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眼泪流出来可能也是红的,我看着两个男生的脸越来越模糊,我想给杨宪奕打电话,可包扔在图书馆了,我脑子里也记不住任何电话,我现在无依无靠只想闭上眼睛忍住头上的疼,我怕杨宪奕看见我这样,他不仅会心疼,他可能也会看不起我。

我准备好今后跟了杨宪奕好好过日子,我把过去那些事情都抹干净。我不和关浩不清不楚了,我也不再介意和冯纶的那几年,但总有人不想轻易的放过我。生活就是这样,你不想什么,什么就来了。

两个大个子男生吓坏了,戴着眼镜在我面前闪过的面容都是苍白的,我想起捍卫我的大博士,中文系的男孩都这么脆弱。我只想要杨宪奕来,他是我的黑铁塔,他不会倒,他会给我撑着。可我没说出话,被放在急诊的床上处理伤口。

我想起来,急诊的王大夫就按我的肩膀,让我配合。盖在头上的东西一拿走,我觉得一身轻松的叹口气,好像脑子里胡乱的思想都流走了,我不用再烦心难过,身上很轻,眼前的一切模糊成一片。

我没晕倒,打麻药的针刺进来我都感觉到,我有的就是头脑,装满了《尔雅校注》,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有人帮忙扶着我的肩,王大夫在一针针缝合伤口。我怕他把混乱的思想缝回去,我想告诉王大夫别把关浩和冯纶装进去了,我想嘱咐大夫把我不喜欢的都别装进去,我以为我说了,可我什么也没说。

再醒来,我被医院楼道里的顶灯晃醒了,屋子里很暗,我一个人躺在空旷的病房里,眼前交错的拉着好几道帘子。我以为杨宪奕会来,可谁都不在,只有我自己。和冯纶撇清关系时,我也是这样一个人躺在自己床上流眼泪,我恨自己,骂自己,现在,好像回到了当年,为我自己另一个错误买单。

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很多年后我又这么自己躺着,为了杨宪益哭泣。我怕他不要我了,他知道我和关浩的事,他过去不在意,他可能现在在意了,所以不来看我。

门上的帘子掀开,医院值班的护士带着几个人进来,我看见馆里的领导,还看见了穿警服的人,最后,我看见了关浩。

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有的话我肯定坐起来跟馆领导呈清一切,我把持了度,三年里我没跟关浩怎么样。就是发个短信,也是有分寸的说话。我知道我不该说想他,我承认我暧昧过,但我不承认插足。他今天去开会没带我,他上次开会也没带我,他带了陈科长。

“小戴,好点吗?”

我转转眼睛,望着脸色死白的关浩,我脑子很乱,有初遇时的他,提携关心我的他,也有拿润肤水打法我的他。我现在看不起这个男人,如同他告诉我他要离婚时那样漠视他,承受这一砖我们就两清了,老死不相往来。

有了杨宪奕,我从没想过关浩一丁一点,我好久没把他往眼睛里放了,我甚至不关心他离婚的理由,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妻子今天抄起砖头就打我,预谋那么久,下手那么狠。

“现在能做笔录吗?”警徽晃得我睁不开眼,我想侧开头,但是疼的动不了,砖头果然厉害,多少武斗的电影电视剧,我没想到我错过那个年代,却尝了实在一砖。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我怕我已经被打坏了,再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了。我正暗自难过听着警察开始询问的时候,楼道里传来很急促的脚步声。

我听见有人冲这个房间跑过来,我全部神志都醒过来。我攥着拳等着杨宪奕闯进来,我等着他一拳把关浩打倒在地为我出气。我想向他道歉,为我自己糊涂混乱的三年。

我想着等着,可那脚步声没了,不是属于我的。我失望了,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往外淌,嗓子里又干又涩,不为挨打,都只为了杨宪奕。

“同志,案发时大概什么情况你说一下。”我听见警察开始问话,撇过头不看他,没心思回答问题。

“我是她爱人,有什么问我吧。”

我眼前都是暗下来的阴影,我被人挡在身后了,或者暴露在灼人的目光下,我不知道,反正我一下子安心下来,听见我想听的声音。

我“丈夫”来了。

我有我爱人呢!

