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下去吧,我想在窗边多待会儿?”她睡不着,心中思绪纷乱,只想看看月亮。

这里的月亮不知道和二十一世纪是不是同一轮,爷爷是否也像她这般望月思人呢?

“那,您早些睡,早上我再来服侍您更衣。”

她颔首,仰起头,继续沉醉在自己的心绪里。

真快,她来到这个世界快两年了。

而明天将预示着,她此生都要留在这了。

月神之殿,被妆点一新,月神神像被重新漆过,光芒四射,神殿两侧站立着白衣神官,他们都带着赫梯众神的面具,手持金杖,默诵着祭文。

在月神像下摆放着一只铺上红绸的祭台,伊斯身着银边的神官服站立在祭台后,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人未到,但一声怒吼却让喜庆的气氛瞬间跌落谷底。

“这是怎么一回事?”萨鲁站在殿门之外,看着眼前的一切,婚礼的仪式和他安排的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本该在赫梯第一神殿太阳神殿举办的婚礼会安排在这,甚至连众官员都没到?除了莫布,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还有,主持婚礼仪式的第一神官路斯比怎么换成了伊斯?

他要给露娜的婚礼是盛大隆重的,不是现在他眼前看到的,这样简陋的婚礼,怎么配得上她。

怒火,瞬间扬起,以毁天灭地之势,席卷众人。

莫布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抖动着两条双腿,不知道该如何禀明才好。

正当他差点被萨鲁的怒火烧成灰烬的时候,传来一句天籁,让烈火顿时消散。“是我要求的。”

挽着路斯比的手臂,阿尔缇妮斯娴雅端庄地走来,白色的衣裙,白色的面纱,片片粉莲点缀在她银色的发髻之上,轻风舞动,让她飘逸如刚下凡的女神,美丽不可言。

萨鲁的心激烈地澎湃着,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跳出喉咙,连高扬的怒火也被消弭,“你要求的?”她是如此美丽,但她挽着的手臂让他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路斯比咯噔了一下,被阿尔缇妮斯挽住的手臂蹿起一阵灼热,热得他发麻。

“是,莫布大人和路斯比爷爷只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的。”面纱下,她娇媚的脸庞隐约可以瞅见一丝满意的笑容。她本就不打算加冕,隆重的婚礼仪式也就不需要了。

更何况,他虽然答应她可以不加冕,但难保他不会临时变卦,那顶后冠,指不定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随时都可能突然出现在她的脑瓜子上。

再者,是一份愧疚吧,对爷爷的,对卡尔,皆有之,也或许是在惩罚自己,总之要她坦然接受,实在办不到。

“荒唐!”他大吼,中气十足,实在不像是个伤势还未痊愈的人。这声大喝,惊得跟在他身旁的卡布斯一脸的紧张,恐他会把伤口给吼裂了,但他的声势太过浩大,他不敢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口,怕瞬间就会变成炮灰。

倒是阿尔缇妮斯一个疾步跑到他身前。“你吼什么,也不怕伤口裂开。”话落,她掀起他的衣摆查看了一下。

“露娜,我不许你这么亏待自己。”他可以允许她不做皇妃,只做他的妻子,反正她是不是皇妃,加不加冕,都由他说了算,但是婚礼必须按照皇妃的规格来办。

“亏待?”她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我不觉得,这是我想要的。”二十一世纪的婚礼无非就是教堂和牧师,只要这两项齐备,婚礼就可以举行了,这个时代没有,那她就换个方式来办,月神神殿充当教堂,伊斯就是牧师,简单点未尝不可。

萨鲁的五官揪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婚礼太简陋了,连一般贵族婚礼的阵势都比这个大。

他显然是被刺激到了,兴奋劲荡然无存。

“萨鲁,规模的大小根本不是重要的。”她捧起他的脸颊,“我很幸福,也很高兴,这就够了,你不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高兴得几乎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要成为我的妻子了。”他紧捉住她的小手,爱意深切,“可是我不高兴你把婚礼弄成这样。”

“那你今天想不想结婚?”她问,问得严肃异常,仿佛他只要说一个“不”字,她就会掉头就走。

“想!”他吼,大手紧搂住她,生怕她跑了。

“很好,那就按我说的做。”

“可是——”

“没有可是,你乖乖地给我站到祭台前面去。”她叉腰霸气地说道。

他皱眉,一脸的不愿,“我是皇帝。”意思就是这里我最大,你得听我的。

“我是你这个皇帝未来的老婆,除非你不要这个老婆。”

瞬间,皇帝的气焰给压下去了,连半句话都没敢反驳,只得讷讷地走到祭台前,每走一步,都像是发泄不甘似的,恨不得把地面踩出个窟窿。

他的不甘和生气她都看在眼里,他的纵容和宠爱,她也记在心里,想他一个皇帝如此待她,这样的男人她不嫁,还能嫁给谁?

