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缇妮斯脑中一片混乱,像是混凝土搅拌机,将脑细胞都搅成了一团烂泥,须臾片刻后,她从迷茫中找到了一条恢复神智的途径,深吸一口气,她微眯双眼,用一种极度恐吓的眼神斜睨着它,“你最好给我一个不让我发狂的解释!!”

凯洛贝罗斯巨大的身体瑟抖了一下,糟了,她生气了!!

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阿尔缇妮斯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呆滞,最后化为震惊,瞬息万变的神色在她那张绝美的小脸上一一闪过,她听着凯洛贝洛斯的解释,额际的青筋突突的抽动着,随时随地都有爆裂的可能,不是生气,而是不敢置信,脑部的供血神经彻底罢工。

她脑子里嗡嗡直响,又好似里面有一台打桩机,在拼命的敲击着她的思维神经。

上帝,她怀胎七月,在经受了撕心裂肺的阵痛后,她,一个人类,竟然生下了一只狗,还是长着三个脑袋,还会说话的狗,她是不是该考虑去申请世界生物学的诺贝尔奖,人类产狗,这个标题足以让所有生物学家发出嚎叫。

“母亲…”凯洛贝罗斯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就好像是天在她眼前塌下来似的,不禁又后退了几步,肥厚的爪子无奈的搔着脑袋,不知道要如何劝慰她。

本来嘛,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其实是条狗,是人都无法接受,可是这就是命运,命运是这样安排的,她必须接受,再者,它瞄向眼前绝美的她,那圣洁婉约的容姿,让它又回到了神的时代,有种莫名的感动,有种摸不着的冲动,让它眼睛逐渐湿润起来。

“你哭什么?”它的呜咽声好不凄惨,就像是只被遗弃的小狗,用爪子遮掩着脑袋,趴伏在地上,让她不忍心说它。

“您看上很生气。”它的眼睛被泪水给浸湿了,红得像是流淌的鲜血。

“我没有生气,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她叹了口气,抚摸着它身上如缎子般的皮毛。

“我会很乖的。”它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好似在求她不要抛弃它。

“你会乖才有鬼。”她不雅地翻了一下白眼,“你出生不到一个月就会整人了,那些侍女被你折腾得都快疯了。”

“我…”它撇了一下嘴,可怜兮兮的说道,“那不是故意的,我是转世为人了,可是习性还会和狗有些一样,况且直到命名为止,我的能力才会逐渐被释放出来,而且要随着年龄的增长,才会慢慢恢复,所以婴儿时期的潜在意识是浑沌的。”它真正的神兽体会在转世成人后逐渐融入人类的骨血中,只有在满月的时候才会正式苏醒,而满月之后,它就再也不会像现在如此,变身成为地狱三头犬了,不过神力可以保留。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好让我有心理准备,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它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不忍责备,可是突然被告知这一事实,她一下子真的很难接受。

“那次是来不及了。”它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她。

“那现在要怎么办!?”儿子是条狗,她可以慢慢接受,毕竟是她生的,她认了,可是别人会怎么想。

“你放心,我现在只是证明一下自己的真身,待会儿我就会回到肉身里去,以后我都会是人的模样。”

阿尔缇妮斯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哪天在人前,它突然变身,那不吓死一群人才怪,那样的话,她要怎么向萨鲁解释,想到这,她突然一阵心惊肉跳,抚摸的手猛然揪起它的皮毛,“你的弟弟呢?”他不会也是什么东西变得吧,他们可是一卵双生啊。

凯洛贝罗斯被她揪得生疼,忍痛说道,“这就是我现身要跟您说得。”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等待它接下来的话,手劲不免又加重了几分。

“您放心,他和我不一样!”她下手可真狠的,它的毛都快被她揪下来了。

“那你要说什么?”她被吓怕了。

“我要说得是,弟弟的名字一定要您取才行。”它甩了甩身体,借此脱离她的魔手,然后躲到到一边,用舌头舔弄着痛处。呜呜…他百般珍惜的毛皮啊。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总之您照做就行了。”其他的它不能暂时还不能透露。