馆领导,警察同志连带关浩都让杨宪奕弄出去了,我最后眯着眼睛看见我“爱人”挺拔的背影,听见他跟警察斩钉截铁的说,“调解没戏!”

我说不上话,老老实实躺着,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杨宪奕,一会儿我得给他道歉,把事情说清楚。然后我又回忆那条短信。不那么害怕以后,我脑子勉强能转动一小部分,我想不出来什么时候给关浩说过那样腻人的话,三年里我们短信里非常含蓄,都是车轱辘家常话,我应该不敢给个已婚男人发我想你这种话。刚才我是被吓着了,有屈打成招的成分。

我不知道躺了多久,想动动翻个身头上就疼得厉害。我明后天还要见未来公公婆婆,礼物也没买完,现在我又破相了,更不能和舞蹈演员比了,我实在伤心,所以一直断断续续在哭。我是太糊涂,怎么选了关浩呢!现在报应了,今后我宁可找十个博士后也知道不能跟已婚男人暧昧了,我要跟杨宪奕说清楚,我们没什么,亲过几次而已。

“小戴啊,也委屈你了,好好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副馆长到床边了,我对这个和善老太太印象不深,我觉得见到妈妈一样,哭着告诉她,“我没有!”

副馆长拍拍我的手,让我安心养伤,说是我爱人和馆里会处理。我确实挺惨了,所以就听话的点点头,感谢领导对我的关心。我想我爱人了,我想他带我回家。说什么我也不跟关浩办公室外间干了,我被他老婆拍完之后,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留馆里了。

“好好休息,别瞎想了,伤养好了再说。”副馆长安慰过我又叹叹气,毕竟我和关浩都是古籍处的中坚力量,我们这样馆里上下也不光彩。

副馆长出去了,我依然悲痛欲绝,头晕的厉害。我拿手盖着眼睛哭,楼道里的灯太晃眼了,我不知道晚上怎么回家见爸爸妈妈,我以后怎么面对今天在场那些同事。

我不是破鞋,不是骚货,我冤枉…“还知道哭!”我正抹眼泪的时候,我爱人杨宪奕回来了,屋里暗都能看出他黑着一张脸,唇线上严厉的纹路开着很凶,二话不说低头扒开头发看我的伤口,我疼得啊啊叫,他动作挺轻了,是我心里阴影太大了。

“杨宪奕…”我哭着叫他。

“不许哭,那短信不是你发的。”他一说我就傻了,我不是白白挨拍了吗?我想问他细节,他没说,直接抱起我往外走。

我头受伤了,靠他肩上疼得厉害,手圈着他脖子喘粗气。到车里我被放在副驾驶上,座位放到最低,他又给我加了安全带。拉着我的手亲了亲,“别怕,看完病就回家,闭上眼睛歇会。”

我说不上什么,半靠着就知道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掏空了,这时候只能听话的闭上眼睛。

我想跟杨宪奕说开车时候别打电话太不安全,但是他好像一个个不停打出去了。我不知道他打给谁,我就听着。我很累,心里惭愧。

“您别担心,一会儿看完了我给家里打电话,您和叔叔别过来了,事不大,若若挺好的,头上蹭破一点,是我不小心。…好,我知道了。”

“自耕,在医院没,我老婆让人打了…再说,能照片子吗?…哦,没事,那算了,以后再说。”

“是我…恩…对,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麻烦你了。我们一会儿就到,你先给我挂上号吧,谢了。”

我被抱出车去,他又抓着我的手亲了亲,“一会儿照片子我进不去,不许害怕。”

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呢,一听他不能进去陪我就哭了。

“唉,说你什么好啊!”我头一次听见杨宪奕叹气,我还靠他肩上呜呜哭着,迎面过来了护士打扮的女人,还推了轮椅过来。

“小羽,麻烦你了。”杨宪奕抱着我过去和那护士打招呼,我看见她头上戴的护士帽有道蓝色的线,我想她是护士长,杨宪奕叫她的口气很和气,一听就是老熟人。我想到刚刚他几个电话里对我的称呼有远有近,我不懂为什么。

我都被打伤了,出于本能还是拼尽全力瞄了瞄叫小羽的女护士长。杨宪奕推我进去了,她就走在旁边,和杨宪奕有说有笑的,我听了心里冷飕飕的,脑子里仅剩下的词就是破鞋!

