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能将十里红妆愤而铺满长街的女子,能让赵氏一门经此大辱仍然无话可说的洛氏遗孤,他还真想瞧瞧到底是何模样?

围场里陡然安静了下来,赵然有些诧异,一抬眼就看到了坐于上首的叶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转头朝围场大门口望去,冷漠的神情多了几分刚才不见的柔和,想着京城里最近的传闻,他心里一突转头朝围场入口处看去。

一辆极宽大的黄金马车缓缓朝围场中心处驶了过来,坐在上面的青年一身青色劲服,握着缰绳的手稳稳的,抬眼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沙场的铁血和刚毅。

坐于上首的众人俱是一惊,只一眼他们便可肯定那赶车的青年绝不逊于任何京城的贵族子弟。

端端芳华,灼灼其然。

本来安安然坐在使者席位上的商泽瞧见赶车人的模样和那辆熟悉的马车,眼使劲眨了几下,神情突然不安起来。

呼延展看商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循着他的眼神看去,低下头探身喝道:“商泽,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

“将军,属下日前在京城大街上曾遇到过那赶车的男子…”

商泽支吾的开口,很是有些憋屈,他随随便便在大街上遇到个人居然是洛家的,甚至瞧那身份还只是个车夫而已。

“你们交手了?”呼延展皱了皱眉问道,瞧商泽的样子,应该是没讨到好才对。

“将军,我在他手下走不到一招,这人的功力应该和查尔师叔相差无几。”

呼延展眼神沉了下来,商泽是北汗了师的记名弟子,他说的话绝对可信。这次来大宁的武士里最厉害的就是查尔,如果这青年有如此的能耐…

“这人是谁?”

商泽摇了摇头心底有些后悔,当初和青年交手后就应该查查他的身份才对。

旁边站着的侍从朝年俊望了几眼,眼底有些惊疑,弯下腰小声的回道:“将军,此人是年俊,是洛家军的一个千夫长。三年前我和他在战场上碰到过,说起拼命,还真是鲜少有人比得过。”

呼延展摆了摆手,眼眯了起来:“只是洛家的一个千夫长,还不是姓洛…你们不用担心,本将自有办法。商泽,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将军。”商泽朝使团后面的木桌看了一眼点点头。

赵然看着缓缓前行的马车,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这人难不成是想就这样把马车赶到帐子那里不成?

两了盛会,无论公卿贵族还是皇室子弟,凡进围场皆是步行,像这样明目张胆大大咧咧直接把马车赶到围场中央的还真是没有。

守在门口的张照满脸惊喜的看着那久负盛名的黄金马车缓缓驶进,本想上前拦截,但看了看远远可见的皇室仪仗,低下了头又后退了几步,心里缓缓念道:“于大人说了,要是洛家小姐不能在御驾到来之前进账就让我辞官,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坐于高台上的于松看到这情景胡子一翘,抓住杯子的手抖了几抖,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强压了下去,罢了,在北汗使者面前若是堂而皇之的把洛家的马车拦下,只会长了他们的士气,估计不足三日皇族和洛家不和的传言定会被有心人传遍天佑。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辆璀璨的黄金马车上,诡异的是,无论众人投注在马车上的目光有多炙热,那慢慢踱着步走过来的骏马都保持着不变的速度,甚至还骄傲的打了几个响鼻。短短这么点距离,洛府的马车硬是行了半盏茶时间才到了帐子前。

众人眼神一闪,还来不及观望就看到深黑色的衣袍翩闪而过,一个女子慢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那人容颜不清,但缓缓朝里走去的步伐却是龙行阔步,带了几分不羁的豪迈,这等女子,确是只观其背影就可称得上不凡,只是天人之姿…未免言过其实了。

那女子行至布帘前突然停了下来,众人一愣,眼都不眨的看向那半转的身影,眼底饱含探究和估量。

她微微转过头,朝着马车唤了一声,一个圆滚滚的少年就从马车里爬了出来,少年踉跄的走了两步,然后挺直了腰朝黑袍女子走去。

众人一惊,一时间忘了去探寻那洛家小姐的模样,脸色都有些纠结。

长公主府的小公子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虽说三十年前的事如今早已成了隐秘,可知道的人也不少。洛宁渊明目张胆的带着封皓出席两了盛会,难不成是想重新把他认回洛家?届时洛家有子承爵,就算是陛下也再无借口去染指云州十八郡的兵权…

只是,陛下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再者,封皓愚钝如猪京城上下皆知,他这样的名声又岂有资格接掌云州三十万劲旅?

