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笑道,“自当如此。”这小子真是个雁过拔毛儿的,娶牌位的事儿都能干出来,不过此时就要借一借他这东风,避开朝中这一场是是非非,魏宁问,“小郡君的事着实让人遗憾,明湛厚道知礼、人品端方,大婚容易,只是娶了小郡君后,其一,要依礼为发妻守孝一年;其二,小郡君的灵柩也当运回云南安置,方为妥当。若是明湛回云南,臣自请相随。”

魏宁此话一出,凤景乾与明湛皆起了各自心思。

云贵二省官员都是凤景南自己任免,不受朝廷约束,凤景乾贸然也从不会派人去云贵扎他弟的眼。魏宁是个聪明的,何况这现成的机会,若是不用,真就浪费了。

明湛也明白,他既娶了魏盈轩,得了魏国公和敬敏长公主的好处,那么,他必定要依礼为发妻守丧,入朝的时间定要推迟。他自云南出来这几年,真有些想念母亲姐姐,何况,有魏宁相随,他就不怕有去无回。

一时间,狐狸窝儿的大小狐狸们竟然心思相通,含笑默认此事。

59、误会

明湛的婚事逼紧,导致明义也得提前大婚。

并且在大婚前,明湛很是关切的问明义要不要跟他一道大婚,把明义恶心的够呛,你妈的娶个牌位不嫌晦气,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明湛虽然是跟牌位成亲,却是赚足了好名声,连永宁侯府他那没咋见过面儿的外公老永宁侯拄着御赐的龙头拐杖还颤颤巍巍的来喝了碗喜酒。

老头子哆嗦着握住明湛的手,糊里糊涂的反复叮嘱明湛,“先做人,再做事。把人做好了,自然就能把事做好。”

卫颖嘉扶着老父,解释道,“父亲年纪渐大,愈发糊涂了。”

明湛摇摇头,并不介意,卫颖嘉对他对不亲近,他在帝都这几年,甥舅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明湛对卫颖嘉却觉得自心底有几分亲近,好像彼此之间自有一种警醒默契。

明湛需要的并不是亲近,而是关键时刻能帮自己的人。

永宁侯府就是这样的存在。

只要永宁侯府在一日,他便有可靠的母族相依。凤明礼缘何能与他比肩,不过是因为母族贵为太后母族罢了,不过魏宁性子谨慎,魏家也不只凤明礼一个外甥,魏宁连凤明澜都能划清界限,何况凤明礼兄弟?

凤明礼若想在魏宁手里讨得好处,怕是不易。

如今老永宁侯能出面,已经说明了永宁侯府的倾向,那么自己在帝都这几年已得到永宁侯府的认同,永宁侯府自然更是愿意自家外甥继承镇南王位的。

明湛要回送妻子灵柩回云南,顺带为妻守孝,天下皆称明湛乃信义敦厚之人,当然这种赞扬让不少人暗中恶心的想要去吐一回才好。不过明湛赢得了仕林的好感,也是真真儿的事。

敬敏大长公主也给卫王妃备了厚礼,更不必提明艳和许多与镇南王有些交情的人家。

凤景乾的赏赐也较往常更为丰厚。

凤明礼第一次觉得自己位子极是尴尬,哪怕是接旨,他仍要随在明湛身后跪迎,传旨太监更是将圣旨奉予明湛手中,而不是他的手里。

甚至凤景乾的赏赐,也是明湛的更加丰厚。对于镇南王府其余人的赏赐,除了凤景南便是卫王妃,第三位是宁国郡主明淇,第四位才轮得到自己的母亲魏侧妃。

明礼心中暗淡,他一日未能封世子,那么他的位子便要排在明湛之后,哪怕他得封世子,在卫王妃尚在时,他的母亲仍然只能是一个侧妃。

庶子的悲凉,让明礼在帝都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

还好,他要回云南了。

明湛再能干又如何,云南才是镇南王府的根本,父亲身体康健,再撑二三十年绝对没有问题,那么,二三十年之后,长驻帝都的明湛再有本事,也无法动摇他的地位。

岁月的流光会将镇南王府交到他的手上,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万不能让明湛留在云南。

明礼起身命大管家将圣旨捧去供奉,对明湛道,“车马我已安排妥当,皇伯父派了五百护兵。我们在帝都这几年,我想着范先生也跟着操持这许多年,劳苦功高。四弟是要带范维回去的,索性也让范先生一道跟着回去,也让他们父子团聚。”

范维是他的伴读,明礼却执意要范文周回云南,打的什么主意,明湛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是小小的为难了明礼明义一下,写字问,“范先生回去,帝都的事要如何处置?留二哥一人,哪怕父王也是不放心的吧?”