我被带去照片子,在校医院都缝合完了,但杨宪奕坚持要,我被送进去躺在那,两个男大夫上来摆弄我,我害怕的出了一头冷汗。

检查的台子很凉,后来我又换了地方,被送进一个大圆筒似的东西里扫描。我想伤势应该挺严重的,否则不会这么大动干戈。

出来的时候,我听见杨宪奕正和那位护士长聊我的伤,我心里更觉得难受。他看我出来马上跑过来接我,我才觉得好受一些。

他今晚是我爱人,我不想他跟别的女人热络,我被打之后就像惊弓之鸟,什么女人都怕。我不抢别人丈夫,我也不许别人抢我爱人。

“伯父,嗯,今晚在我这儿先凑合一晚上,离医院近,明天我送他回去。您放心吧。”

“自耕…开点消炎药…嗯…方子你去改吧,明天帮我送过来…”

我被抱进抱出一直昏昏沉沉的,杨宪奕看我不说话了也有点担心,到车上也不开车,凑过来摸摸我的脉搏,“没事了,查完都没事了,回我那儿。”

我一点头头就涨疼涨疼的,还有点想吐,老老实实坐车回家,手里抱着我照得各种片子。到家,我躺在杨太太的新婚大床上,让我爱人把身上都是血的外衣给脱了。

他解我内衣后面的搭扣,我看见我的小老鼠胸衣上都是血,看起来惨不忍睹。那是二十四岁生日我跑遍全城才淘到的卡通内衣,我不舍得穿一直留着,我想今天跟杨宪奕亲亲热热时让他看。

现在老鼠流血了,我头也破了,我被前妻拍砖不明不白的,我的名节也都毁了,我又想哭。杨宪奕正找大体恤给我穿,看我无缘无故又掉眼泪,压不住脾气说了我。

“再哭!以后知道什么能,什么不能了吧?”

“我没…我没跟他…”

“我知道!”

他也着急也心疼,看我头上的伤再看看大体恤的领口,一气往旁边直接扔,也不给我穿衣服只盖了床被子。

我躺在新婚床上没半点喜悦,他投了热毛巾过来擦我脸上的血迹,擦了好几次毛巾上都带血,我想我是完了,不知道那道伤有多骇人。

“喝口水,吃了药睡觉吧,乖。”我坐不起来他就嘴里含了温水喂我,药片又小又多,我咽不下去他就一口口喂,直到我都吞了,才擦擦我额上的汗。

我知道他累了,忙了一天又忙我,他眉头皱得很深,眼睛里有责备,不是责备我,是责备他自己。

“我有个会,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没事。”我笑笑,想让他放心。

“睡吧,有我呢。”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拉着他,胆战心惊的睡了。半夜我没完没了的做噩梦,老有好多女人拿着砖头围着我不停骂我。我大声解释,喊冤。想告诉她们我和他们老公很清白,但没用,那些妇人红了眼都要拿砖拍我,我怕,我怕疯了,最后抱着头放声尖叫。

“醒醒…若若…是我…是我…没事了…”

我不知道是谁,睁开眼就紧紧抱着他,我熟悉这个怀抱,让他慢慢拍着我的背,给我擦头上的汗。

我出了好多汗还是头疼欲裂的难受,他喂我喝水吃药,拍着我睡觉。跟我说“没事了”“拘留了”。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那低沉的声音让我特别安心。我对过去三年的错大彻大悟了,小声说“我错了”。

他说什么我没听见,我只是躺在他怀里,再也不愿离开。

人都是贪心的吧?!

