的议会厅。

市长科斯奇首当其冲得站了出来,伸出粗糙肥厚的手指喝斥道,“大胆的女人,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赶快跪下行礼,否则——”他的后半句还说出来就被阿尔缇妮斯凌厉的视线给咽回去,背脊突然涌上一阵凉意,好慑人的视线,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女人有这样威严的眼神,像威凌天下的女王般,让他的手指就此僵在半空中,吐不出话来。

她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大叔,麻烦你把手缩回去,这样指着我,很没有礼貌!”冷淡语气,简单的言语让科斯奇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娇小如她,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

“我要找的是皇帝,不是你!”冷淡的话却足以宣告着她平静的表象下,此刻心情很不爽。

科斯奇抽搐肥厚的脸颊,思考着现在要如何下台,如果就这样退下了,市长的颜面和尊严何在,但如果他继续指责她,恐怕会有被她踹到大绿海喂鱼的可能。

正当进退两难之际,萨鲁的沉稳的笑声打破了这僵持不下的局面,“科斯奇,你不是她的对手,除了我没有人治得了她。”

小猫咪,似乎发怒了,他倒要看看她的爪子有多锐利,

“陛下,她太过无礼了。”

“她的无礼是我允许的。”锐利的鹰眸眯起,透彻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斯科奇哑然的张大了嘴,颓然的放下手,只得退到一边。

随即,萨鲁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过来。阿尔缇妮斯怎么可能会妥协,她瞪了他一眼,暗示他自己过来。

“你最好听话!否则,你想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听。”她会来找他,必定是有事,而且很急。

政治家最可恶的地方就是懂得如何要挟别人,她愤恨的跺了一下脚,缓慢地走了过去。

他脸上有着阴谋得逞的笑容,示意侍女取一把椅子放在旁边,指了指,让她坐下。

“你来得真巧,刚好在谈米特的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她有颗聪明脑袋,比起底下那些官员们愚蠢的建议,他倒想听听她的见解。

她挑眉,不明白他这是意欲为何,她可是叛军首领,而且现在还是阶下囚,让她提想法,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怎么,不敢?”她也有不敢的事?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有事,却偏偏避而不谈,他喜欢逗她,就像是在逗弄自己圈养的宠物,看她适不适合留在自己身边。

聪明如她又怎会不清楚他的用意,激她是吧,既然他给了机会,她何不顺水推舟,起码她要为自己的过失负责,绝不能让伊斯誓死保护的国家沦为一件战利品。

“怎么?你的手下似乎让你很不满意。”她笑,笑得有些嘲讽。

纵然他是皇帝又如何,就算再狂妄,再桀骜,拥有一群庸才也是枉然。

“要让米特臣服,你觉得应该先做什么?”他不在意的问。

话音刚落,官员立刻噤声,十几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陛下,您这么做不合律法,她毕竟是——”

“闭嘴!!”两道呼喝声同时响起,一道是萨鲁的阴冷的话语,另一道是阿尔缇妮斯火爆的喝斥,语调不同,却出奇的合拍,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科斯奇在话语响起的时候,已经吓得退了回去。

阿尔缇妮斯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征询她的意见,当然她也没忽略他眼中的一丝玩味,那双霸气的眼睛直射入她心扉,好似要将她看个透彻。

他抬起她的下颚,拇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润泽的嘴唇,“我想要你说。”

“说了有什么奖励吗?”她不忘趁机要求更多的利益。

“比如?”他松开手,靠在椅榻上,等着她的要求。

“我要见奥利,还有我的同伴。”

绿眸闪过一丝精光,像是在思考什么,犀利的眼神也在她的脸上了搜寻了一番,倏地,嘴角挂起狂肆的笑容,“那就看你的答案是否能让我满意了。”

她噙着淡漠的冷笑,缓缓地起身,走下台阶,冷静谦和的声音突兀响起,“大叔,可否再说一遍刚才的提议。”

科斯奇一愣,抬首看了一下皇帝,而后者只是点了一下头,他不情愿地说道,“我们要将米特残余的军队收服,平民里的男人和女人作为奴隶,送到矿地去开采铁矿,至于——”

才起了个头,她就挥手打断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提议?简直胡说八道。”

他的雄心壮志被她拦腰截断,立时气愤难奈的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她讽刺的一笑,转身看向萨鲁,“尊敬的皇帝陛下!”语气却是温煦柔美。

他看出在她微笑的背后,隐藏着嗤之以鼻的嘲讽,挑起眉,等着下文。

“你是不是该考虑解职,让他回家耕地?”