明义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再说还有李先生朱先生几位,皆是精明强干,四弟就不要啰嗦了。我做兄长的,还要弟弟为我操心,愈发无地自容了。”

明湛再未多说,应允。并且,明湛还善解人意的命范维和范文周共乘一车。

魏宁与明湛乘一车,为此,魏宁大恨明湛。

明湛此人非常能拉得下脸去,魏宁刚开口,“四公子身份尊贵…”明湛立马跳着用手捂他的嘴,魏宁转身去上自己的车,明湛忍到驿站,半夜派方青去将魏宁的马车缷了车轮子。

魏宁给明湛闹的火大,心里无比怨念的碎碎念:算了算了,姓凤的向来没啥好东西,忍了吧忍了吧。

明湛闹了几天,魏宁没办法,只得去跟他一辆车,伏在明湛耳朵根儿骂他,“小人行径啊。”

明湛根本只当清风过耳,反正得了实惠,挨几句骂算个屁哟。

魏宁觉得自己对明湛的了解实在不够深刻,这样表里不一的小无赖,真不知道镇南王是如何养出来的。譬如现在,这小子就躺在自己腿上打着小呼噜睡的正香。

明湛素来不会亏待自己,这车子宽大稳当,又是一路平坦官道,晃的并不厉害。在榻椅上铺了几层厚厚的狼皮褥子,软和的很。刚吃过午饭,明湛就躺在榻上补眠。

在魏宁看来,明湛闭着眼要比他睁着眼里可爱的多。睫毛挺长,弯弯的翘起来,鼻梁不高也不矮,脸颊肉乎乎的,粉嫩嫩的嘴巴微微张启,瞧着乖巧讨喜。

魏宁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明湛的脸,又软又滑,像新鲜醇厚的牛乳。

明湛似乎觉的痒,伸手挠了挠脸,蹭蹭魏宁的腿,嘴巴吧唧了吧唧,轻轻的嚅动几下,继续睡去。

魏宁好笑,这么个胖东西,竟然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困境。他每日皆在明湛车里消磨,外头凤明礼若无甚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就是镇南王听到这事儿,怕也得多想。

魏宁手按在明湛肚子上,心想这里头得存了多少坏水儿呢,才能想出这一出接一出的计谋来。魏宁自己也不是啥好人,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明湛明里暗里的多些照顾,明湛这小子生来比狸猫还要灵活三分,闻歌知意,你稍示主动,他立马便能往自己脸上贴出三分金来。

魏宁在思量到镇南王府的对策,手不知不觉的摸错了位置,也没察觉明湛竟然给他摸醒了。明湛已到了发育的年纪,被魏宁这无意间的摸索给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明湛到底内心沧桑,又同是男人,对于魏宁对自己的倾慕稍微有些意外,也很快接受了。

魏宁越摸越来劲,明湛呼吸变粗,摊手摊脚的眯着眼睛享受着魏宁的手艺,又拉过魏宁的另一只手写道,“快点儿。”

魏宁的手忽然给人抓住,吓一跳,见明湛一脸春色,而自己另一只手正盖在明湛下面的重点位置。险些惊掉下巴,明湛不满魏宁忽然停了,催促,“快点儿。”

60、冲突

明湛将魏宁给他用来擦那个的手帕收到了袖子里珍藏,他才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魏宁对他有意,这的确是个误会,不过也是个把柄。

魏宁这人衣物考究,帕子上一角儿绣了魏家的姓氏,如山铁证,总有些许用处的。

魏宁在大理寺多年,是何等仔细之人,焉能不知明湛的诡计,冷笑,“那里面也是你的东西,你收着去吧。”

“阿宁,这是咱俩的订情信物。”明湛在魏宁掌中写道,魏宁冷哼,根本不再理会明湛。

明湛忙掏出帕子还给魏宁,写道,“那就由你收着吧,你别乱想,莫非我还会拿这个威胁你不成?你也太小瞧我了。”一脸正义的望着魏宁,以示自己毫无私心。

魏宁收回锦帕,脸色稍霁。明湛凑近魏宁,拉着他的手写字,“我是第一次呢。”