届时,就算是洛家允许封皓承爵,恐怕云州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布帘横遮在帐子中间,里面的人影模糊隐约,外面的人无法探清里面的光景,围场里重新喧闹起来,只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都若有似无的放在了那隔开的帐子里。

赶车的青年笔直的站在帐子外面,一身正气,只是眼神逡巡到那群北汗使者身上的时候沉了沉。

就这么一息时间,赵然握着杯子的手陡然缩紧,他定定的看着洛宁渊刚刚停着转头的地方,惊讶的睁大了眼,他所在的地方,正好能看到那紫衣长袍女子一转头的光景。

曲裾深衣,姿颜卓然,端得上是盛世无双。

洛氏宁渊居然是这般模样,如此气度,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的确望而让人心折。

赵然心底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刚才消下去的念头居然又重新泛上了心头,若是从无那些意外,她该是…赵夫人才对。

恢宏的礼乐声从围场外传了进来,盛大的御撵慢慢进入围场,百官起身缓缓跪下,北汗使者站着行弯腰之礼,一时之间,整个围场肃穆无比。

天子驾临,莫不折服。

宣和帝高坐御撵,持身端正,满意的看着台下百官虔诚跪拜的场景,目光逡巡幌过北汗使者所在的地方,直接落在了为洛家准备的帐子前。

一身青衣劲服的青年笔直的跪在帐子前,就算是俯仰于人,也带了几分铮铮铁血的傲骨意味,宣和帝默不作声,眼底带了几分赞赏。

至于那布帘之后,他只是些微瞟了一下就移开了眼,臣子女眷,就算是天子过多瞩目也不适合。

清河跪在地上小心的朝椅上坐着的宁渊看了一眼,使劲咽了咽口水,低下头没有出声,只是默念了几遍心经。

封皓呆滞的望着坐得安安稳稳的宁渊,肥短的四肢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他反应过来马上又重新跪好,脸上一副严肃状,直直的望向布帘前方,就像什么都没见到一般。

但他头一次觉得这个一脸淡然斜坐在椅上的姑姑恐怕不是大宁王朝的子民,见帝者而不跪,千百年来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么个道理。

宁渊淡淡的看着宣和帝缓缓走上看台高处坐好,撇了撇嘴,这个封禄比起封凌寒差远了。

宣和帝坐在龙椅上,摆摆手礼乐声骤停,他威严的扫过满座勋贵,朗声道:“今日我大宁和北汗以武会友,双方点到为止,无论输赢,都不损大宁将士和北汗铁鹰的雄风。”

百官齐声恭呼:“诺。”

宣和帝满意的颔首:“朕宣布后面的两场比武将由宣王封显出战。”

一身明黄正袍的封显从席下走上御台,郑重的跪于御驾前:“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望。”

众人一惊,一齐朝龙椅下首坐着的平王封辛看去,朝堂上平王一派历来势力最大,也最得宣和帝看重,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定会选他出战两了武会,却不想这次竟然由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子封显拔得了头筹。

看来这圣心还真是不可度量,宣王竟然如此得皇帝看重,朝堂必然再起风云了。

封辛阴沉的望着站于龙椅旁的封显,脸上带笑,手里握着的瓷杯却裂了开来,依稀可见几许缝隙。

“咦,是九叔出战,那些蛮夷输定了,大宁绝对不会丢脸。”封皓坐在帐子里,小眼瞅着外面,双眼放光。

“怎么,你觉得本姑娘赢不了那些戎族蛮夷?”清河一听这话,眉就瞪了起来。

封皓缩了缩肩:“清河姐姐,你当然厉害喽…”他转了转眼一脸正色的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没有看到九叔输过,他在东界大军里可是最厉害的。有他在,大宁绝对无忧。”

东界?宁渊疑惑的抬抬眼,手轻轻在桌上敲了敲,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可以肯定,五百年前天佑大陆绝对没有东界这么个地方。

宁渊转眼朝封皓看去,淡淡道:“封皓,看完了这场比武,你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清河急忙为宁渊添了杯热茶:“小姐,小皓还小,你慢慢说与他听,他会懂的。”

封皓一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陛下,呼延展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解惑!”这声禀告声若洪钟,呼延展一脸嚣张的站了起来,打断了宣和帝宣布武会开始的话语。

“呼延将军,你有何事不明?”宣和帝脸色沉了下去。

“陛下,参加第一场比武的是否为‘洛’家人?”