萨鲁听闻,假意蹙眉思索着,冷笑而语,“可以考虑。”

顺时,抽气声此起彼落,科斯奇更是惊恐万分,急忙俯首跪地,“陛下,她——我——”冷汗潺潺,急如雨下,他丝毫看不出他的话是玩笑还是真的,一急之下将矛头对向了阿尔缇妮斯,狠瞪着她,“你胆敢——”

她毫不示弱地反瞪了回去,“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是借机搜刮油水,什么叫平民的女人和男人作为奴隶去矿区开矿,到底是女人去还是男人去,还是男人去了,女人里你挑完几个小老婆后再去。”

犀利的话使得科斯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想吐出几个字,下一刻又被她冰冷的视线给压了回去。

“你到底是要赫梯得到一块肥沃繁荣的国家,还是毫无价值的残地。”

他涨红了脸,无言以对,急叫道,“我说的是错的,那你说。”

见他有些恼羞成怒,她也不再拐弯抹角,“你认为一个国家的基础是什么?”

“强大的军事力量。”

她冷哼一声,“亏你还是市长,连国家最基本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是农业才对,而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农民才是真正的国之根本,农村就是粮食的仓库,有粮食你才可以活下去,有粮食你才可以去打仗,平民和农民全去挖矿了,你说田谁来种。”

说完,厅内哑然一片,众官员个个垂首而立,看不出表情,瞥望之际,脸上尽是惭愧之色。

她缓缓地拾阶而上,坐回原来的位子上,呼出一口气,刚才的话说得急了些,小脸微红,睥睨着他们,“现下要做的,就是把农民放回去,好恢复米特荒芜的农村,为了安民心,可以告诉他们,赫梯皇帝将派最好的官员去治理,而后将不会有战争。”

她叹了一口气,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平民不会去管当皇帝的是谁,他们要的不过是安居乐业这四个字,你们那种豺狼虎豹般的掠夺,会使他们有反抗之心,只会得不偿失。”

如果他们聪明就该明白其中的道理,治国必须先得民心,民安则国昌。

话已至此,接下来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回首看向萨鲁,刚想问他答案是否满意,却被他的眼神猛地震住了,本是翠绿的眸子深沉得犹如墨黑,其中暗藏着莫名的涌潮,几乎溺毙她,像是被狮子盯住的猎物,连转移视线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视线让她心惊肉跳,只能眨巴了几下眼睛。

片刻后,他眼中的暗潮慢慢褪去,但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不出是喜还是怒,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挪开视线,她也松了一口气。

“图厄!”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是的,陛下!!”副市长立刻上前作揖,忽然,眼前飞来一块粘土版,他反射性的接住,定睛一看,竟是米特的特赦令,而其中的内容…竟和她说的完全一样,转首震惊地看向皇帝。

“照着上面的去做,另外——”眼神瞥向跪趴在地上的斯科奇,“现在起,你就是是市长了。”

众官员惊愕万分,就连阿尔缇妮斯也吃了一惊,视线瞥向当场昏死过去的科斯奇,顿时明了到,他是故意的,他是在试探他们,借此机会,看是良才,还是庸才。

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皇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第一皇妃 ⅠⅡ 卷二 宿命的邂逅篇 警告

阿尔缇妮斯看向正在颁布米特特赦令的萨鲁,暗忖着,对他,可是要十二万分的注意了,绝不能掉以轻心。

想来,能做皇帝的都必定不会是平常之人,总会有一些惊世的才能,当然,昏庸之辈也是会有的,但眼下的赫梯皇帝决不会是后者,他处理米特一事就能明白,他是个睿智的皇帝。

原本只是借此机会期望能见到关押在地牢的卡尔他们,但细细一想,此事中她是被利用的一方,借她的手,他除去了一个昏官,而且即使官员们有微词,矛头也不会是皇帝,而是她这个站在议事殿内大放厥词的女人。

等到他忙完了,官员们也都退下了,她才开口道,“我的答案你似乎很满意。”

他转头看向她,见她小脸上浮起一层恼意,嘴角轻扯,“的确很满意。”

赌约犹在,而胜利者能得到的奖励更为有价值了。

“既然满意,那我可以见奥利和我的伙伴了。”她看得出,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她怀疑,是不是适得其反了。

萨鲁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所想所做,必有原因,“为什么要见他们?”

接收到他探究的眼神,她心里一凛,提醒自己绝对要冷静以对,不能自乱阵脚,“既然你颁布了特赦令,而伊斯和塔卡也是米特的人民,再遣送他们返回米特之前,我为什么不能见他们,而奥利我想要见他,是要确认他是否还活着。”依照他的行事准则,绝不会轻饶背叛者的。

“就因为这个?”绿眸闪过一丝不信。

“对,这是你答应的。”她凛目而视,似在提醒他,反悔可不是一国之君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