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尼尔娜再回过神来,已到了宣王府门前。

率先跳下马,贺启暄动作轻柔的将阿尼尔娜抱下来,眼神深邃的看着阿尼尔娜说道:“阿尼尔娜,此生,我必不负你…”

只一瞬,阿尼尔娜眼中的泪水,便不可抑制的滑落下来。

从前那个事事要强,甚至有些骄纵的女孩儿,俯在男子怀里哭得如同任何一个小女人一般,可心里的幸福,却满满的溢了出来。

东升的旭日,将灿烂的眼光洒在二人身上,夺目的金光中,两人的脸上,从未有过的柔情缱绻。

此刻回想起来,阿尼尔娜恍若做梦一般。

“如今这样,不正是你心里所盼着的?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该高兴,不是吗?傻丫头…”

接过紫月手里的帕子替而阿尼尔娜擦拭着眼泪,慕嫣然柔声哄着,心里,却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嫣然姐姐,谢谢你…”

被泪水沁过的眸子,澄澈的如同两汪湖水,阿尼尔娜揽着慕嫣然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脖颈边低声说道。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阿尼尔娜心内知晓,必定是慕嫣然跟贺启钧说了什么,否则,那个榆木脑袋的贺启钧,又怎么会追着自己而去?

“你幸福就好。”

慕嫣然舒心的说道。

午膳时分,贺启暄邀请贺启钧到一心堂用膳,而阿尼尔娜,却觉得羞于见人,躲在迎雪轩未出现。

用罢了午膳,慕嫣然吩咐了紫月去泡了君山银针,三人在屋内喝着茶,闲叙着话。

“你打算怎么办?”

从军营里回来,便从慕嫣然那儿得知了贺启钧和阿尼尔娜之间的事,贺启暄也着实为贺启钧感到高兴。此刻,终于能安静的说会儿话了,贺启暄便直言问了出来。

抬眼看了贺启暄和慕嫣然一眼,见他二人的脸上并没有打趣的神色,贺启钧呼了口气说道:“原本打算后日就出发回都城的,如今,我打算先送阿尼尔娜回阿山,毕竟,她出来也有这么久了,阿山那边,虽然已经收到了你们送去的信,可免不了回去还要责备她,我…我也于心不忍。等到了阿山,我会先和她父母说明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得了他们的原谅,我就快马加鞭赶回都城,好让父王和母妃尽早派人来提亲。”

说起自己的亲事,贺启钧的脸上,多了几分窘色。

“若是襄王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呢?”

慕嫣然在一旁开口问道。

神色一怔,贺启钧的脸上,露出了几抹会心的笑容,“他们,会同意的。”

第二日,贺启暄和贺启钧照常去了军营,交接这几个月以来两人着手处理过的事,而慕嫣然,则打点着帮阿尼尔娜准备回阿山的东西。

贺礼准备的异常丰厚,阿尼尔娜看着,脸颊边便渗出了几抹羞红,一边,却蚊呐的说道:“嫣然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抿嘴笑着,慕嫣然打趣的说道:“不麻烦,怎么也不能让你白跑出来一趟啊?”

当日阿尼尔娜到王府的时候,慕嫣然便让人送信去了阿山,阿山大首领知晓女儿在藩王府,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宣王妃的信中语焉不详,阿山大首领也不好轻举妄动。

如今,慕嫣然准备了礼物,大张旗鼓的送阿尼尔娜回阿山,当日再大的怒气,阿山大首领怕是也不敢发作了,再加上阿尼尔娜安全无虞,等贺启钧离去,阿尼尔娜撒撒娇,逃婚离家的过错,想来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你父亲,会同意你嫁给襄王世子吗?”

阿山虽民风开放,可到底也是父母之命,阿尼尔娜逃婚出走,已让阿山大首领脸上无光,如今,被贺启钧送回去,想来阿山大首领也会心中有怨气,怎么让阿山大首领消消气并把女儿嫁给他,这就是贺启钧的事了,尽管如此,慕嫣然的心里,仍旧有些微微的担忧。

似是心里一点儿也不担忧,阿尼尔娜点了点头,娇羞的说道:“阿吉和阿姆向来疼我,如若不然,早在华阳城那个混蛋城主来提亲的时候就把我嫁出去了,我又怎会有机会溜出来?只不过,此次回去,一顿责罚,大抵是跑不掉的,不过,哥哥们会护着我的…”

说罢,阿尼尔娜淘气的吐了吐舌头。

十一月二十六,天色还未亮,一心堂里,已燃起了灯烛,映衬的屋子内外灯火通明。

正屋里,一身大红色马装的阿尼尔娜,眼圈红红的跟慕嫣然道别,慕嫣然柔声叮嘱道:“下次再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这次回去,你们俩的事,怕是大抵也会定下来了,到时候待嫁之身,就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任性了,知晓吗?”