众人听到那声加重的‘洛’字,疑惑的抬眼朝呼延展看去,这北蛮人是不是有毛病了,天下皆知这场比武是北汗向洛家挑衅而起,参加的当然是洛家人,否则这场武会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第一场比武自是由洛家人参加,不过,无论洛小姐让洛家何人出战,朕都尊重她的决定。”

言下之意,就是洛家派个火夫出来都可以,只要能站在台上摆摆样子就行了。

“多谢陛下解惑,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为答谢陛下的宽容,我汗让呼延带来了一份礼物,今日无论哪位英雄能拔得头筹,都将拥有这件举世无双的宝物。”

呼延展满脸笑容,脸上的神色越发倨傲起来。

‘碰’的一声巨响,两个壮硕的北汗武者将一个长盒抱着走上台放于龙驾的御台上。

呼延展摆了摆手,站于两旁的武者缓缓开启了玄铁长盒,宣和帝刚才满是倨傲之色的面容陡然沉了下来,手上握着的瓷杯猛地放在案架上,神色中甚至多了几许狰狞之色。

底下的百官被宣和帝骤变的神色一惊,还来不及疑惑便看到在呼延展示意下那缓缓摊开的长盒,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十几年前,我朝玄禾了师曾于漠北战场上得此物,此后一直供于北汗皇宫。今日武会,了师有言,得胜者方能拥有此物,若是我北汗武者侥幸取胜,那三月后的北汗祭祀,此物将成我北汗镇了之宝,相传万世。”

 24 武会(下)

武会(下)

因着围场里极安静,听在众人耳里呼延展说出的话不免便加深了几分嚣张和霸道,大宁朝官眼下一沉,屏息盯着御台上玄铁长盒中的东西,虽气愤但却无人辩驳。

天下皆知大宁立了来有三件宝物代代相传,一为玉玺,掌天下万民;二乃破日弓,传皇室子弟;三为玄辉枪,藏于深宫禁地。

玉玺为帝者所有,数百年来从未改变。玄辉枪是太祖随身兵器,开了后供于宗祠也未现过世,名声虽极大,但识得的人并不多。

破日弓同样传于太祖一代,却无人知其来历,两百年前戎族入侵大宁,洛氏一族抵御外敌,救了于危难,显匀帝感其功劳,以破日弓赐予洛家。自此以后,破日弓便成了洛家传世的信物,但并不是历代洛家族长都能拥有它。

破日弓重达千斤,光是举起便已极难,更何况拉弓射箭。就算是洛家,几百年来也只有两、三个族人能用得此弓,往近了数,最后一个便是当年冠勇三军的洛家长子洛羽行。

三十年前和北汗一战,洛羽行亡于漠北,他随身所带的破日弓也下落不明,如今重现大宁,没想到却变成了北汗了师的所有物。

破日弓于大宁,决不仅仅只是洛家信物这么简单,当初传于了祚的宝器,就如大宁威盛的见证一般,赐予洛家那是荣耀,可若是被虏他了,就是铁铮铮的耻辱,无论是大宁还是洛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当年洛羽行身亡漠北本就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如今旧事重提,只会让皇室和洛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危险。

北汗此举,用心之险,昭然若揭。若今日夺不回破日弓,大宁只会沦为三了笑柄。

“呼延将军,玄禾了师有心了,既然北汗盛意拳拳,朕就领了这份好意,只不过,诸位使者想必是要多留几日了。”宣和帝打破了围场诡异的气愤,带着几分豪爽的笑容慢慢开口。

“哦?不知陛下此言何意?”呼延展双手抱拳疑惑道。

“朕打算隔几日为破日弓重归大宁举行赏宝会,呼延将军千里护送,大宁当然也要略表心意才是。”

呼延展神色一僵,脸沉了沉连道‘不敢当’回了坐席。大宁皇帝好面子,等北汗武士赢了武会再反驳也不迟。到时候他倒要看看,传了宝器众目睽睽之下落于北汗,大宁皇帝还有何话可说。

