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拉到厨房门口,往里推了一把松开手,“去做饭,我饿了。”

关隆说的没错,他饿了就会下楼吃饭,他从不亏待自己。

王嫂像是也知道他的脾性,蒸锅里还热着菜。梁知璇打了个蛋,切了些火腿丁,又撒了一把青豆和葱花,和冷饭一起倒进锅里炒,最后跟菜一起端上桌。

穆峥吃饭的时候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她坐在他对面,想了想还是说道:“刚才我话说重了,今天的事不全怪你。但下一次,我是说假如还有下一次,元宝来找你,麻烦你打电话告诉我。”

他冷着脸吃饭夹菜,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

她吁了口气,想起锅里还有汤,起身打算盛一碗来给他,刚站起来,就听他道:“要是你没失忆的话,看一眼你的手机通话记录,我是打过电话给你的。你说不回来,难道我还要在电话里向你解释?梁知璇,有的事别说我没跟你说清楚,是你压根只看到自个儿愿意看到的,怪不了别人,懂吗?”

她身体一僵,他已经搁下筷子又上楼去了。

夜里她睡在客房,刚有了朦胧的睡意,床的另一侧就微微下沉,身体被人从身后抱住,耳后、颈窝和唇间都是男人灼热的呼吸。

穆峥用亲吻和抚弄折磨得她根本没法睡觉,两人的身体都湿漉漉的时候才有些蛮横的填满她,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她被他折腾得筋疲力竭,嘶声道:“你明天不用去公司?”

他似乎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些可笑,手指拨弄着她的嘴唇却不说话。她的舌头无意识地碰到他的指尖,感觉到他凭空生出的愉悦感,豁出去似的更大胆了些,他竟微微颤栗。

她想到一直想问却没机会问的问题,于是在这时开口:“你有冯晓晓的消息吗?我告诉你的地址…你有没有派人去找?”

她特意没在这时候提弟弟的名字,而是另一个女人——他在意的、一直要找的未婚妻。

他却还是恼了,身体的热度仿佛一下子冷下去,刚刚还在她唇间轻柔撩拨的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咬着牙道:“梁知璇,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还真是可恨。”

他发了狠地咬她,剩下的时间似乎都致力于要弄疼她,直到她真的再没力气,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梁知璇结束飞行任务,下班去乘机组车。车上位子差不多都满了,只有雷霄明身边还有一个空位。

她在他身边坐下,朝他笑了笑:“这么巧。”

他今天不跟她飞同一班,但碰巧就遇到了。

雷霄明收起原本在看的手机,“不是巧,我是特意等着你来。”

她微微一怔,想起那天在银泰他替她付的款,有些窘迫道:“那天你借我的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

他笑出声来,打断她道:“你以为我是专门来讨债的?”

不是吗?梁知璇忽然欣喜,“那…是我弟弟有消息了?”

雷霄明正了正神色,“其实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梁知璇整颗心都往下沉,“先说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我已经托我朋友帮你找人,但现在还没有线索。你知道酒店的系统和公安都是联网的,我朋友查过,近期没有他们的记录,证明他们可能没有住酒店宾馆,或者用了别人的身份证登记。”

梁知璇点头,穆峥必定也用这个方法查了,如果阿东和冯晓晓不想被他找到,应该不会冒险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入住。

“你别太担心,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你也是好消息,nonewsisgoodnews。”雷霄明安慰道,“另外的好消息就是,你不用还钱给我,你借的那笔钱已经有人替你还上了。”

他看着她略有几分惊愕的表情说:“看来这个对你来说反而不像是好消息,你不知道是谁帮你还的钱?”

梁知璇摇头,她当然知道是谁的钱,只是穆峥答应过她不会找雷霄明的麻烦。

不,仔细想一想,其实他什么都没答应过,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

她忽然有点紧张起来,想了想,绕了个圈子问他道:“最近…好像检查挺多的,你工作受影响吗?”

“谈不上受影响,以往每个月也有,习惯了,只是近期稍微多一些。反正接下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回来大概又恢复常态了。”

她一下子绷直了背:“为什么要休息?公司安排的吗?”

他看看她:“你这么紧张干嘛?就是每年例行的疗养而已,只不过这回我打算休的时间长一些。”

梁知璇闭了闭眼,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我觉得你也该休息一下,最近你看起来整个人的情绪都很紧绷。只是因为家里的事吗?”他看着她,明明猜到答案,却还是想听她自己开口说。

梁知璇笑了笑,车子一路飞驰,车厢不时的颠簸,好像把她身体里隐匿的疲惫都摇晃出来。她困顿得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身边这个人的肩膀却不能依靠。

雷霄明道:“你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到站了我叫你。”

太优秀的人,容易给人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感觉。像雷霄明这样的,有些副驾和乘务员都有些怕他,因为要求高,不易亲近。可事实上他特别细致周到,可以在累的时候把肩膀借给你,渴的时候把水端给你,那么自然大方,不会让人有任何负担。

她只是客气地笑了笑,还来不及真的闭眼休息,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言简意赅:“梁小姐,麻烦你过来一趟,你父亲梁国兴在这里。”

梁知璇脸色都白了,“他出了什么事?”

