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玉有些气愤:“你把我叫醒,就是为了这个?我睡之前你怎么不说?”自己刚才追着他问东问西,他跟死了一样的不动,等自己累的睡着了,他却过来折腾。

他哼笑:“我是你丈夫,什么时候叫你做什么,你不得全听我的?你刚才自己怎么说的?”

还想听,快重复一遍。

暇玉无奈的叹道:“是,你有理。”然后担心的看他:“你不难受了,刚才不是头疼么,现在不疼了?”说着,伸手去试他的额头温度:“是不是染病了?”谁知指尖没等碰到他额角,他立即躲开,并气急败坏的质问:“瞎摸什么?叫你摸了吗?”

关心还出错了,她十分无语,但此时注意到他双颊微微带红,便道:“你热吗?是不是屋里火盆烧的太旺了。”

被戳中心事,他心里一哆嗦,要是被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不得笑死,以后在她面前哪还有威慑力,便道:“是啊,热死了,咱们快把衣服脱了。”一边说一边去解她的衣裳。

暇玉最烦他不管别人什么情绪,说来就来的德性。比如现在,虽然她是假晕,但既然告诉了他,他多少应该为自己考虑节劳才是。气归气,她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惹急了他,霸王硬上弓,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得采取迂回战术。

她做西子捧心状,哀哀的看着他说:“锦麟…你看我方才晕过一回,这会还难受着…”待他停了动作,听她细说的时候,她倾起身子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让我歇歇,咱们等晚上行么?”

光听她说话,身子就酥了半边,当即笑眯眯的点头:“也行,那你先歇着。”心说瞧她这般恭顺温柔的态度,果然对自己钟情,方才不还一直关心自己的身体么。比她刚到自己身边时,不知强了多少,越想越美,眉眼间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暇玉虽说想休息,但他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任谁也睡不踏实,于是她开口道:“我没事了,你不用照看我,守在这儿,多没劲啊。”

锦麟本想说一句‘爷就喜欢守着你’,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便起身道:“正好我有事要吩咐下去,你好好歇着罢。”起身出了门。

因为吴澄玉的擅自做主,打草惊蛇把吴孟翔给弄跑了。既然跑了,就证明他不同意净身进宫。那邹公公要的是心甘情愿伺候他的小内侍,断不会把个不情不愿,随时可能因为怨恨而加害自己的人留在身边。所以孟翔入宫这事,基本上是行不通了。本来设想不经过自己的手,让吴敬仁和吴孟翔尝到苦头,早知道折腾一圈,还得自己亲自动手,一开始就该直接给他们颜色看。

其实早在吴敬仁被抓进去的时候,顺天府尹就派人通知过他,毕竟顺天府尹脑子还正常,虽说人命关天,要秉公处理,但不和穆锦麟先通通气,等对方认真的掺合进来,那案子是想办也办不成的。穆锦麟当时给府尹的回话是任君处置。于是吴敬仁就被扣押在狱中,一关就是小半个月。

而现在,穆锦麟得把人放出来,要不然拖得久了,妻子精神承受不住。他在书房写了个一指宽的纸条交给阑信,让他出府递给李苒,然后托着腮帮,一门心思盼起天黑来。

和暇玉用过晚饭后,将筷子一放,扯起妻子就往外走。暇玉不解的问:“这是要去哪?”他便笑嘻嘻的回头说:“咱们先洗洗干净。”她这才猛地的明白,这厮是要和自己一起去洗澡,她隐约记起之前也有一次她拽着自己要去堂子,她死活不干,为这事回来还耍脾气了,没想到他旧事重提,贼心不改。

暇玉死活不干:“要去你先去——”她说不出理由来,就是心里抗拒。锦麟越发觉得好玩,拖着她继续走:“不愿意你就叫吧,让满院子都知道老爷和夫人要沐浴了。”她一听,果然闭了嘴巴,但身子却往后倾,拽一步才往堂子走一步。

一进去堂子,将伺候的丫鬟打发下去了。他就去扯她的裙子,心想把她剥干净了,她就没办法跑了。暇玉恨他莽撞,使劲捶打他:“你真讨人厌,快别这样。”

他一怔,继而捏住她的下巴问:“我招人烦?你忘记你下午是怎么说的了?”