“混帐,我也是第一遭用手给人做。”魏宁在明湛手上写道,还瞪了明湛一眼。

明湛赔笑,“那辛苦你了哈。”

魏宁不理会这等无耻之人。

明湛欺上前,拉着魏宁的手玩儿,魏宁皱眉,“玩笑也要适当,你再这样我可要出去骑马了。”

明湛并不想惹怒魏宁,忙规矩安份的坐了,抱怨的在魏宁掌心划拉,“阿宁,你也太难讨好了。”

魏宁的心脏仿佛被人用重锤砸过,什么时候也有人用一种佯似埋怨的口吻这样说,“阿宁,你也太难讨好了。”

你也太难被讨好了。

那人有一双明媚的桃花眼,说话时最是不正经,总是流出三分轻薄三分笑意,你永远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魏宁并非伤春悲秋之人,他的失态只是瞬间,甚至明湛都未发觉,他已经推开车窗,外面已是草长鸢飞的五月晴天,有着淡淡的青草气息和浅浅的花香。

明湛又凑上前歪缠,比划着问,“阿宁,你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你说实话吧,我又不会笑话你。”

魏宁忽然轻笑出声,拧住明湛的胖脸,逗他,“你有空还是多照照镜子吧。”

明湛有一种死不要脸的赖皮精神,以至在许多年之后,他都坚称魏宁率先对自己动心,并臆想出若干可歌可泣的魏宁暗恋自己桥段儿,并打算自己口述让翰林院大儒润色后出书留念,被魏宁一通臭骂方息了此等念头儿。

当然,此刻明湛也只是从男人的劣根性上逗逗魏宁,谁让这家伙胡摸占他便宜来着。魏宁也是别有盘算,懒的揭穿明湛并不令人厌恶的嘴脸。此时,谁也料不到几年后帝都迭起的风云会将二人推入那深不可测的夙命的深渊。

至于魏宁为明湛以手抒解,对于男人来说,这算个毛啊!也值当大惊小怪!

凤明廉带着属官前来接大哥和明湛等人回府,凤明廉比明湛大一岁,悲催的是他还没大婚,明湛已经把牌位娶回来了。

明礼下车,兄弟二人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喜悦,明礼素来周全,笑道,“四弟和承恩侯也来了。”

魏宁也已下车,此时,他正含笑的望着车门,温声道,“都说近乡情更怯。明湛,别害羞了,赶紧下来吧。”身后跟着范维方青等人,一道等侯明湛下车。

明湛此人心眼儿太密,他先前凄凄惨惨的自云南去帝都为质,如今也算衣锦还乡的,自然不能让人再小看了他,所以,他故意磨蹭,就要弄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排场,以示今非昔比。

魏宁乐得与明湛配合,待明湛一露面儿,便伸出一只素白的手,以承恩侯之尊亲自扶明湛下车。

明湛装B的缓步上前,那姿态那步伐那稍稍抬高的下巴以及明湛无意中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尊贵,让明礼明廉稍稍的不自在起来。

“四弟,远道回家,累了吧?”明廉面儿上工作还是不错的,笑道,“王妃娘娘定已为四弟备下了点心酒食,盼四弟回来呢。”

明湛唇角逸出一抹微笑,微点头,眼光却落在随明廉出城的属官身上,此人站在明廉身后半步,位置最显眼。圆乎乎的脸,微胖,一团和气,唇角总是向上挑着,似乎永远在微笑,明湛记性不错,他以往并未见过此人。

“四弟,咱们回府吧,也别让父王久侯。”明礼笑着看了魏宁一眼,“承恩侯也是咱家的贵客。”

明湛两眼仍盯向那人,直到那人抱拳躬身行礼,“属下冯山思见过四公子。”

此人是属官中领头羊一样的人物,后面大小官员俱跟着一道向明湛行礼,“属下见过四公子。”

明湛抬手,范维代明湛吩咐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四公子听闻诸位大人前来相迎,实在受宠若惊,劳诸位大人一路远来,诸位大人辛苦了。”