她越听越迷糊,但也只有点头,反正她也想过,赫梯那种可笑的取名方式,还不如自己取呢。

“糟了,时间不多了,我就要回去了。”它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透明了,顾不得舔弄皮毛,硕大的脑袋凑到她面前,正色道,“你千万要记住。”

她还来不及追问为什么,就见它的身形越缩越小,渐渐化为一缕轻烟钻进了胖呼呼的小身体里去。

“凯洛贝罗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她抓住儿子的肩膀疾呼道,但耳边只能听到一阵很轻弱的声音。

“您只要照做就行了,对了,以后我会和一般的小婴儿无异,不再是地狱三头犬了,不过,您放心,我会成为一个让你骄傲的儿子,母亲,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能好好保护您的。”

“凯洛贝罗斯,等一下…”她不顾一切的唤道,完全忽略了结界已经被解除了,她呼喊的模样,就这么出现在一干人等面前。

“露娜,你干什么?”萨鲁走上前制止她不断摇晃儿子的手,不明白她要儿子说什么,他才多大,哪会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阿尔缇妮斯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了一张英俊充满疑惑神情的大特写,“萨鲁?你怎么也出现了。”她余光瞥向一边,这才发现她已经回到神殿里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看起来很怪异,让他不免担心起来。

她想只拨浪鼓似的摇头,思索着,要不要告诉他刚才所发生的事,还是不要了,要是说出来,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说不定会以为她病如膏肓了。

她只得松开手,干笑了几声,“没事,没事,只是他刚起名字,我叫两声,呵呵~~”她逗弄着身旁的正朝着她要抱抱的长子,“是不是啊,凯洛贝罗斯!!”

“看起来,女王陛下很喜欢这个名字。”路斯比捋着白须,笑意融融,“那就好,那就好,那继续下面的仪式,小皇子的名字还没有取呢!”说着,他像先前一样,让神祀捧起箱子,准备开始颂念祷文。

“等一下!!”她起凯洛贝罗斯的话,尽管不知道原因,但相信一定有它的道理。

“女王陛下,怎么了?”

“名字能不能由我来取?”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露娜,这是神式,不可以乱来。”

“听我说,我是有原因的。”可是究竟什么原因,她又不好说,真是愁死了。

“乖,我知道你很累,很快仪式就结束了,你再忍耐一下。”萨鲁软言劝道。

“不是了,哎呀,真不知道我要怎么说。”她回头瞪着长子,可他只会咯咯的笑,气死她了。

在她的反抗无效下,仪式照旧开始,烦人的祷文在神殿里又一次开始响起,她也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要怎么让自己替次子取名。

正当她费尽心思都想不出一个法子时,耳边便听到了惊天动地地哭声。

“小皇子,乖,把手伸进箱子里,乖!”路斯比哄着紫眼的小家伙团团转,但他就是不肯伸手,水汪汪的眼睛直瞅着阿尔缇妮斯,看上去可怜透了。

她见机不可失,立刻冲上前去,将他抱在怀里,“瞧,他不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必须要做的。”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路斯比,有些急了,其实箱子里除了印上赫梯众神的名字的名牌外,还有一种婴儿很喜欢的薰香,就是这种薰香诱使他们去抓神牌,但是似乎这种香料对眼前的小皇子不起作用。

阿尔缇妮斯美眸一转,“不如我来替他抓。”这样的话,就能算是她取得名字了吧。

“这…”路斯比为难的说道,“这似乎有些不妥。”

她只好望向萨鲁,这里属他最大,只要他同意了,相信没有人敢反对,她眨巴着美眸,期盼地看着他。,

美眸间流光溢彩,让萨鲁顿时心头一热,好似有一种魔力,让他无法拒绝,“路斯比,让露娜来吧。”