她下午说什么了?眼眸中满是不解的神色。锦麟气急:“别跟我装,我不信这么快你就忘了。”

她费劲想了想,记起了下午说过的话:“我的确说过喜欢你,但你现在这样,也着实招人…”可惜穆锦麟只选择性的听了她前半截话,当即心花怒放,咧嘴笑的一朵花似的,捧住她的脸便去吻她,暇玉呜呜挣扎了几下,心知抵抗无用,便半推半就的从了。

他本打算洗完了回去再动她,不想一番深吻动了情,手自然而然的伸进她裙底去探。她惊:“你就不能等等?”他颇为无辜的抓过她的手去触自己的昂扬,哑声道:“你摸摸,忍不了了。”

暇玉无可奈何,任由他分开她的一条腿架在腰间,摆出让他顺利进入的姿势。她体力不济,全是他托着她才站稳的,被他撞击的快要散架了,埋在他颈窝间喘息,终于战栗感越来越强将她湮没,她哆哆嗦嗦的软了下去。而他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反倒极尽索取。

与她紧致内壁的磨合很快带来了舒畅的快慰。他靠着她片刻失神,才将自己抽离了出来。防止她虚软滑坐下去,他揽住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暇玉,不管你是什么理由到我身边的…但既然你对我有情,我就会好好对你。”

暇玉虽说被他折腾的筋疲力尽,但脑袋还算清醒,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什么时候对他有情了?如果是那句中规中矩的话,他未免想的也太多了。这时就听他追问:“你听到了没有?”除了说好,她还能说什么,便嗯了声称是。

锦麟甚是得意,又去吻她,正在缠绵时,就听门外传来丫鬟的低声来报:“老爷,夫人,阑信说锦衣卫那边来人了,说有要事叫老爷您立即回去。”

锦麟一听,差点气的呕血,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浓情蜜意的时候给他添堵。闭着眼睛紧锁眉头,做了一番斗争,终于丧气的喊道:“知道了,叫他等着,我立即就到。” 然后气呼呼的放开妻子,没好气的说:“肯定是国子监那帮举子在闹事,我白天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在罢课下跪请愿。估计是天黑了,还不散了,皇帝生气了,要拿他们。”

国子监…暇玉道:“东府的三少爷不也在国子监读书么。”

锦麟哼笑:“如果他也在其中,那才不枉我撇下你,去一趟。”

暇玉道:“那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再…”不等她说完,他立即眉眼含情的笑问:“担心我?”

“…”他最近废话咋这么多,暇玉微笑:“是。”

锦麟不死心,扳住她的肩膀刨根问底:“为什么?”

“…”

暇玉无语凝噎,继而挤出浓浓的笑意:“就是担心,哪有什么理由。”

他不干了:“你下午不是这么说的。快,再说一遍。”

“…”

“快点!”

她略微吸一口气,才道:“…你是我丈夫,我爱慕你。”

他这才心满意足,笑的灿烂:“我自己先洗吧,如果我赶得及就回来,若是太太晚了,我就不回来了。明后天再回来见你。”说罢,就往门口走,暇玉怕他忘了父亲的事,正要开口,就听他说:“对了,你爹的事情,你放心,若不是他做的一定有疑点。我帮忙查,总能洗脱他的嫌疑,就是得苦了他要多待几日。”

暇玉只求父亲平安出狱,不敢有时间限制:“他身子骨还行,只要能恢复清白,别叫我家里人再担心就行了。”

“嗯,那你明天可以给你家先送封信,就说这事包在我身上。”

暇玉笑逐颜开,使劲点头。锦麟见她笑了,不自觉的亦微笑。

暇玉本想跟他回正房,帮他换衣服,但锦麟见她现在衣衫半开的样子,怕她受凉,让她待在这里,自己出了门,手脚麻利的换了飞鱼服,与在门口等候的校尉会合,急急的走了。

她第二天给哥哥写了信,让他们放心,说穆锦麟答应帮父亲脱罪,除了安抚外,她在信中还让他们准备银两,毕竟穆锦麟上下活动肯定需要钱财,先准备好了,有备无患省得到时候抓瞎。很快,吴家回信,表示感谢外,澄玉在信中还透露了孟翔的消息,说他大概是南下了,至于具体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暇玉松了一口气,孟翔会医术,到哪里都饿不死,只要他离京再不回来,就行了。

锦麟自那晚走了,竟好几日没回来。而东府那边亦安静的怕人,她不禁揣度,如果真的抓了穆静宸进去,那么东府一定会派人来求情的。难道是穆锦麟怕伯父来找他,故意躲出去了?