诸人又称不敢。眼明心快的已反应过来,四公子来者不善哪。

如此一番劳动,明湛方乘车进了昆明城。

凤景南刚换了一张新书案,他真没料到明湛有胆子回来,还以这种极为光鲜的光明正大的名义回到镇南王府。

甚至还有魏宁一路相随。

魏宁这个混球儿,不愿意在帝都趟混水,便躲到他镇南王府来打秋风,倒是一把好算计。

有侍从回禀:四公子、承恩侯、大公子、二公子已经回府。

从何时起,在奴才们的口中,明湛的地位已经变的超然了呢?凤景南先见了凤明礼凤明义,很是关切的问询一番,打发两人去给王妃请安,方唤了明湛进来。

明湛默不作声的请安后,坐在凤景南对面的太师椅中,凤景南道,“敬敏长公主家的事,你处理的很得体。既然回来,就多住些时日。魏宁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大理寺卿么?莫非已经清闲到可以陪你回家守孝的地步?”

明湛写道,“是他主动提及的,帝都的事有些麻烦,皇上也未反对,他就跟我一道回来了。”

“既然他与你一道回来,你就把他看好了,让他安分些。”

“承恩侯是父王的嫡亲表弟,是魏侧妃的亲弟弟,我没本事管他。”明湛迅速回答,写道,“我坐了一路了车,已经够累了,父王不喜欢直接打发他回去就是。”

凤景南屡次受明湛这样阴阳怪气的话,眉毛一挑就要发作,明湛写道,“父王,我三年未曾回来,您身子可还安好?”

“做什么?”

明湛继续问,“父王公事可还顺遂?”

不待凤景南回答,又写道,“母亲可好?明淇可好?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可好?”

“您的谋臣朱子政先生曾经对我说,我与父王生疏,是因为我自小守拙不与父王亲近之故。如今我有心与父王亲近,父王是如何待我的,可曾问过我一句劳顿困乏?”明湛眼中带出三分恼怒,不客气的写道,“如果父王只当我是属下,那么父王对待得力的属下也当客气些?如果您当我是儿子,就不该我一进门便给我下马威。您对大哥何其善解人意,我在帝都,是否能做皇上的主?皇上要派魏宁过来,你要我如何拒绝?”

“你在怨我?”凤景南的眼眸如同一汪千年寒潭,深不可测。

明湛当仁不让,“莫非我怨不得你?”

61、差距

凤景南给明湛气的窝了一肚子火,见到魏宁时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当然,魏宁的到来本身就让凤景南高兴不起来。

魏宁在凤景南跟前儿如同受气的小媳妇儿一般诉苦,“这案子查到二皇子头上,我真是愁死了。待太后得了信儿,断没有不问的。再说,臣怎么说也是二皇子的舅舅,按律当避嫌。只是我向来心软,在朝中也这么多年,难免有人闻了风声说东道西。再者,这事首先便牵扯到了敬敏长公主,可小郡君是明湛的妻子,也有可能是冲着明湛来的。后又涉及二皇子,也有可能是冲着魏家来的。臣若留在帝都,或许此人有后手也说不定,皇上疼爱于臣,就打发我来二表哥这里住些日子,如此,二皇子、我、明湛都分散开来,才能试出幕后主使所为何来。”

“二表哥放心,我知道规矩,不敢打扰二表哥理公事的。”魏宁低眉敛目,垂下肩头,一副可怜的模样,“如今除了二表哥,还有谁能收留我呢?”

凤景南揉揉眉心,真是上辈子不修,才有这样花样百出的家伙来歪缠,“这件案子是你在查,你做大理寺卿不是一年两年,心中当有分数,谁还敢找你麻烦,只管与我说,我饶不了他们。”

魏宁这次真是被冤死了,这件案子他着实没有头绪,不过看凤景南笃定的样子,低声道,“我再不争气,也不能背后告人黑状,不然弟弟成啥人了。”

凤景南看魏宁一眼,魏宁知道的肯定比公文上要详尽的多,这小子竟死不开口,如此,凤景南也非傻瓜,淡淡地“既如此,你就同那五百护军滚回帝都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

魏宁心知今日是说不通凤景南了,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又道,“今日初到,很该去给王妃请安。”

“山子,你伺候子敏去梧桐轩给王妃请安。”

魏宁心里嘀咕,看来二表哥是真的不会让他留下,这样空手回去,皇上定会心生不满。他并不是头一遭来帝都镇南王府,里面的景象与往年并无太大分别,甚至卫王妃的模样都未大变。