“路斯比爷爷,可以开始了。”她唤着身旁憋笑的老人家,那飞舞的胡须正显示着他有多么拼命地在忍笑,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皇帝吃瘪,百年难见啊。

他轻咳了一下,走上前去,让阿尔缇妮斯继续挽着自己。

“奏乐!”她吩咐身后的乐队。

一曲结婚进行曲悠然响起,她侧耳听着,满意之色悄然扬起,还不赖,虽然这时的乐器音色差了点,但在乐官不分昼夜的练习下,还算小有成就。

她挽着路斯比的胳膊,透着面纱,侧目看着路斯比红润健康的脸色。从小,她对婚姻就很淡薄,但真要是到了结婚那天,她希望像这样挽着爷爷的胳膊,由爷爷将她交给自己所爱的人,只是在这个时代她永远都无法满足这个愿望,所以她才希望由路斯比爷爷来代替。

她愧对爷爷,但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刻,她仍然希望挽着爷爷的手臂走入婚姻的殿堂。

想到此,她更加用力挽住那温暖宽阔的臂膀,一如爷爷在身旁。

回首看着立于正前方的萨鲁,他气宇轩昂之中带着怒意,但在她徐徐而来的时候,有着掩不住的喜悦,他伸出大手等待着她。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巨大的掌心上,也将自己的未来交付给他。

等萨鲁和阿尔缇妮斯同时站在祭台前,音乐才停了下来。

伊斯看着面纱下隐约透出的娇容,那幸福的神情即使看不见,他也感觉得出来。

捧起黏土版,他念着:“以圣子圣灵的名义祝福你们。”念到这,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圣子圣灵是什么东西,他继续念道,“萨鲁?姆尔希理。”

萨鲁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家伙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名字,“放——”放肆二字还没说出,他就被阿尔缇妮斯踩了一脚。

“不要说话。”她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他眉毛皱得更紧,这算什么,这个婚礼实在古怪得很。

“好好听伊斯说话。”

他只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萨鲁?姆尔希理,你愿意娶阿尔缇妮斯?露娜?哈德斯为妻,无论贫穷、疾病、困顿,一生一世,爱她,照顾她,守护她,不离不弃吗?”

萨鲁没有回答,因为露娜让他闭嘴,他只是疑惑地看着伊斯,怎么不念下去了。

“你愿意吗?”伊斯又补了一句。

他还是没有回答,阿尔缇妮斯只好又踩了他一脚,“回答!”

他痛叫了一记,瞪着她,“回答什么?”

“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伊斯再念一遍给他听。”她真想掐死他。

“萨鲁?姆尔希理,你愿意娶阿尔缇妮斯?露娜?哈德斯为妻,无论贫穷、疾病、困顿,一生一世,爱她,照顾她,不离不弃吗?”伊斯认命地念道。

这下萨鲁明白了,他思索着话里含意,蹙眉大声回答道,“不愿意!”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让殿内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陛下…”路斯比颤着声,不敢置信地抖动着花白的胡须。

阿尔缇妮斯也被震呆了,仰首看着他,只见他眼中柔情似水,爱意缱绻,他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回首冲着伊斯嚷道:

“一生一世,我不愿意!永生永世的话…”他深情款款看向身侧的她,“我愿意!”

“萨鲁…”她抖着唇,感动得无以复加,珍珠泪滑落脸颊。

“要做我的妻子,那就必须是永生永世的!”永生永世,他都要拥有她。

伊斯感慨万千地在心里呢喃着这句永生永世,多直接的表达,倘若是自己,大概是无法说出口的吧。

他并不是输给了皇帝,而是输给了自己。

“阿尔缇妮斯?露娜?哈德斯,你愿意嫁给萨鲁?姆尔希理为妻,无论贫穷、疾病、困顿,一生一世,爱他,照顾他,守护他,不离不弃吗?”他语意落寞的继续念道。

阿尔缇妮斯笑着擦干眼泪,大声嚷道:“不愿意!”然后,她反手紧紧抓牢萨鲁有些颤抖的手,更为大声地说道,“永生永世的话,我愿意。”

话落,她感觉到握在掌心的大手颤抖得更为厉害,她与他十指交握,预示着他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分开。

“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

丽莎手捧两枚戒指,走到他们跟前,那红绸软缎上,一大一小的戒指,光晕无限,一模一样的式样,宣誓着天地间最亲密的关系。

“这是?”萨鲁疑惑地看着这对做工不甚精美的戒指。

阿尔缇妮斯拿起其中一个大的,“这是我自己做的。”她羞涩地说道,炼金打造她曾经学过,只不过首饰做得差劲儿了些,其实,她本不需要如此,皇帝用的饰品,每一件都是精雕细做,比起手中的这枚好上何止千倍,她只想用这对戒指在婚礼上告诉他,她爱他。

因为戒指的内部刻上了一句话:ILOVEYOUFOREVER!