点了点头,阿尼尔娜一张口,眼中的泪珠便滚了下来,“嫣然姐姐,你待我好,我都知晓,以后,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对不对?”

被阿尼尔娜的离别情绪影响,慕嫣然的眼眶顿时也温热了起来。

点了点头,慕嫣然拿起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净,方绽出笑颜答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把你当妹妹般疼爱。”

两人说着话,门外,传来了小平子的传话声:“主子,襄王世子爷已在外院候着了,请阿尼尔娜姑娘这便朝前头去吧。”

出声应下,慕嫣然披着厚裘,牵着阿尼尔娜朝外院走去。

天已经很冷了,贺启钧乘着马,阿尼尔娜便老实的坐在马车里,直到马车都走了好远,还能看见阿尼尔娜从车窗里伸头出来跟慕嫣然大声的喊话,慕嫣然想及这几日的曲折,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身边一暖,便被罩进了贺启暄的裘袍里。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五百一十五章 盈门

第五百一十五章 盈门

人逢喜事精神爽,知晓阿尼尔娜和贺启钧的事大抵不会有什么变化,慕嫣然也着实为他们高兴,一日日的盼着,直到腊月十八,贺启钧送信给贺启暄,说在阿山一切顺利,时间来不及,他便从阿山直接改道经民乐回都城去,不再来王府打招呼了。

阿山的事,贺启钧说的不甚详细,慕嫣然便稍稍有些急切。

还没等慕嫣然派人去打听,阿山大首领派人送来了厚重的年礼,对贺启暄和慕嫣然对阿尼尔娜的包容和照顾,表示了真挚的感谢。

这其中,自然就有阿尼尔娜写给慕嫣然的私信。

厚厚的一叠纸,诉说了从云都到阿山一路上贺启钧表白心迹时她心里的感动,到阿山后她父母兄长对贺启钧的刁难,以及贺启钧如何的一一化解,直至最终得偿心愿。

读到信尾,慕嫣然的脸上,已尽是放心的欢愉笑容了,想到开春就能迎来襄王府的提亲使者,顺利的话,明年阿尼尔娜就能嫁到都城和贺启钧双宿一起飞了,想到此,慕嫣然就替阿尼尔娜由衷的高兴。

过了腊月二十四,贺启暄便不去军营里了,每日留在一心堂陪着慕嫣然说说话,抑或是带着珠儿认字临帖,日子过的悠闲极了。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懒洋洋的靠着软枕,一边,从紫云手里接过这几日收到的礼品单子看了起来。

与去年大致一样,都是郓州地面上各府送来的年礼,只不过,因着官员绩效考核的原因,升迁的官员要感谢贺启暄,遭贬斥的官员,也想着巴结贺启暄,细看起来,今年的贺礼,倒稍稍厚重了几分。

只看了几眼,便觉得有些眼花缭乱的眩晕,慕嫣然将单子递回给紫云去核对清楚,一边看着紫月轻声问道:“东西都送过去了?”

点头应下,紫月仔细的答道:“回主子的话,都是按着您拟好的单子准备的,整整两大马车的东西,送去杨柳巷的时候,尹夫人倒也没推辞,直说过几日来给您磕头。尹夫人的气色极好呢,肚子也大了好多,不过她身边,似是少了两个丫鬟。”

紫月说的含糊,慕嫣然却听明白了,顿时,脸颊边的笑容愈发深邃了。

十月里,文府三老太太赏赐了两个貌美的丫鬟,美其名曰服侍四姑奶奶和四姑爷,可私下里到底是什么心思,人人知晓。

尹浩武和文雅竹,因着“长者赐不敢辞”的缘故,未推拒那两个丫鬟,可那样两个千娇百媚的娇人儿摆在眼前,怕是文雅竹只看着就心情不好,这才两个月的功夫,那两人若是不在杨柳巷,想来便是回了文府三房,可见文雅竹也是手段了得,慕嫣然又怎能不替她高兴?