天气转凉,她外出的次数减少了,每天除了散步外,都在屋里写字画画消磨时间。这一日她散步回来,正打算继续写字,青桐进来报告说:“夫人,阎姨娘身边的秋枚等了您好一会了。说有要事向您禀告。”

找自己做什么?阎姨娘不是病了么。

“让人进来吧。”

丫鬟秋枚走进来,向暇玉施了礼,然后怯生生的说:“姨奶奶病了,多少天了都不好,想让夫人您允许姨奶奶她请个道婆过来瞧瞧。”

很多人信奉巫医,在这个时代虽不好摆在大面上,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暇玉头也不抬的说:“老爷知道吗?”但是在这个家,却不好说,穆锦麟如果忌讳这个,把道婆放进来的她,就是找死。

“老爷他好几天没在府里了。姨奶奶找不见人,这病拖了好几天了…所以才来请求夫人开恩,许我们家姨奶奶见见紫仙圣姑。”

“…”

见夫人似是不答应,那丫鬟立即跪下,声泪俱下的描述阎姨娘的病情有多古怪,有多痛苦,头面红肿,府里的大夫说是‘走马胎瘟’可吃了药却不见好,稍微好了点,反反复复又发作了,人都死了大半个了。

的确,她上次看的时候,阎姨娘的病情似有好转,但听这丫鬟的意思,应该是又复发了。心说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便将毛笔挂起来,道:“行,我再去看看阎姨娘,假若真的严重了,我想想办法,是叫那仙姑给她看,还是另寻办法。”

第三十六章

上次暇玉来探望阎姨娘的时候,前后院住着的姨娘们都拥簇过来,身前身后的说话。今天却不一样,进了屋子只见阎姨娘自己半坐在床上,屋内除了两个伺候的小丫鬟头,没有旁人。

阎姨娘见了暇玉,忙下床,并用帕子遮住半边脸,道:“我这副丑样子,吓到夫人您了。”

她说吓到暇玉,并非夸张。只见她脸上红赤赤的满是疹子,上次来时只有零星几块大小,但眼下全都连成一片了。一个花容月貌,肤如凝脂的女子没几日变成了叫人看一眼就倒胃口的丑陋妇人。

暇玉替她揪心:“…这,上次还不是这样的…”盯着阎姨娘红肿的地方瞧,微蹙眉头:“怎么又严重了?”

“是啊,本以为快好了,竟又犯了。”阎姨娘含泪道:“我这命苦的,眼前年老色衰,又得了怪病,这回是彻底的…彻底的遭老爷嫌弃了。”

暇玉道:“别多礼了,你快些回床歇着吧。”她环视屋内,并未察觉到有蹊跷的地方。

阎姨娘慢吞吞的转身,刚挨着床沿,竟一弯腰干呕了几下,可等丫鬟端来痰盂,却什么都没呕出来。她饮了清水漱口后,才虚弱的对暇玉道:“对不住夫人,您来看我,我却这副样子,没法招待您。”

“你是病人,先不用管我,快点上床歇着吧。”

“其实啊…在床上更难受,这身上又肿又疼,还不如坐着。”阎姨娘斜靠着床屏坐着,苦笑道:“不知是谁传我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被缠上了。好几个姐妹都躲的远远的了。”说完,眼睛看向暇玉,那意思在明显不过,是要她答应她请所谓的仙姑过来驱鬼。

暇玉历来不信那些东西,再说阎姨娘这个样子,依照暇玉来看,用个词来形容倒是十分贴切——过敏。上次来的时候,因为症状轻微,她还以为是她是受风着凉了,并未往这方面想。但今天一看,这症状太明显了,十有七八是吃了或者用了什么东西。

“阎妹妹,你最近吃过什么以前从没碰过的东西吗?”

阎姨娘想了想,失望的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什么用什么,都成习惯了,最近一两年都没变过。”但她听出弦外之音,夫人是觉得有人往她这屋塞了什么东西害她。便道:“我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就查过,还忌过口,可惜没什么用。”

暇玉心里犯嘀咕,那真奇怪了。难道有什么隔空的巫术用来害人?转念一想,怎么可能,若是那么好用的话,穆锦麟早用这招把死对头消灭掉了。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高声笑着:“阎姐姐,我来看你了!”接着蹦跳进来一个粉色的身影,正是小十二,她似乎没料到暇玉也在,吐了下舌头:“夫人也在啊。”

阎姨娘感慨的说:“自我病了,其他人都不来看我了,只有她还常常过来看我,唉…”说的暇玉亦唏嘘。小十二笑眯眯的说:“别这么说,姐姐平日对我好,当然得来照顾姐姐了。今个,我还给你揉肩捶腿。”

暇玉赶紧让座,笑道:“那你们开始吧,不打扰你们了。”

“夫人,那个…”阎姨娘欲言又止。暇玉明白,她想问让道姑进府的事,暇玉淡笑着道:“估计今晚老爷能回来,我跟他说说。”