她摊开他的手掌,将戒指带在他的无名指上。

萨鲁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感动莫名。虽然它看上去很简陋,可是却让他的心洋溢起一种幸福,他永远都不会脱下它,“我也要这么做?”

她点头,在她面前展开手指。

他颤抖地取过那枚小巧的戒指,将它套在她洁白的手指上,然后紧紧地握着,永不放开。

“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伊斯高声嚷道。

萨鲁掀开蒙在她脸上的白纱,笑道:“这个婚礼很有意思。”

“你不生气了?”她美丽的娇颜带着笑容,暖暖的,仿若和煦的阳光。

“不生气,如果按照赫梯的仪式,我不能在婚礼上吻你!”光是这点,他就举双手双脚赞成。

“傻瓜!”她仰起首,看着他逐渐凑近的脸孔。

第一皇妃 ⅠⅡ 卷八 尾篇 觉醒

婚礼在一片温馨和感动中结束,小小的婚礼洋溢着在场所有人的祝福。虽无那些达官显贵,但全都是阿尔缇妮斯最亲近的人,正如她所说的,婚礼的大小其实无关紧要,比起一干有着谄媚嘴脸的贵族,她宁愿在小小的神殿里,接受来自朋友的祝福,即便没有贵重的礼物,心也是暖的。

只不过,萨鲁可不这么认为,婚礼仪式他可以妥协,但酒宴他必须按照最豪华的规格来举行。

因此,夜晚的哈图纱什城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皇宫的大殿里更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酒杯碰撞的声音,豪迈的笑语,还有那令人厌恶的谄媚声,在殿堂里此起彼伏。

美酒佳肴的香味,在皇宫的上空袅袅升起,就连夜空飞过的鸟儿都不禁醉了。

事实上,皇帝结婚可是件大事,但是在场的官员和贵族,除了莫布和路斯比外,全都未被邀请,这其中的尴尬和羞愤,在座的一干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脸上笑着,可心里都冒着酸水,以及不敢苟同。

虽然元老院已经一致通过立一个平民女子为皇妃,但历代以来择妃标准是不可能用两三句话就可以打破的。只不过,皇帝老子喜欢得紧,再加上宰相和元老院的压力,他们只能妥协。

瞧瞧,今天大殿上的皇帝高兴得对敬酒是来者不拒,笑开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谁要敢说句不同意,那就是跟皇帝他过不去,保证不消三秒钟就把你给挫骨扬灰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多说多错,不如不说不错。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谁知道,那个女人能被皇帝宠多久?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坐在首座的阿尔缇妮斯借着喝酒,冷眼瞅着下面这些人,是真心祝贺,还是虚情假意,她分得真切得很。

无所谓,结婚本就是她和萨鲁两个人的事,干他们何事,只是,她对萨鲁硬要加诸她身上的这个身份,让她犯愁。

皇妃!都说了她不做了,但他就是不肯,甚至拿不肯吃药威胁她,脾气比牛还倔。

她瞅着身边的萨鲁,从酒宴开始,他豪迈的笑声都不曾停歇过,明知道身上有伤,还起劲地猛灌,她劝了半天,他都不听。

她抿嘴一笑,他真的是太高兴了。

她也喝了不少酒,尽管不愿意,但礼貌上她得做全了,几杯下肚,她脸颊泛红,迷蒙着双眼,思绪也有些不清。

“皇妃,您不舒服?”丽莎在她身边伺候着,见她连酒杯都放不稳。

“不要叫皇妃,我说了不做皇妃了。”她轻蹙柳眉,嘟起嘴咕哝道。

“您醉了。”哪有人不想当皇妃,这皇妃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她以手捂头,“有一些,晕得很。”她觉得双颊微微发烫,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先陪您休息吧。”

“也好。”或许吹吹冷风会好一些。

“露娜,你怎么了?”酒兴正浓的萨鲁发现到她的异状,将她顺手搂进怀里。

她醺红的脸颊像抹上了一层胭脂,娇媚可人,紫眸也因为醉酒更显得勾魂摄魄。

“我醉了。”他怀里热乎乎的,让她想睡,她像只猫儿在怀里磨蹭着。

他摩挲着她半睡的小脸,没想到她喝不得酒,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太过高兴了,对臣下的敬酒是一杯接着一杯,都未觉得有醉意,反倒是她现在这副娇媚的模样,让他醉了。

她犹胜千杯酒。

他情不自禁的轻吻她的额头,将她搂得更紧。

“陛下,我服侍皇妃回寝殿吧。”