“你别紧张,他没事,你先过来就明白了。”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父亲是从牢狱之灾里侥幸逃脱的人,这些年的每一天,不仅他自己活得谨小慎微,就连她也是时刻绷着一股弦,生怕就像现在这样,有人突然打电话给她说父亲出事。

雷霄明见她手机都差点拿不稳,关切道:“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是我爸爸…”她低头收拾好东西,“对不起,我要先下车了。”

她来不及等车子停稳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车,回头竟然看到雷霄明在她身后也下来了。

“你…”

“你一个女孩子万一有什么事不好处理,我陪你走一趟。先别说其他的了,先见到你爸爸再说。”他知道她要打车,扬手已经招停了身后的一辆出租车,虚揽了她一把,“走吧!”

第11章 心理准备

派出所里,梁国兴坐在办公室角落的黑色沙发上,见梁知璇他们来了,赶紧站起来,两手紧张地在身侧搓了搓:“小璇啊,是不是又耽误你工作了?我让他们别叫你过来的,其实没什么事…”

梁知璇耐着性子安抚他:“没关系,我下班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是到银行去办事的…”他声音越说越小,五六十岁的老人,竟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惶惶的,又看看她身后的雷霄明,“这位是?”

“他是我同事。”梁知璇一点也不想看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和事上去,雷霄明倒是很有礼貌地问候他伯父好。

民警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梁知璇才明白父亲是到银行柜台办理取款,结果发现存折里的钱取不出来,他就跟柜员吵了起来。

“这两张卡都设置了密码,可他不记得。存折用户不是他,可他又拿不出有效的身份证件,我们就只好把他带回来了。”民警解释道,“老人独自去银行常常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你们好好跟他说说,以后尽量不要让他一个人去银行,这也是为你们财产安全着想。”

言下之意,老人还容易稀里糊涂被骗。

可梁知璇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一般的老人也就罢了,可父亲做了一辈子的会计,常年跟银行打交道,公司账户、个人账户在他脑子里都有一本清楚的帐,绝对不会弄错的。何况他也不是真到了七八十岁的年纪,还不到六十岁的人,在当今社会不过算是踩在中年的尾巴上。

“爸,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她声音都梗在喉咙里,实在是后怕,当年他偷了穆峥公司的钱就是这样遮遮掩掩的样子,“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还是又欠了谁的钱?”

梁国兴沮丧地垮下嘴角:“不是,我就是…忘了密码。你妈妈的身份证,我又没带在身上。”

梁知璇拿过他手里的东西,存折果然是她妈妈生前办的,里面其实已经没有钱了。当初为了堵上公司账务的漏洞,他们倾家荡产,所有能想到的钱都拿出来,能借的人家都去借,哪还会有得剩呢?

而且妈妈已经去世好久,身份证早就注销了,又哪有带不带这一说?

她怔在那里,还是一旁的雷霄明开口道:“伯父,你想取这些钱,做什么用?”

“账单啊…对了,账单!”梁国兴恍然大悟似的,从账本袋里翻出一张纸递给梁知璇,“这个好像到期了,要还款的。”

她接过来,是被弟弟刷爆的那张信用卡的账单。

她攥紧了手,掌心的汗水浸湿了纸张的一角,梁国兴没有察觉,絮絮道:“怎么会欠这么多钱的,是医院来催的吗?”

梁知璇抬起头:“什么医院?”

雷霄明拉了她一下,自己问道:“伯父,这两张银行卡的密码你是不记得了吗?”

梁国兴似乎有些尴尬:“…太久不用,所以忘记了。”

“那伯母呢,她知道密码吗,怎么没跟您一起来?”

梁国兴似乎愣了好久,才像缓过神儿来似的,说:“哦,她…她去世了,走了好几年了,来不了了。”

说完他慢慢坐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委顿下来,再也不肯抬眼。

“爸…”

梁知璇已经很久不曾见过父亲这副模样,又讶异又担心。雷霄明却已经把她拉到门外,吁出一口气才道:“最近你爸爸经常这样吗?健忘、记不清时间、不认人?”