“陛下…”路斯比还未说完,就被他凌厉的眼神把下面的话给吞了回去,只好无奈的将箱子捧给阿尔缇妮斯。

见此,她赶忙伸手在箱子里摸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摸来摸去都好像是同一张,突然,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缩手就将手中的牌子拿了出来。

“有了,有了。”路斯比兴奋上前,恭敬的捧起牌子,然后忙不迭的跑到神殿门口叫嚷,“阿尔玛,是月神阿尔玛。”

接着,殿外的欢呼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阿尔玛!?听到这个名字,她看着怀里的儿子,他正兴高彩烈的手舞足蹈,哪还有先前啼哭的痕迹。

但…不对啊,阿尔玛是月神不是吗?如果说凯洛贝罗斯是地狱三头犬转世,而萨鲁是暴风雨转世的话,那么叫阿尔玛岂不是月神转世。

可是,月神不是自己吗?

那为何她的小儿子要叫阿尔玛?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她彻底被搞糊涂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走回去的,还是被抬回去的,或许是发生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了,一回到寝殿,她就昏睡了过去。

第一皇妃 ⅠⅡ 卷八 尾篇 暴风雨前的宁静

米特首都麦拉加斯

宽敞的议事厅里,塔卡高举着手中的烤羊腿,无比痛惜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桌椅反倒,铜盘倒置,新鲜的水果滚落了一地,还有刚出炉的面包,被歪斜的桌子压成了一坨不明物体,这本是一顿丰盛的午膳,却在眨眼间就被人给毁了,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他眼明手快抢救及时地两只烤羊腿。

他看着站立在狼藉中央的始作俑者,“卡尔,你发什么疯!!”

卡尔阴狠地回首,没有说话,但胸腔却剧烈地起伏着。

他这副模样让塔卡有些发怵,自从阿尔让他留在米特开始,他就变得阴晴不定,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卡尔大人,塔卡大人饶命!!”身旁一群服侍他们用膳的侍女都吓哭了,急忙跪在地上乞求饶恕。

塔卡扒了扒头,他对女人最没辙了,“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们急忙夺门而出,仿佛他们俩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站在原地的卡尔紧绷着一张脸,额际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像是随时都会爆裂开来,“她竟然没有告诉我…”他目光变得阴沉黑暗,整个人都笼罩上一层煞气。

“你到底怎么了?”塔卡疑惑更深,但碍于手中的烤羊腿无地方可放,他不好上前,四下张望,他用脚尖把倒置的铜盘拨正,将羊腿放在上面,其中一只在放之前还被他狠狠了咬了一口,他满足的吞下肚里,抹了抹油腻的嘴角,“告诉你什么啊?不要老是话说一半,你倒是说清楚一点!”

听到他这么说,卡尔突然张狂地大喝道,“你没听到刚才的侍女说什么吗?她说…”他眼神闪过一道失落,没再说下去。

“说什么?哦~~”他拍了一下脑门,“你是说阿尔生孩子的事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侍女们不是说她很健康吗。”他不禁在心底嘀咕道,不就是早产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阿尔虽然看起来柔弱,可是身体强壮得很,卡布斯又在她身边,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将满手的油腻擦在身着的戎装上,嘻笑道,“你就是太过紧张了,女人生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似的,很快就能复原的。”他虽然还没娶妻生子,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就是那会事嘛。

“住口!”卡尔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他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打击,表情异常的狰狞,让塔卡一时间愣住了。

“连满月大典都已经举行过了,她竟然还瞒着我,她根本就是不打算告诉我。”他松开手,十指插入头顶的发中,然后用力撕扯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卡尔,你会不会想太多了,阿尔也挺忙的,生完孩子也要好好休息啊,说不定一时忘记了也说不定,你别胡思乱想了。”说着,心里也在纳闷,他平常都淡漠得像块冰,搓都搓不热,怎么今天就全变样了。

“不,以前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可是现在,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她却连一封信都没有寄过来。”他突然嘶声笑道,狰狞地眼神变得通红,“哈哈~~她甚至有时间替皇帝洗刷冤情,却没有时间给我写信,哈哈哈~~她变了,她终于变了!!”