点了点头,慕嫣然回头嘱咐道:“这些日子下雪路滑,你让白薇过去跟竹儿说一声,不许她过来,等到开春天气暖和些了再说。”

紫月领命朝外去了,慕嫣然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又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刚翻身躺下,却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不一会儿,贺启暄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跟她说,王妃身子不适,这些日子不见客,让她过些时候再来吧。”

帘子掀起,贺启暄脸色愠怒的大踏着步子进来了。

慕嫣然支起身子问道。

疾步走过来揽着慕嫣然躺好,贺启暄轻声说道:“文府三房的人,说是文雅蕊念着曾在王府受过你的照拂,想要前来给你磕头见礼,被我回绝了。”

“就这些?”

慕嫣然有些犹疑的挑眉问道。

若仅是贺启暄所说的那些,又何必生气?如今的贺启暄,已经不是半大的毛头小子了,这么点儿事,想来还不至于到脸色云都的地步。

知晓瞒不过慕嫣然,贺启暄摇头笑道:“若是文府派人递帖子来,过去传个话也就罢了,却是使人拦住了我的马。本以为,是文府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哼…”

冷笑了一声,贺启暄一脸不屑的说道:“车帘掀起,却是文雅蕊,直说是恰巧碰上,所以想来王府给你见礼,我回绝了,她们还不依不饶的跟着来了,到府门口,递了帖子进来,所以,我才有些暗气。如今的文雅蕊,要是丢脸,丢的可就不是文府的脸,而是郑府的脸面了。”

若说从前没嫁人,还有赌一赌的资本,如今的文雅蕊已嫁做他人妇,竟还敢不顾颜面的做出这样的事,慕嫣然当即便有些瞠目结舌。

“算了,不去想她了,快过年了,咱们一家四口好好儿的过年便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都交给苏管家去打理吧。”

一脸不以为然的说着,贺启暄躺在慕嫣然的身侧,将温热的手掌,俯在了慕嫣然的肚皮上。

正要开口应答,忽然觉得肚子一动,紧接着,贺启暄的手下,便感到微微一震,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出了一抹惊喜。

自打怀孕过了五个月后,就能感到轻微的胎动了,可也不明显,而且没有规律可循。

往往是贺启暄逗着肚里的孩子说笑时,一片风平浪静,等到慕嫣然一人独处时,肚里的小家伙却又动个不停,直让慕嫣然觉得好笑不已,还在贺启暄面前打趣说孩子定是不喜贺启暄,所以故意躲着他的。

似今日一般,倒是第一次。

来了兴致,贺启暄索性将手挪开,放在了慕嫣然的身侧,不一会儿,手下又是轻微一震。

两人似是捉迷藏一般,一个躲,一个寻,玩的不亦乐乎,而贺启暄的脸上,笑意愈发明显,不一会儿,方才的那丝不痛快,已消失殆尽。

过了腊月二十六,年味儿越发浓厚,往年的这几日,王府已收到了各府送来的名帖,不是邀贺启暄和慕嫣然前往府里赴宴,便是请求拜见。

今年,因着慕嫣然的身孕,贺启暄一早就交待了苏管家,收到的赴宴邀请的帖子,除了总督府文嗣逡那儿的,其它一应推拒。而往年那些纷至沓来的拜帖,今年也极有默契的少了许多。

打理好送往各府的回礼,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慕嫣然看完最后一张帖子,回过头来怅然的叹了一口气道:“感觉什么都没干,一年就已经过去了,这日子过的还真是快呢。”

“谁说什么都没干?今年喜事这么多,要是一件件说起来,怕是你睡着了都能笑醒,怎么就能是什么都没干呢?”

打趣的说着,贺启暄放下手里的笔,接过紫月递来的帕子净了手,坐在慕嫣然身边说道:“明儿就三十了,放完了烟火,晚上,咱们去静心阁守岁,可好?”