这个女人仍像以往一样温温和和稳坐上首软榻,声音也温软清晰,从容不迫,先是客气一番,“早听说侯爷会一道过来。自帝都到云南,这一路风尘,侯爷又要照顾明湛,辛苦了。”

“这都是我当做的,当不得一句辛苦。”魏宁笑着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明湛已经梳洗过,着一件月白的袍子,散着微湿的发,亲呢的坐在卫王妃身畔。明湛脸上的欢喜与亲近并不强烈,却是发自内心,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乖巧,魏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凤明湛。心道,这小子若不是成天跟刺猬似的,还蛮可爱的。

卫王妃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魏宁已深有体会,她并不受宠,可是一步一步的就是能不着痕迹的压魏妃一头,还教养出了这样出色的儿女,若说这女人没有野心,魏宁绝不能信。

可是,人谁没有野心呢?何况以卫王妃的地位,她可以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世子之位。

明湛半低着头在母亲的掌心写字,卫王妃浅笑,对魏宁道,“我听说你教过明湛几年乐理,今日既然相见,也当对你道一声谢。”

“我不过是奉旨行事,并没有做什么。”魏宁谦逊道。

卫王妃浅笑,“虽是奉旨,做到侯爷这步儿的也并不多见。侯爷心底无私,方能待明湛以诚,明湛喜欢侯爷,可见侯爷的确对他用了心。”

卫王妃深谙说话的艺术,魏宁却是字字惊心,“不多见”“心底无私”“待明湛以诚”“用了心”,这些话,卫王妃随口说来,魏宁却如坐针毡,只是面上强撑罢了。

“谁人能心底无私呢?”魏宁忽然慧上心头,笑道,“若是我是无私之人,皇上也不会打发我来云南了。”

卫王妃听出魏宁话中的未尽之意,四两拨千斤道,“侯爷与王爷是嫡亲表弟,若有为难之处,与王爷直言无妨。王爷素来护短,断不会让侯爷吃亏的。”

不愧是凤明湛的老娘啊,魏宁淡淡一笑,“自然,我不会与表哥表嫂客气的。”

卫王妃浅笑,“本就是骨肉兄弟,客气了也便生疏了。这次知道侯爷会一道来帝都,魏氏已几次在我跟前儿打听,虽知侯爷劳累,不过侯爷是做弟弟的,就先去丽景轩瞧瞧吧。侯爷住的院子,我已命人提前收拾好,若是侯爷有闲,晚上王爷设了家宴。”

魏宁再次郑重谢过卫王妃,便随着引路的侍女去了丽景轩。

丽景轩不论从格局还是自气派,皆不能与梧桐轩相比,不过魏妃极得凤景南宠爱,卫王妃并不是刻薄的性子,故此丽景轩也装潢的极是华美奢侈。

魏妃听到侍女回禀,捏着帕子亲迎出门,握着魏宁的两只胳膊说不出话,一时憋红了眼圈儿。

还是明礼在一旁道,“母亲,请舅舅进屋儿说话儿吧。”

“对,对。”魏妃抓住魏宁的手腕,忙将人带进屋里,安置在正中软榻上,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我早听王爷说你会跟着来,阿宁,这路上累了吧?瞧你这脸色,可不大新鲜,先吃些点心垫补,晚上定有家宴的。”

茶果是一早备下的,尤其是点心,还带着温热,吃在嘴里也极可口,魏宁笑道,“像是姐姐的手艺。”

魏妃笑,“许久不曾做了,也不知味儿的好赖。若是别人,再不敢拿出来现眼,好在是自己的亲弟弟,就是不好也不准挑的。”

魏宁心下一酸,柔声道,“二姐的手艺向来是极好的,跟以前一样。”

“那你多吃些。”魏妃欢喜的劝道。

这许多年,姐姐仍是王府中第一宠妃,自然不是简单的,可魏宁仍然无比心酸。他何曾不愿让外甥登上王位,只是梧桐轩母子岂好相与?如今明湛其势初成,一旁凤景乾别有用心,太晚了,实在太晚了。

“姐姐为我忙碌这许多,姐姐也吃。”轻捏着一块儿核桃酥递到姐姐的唇际,魏妃欢喜的吃了。

明礼打发了引魏宁前来的梧桐轩的侍女,轻手轻脚的换了新茶,魏宁温声道,“明礼不必忙了,且坐下吧,难得咱们说会儿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