“有劳夫人了。”

这时小十二歪头看暇玉,惊讶的问:“夫人,您冷么?脸色好差啊。”暇玉搓了下自己的手,温笑:“还好,这屋是有点冷…”没等她说完,小十二一下子站起来,蹿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关心的说:“比我的凉多了,夫人可要注意身子。”

小十二的一双小手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只是手掌心湿漉漉的,暇玉猜或许是汗水,虽有些不悦她动作突然,但这会握着对方温热的手,心上亦暖暖的,心想这孩子真是活泼爱动,难怪血热,她笑:“嗯,天气凉了,你也注意。”而这时,小十二忽然抽出一只手,去摸暇玉的脸颊:“夫人,你皮肤好好啊…”然后眼睛笑弯成一条线:“摸着滑溜溜的,像块玉石。”

浮香当时就不乐意了,但主人没说话,她也不能呵斥一个姨娘,但脸色十分难看。暇玉没成想小十二说着话,就来摸自己的脸,待反应过来,小十二已经摸完了,笑眯眯的看着她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这妮子有点婴儿肥,看着像个小孩子,暇玉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翻脸,便笑道:“你的也不错啊,不信你自个摸摸看。”

小十二嘟囔:“老爷说我脸肉呼呼的,像个包子。”

暇玉笑,主动抓过她的手,闻了下:“刚才妹妹一动,我闻到一股子特别的香味,妹妹你用的是什么香啊?”

小十二笑呵呵的回道:“俺吧香,我哥哥前几日来京送给我的。”她父亲任州县的通判,她是姨娘出的庶女,因长的貌美,送给穆锦麟做妾。她亲哥哥为了参加开春的会试,早早来京赴考,前几日过来看过她,给她带了点东西。

暇玉道:“听这名字,不像是中原产的,难怪有些特别的味道。”说完,笑了笑:“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好好照顾你阎姐姐。”

小十二很乖巧的对暇玉施礼:“是,夫人。”但是须臾抬眸看着暇玉的背影,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而暇玉出了阎姨娘的屋子,便皱紧了眉头,恨恨的咬唇跟浮香道:“一会咱们回去,你立即把阑信给我叫来。”

浮香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忍不住问:“夫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暇玉重重的点头,嫌恶的说:“人心隔肚皮,想不到看着天真无邪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浮香立即明白了,担心的说:“那夫人,您脸上要不要紧?”暇玉摸了下,说:“应该没事,不是人人都对芒果过敏。”

“什么果?”浮香从没听过明果,盲果的。

暇玉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说:“你先去叫阑信吧。”待浮香走了,她则一个人回了上房,叫人把屋子烧的暖暖的,坐在火盆前暖手。才坐了一会,浮香就带着阑信进来了。

那阑信知道老爷一得空回府就住在夫人这,而且就在她面前笑的最多。一直寻机会巴结,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当即俯首帖耳听从调遣。

暇玉道:“你给我去十二姨娘那屋子找个东西,她这会不在,你立即派人进去。我要你找的东西…”对一个从没见过芒果的人形容芒果,太困难了。她起身,拿过桌上还没撤的纸笔,按照脑海里的印象,大致画了一个图,指给阑信看:“这东西能吃,但考虑到不能久存,她可能把它晒成了干,果肉是黄灿灿的。果皮估计也晒干了…总之你去找吧,看有什么没见过的果干果皮都给我拿过来。”

阑信为难的搔头,但心说越难办的办成了才越有功劳,便道:“夫人,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事不宜迟,马上告辞出了门。

暇玉则静候他的佳音,府邸负责打探监视的下人都归阑信管,这件事交给他最合适。

浮香往火盆子添炭,道:“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能跟奴婢说说么,我只猜出是十二姨娘搞的鬼,其余的是一点谱都没有。”

该怎么解释过敏这个词呢…暇玉道:“你见没见过有的人沾不得某样东西,一沾就浑身起疹子,但是其他人碰了却没事?就像现在的阎姨娘。十二姨娘把某种只有阎姨娘碰不得的东西,沾到她身上了。”

浮香道:“就是您刚才给阑信画的那种东西?”