温顺的点了点头,慕嫣然抿嘴一笑,再未多言。

三十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门外便响起了震天响的鞭炮声,偶尔的一个二踢脚,也能让人一惊。

肚子大了,不好再侧着睡,可仰面睡一会儿,慕嫣然便觉得胸口像是有些喘不过气一般的憋闷。朝左翻,肚子便顶到了贺启暄,朝右翻,便看不到贺启暄了,慕嫣然有些泄气的叹了口气,下一瞬,贺启暄便贴上来,揽住了慕嫣然的腰身,一只手,还贴着慕嫣然肚皮,和肚里的小家伙玩起了捉迷藏。

两人说着话,又躺了一会儿,外间渐渐的有了响动,紫云和紫月带着一众小丫鬟进来了。

梳洗完毕,给下人们分发了赏钱,慕嫣然跟在贺启暄身后,到后院梅林里走了一会儿。

等到回来,王府各处的院门上,都已贴上了合家团圆大吉大利的对联,便连小厨房,也贴了五谷丰登。

大年三十要守岁,是大梁的风俗,慕嫣然如今怀着身孕,自然不比平日,是故,用了午膳,慕嫣然在屋内走动了几步,便歇下了,一觉睡到天色昏暗。

珠儿跟着贺启暄在院子里笑闹,父女二人的嬉笑声时高时低,想来玩的极开心,慕嫣然躺在暖炕上,唇角边,便不由自主的沁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用了晚膳,屋外已是一片漆黑,时有璀璨的烟火在天空中炸开。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间或,有几缕花香随清风拂过。

紫月回禀说静心阁那里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慕嫣然起身披着厚裘,跟在贺启暄身后,两人缓步朝后院走去。

打开静心阁的门,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让人精神一振。

贺启暄和慕嫣然带着珠儿进去,紫云和紫月等人准备好了茶水糕点,便各自规矩的退下了,顿时,屋内只余贺启暄三人。

“母妃,儿子和嫣儿来陪您过年了…”

将点燃的香插进六角铜炉里,贺启暄看着案桌上宛贵妃的灵位柔声说着。

夜色静谧,只余一家几口温馨的说话声,让原本清冷的冬夜,也多了几分暖意。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天响的时候,静心阁屋门打开,贺启暄抱着珠儿,牵着慕嫣然朝外走来,几人的脸上,俱是幸福温馨的甜蜜笑容。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五百一十六章 长辈

第五百一十六章 长辈

永城二十四年的新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大年初一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看着窗户着结出的五角冰凌,慕嫣然觉得闷热的心里像是注入了一片清凉一般,说不出的舒畅。

惬意的叹了口气,看着身边还径自沉睡着贺启暄,慕嫣然将放在锦被外已有些冰凉的手,倏地缩回被窝,塞进了贺启暄的寝衣里。

只一下,贺启暄就被惊醒了。

抓着慕嫣然的手跟她闹着玩了一会儿,贺启暄的气息就有些重了。

感觉到自己大腿外侧有硬物顶着,慕嫣然的脸,瞬时红了,忙不迭的朝后缩着说道:“差不多该起身了…”

只瑟缩了一下,便被贺启暄大力的钳住,拢在了怀里,慕嫣然看着他充斥着浓重情/欲的双眼,只觉得小腹处涌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别…一会儿,她们该进来了…”

推拒的说着,慕嫣然却觉得浑身无力,不一会儿,身子一凉,亵衣已被贺启暄尽数褪下。

自怀孕以后,慕嫣然的身子比从前敏感了几分,贺启暄的硬挺在幽穴门口斯磨了一会儿,便有晶莹的花蜜涌了出来,慕嫣然只觉得,身子愈发燥热。

温柔的律动着,看着慕嫣然洁白如玉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莹粉,媚眼如丝,也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娇艳,贺启暄只觉得下身一阵阵的抽搐着,险些要抑制不住的奔腾出去。

幽穴里,涌出了阵阵温热的花蜜,粗壮被层层润滑的软肉包裹,贺启暄不自禁的便哼出了声,下一瞬,便被慕嫣然羞恼的眼光给止住了。

外间,依稀能听到丫鬟们进出的声音,慕嫣然情急的推拒着贺启暄的胸膛,下身也瑟缩着朝后躲去,这样的动作,却使得幽穴愈发狭窄,贺启暄大力的冲刺了几下,身子一颤,便泄了出来。

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贺启暄将慕嫣然拢在怀里,低语着在她耳边说着羞人的情话,床幔里,因为二人的温存,而平添了几分甜蜜。