她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不过想一想,好像是有一些迹象的,比如他烧菜总是不记得有没有放盐,有时菜是淡得没有一丝咸味,有时又咸得难以下咽。她本来在家吃饭的时间也不多,后来梁文东也就渐渐不在家里吃了,难得姐弟俩聚齐了在家吃一顿,父亲说要做这样那样他们爱吃的菜,和最后端上桌的也总是完全不一样。

他们都以为他是不上心,或者嫌麻烦,毕竟母亲走了以后他就一直是神不守舍的样子,花了好久才慢慢走出来,对生活丧失热情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他是不记得。

雷霄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沉声道:“你要有点心理准备,尽快带伯父去医院看看,他有可能是患了老年痴呆症。这种病最初的表现就是健忘,记忆混淆,到后面可能会连人都不认识,生活无法自理。”

她心口狠狠一震:“老年痴呆…可是我爸爸还不到六十岁。”

“我奶奶当年得这种病的时候,也才刚刚六十出头,世界上更年轻的患者还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并不完全跟年龄相关。所以才让你带他去医院确诊一下,我有熟悉的专家可以介绍给你。”

梁知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现在才明白父亲的那种无力感。记忆全都模糊,直至消失,最后不认识自己最亲近的人,认识不认得自己是谁,活在混乱的时间和记忆片段里,然后死去。

上天可能是在惩罚她,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其实还是在怨怪父亲,有意无意地忽略他,忽略这个家。

“小璇,咱们可以走了吗?”梁国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有些忐忑地看着女儿。

她看着逆光站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鼻子一阵阵发酸,不想让他看见于是低头掩饰。但雷霄明的眼睛她是躲不过的,心焦的狼狈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别太担心,总有解决办法的。”

“嗯。”

梁国兴走过来,带了些期待和欢喜的看着雷霄明道:“谢谢你今天送小璇过来,给你添麻烦了。你贵姓啊?改天有空到家来来吃顿饭。”

为人父母的到了这个阶段,最操心的无非都是子女的终身大事。梁知璇知道父亲的心思,赶紧打住:“爸!”

雷霄明却不在意:“我姓雷,雷霄明。早就听说伯父您厨艺一流,改天一定要尝尝的。不如我们就约定一个时间,白天我去接伯父到医院,晚上到你们家吃饭。”

他这话后半句是对梁知璇说的,而梁国兴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医院,也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就后天吧,后天我早上就飞回来了,下午有时间。”她感激雷霄明一片好意,也知道病情拖捱不得,父亲这里她可以回头再跟他解释。

跟雷霄明道别之后,她送梁国兴回家,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到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昏暗的楼道里灯又坏了,梁知璇轻轻挽住他胳膊,嘱咐道:“这儿太黑了,小心脚下。”

梁国兴有些惊喜地回眸看她,复杂的眼神里千言万语,她低头装作没有看见。

梁国兴心里是真的高兴,自从当年他出事,一家人都付出惨痛代价,尤其是女儿,由此疏离,把自己层层武装起来,再没与他这样亲近过。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讳疾忌医罢了,但如果生病能让他挽回女儿,那疾病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留梁知璇吃饭,做了好几个拿手的菜,这回没弄错,都是她最爱吃的。

他给她碗里夹菜:“多吃一点儿,你们女孩子不要总是节食减肥,对身体不好的。”

她本来是没什么胃口,但面前都是家的味道,那种香气熟悉而难以模仿,在她胃里空空如也的时候实在是抗拒不了。

她小口扒饭,把红烧肉的肉汁拌进饭里,鱼丸每吃掉一个父亲就会再舀两个放进来,碗里满满当当的,她终于道:“爸,别光顾着给我夹,你自己也吃。”

她看着桌上的红烧肉、鱼丸汤,今天他还架了油锅炸了春卷,热热闹闹地摆了一盘。其实现在还远不到咬春的时节,不过知道她爱吃,他就不嫌麻烦地做了。

可梁知璇现在脑海里想的却是,这样日常的烧水、做饭、起油锅对父亲来说都已经太危险了,假如他转眼忘了炉子上还烧着水或油,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她咬着筷头出神,梁国兴给她舀了碗汤:“你这孩子怎么还像小时候似的,心里一有事儿就咬着筷头,过两天人家小雷到家里来吃饭,你可不能这个样子。”

梁知璇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雷霄明,不由一哂:“爸,你别瞎掺和,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也没想是怎么样嘛,就先当朋友也不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见说起雷霄明她不排斥,梁国兴又放开了些,试探着道,“我看他人挺好的,人细心,又靠得住。你跟他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总比那个穆峥要好。”

梁知璇停下筷子:“爸,你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俩又遇见了,”他叹口气,“穆峥少不了要纠缠你,欺负你,我是怕你吃亏。”

“我能吃什么亏呢,阿东还拐带人家一个大活人跑了,这又怎么算?”

梁国兴语塞,说到这个儿子他也知道是自己教育失败,现在又连累了一家人。

“小璇,我知道你还怪爸爸。但你听爸爸的,不要跟姓穆的在一起,你们不合适,他…哎!”