我睁开眼有好一会儿眼前都有点模糊,我觉得头跟不是自己的一样。轻轻往上一摸,摸到整个额头都肿起来了,涨得头皮难受得厉害。

“别摸,一会儿自耕来了再让他看看。”杨宪奕马上抓住了我的手,我看他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床头柜上放着水,他拿起来又去抓药袋子,我知道又得吃药了。那些药片很细小,止疼的功效也不大,我夜里好像吃过两次,醒了不见好,还是疼。

“挺疼的,不想吃了。”

“不行!缝七针不吃更不能消肿!”他喝了水凑过来,我别无选择的就着大口喝,水是甜的,像是蜂蜜水,我心里却是酸的,总沉浸在昨天的事情里。

“别瞎想了,都过去了。”他把枕头立起来让我靠上去,给我掖掖被子,好像要跟我谈事情。

“我问你,你最近给关浩联系过吗?”

我摇摇头又觉得不尽然,“我上次跟他去过餐厅。”

他脸一沉我马上解释,“我后来跟关浩就去过两次西北餐厅,你都知道。第一次就是你亲我那次,第二次我带小傻子去的,就说了两句话就让你发现了。”我一说这个他脸上也有气,我知道他对那次我和关浩见面一直恨得厉害,觉得我骗他,只是都放心里没说出来。

“你自己还知道!”他想戳我头,看我的伤就没动手。

“你知道他老婆昨天为什么找你吗?”

我不知道,摇着头想不清楚,其实从放假前我和关浩就淡了,认识杨宪奕以后我心思都在跟他斗,假期的短信也没回过关浩。

“关浩是不是跟你们馆一个姓陈的女的挺好的?”我一听就觉得是说陈科长,他去温泉都带着陈科长去了,但我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让他老婆逮到了外面有女人,闹离婚呢。她老婆不知道是谁,就满学校挨个筛,最后就轮你头上了,先拿你下手。”

“为什么是我?”

“关浩自己交代的吧,还有那条短信。就你傻,什么也没干,还让人白白拍一砖。你知道关浩和姓陈的事吗?”

我当然不知道,一摇头头都晕了,他赶紧正过我的头让我躺好了。

“你们副馆长人挺正的,把你往外择,关浩不是东西,一句话也不说。她老婆一口咬定是你,我说绝不可能,我跟你结婚时你还小姑娘呢,跟关浩一点关系没有。她听这个就没话说了。”

我本来就跟关浩没有怎么,暧昧也是朦胧的,但我没脸给自己辩解,面对杨宪奕我还是觉得理亏。

“你怎么知道是陈科长?”我想不通这层关系。

“关浩老婆说的,那女的跟他出去开什么温泉会。一说日子清清楚楚的,一查就知道是谁。那天晚上你跟我在与食俱进呢,前一天是正奕他们结婚,你二十七岁生日。自耕他们那晚都在,都是证人,就是打官司咱也不怕。”

我听着安心了,说“那短信不是我发的!”

“我想也不是,日子也不对,你跟我以后也不敢!”他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我知道这次的事对我是个莫大的教训,不敢往下说话。

“关浩人不正,我跟你们副馆长说了,好了调到别的部门,少跟他打连连。不行从图书馆出来都行,大不了不干了。你也傻,以后手机不是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准借,听见没?”

我点点头,过去的细节也记不清了,当初总没往心里去,同事之间借手机打个电话再正常不过。我虽然不跟关浩怎样,但还当他是半个领导,自此以后我跟他要绝对划清界限,再不能有一点关系。他爱跟谁第三者,爱跟谁离都是他的事。

“再睡会儿,自耕一会儿来了给你看看,没事我就放心了。”他拍拍我的手把枕头放低了。我躺好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有点依依不舍的情绪。现在神志比昨晚清醒多了,那句对不起说的声音也大多了。

他听了伏下身亲亲我肿着的额头,“没什么对不起的,什么都给我了,睡吧。”