起身沐浴梳洗完,又换上了新衣,一心堂的院子里,已洒下了明亮灿烂的阳光,虽是深冬,却也多了几分暖意。

初一至初三,王府向来是不见外客的,慕嫣然和贺启暄便躲着清静,享受着一家人难得的团圆静谧。

午时过了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小贵子的低声回话声:“殿下,宾州焕王府的小闵子送来了焕王殿下的回礼,另有手书一封。”

听见还有焕王带来的书信,贺启暄面色一正,从暖炕上坐起身子应道。

进了屋,小贵子将信笺递给贺启暄,规矩的低垂着头站在了暖炕一侧。

见贺启暄的面色愈发严肃,慕嫣然原本有些困顿的睡意,顿时消失不见了,看了紫月一眼,让她扶着自己起来,又在自己身后塞了两个软枕,慕嫣然看着贺启暄低声问道:“怎么了?”

“大长公主,年后就要启程来郓州了,焕王兄说,让我们这些日子,抽空去滨州拜见大长公主一次呢。回头大长公主便是到了华阳城,咱们也好相处。”

“大长公主?”

点了点头,贺启暄看向小贵子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小闵子那儿,就由你招呼着,一会儿我写好回信,你再过来拿去给他。”

行了礼,小贵子转身退出了内屋,紫月等人也极有眼色的各自去了外屋。

“大长公主,是太后的嫡长女,开泰十四年,嫁给了当时的状元郎王志远。永成二年,驸马王志远英年早逝,大长公主便扶灵回到了驸马的祖籍宾州洛川县,为亡夫守灵三载。”

轻声说着,见慕嫣然脸上显出了一抹讶色,贺启暄耸了耸肩解释道:“从前的事,谁也不知道,这些,我也是从宫中的奴才们口中听来的,是真是假,我也辩驳不清。只知晓,大长公主和驸马的感情极深。”

想来,又是一段传唱了许久的佳话,慕嫣然抿嘴笑着道:“继续往下说啊。”

“大长公主身子一向不好,嫁给驸马后,也未生下一儿半女,是故,驸马逝去,大长公主便觉得对驸马有愧,这么多年,也一直孀居独处。早几年,太后也曾劝她改嫁,甚至让父皇下旨为大长公主挑选良婿,可最后都被大长公主推拒了。”

贺启暄说着,眼眸中,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深邃。

“这么说来,大长公主是个极长情的人呢。”

慕嫣然怅然叹道。

“或许是吧。”

模棱两可的说着,贺启暄转过头看着慕嫣然说道:“大长公主,是恒王的嫡亲姐姐,都城兵变的那段日子,正是大长公主和驸马感情最好的时候。卓远之身份败露的时候,我曾和岳父大人商议过,先恒王当年事发,让梁公公带着他逃出恒王府朝南边走,兴许,就是去投靠大长公主的,而这些年,与卓远之有关的事情,太子殿下和岳父大人也着手查了许多,可却都查不到大长公主身上来。”

顺着贺启暄的解说往下猜想着,慕嫣然接过话茬说道:“要么,便是大长公主不知情,要么,便是大长公主,抑或是卓远之,将于此有关的线索藏匿的干干净净无迹可寻?”

点了点头,贺启暄不无担忧的说道:“但愿,是我们想太多了。”

卓远之、焕王、大长公主…

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慕嫣然抬眼看着贺启暄问道:“那这些年,大长公主都是独自一人生活?”

“有太后在,她怎么舍得自己仅存于世的嫡亲女儿受苦?何况,那还是大梁的大长公主,地位高贵,仅次于太后和皇后。”

话语中似有奚落之意,贺启暄撇了撇嘴说道:“自小在宫里,每每到永寿宫给太后请安,她和朝中那些诰命夫人说话时,十句里,总有两三句会提及她可怜的女儿,庞氏一族,也是这些年,才慢慢的没落了,早前十几年,也是炙手可热的。那些人,极会察言观色,听太后说过,便都留了心,逢年过节,便是装装样子,也会孝敬一份贺礼到大长公主那儿去,更莫说是父皇的赏赐了,这天下间若是还有比她更会安享太平的,估摸着是数不出来的。”

“焕王来信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宾州拜见大长公主?”