“嗯。”暇玉有些生气的说:“小十二摸我的脸,估计是想试试那玩意对我起不起作用,如果有效果,就得想办法来害我。”

“那夫人,您倒不如装作起疹子了,引她上钩,顺便看看咱们这屋谁吃里扒外,还出卖主子。”

暇玉哼笑:“哪有那功夫和她扯!早解决早消停。”

没多一会,阑信捧着一个小瓷罐子回来了,暇玉将那罐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取出一块晒干的芒果皮来,而这时阑信又递上另一个罐子,暇玉打开来见里面是芒果干泡的水。想来十二姨娘就是用芒果皮泡过的水,给阎姨娘下绊子的。

阑信道:“说来奇怪,这东西就放在梳妆台上,没掖没藏的,我派人进去,马上就找出来了。”

“她大概觉得旁人都不认识吧。”暇玉吩咐下去:“一会等她从秋烟居看望阎姨娘出来,把人给我叫这儿来。”

“是。”阑信心知十二姨娘要倒霉了:“用不用把她院的丫鬟们…”

“先不用。你先下去吧。”暇玉摆手,打发了阑信下去。

等了两刻钟有余,丫鬟来报说人到了,暇玉便叫了小十二进来。

小十二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给暇玉施礼后,懵懂的问:“夫人,您叫我有事?”

暇玉面无表情的掀开桌布,亮出那两个罐子:“这是从你屋搜出来的,阎姨娘害病是你捣的鬼吧。”

小十二身子一抖,接着却苦笑道:“夫人,您在说什么啊,这罐子里装的是我哥哥给我的零嘴。”

“我知道,庵婆罗果是吧。有很多人不认识它,很可惜我却对它有点了解。”暇玉把罐子的盖子打开:“这东西,有的人吃了没事,有的人沾了它的汁水浑身起疹子,好比阎姨娘那样。嘴里起泡,头面浮肿胀痛!你要是不承认,咱们就把这罐子汁水给她送去,让她试试,看看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

小十二低下头,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抬头:“夫人冤枉人,这果子只有一枚,我喜欢那味道,便把果皮晒干泡上了就味做茶喝。阎姨娘那边的事,我并不知情!”

暇玉用指尖点着她冷笑:“我已经叫阑信把阎姨娘身边的两个丫鬟和你那院的丫鬟扣下了审讯,如果你觉得她们也有你这硬骨头,你就继续嘴硬!”

“…”小十二一怔,继而一双美眸盛满了晶莹的泪水,一咧嘴哭道:“夫人你就算为替阎姨娘抱屈,又何必冤枉我?甚至屈打成招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这院里的下人们挨打能说实话,可也能说假话!”

“你以为我愿意替阎姨娘出头?还不是你自寻死路,你要不是为了试探我,是否对庵婆罗果也有反应,去碰我的脸,我又怎么会发现你手上的味道不对?”暇玉厉声道:“你知道我去看阎姨娘,立即找了借口过去见我,还碰我的脸,试验我是不是也会起疹子。如果起了疹子,想必我会以为是阎姨娘传染的,断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然后你再寻找机会,让我也不好过,我说的对是不对?”

小十二脖子一扬:“您说的不对!没做就是没做,您虽是夫人,可也不能随便冤枉人。”

暇玉道:“我不是跟你有仇,我只是不想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在后院不消停的惹事,你若是承认了,及时收手,我不会坏了你和阎姨娘的姐妹情谊。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该怎么过怎么过。”

“夫人,您别想诱使我认罪。”小十二眼睛一翻,哼道。

“…”给脸不要是吧。暇玉拍了下罐子:“那行,等老爷回来,我跟他说,看他怎么裁决。”

小十二没听这话还好,一听到要交送穆锦麟处置,马上来了劲头,恨恨的说:“夫人你得老爷欢心,自然你说什么,老爷他就信什么了。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你能代替别人,就有人能代替你。”

自嫁给穆锦麟,还没跟这些姨娘当面起过冲突,暇玉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这…算是威胁?”

“你大可发火,愿意打嘴巴的话,随您打。”小十二满是怨恨的说:“反正我这种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老爷面的人,就算被打死了,也没人记得。”

“…”在暇玉的印象中,吵架是个体力活,十分耗费精力,考虑到自己的状况,她道:“行了,你有怨言的话,等老爷回来,我让他去找你,你跟他抱怨的时候,顺便解释下这庵婆罗果的事儿吧。浮香,青桐,送她出去。”

“吴暇玉,反正我是完了,可你也别得意,你觉得你能坐稳嫡妻的位置?别说笑了,就凭你那出身…”

浮香扯住十二姨娘,替主人说话:“母以子贵,有了小少爷,谁还能代替夫人?”

谁知十二姨娘扑哧一笑:“还小少爷?姓阎的什么都跟我说了,老爷自掌管这个府邸开始,身边就没断过女人,可还没听过哪个掉过孩子,总不能各个都喝药预防着吧。再说了,喝汤药防着,也是打算娶你之后,之前那么些年,多少女人的肚子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