“你冷静点~~~”塔卡见他一边笑,一边脚下走得歪歪扭扭的,不免担心起来,“或许阿尔很快就会写信过来。”

卡尔突然止住笑,脸色愈发阴沉,“现在写信还有什么用!”他捂住胸口,这里已经被掏空了,他却找不到失落地部分在哪里,或许即便等找到了,也未必能再补上了。

不!!他神色一凛,揪紧胸口的衣料,不,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十年了,他忍耐了十年,已经足够了。

“我要回哈图沙什城!!”

塔卡一惊,“阿尔交待的事,我们还没做完呢?”

卡尔敛起脸上的表情,突兀的又恢复到以往的淡漠,阴冷地说道,“是我回去,而你留下!”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洞穴,洞壁上的钟乳石闪着妖媚的光芒,昏暗中如同一座座鬼魅的雕像,让人不寒而栗,洞穴深处有一片红光,红得血腥,红得恐怖,宛如四溅的鲜血,在洞穴里蔓延开来,一波接一波,直到红光,由亮转暗,渐渐消散在尽头。

红光消散,突兀地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婀娜婷立,显然是一个妙龄女子,她周身都被白纱包裹,看不出容貌,但一双紫中带金的眸子却透出一丝玩味的光芒,她看着眼前的一波池水,波光粼粼地池面上竟清晰的浮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卡尔策马急奔的情景,就像是一台放映机,正无声的播放着他的一举一动。

“主人,已经全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身。”昏暗的另一端出现一个单膝下跪的人影。

“很好,呵呵~~这一天终于被我等到了。”白衣女子双手高举,脸上的白纱微微折皱,看得出她是在笑,但笑意却没有达到眼睛,反而闪过狰狞的光芒。

“主人,那个男人要怎么处置,他昏迷了十天,快不行了。”

“杀了他,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她俯首拨弄着池水,涟漪荡起,池中的图像顷刻间散去。

“是!!”暗处的人影起身打算离去。

“等一下!”沾水的手指轻弹,水花四溅,池中又出现了不同于刚才的画面。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别让他死得太痛苦,毕竟没有他,我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明白了!!”人影闪电般的消失在昏暗的洞穴中。

白衣女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池中的画面,眼中杀意迸射,一挥手,画面又消失了,弹指间,卡尔策马奔驰的身影又出现在池面上。

“你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了,我等得好苦,你知道吗?”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池水中,荡起圈圈涟漪,波纹袅袅,白衣女子紫色的眸子闪现出柔和万千的神采,一瞬不瞬地看着池水中的卡尔。

一声幽幽地叹气响起,在洞穴里回荡不去……

赫梯哈图沙什城

深夜时刻,白日的喧哗早已沉淀,万籁中只剩隐约的虫鸣,阿尔缇妮斯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抬眼望着只隔着一层纱幔的外殿。

萨鲁似乎还没回来。

拢紧眉宇,她不知道他近来到底在忙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披上一件外袍,她赤着脚,来到窗边,徐徐的轻吹起她的银发,她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她,神神秘秘地,问他,每次他都笑而不答,要不就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叨念着,“快了,快了。”

是她多虑了吗?