听了半天,只知道大长公主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却对焕王来信的意思全然不知,慕嫣然有些犹疑的问道。

嘴唇抿成了一条薄线,贺启暄思忖了半天,才迟疑着答道:“大长公主虽未生下儿女,这些年,却收了两儿一女,自小都是孤儿,这么多年由她养大,因着大长公主的缘故,这两儿一女也都算是小有成就。大儿子王仲宁,如今是永州的兵马大将军,二儿子王仲卿,是宾州营中的一个副将。这些年,大长公主都是在永州或是宾州居住,建在华阳城里的公主府邸,却是空置了下来。”

抬眼看着慕嫣然,贺启暄沉声说道:“咱们来郓州已有一年多了,大长公主一直都是在永州大儿子处,前些日子,听闻她到了宾州,我当时还在想,她是打算在宾州二儿子处住一阵子。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大长公主,怕是要回郓州来,却不想悄无声息的来,所以,焕王兄揣摩着她的心思,才来了这封书信,让咱们去拜见大长公主的同时,请大长公主回郓州调理将养。”

转念一想,似是明白了焕王此举的用意,慕嫣然笑道:“这郓州,自打河东王逝去,再未有藩王前来就藩,这么多年都是大长公主一人独大,如今,咱们虽是晚辈,却是郓州名正言顺的主人,若是径自回来,大长公主怕是一时不习惯呢。”

“所以,就得咱们依足了礼数前去,请她回来呢。”

接过慕嫣然话往下说着,贺启暄的脸上,有些戏谑的无谓笑容。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动作笨拙的翻了个身,慕嫣然有些不情愿的低声问道。

“我去就好了,你就好好留在府里吧,如今你身子重了,这长途颠簸的,我可见不得你受委屈的。便是大长公主知晓,也不会怨怪你的。等到他日到了华阳城,咱们再去拜见她便是。”

贺启暄丢下手里的信纸,探身过来摸了摸慕嫣然的肚子柔声说道。

听说了大长公主的那些事,慕嫣然自然不会相信还会和大长公主和平共处,不说旁的,只说太后不喜自己,大长公主对自己,恐怕就不会有几分好脸色。

想到此,慕嫣然也不会巴巴儿的凑到跟前去讨没趣,当即,便应下了贺启暄。

正月初二,小闵子带着贺启暄的回信往宾州去了,慕嫣然起身没一会儿,外间传来了小丫鬟的通传声,尹夫人来了。

明明早就让白薇带了话过去,不许她这些日子来王府,可她还是执意来了,慕嫣然的脸上,当即有了几分恼怒,可看到文雅竹进来,再看到两个乳母抱着的襁褓,慕嫣然的怒意,顿时发不出来了。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五百一十七章 长舌

第五百一十七章 长舌

看着文雅竹的气色还好,慕嫣然只嗔怨的看了她一眼,见文雅竹心虚的低下了头,也再未多说。

“夫君去同僚家里喝酒了,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冷清,本来打算送我回文府去玩几日的。可我想着好久没见王妃表嫂了,所以便央了夫君送我来陪您说说话儿,王妃表嫂莫要生竹儿的气。”

文雅竹坐在慕嫣然身边软语说道。

伸手剜了她一指头,慕嫣然没好气的说道:“你使小性儿,浩武偏也纵着你,你们啊…”

说着,慕嫣然连连摇头,可眼中的笑意,却显而易见,文雅竹羞赧的别过头,将话题转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欢儿和乐儿已经能对着人笑了,放在暖炕上,也能端坐在那儿自己玩手指了。

珠儿见了一对小家伙,满眼都是好奇,原本还叫嚷着要出去堆雪人,可见了欢儿和乐儿,顿时来了兴趣,忙不迭的脱了鞋,凑到欢儿和乐儿跟前,一边指挥着乳母和小丫鬟把她从前玩过的小玩具都捧来,布偶、拨浪鼓…一件件的哄着,三个小人儿倒也玩的开心。

“昨日回文府去了?”