他忧心忡忡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最能勾起不好的回忆,其实很多事情要是有得选,他们的生活可能全然不是眼下这副光景。

她放下碗筷,淡淡道:“爸,你慢慢吃。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明哥会介绍专家给你看病,情况不好的话你别自己开伙做饭了,我想办法请人给你做或者送过来。”

她的态度又恢复到先前的疏离,梁国兴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那道鸿沟也许今后都无法逾越了。

第12章 凋敝的花

梁知璇回到穆峥那里,天色已经不早了。

王嫂给她开门,悄悄示意穆峥在家里。

她奔忙了一天,满心想着父亲的病和弟弟的下落,又累又乏,也顾不上他在不在了。反正他的脾气难以捉摸,高不高兴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穆峥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骨瓷碗里只盛了白粥,桌上一两个小菜。

她没想到他这么晚了居然才刚吃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怎么只吃粥,是身体不舒服吗?”

穆峥没理她,蹙着眉头搅动碗里的白粥,半天才喝一口也很勉强的样子。

王嫂走过来:“先生中午就胃不舒服没吃饭,晚上本来想等梁小姐您回来一起吃的…”

“王嫂!”穆峥厉声打断她。

梁知璇不在意,穆峥从来不等人,谁能让他等那真的是罪过,反正绝对不会是她。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两个饭盒来放在桌上:“我刚回了趟家,这是我爸爸做的鱼圆和肉糕,都是蒸熟了的,直接就可以吃,伴粥下饭都不错,你要不要尝一点?”

她临走的时候梁国兴给她装了满满两盒菜,都是他花心思亲手做的,她和弟弟以前都最爱吃。她原先是不肯要的,她不是逍遥快活地一个人住,穆峥这里她连客人都算不上,就跟囚犯差不多,有哪个囚犯还自己带吃带喝来坐牢的吗?

可父亲不知道,或者说他猜到了却不肯面对。他有他的方式对人好,孩子的生活过得再为难,能吃上家里做的饭菜也是好的。

盛情难却,她总是这样,跟家里人不管有过什么争执和伤害,只要他们袒露一点温情,她就一而再地心软。

穆峥只瞥了一眼饭盒,讽笑道:“你们梁家人做的东西,你觉得我敢吃吗?你弟弟都敢给你下药,难道我不怕你给我下毒?”

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无从反驳。而且这么晚了,她也不想累极了还跟他把新帐旧账都翻出来吵架。

王嫂走过来问她:“梁小姐,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陪先生再吃点东西?锅里还有汤和菜。”

“不用了,王嫂,谢谢你。麻烦你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空间,我想把这些东西放一放。”

“哎,好。”

王嫂看了穆峥一眼,摇摇头转身去了厨房。梁知璇把饭盒扣好打算拿进厨房去,穆峥道:“你今天跟雷霄明去派出所干什么?”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何必还要问我?”他一直派人跟着她,她并非不知情。

穆峥放下勺子,好整以暇道:“我就是要听你亲口说。”

“没什么好说的,跟阿东和冯晓晓的事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

穆峥笑了笑:“你是不是真觉得有雷霄明给你撑腰就可以有恃无恐了,你还真不怕他有事?”

“那你呢?”她转过脸看着他,“这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威胁别人的事儿做的多了,多少也有点心虚?”

穆峥恼了,猛的一下站起来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跟前拉。桌上梁知璇带回来的饭盒放在桌角,正好挡在两人之间,经不住这样一番晃动,啪嗒落在了地板上。

鱼圆滚得满地都是,肉糕一摔几乎全碎了。两个人都僵在那里,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只是没了刚才的力道,被她一下子挣脱开来。

梁知璇蹲下去,身体里却有血气往上涌,那种感觉像眼睁睁看着有人踹开门闯进来,粗暴地打碎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是啊,她原本以为不重要、不放在心上的东西真要任人践踏了,才发觉珍贵。

她把倒扣的饭盒拿起来,用手将落在地上的肉糕和鱼圆一个个捡回来放进去,油腥沾了满手。

穆峥就站在她的旁边,她知道他一定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不由笑了笑:“你不是问我今天去派出所干什么吗?我是去接我爸爸,他得了老年痴呆,不记得存折密码,甚至不记得我妈妈已经不在了的事,在银行取不出钱来,跟柜员吵了一架。”

穆峥蹙紧了眉头,“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啊,什么时候的事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上一回在家吃饭的时候肯定就有迹可循了,他做这些菜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病人了。他今后会慢慢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不能再生火、架油锅、做饭、炒菜,也不能再算账做报表了,直到死都是这样,你满意了没?”

穆峥没有说话。

她捧着饭盒站起来,拿起一块碎得只剩一半的肉糕放进嘴里,吃完又拿第二块、第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