宣和帝转头朝站在身旁的封显看了一眼,神情比刚才入场时多了几分郑重和期许。

封显颔首,抬眼朝擂台边上的帐子看去,立于帐前的青年眼神沉静,但里面的煞气却一点一点逸了出来。他和年俊交过手,虽说藏了三分力,但若论起来,恐怕年轻一辈里鲜少有人是他敌手,只不过他并不姓‘洛’,刚才呼延展冠冕堂皇的指出了这点,今日他不可能上场比武。

洛家老将洛劲松并未前来,封显摸摸额角,眼中略带疑惑,难不成洛宁渊真是想输掉这一战?就连父皇也对北汗拿出破日弓如此气愤,洛家能咽下这口气?

清河站在布帘后,气得浑身发抖,她转过头看着自玄铁长盒打开后就脸色沉着的宁渊,转后两步恨声道:“小姐,这些蛮夷太过分了,居然把大公子当年失落在战场的破日弓带回大宁耀武扬威,我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先欺洛家,后辱大宁,还真是看准了如今云州没落的窘况,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宁渊挑了挑眉,伸手撑住下颚摇摇头。

“不是失落,既然是玄禾在战场上获得,那当初大伯中暗箭死于漠北极有可能就是他所为。”洛羽行天纵英才,无故死于战场本就难以想象,但若是北汗的了师曾隐于军队里,倒是极有可能做到。

“小姐,那我…”

“清河…”这声音比平时的多了几分暗沉,清河急忙抬头朝宁渊看去,神情一愣。

宁渊移开了放在玄铁长盒上的目光,身子慢慢坐直,就连慵懒的神情也郑重起来,纤细的素手端起桌上的瓷盏,纯黑的衣袍慢慢拂过,显得格外深沉和浓烈。宁渊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凝视着清河淡淡道:“拿回那张弓,既然他们说‘赢者胜’,那你就正大光明的赢回来,速战速决。”

不止是清河,就连封皓的神情都有些呆楞,他们还从未看过宁渊如此郑重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洛氏传家信物被北汗堂而皇之的带回大宁,若不正大光明的夺回来,倒真是会颜面尽丧了。

“是,小姐。”清河郑重的朝宁渊点了点头,转身朝帐外走去。

帐外武会开始的擂鼓已经接近尾声,呼延展招招手,商泽站起身喊道:“第一场由我了勇士萨哈出战。”

一个身穿皮草的彪形大汗从席上走了出来,目光如炬,脸色狰狞,眼中煞气满盛,他把肩上扛的三板斧放在地上敲了敲,发出一阵轰鸣的震声,但那人却似毫不在意拿在手上转了两下,还满意的‘哼哼’了两声。

众人脸色一变,听板斧砸下的声音至少有几百斤重,这萨哈绝对是个外家高手。

擂鼓声停,萨哈扛着三板斧一个越步跨上了擂台,洛府的帐子仍是静悄悄的,只看到布帘后有个身影慢慢朝帐外走来,但看情形,决不是壮硕彪悍之辈。洛家真的能有人出战吗?

“叶韩,你说洛小姐会派谁出战?”百里寻了个空溜到叶韩的身后,朝前探了探小声的问道。

叶韩把手里端着的酒盅慢慢放下,施施然道:“你猜呢?”

“年俊不是洛家本姓,条件不符。今天那小胖子也来围场了,但他手无缚鸡之力,比我还不堪入目,真要让他上场岂不是毁了洛家几百年的声誉?”

“帐中还有一人。”

百里询被这话说得一顿,诧异的睁大眼:“你是说清河那丫头,怎么可能?若是女子上场,北汗定会耻笑我大宁无人。”

“你何不反过来想想…”叶韩挑了挑眉道:“若是区区一个女子都能让北汗武者无功而返,那的确是一场笑话,只不过被耻笑的是北汗而已。对了,既然你来了,那百里族长也到了?”