踱步来到外殿,昏暗的殿内只有几盏烛火在随风摇曳,她瞥向那张空无一人的卧椅,叠放整齐的被褥,显示着尚不成有人用过,她轻轻地坐在上面,将薄被拥在怀里,这张椅子是萨鲁这几个月睡觉的地方,自从她入住皇帝的寝殿以来,他一直都睡在这,而她则堂而皇之的霸占了原本属于他的床,除了拥抱和亲吻,他不再有更深入的举动,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珍惜和爱护。

但想起凯罗贝洛斯的警告,心中的忐忑却日与俱增,为什么在萨鲁背上的箭痕消失前,她都不能吐露爱语,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玄机,疑惑之余,她开始注意起他背上的箭痕,发现那抹本是鲜红的箭痕,竟一天比天淡,本是触目惊心的猩红色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这让她诧异极了。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打算出去走一走,或许在万籁的夜晚,吹一吹风,可以让自己头脑更清醒些。

借着月光和廊上的烛火,她独自一人在殿廊上散步,沿途的巡逻的侍卫在见到她后,急忙下跪行礼。

“起来吧。”来到这个时代也快两年了,她仍是不习惯这种见人就跪的行礼方式,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近卫队的,她不由得问道,“看到皇帝陛下没有?”

“陛下在议事殿。”其中一名侍卫恭敬的回道。

“还有其他人吗?”

“就陛下一个人。”

她纳闷着,这么晚了,他一个人在那儿干什么?

“要不要属下陪您过去?”侍卫开口道,很清楚她未来的地位不光是米特女王那么简单。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好了。”她婉拒道,然后往议事殿走去,脚步跟着轻快了许多。

走到议事殿门口,守卫的侍卫惊见她的出现,急忙上前迎接,刚想大声通报,就被她阻止了。

她俏皮的用食指抵着嘴唇,意思是她要悄悄的进去,“陛下还是一个人?”

他们点头,一时间被她娇俏的模样给迷住了,只能傻傻的看着她走了进去,半天回不过神来。

殿内安静无声,微风透过轻舞的纱幔,将周边的几盏蜡烛给吹熄了,四下张望,她却未发现任何人,“奇怪了,人呢?”

来回顾盼,她来到大殿中央,余光一瞥,猛然被放置在一边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好美!”她檀口微张惊叹道。

那是一件白色的衣裙,它被挂在十字形的衣架上,月光洒落,镶嵌在衣料上的月牙形橄榄石,晶莹的发出淡蓝色的光晕,被展开的衣袖上,用粉红色宝石拼成了朵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腰间有一条银色的束带,中间则镶嵌着拳头大小银光闪闪的月曜石。

这是…她抚摸着滑润沁凉的衣料,看着拖曳在地几尺的裙边。

这竟然是绢丝!!

突然,她腰间一紧,背脊随即贴向身后温暖的怀抱。

“喜欢吗?”耳边传来声柔柔的低喃。

“萨鲁!”她仰起头,对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绿眸。

“喜欢吗?”他温柔的看着她,眸光柔和万千,波光粼粼,好似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整个思绪都困牢了。

“这是给我的?”她眨巴着双眼。

他轻笑,点吻着她挺俏的鼻尖,“你认为呢?”

“真的是给我的!!”她捂嘴轻呼。

他笑而不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这世上除了她,不会再有女人可以让他如此煞费苦心了。

他的笑容给了她答案,顿时只觉得胸口一阵轻颤。

萨鲁牵着她的手,走到殿内的最高处的椅榻旁,取出一个箱子,神秘的笑道,“打开它。”

她颤手打开这只雕花的黄金箱子,乍然而现的银色光芒,像是一道划过黑夜的银河,将她紫眸点亮,箱子里红色的软垫上,放置着一顶缀满了珍珠的王冠,那巧夺天工的莲花造型,将正中央黑色如星辰闪烁的月曜石烘托的透亮无比,一百一黑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华美,七彩的玛瑙像一道黑夜里的彩虹,将珍珠衬托得更为学被圣洁。

当她惊叹于它的美丽时,它已被戴上了她的头顶。

“萨鲁!!”她发现它的尺寸竟与自己完全匹配,丝毫不差,显然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得话吗?”绿眸痴迷的看着她,“你说,你要的爱情必须一对一的,你问我,能不能做到?”