“不了,我抱她回去。”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他打横地抱起她,完全不在意众人异样的目光,迈出脚步,就朝寝宫走去。这个世界上,露娜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夜漫漫,风清清,即便是在皇宫的走廊上,都能听到喧闹声,烛火通明如白昼,连黑夜都为之变得灰亮。

“我们要去哪?”吹了些许凉风,她觉得舒服了点,只是脸颊更烫了。

“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她张开迷蒙的双眼,眼前一片空旷,高原起伏,峦山层叠,这里是皇宫地势最高的城楼。

“萨鲁?”吹着凉风,她看着眼前漫天的星子。好美,每一颗都像是切割甚好的钻石,璀璨夺目。

“你累吗?”他将她被风吹到额际的头发捋了回去。

她摇首,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日出?!”

“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当阳光乍现的时候,我希望和你俯瞰同一条地平线,看属于我们的帝国。”或许是他爱得太深了,总是患得患失,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置信,露娜是属于他的了。

“傻瓜。”她轻喃。

“真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要分开。”他抱得更紧,为她挡去秋季的凉风。

“还记得我们的一年之约吗?”往事重提,坎坷和磨难已经是过往云烟了。

“我赢了。”他垂首,看进她眼里,有着最深刻的爱恋。

“是的,你赢了!”她也因此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却没有后悔。

他用脸颊摩挲着她滑腻的肌肤,“感谢赫梯众神把你赐给我。”

她搂紧他,圈绕住他的脖颈,心里说着,该是我欠你的,现在只是还给你而已。

“我爱你,露娜。”耳鬓厮磨,他吐露着爱语,眼神热烈地看着她。

“萨鲁…”他眼中的渴望,像海浪,像巨涛,几乎溺毙她,仿佛如果她不说,他就会死去般,他在等,等她给予同样的回应,

她醉了,也沉迷了,他是那么的爱她,爱得不求回报。

她什么都忘了,也什么都顾不得了,闭上双眼,轻启红唇,“我爱你,萨鲁。”

一语落下,言犹在耳,但风云却为之变色,云涛翻滚,将漫天的星子隐去。

她久久都等不到他的回应,张开眼,却看到他痛苦纠结的五官。

“萨鲁!”她惊叫,跳下他的怀抱,查看他的状况。

风呼啸而过,刮起的沙尘,像翻江倒海的巨浪,直逼城墙。

“我的心好痛!”萨鲁捂住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而过,让他痛彻心扉,他单膝跪地,脸色瞬间灰白,冷汗淋漓。

“萨鲁,你不要吓我。”

天际,闪雷轰然而下,震耳欲聋,像是山河崩裂的声音。

他痛得更加猛烈,几乎想要撕裂自己的身体。为什么那么痛,痛得撕心裂肺,却又如此熟悉。

绿眸中血腥涌现,红得触目惊心。

银色的发丝,月桂花的香味,哀戚的哭喊声,好熟悉。好久之前,他也曾经听到过。眼前,一幕幕景色闪现,是他吗?那在碧海之上哀号的身影,是他吗?那身体穿透着一把银色箭身的人影,是他吗?

为何,他的悲伤如此的浓烈,浓得比最深沉的暗夜还要灰暗。

“阿尔缇妮斯,无论轮回多少次,我都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你,但我心上的这道箭痕,会提醒我,你不爱我,你只会背叛我。”

那巨大悲号声,一再响起,千万次地在耳边吼叫着,震得他无法言语。

“萨鲁!萨鲁!”风中响彻着阿尔缇妮斯的呼喊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萨鲁,坚持一下,御医来了,你坚持住。”

心好痛,为何听到她声音,他的心更痛。

“快查看陛下伤口。”人潮涌向他的周围。

他仰躺在地上,眼前什么也不看不到。

“伤口没有裂开。”是卡布斯的声音。

“他刚才有说,心好痛,他说心好痛。”

露娜,是你在哭吗?

“巴鲁尼大人,陛下的背后,好像在流血,但不是伤口的地方,而是…”

“这是陛下的胎记!”惊叫声在他耳畔响起。

胎记流血了,怎么会?

“不,是我害了他,是我!”

“皇妃,您冷静一点。”丽莎搀扶着她孱弱欲倒下的身子。

露娜!露娜!他呼喊着,心却越来越痛。

突兀地,他睁开眼睛,眼前的露娜,银发舞动,白衣纷飞,她手中有把银色的弓箭,弓弦尚在抖动。

“不!”他痛得大叫。

“萨鲁!你醒了。”阿尔缇妮斯擦干泪水惊喜地扶着他。

“滚开!”他呼喝,一把推开她。

“萨鲁?”泪在眼中打着转,她摔倒在地,莫名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