“洛家出战者是…洛清河。”尖锐的嗓音突兀的在围场里响起,中间还陡然停顿了一下,安四拿着刚刚入场后洛家派人送来的出场名单,有些欲哭无泪。这洛家小姐到底在弄些什么名堂,他打听过洛家的情况,这洛清河分明只是个小丫环而已。

百里询听到这声音,心不在焉的对叶韩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朝洛家大帐看去。一抬眼,便看到了抬步走出大帐的清河。

她今日未施粉黛,散步走来飒爽英武,眉宇间满是沉稳,这般认真的神情倒叫百里有几分新奇。

绿衫素裙的小丫头堂而皇之的从洛家大帐里走出来,直挺挺的朝擂台走去,没有如那个北汗武士一样英伟不凡的健步跨上,而是慢慢的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但只是这样就足以让整个围场重新安静下来,百官张大了嘴愣愣的多眨了几下眼,赵卓脖子一僵,险些扭到。

就连宣和帝端着茶盅的手也抖了几下,眼底颇有些意外。

他虽然不想洛家赢了这场比试,可也不想大宁失了颜面,洛家派个小丫头出场,真是太过胡闹了。

但话已出口,众人就算再不想也只能看着那个青衣小姑娘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上擂台。

呼延展嗤笑一声,拍了拍商泽的肩:“看来洛家还真是山穷水尽了,居然让个小丫头出场,就算是我们赢了,哈哈,那也是…胜之不武啊!”

商泽还来不及点头应和,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我看不然,呼延,你们且慢高兴,这丫头有些古怪。”

呼延展一顿,急忙转过头对着身后坐着的小老头低声道:“查尔大师,您的意思是?”

“这丫头身上有股气我看不透,应该不简单。”

呼延展点头应是,转过身朝台上看去,嘴角撇了撇,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萨哈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慢慢走到他面前的小姑娘,瞪大了眼喝道:“你要和我比?”声如洪钟,嗡嗡入耳带着几分闷响。

清河眉一皱,瞟了萨哈一眼道:“就是本姑娘和你比。”

萨哈把扛在肩上的三板斧往地上一搁,朝清河指了指:“这怎么行,我从来不和女人打,你…下去。”

清河眼一瞪:“你瞧不起我?”

“哼,瞧不起又如何!你们大宁洛氏几百年来也是一门英豪,我萨哈诚心来大宁挑战,你们居然如此蔑视于我,简直不知所谓。”

他在台上叫嚣得起劲,下面坐着的朝官都有些羞愤,但却俱是哑口无言,唯有方文宗看向擂台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百里闻声便要站起身,却被旁边的叶韩拉住了衣袖。

“看下去,你还不清楚那丫头的性子,得罪她的还十分都不止。”

清河眯了眯眼,看着满脸不屑的萨哈,眼沉了下去,这些戎族人,洛家沉寂了数十年还真以为就可以随意欺辱了?

她朝握在萨哈手中横亘在地上的三板斧瞧了一眼,身形一动。

就这么一瞬间,只见绿影一闪,待台下的人看清时,清河已经站在了萨哈身后,她手上拿着个东西滴溜溜的在转悠,正是萨哈手中的三板斧。

瞧她那神情,比刚才的萨哈还要多几分从容不迫,呼延展看着陡变的情势,心里一突,忙自安慰道:这丫头只是轻功好而已。

反而是台下的朝官和仕子,看着这一幕都不免叫起好来,刚才诡异的气愤瞬间高扬了起来。宣和帝眯着眼往后靠在了御椅上,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萨哈呆楞着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清河,脸色阴沉的指着她没有说话。

“哼,井底之蛙,要我说,连兵器都守不住的人,不配和我打才是!”清河扬了扬眉,把手中的三板斧朝萨哈扔去。

“臭丫头,居然敢羞辱我,我倒要看看你的这点轻功能不能替你保命。只需要两招爷爷就能结果了你!”萨哈接过扔来的三板斧,提身朝清河奔去。

奇袭,清河撇了撇嘴,本欲抬向身后的手顿了顿,速战速决还是简单点好,她站着不动弹了弹衣摆,朝着奔过来的萨哈一脚踢去。

台下众人只看到一团黑影扑向台上的清河,擂台甚至因这凌厉的攻势而震动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次就连呼延展也直愣愣的盯着擂台,眼底有些不稳。

眨眼间,黑影飞出了擂台,轰的一声响,直直的落在了北汗使者面前,地上被砸出了个大坑。灰尘扑扑,看不清那人的光景,但根本不需要看,台上翘着腿笑颜如花的清河惬意的拍了拍裙上的灰尘,悠悠的道:“真是不够看,这么点本事也敢嫌弃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