她当然记得,为何他突然提起,难道…

“我能做到,不止是现在,未来也是。”他柔和的嗓音在空气中骤然响起。

如铁如石的话语中又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柔情,震得她心神一晃,她下意识地指了指脑门上沉重地珍珠冠,“这是…”虽然是问,但她心里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后冠。”

果然!她的心狂跳着,上帝,这男人竟然在向她求婚!所以最近他才会变得这么神秘,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看得出他眼眸中有着真诚,也有着最浓郁的爱恋,她猛得吸了口气,双手急忙按压着胸口,不过…这未免太突然了。

心醉迷茫之际,他突然扣住她的肩膀,柔情似水的目光闪现在她眼前,是如此地深情,又是如地期待,“露娜,我爱你,你爱我吗?”

她感觉到如果现在不说,他或许会为此绝望而死,可是,她能说吗,不,在他的箭痕消失前,她不可以说,尽管觉得无法理解,但她有预感如果任意而为的话,结果绝对是她无法承担的。

可是,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渴望,如此地灼热,蛊惑了她所有的理智,“我…”

“她不爱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猛地,在殿内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充斥着冰冷萧瑟的音符,瞬间将两人的凝望打断。

回目而望,风尘仆仆的人影站立在殿门之外,冷正眼看着他们。

“卡尔!!”阿尔缇妮斯惊叫,诧异于他的突然出现,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的神情让她莫名的寒颤。

为什么他会出现,她明明故意拖延了他回来的日子,他现在还应该在米特才对。

“主人,伯爵还在等你,你忍心让他在孤独中度过晚年吗!!”一句冷彻心肺的话,让她整个人跌入最寒冷的谷底。

他听到了多少?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清晨的曙光在天地间展露,却将卡尔身影笼罩上一层灰暗的阴影,他像是地狱来的使者,透着最冷冽的寒风,那如利刃般的视线鬼魅得比黑夜还可怕。

她意识的抖瑟着,心底有种渗入骨血的恐惧正迅速蔓延至全身,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就在眼前,一个和她共同生活了十年,她敬如兄长的男人,为何如此令她恐惧。

第一皇妃 ⅠⅡ 卷八 尾篇 决战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跌入谷底,空气中凝聚着一股暴风雨正逐渐涨大,仿佛眨眼间就会在在天与地之间爆裂开来,冉冉升起的金色阳光从卡尔背后射入,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座高耸而阴郁的塔,他紧绷的神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黑色的袍子被微风掠起,露出了扣在腰间的铁剑,他发白的指关节正紧紧地握着,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拔剑而出。

看着卡尔线条刚硬地如同石雕一般的面孔,未知的恐惧让阿尔缇妮斯下意识的后退。

萨鲁惊觉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回眸望向这个许久不见的男人,狭目微眯,精光四射,本能告诉他,眼前的男人可能要比猛兽还要危险。

他将阿尔缇妮斯揽在身后,阻挡了他如野兽般发亮的视线。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锋,顿时摩擦出连空气都为之冻结的寒光,卡尔觉得心中的怒火更为炙热,那发自肺腑的憎恨,让他恨不得立刻拔剑相对。

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阿尔缇妮斯从萨鲁身后走了出来,她知道如果再不阻止的话,他们很可能会打起来。

“卡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绽开笑容,啜词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点燃了空气中隐约存在的导火索。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他冷然道,眼神中有着近乎责备的怒意。

“你误会了!!”她拖延了他回来的时间,并非是忘了他,而是她还没有足够的准备去面对他,而如今,她必须提早去面对他。

“卡尔,我们得好好谈谈。”

“不用了,你想说得我都已经猜到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怒目看向萨鲁,这个罪魁祸首,就算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恨。

萨鲁感受到他的敌视,勾起一抹危险的冷笑,他以为这里是谁的地盘,竟敢如此张狂。

察觉到两人一触即发的视线对峙,她急忙挡在萨鲁面前,再这样下去,她未必保得了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