见文雅竹盯着两个孩子,满脸的幸福,慕嫣然随口问道。

神情一怔,文雅竹点了点头,脸上的黯然一闪而过,却被慕嫣然看了个正着。

欢儿和乐儿的事,当日怕文府的长辈不同意,尹浩武和文雅竹便先斩后奏,果然,后来回到文府三房的时候,被三老太太等人好一顿数落。

可孩子的户籍都已经落在了尹浩武名下,再加上还有慕嫣然和闵夫人等人在一旁帮衬着,三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因着此事,对文雅竹愈发没了好脸色。

文雅竹到王府陪慕嫣然叙话时,从来未提及过此事,可慕嫣然却从文雅娴那儿知道了些许,心中怎能不气?

“回去的时候,你带着欢儿和乐儿了?”

慕嫣然脸色轻变,看着文雅竹沉声问道。

点了点头,文雅竹轻声说道:“本来是要初三才回府去的,可几个嫁到远处去的姐妹们都回来了,祖母便发了话,让我们都早些回去,一起团圆的过个年,所以,昨儿就回去了。要在府里待一整日,把孩子留在家里,我不放心,所以便带着了。”

见文雅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慕嫣然眸色微沉的问道。

抿嘴不语,文雅竹看向欢儿和乐儿,眼中微有泪光闪烁。

过了好久,文雅竹吸了吸鼻子,回过头看着慕嫣然绽开一个笑颜,“王妃表嫂,夫君说,再过两三年,他就能谋个外差了,虽说官儿不大,可胜在自在,到时候,我们就要去别处了。您待竹儿一向极好,竹儿便腆脸在您面前先打个招呼,还望到时候殿下能关照夫君一番,给夫君选个好地方。”

文雅竹一向极有分寸,尹浩武在外面的事,她是从来不插手的,如此说,可见是夫妻二人平日闲聊过的,只不过在慕嫣然面前随口一说罢了。

“为了两个孩子?”

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慕嫣然开口问道。

点了点头,文雅竹轻声说道:“领养欢儿和乐儿的时候,我和夫君,便想过将来的事,本想着,等到孩子大些了懂事了,再行筹谋,可如今瞧着,倒是越快越好,免得欢儿和乐儿大了,听到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平白的让孩子伤心。”

“昨儿大过年的,是谁这么不长眼?”

见文雅竹说起了这些,可见是回文府受了委屈,话语中带出了几分怨怼,慕嫣然沉声问道。

强撑出了一个笑容,文雅竹低声说道:“也没什么,晚宴的时候,乳母抱着孩子在偏厅里候着,可能是吹到了冷风,孩子哭了,我便出去瞧了瞧,回来便被三姐姐说我没规矩,把两个…两个孩子带回文府不说,还当着众位长辈的面做出这样不知礼的举动,后来,祖母也训了我几句。”

倘若欢儿和乐儿是文雅竹亲生的,那时那刻,定然是哄睡了在客房候着,又怎会到了要在偏厅候着的地步?

孩子哭了,自然有乳母哄着,又岂会让文雅竹听到,挺着肚子赶过去?

不用问就知道这其中又发生了许多糟心事,慕嫣然愈发没了好脸色,“文雅蕊没少煽风点火吧?”

面色平静,可眼眸中的愠怒却显而易见,文雅竹未说话,只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

欢儿稍稍大些,虽还小,却已经会看大人的脸色了,见文雅竹低垂着头不高兴,小家伙朝前趴着过来够文雅竹的手,那小模样儿,异常的惹人疼爱。

文雅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自是不能抱着欢儿,捏着小家伙的手陪她玩了会儿,小家伙甜甜的笑着,也异常满足,不一会儿,目光就被珠儿手里的玩偶吸引了过去,又转身和乐儿去争抢玩偶了。

回过神来,文雅竹脸上的黯然已经一扫而光,看着慕嫣然,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昨日本来挺生气的,后来夫君劝了我几句,我已经不气了,反而现在觉得三姐姐挺可怜的。”

不知尹浩武说了什么让她的怒气烟消云散了,慕嫣然的眼中,有些趣意。

“夫君说,三姐姐出嫁比我早一个月,现在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许是看着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儿,所以羡慕加嫉妒,心里有些不平衡,就当她是说风凉话罢了,不去搭理她就好。”

文雅竹面显狡黠的说道。

尹浩武,倒真是很会开解人呢。

低声笑着,慕嫣然深以为然的说道:“就是浩武不这么说,我也要这么劝你的,所以,无论旁人说什么,你都莫往心里去,孩子好,你和浩武好,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