这次我睡了,而且睡踏实了,梦里没有拿砖的恶女人,只有杨宪奕在身前保护我,好像三头六臂一样。我觉得安全了,什么不怕了。

他厉害,不跟他作对,我就能过得自在,混出好日子。我现在对这点太有体会了。所以家里来了他的朋友,我听话的让人给看病。

我见过这男人,与食俱进那次他也在。没见过和他一起来的女人,但看起来很面善。他们好像都是杨宪奕很好的朋友,有说有笑的,进门就说看看小媳妇好点没。

我第一次和他们见面又伤着,说话不多,男大夫给我看了伤口,又看看眼睛耳朵鼻子的,拿着手指在我脸前转来转去,还敲敲膝盖,都检查好了他让杨宪奕放心,说我挺结实的。

他们没到外面说话,杨宪奕就坐床边看着我,那个叫自耕的男人和杨宪奕聊得很好,我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像是一起长大的发小,熟得不能再输的哥们。我很羡慕这样的友谊,虽然和睿慈她们也好,但我没有太多从小就一起的朋友。人大一次就失去些旧朋友,得到新朋友,好像知了脱壳的自然规律一样。

就在我听着都快睡着的时候,那男人突然问了一句,“小羽现在怎么样?”

我闭着眼睛,可话从心里过了一下。我听过这个名字,是昨晚那个挺漂亮的女护士长。

话杨宪奕没往下接,带着客人出去了。我自己在房里睡觉,一时对一个新名字也排解不出什么疑问。毕竟昨天人家帮我挂号看病了,我应该知一份情,所以我就踏踏实实养病,想早点养好了,改天去见未来公公婆婆。

爸爸妈妈下午来接我的时候,因为我一直睡着就没挪动,让我继续在杨宪奕家养着。就剩我们俩勒,他就用朋友送过来的外用药给我抹在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帮我揉,我疼的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时睡时醒,常常问他些傻问题。他怕我老胡思乱想,把电视都搬到卧室里,给我找了个少儿频道,陪着我看柯南。

我不是小孩子了,但是竟然看进去了,看得特别专注。吃鸡蛋羹的时候,我一直跟着分析案情,到晚上睡觉,杨宪奕躺在旁边给我揉额头,我脑子还在想,我自己也变成柯南就好了。

我看着他的轮廓,看着这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我很知足了,但是,我心里也有奢求。我想探究出尚未知道的很多秘密,他心里太多事情我不知道。比如那个小羽,还比如,他的前妻陈家棋。

悲喜两重天!

我开始泡病假,杨宪奕把我送回家当晚,给我买了一百多本柯南过来,往床边一放,过来看我头上的伤口,口气严厉的叮嘱:“老老实实在家看书休息,其它事你都别管。”

爸爸妈妈出去散步了,让我们单独相处着,我有些话也想问,刚提到关浩两个字他脸就拉下来。“你别管了,好好看书养着,养好了跟我回家,把证领了。现在你们馆里都知道你结婚了,回去还得弄点喜糖什么的意思下,让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其实怕杨宪奕在关浩的事上较真,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错和责任的,他告诉我关浩老婆被拘留我觉得就差不多了,我不想打官司,不想弄得沸反盈天的谁都知道,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看他这脸色我又不太敢提了。

我现在跟多了个爸爸一样,听话不听话的都得服他管,拿起一本柯南翻了翻,我问他:“婚宴那天我说什么了?我都受伤了,告诉我吧!”

在亲爸身上撒娇屡试不爽,在杨宪奕身上根本不管用。他坐到床边人高马大的只看我伤口,把缝过针地方的发线分得细细的,看那道长长的伤口,给我一句,“都快破相了,饶不了他。”

这就是明着不想告诉我,我努力也是白费,我装头疼,装胸口疼,能装的我都装了,他把我裹被子里,意味深长的说:“告诉你,你更该闹了。”

我一直是听话孩子,让他说的也话接了,没意思的看他给我买的柯南。他就在床边看着我,时间也晚了,我知道他快走了,他也不上来亲亲我,我有点憋气,也有点着急,我又不能自己主动提,他起身说要走,我眼圈都红了。

我估计自己是真破相了,他连亲都不愿意了,我闷头说再见就钻进被子背对着他,掉了个金豆。

我正感伤呢,被子被掀开了,他贴过来问我:“又怎么了?”

我扭过身子瞪他一眼,忍不住说,“我头破了,不怕亲,亲一下没事!”

我也没说什么,觉得自己提这个挺可耻的,脸赶紧埋进枕头里,可我背后杨宪奕笑了,特爽利特开心的笑声,手在我背上拍着拍着就把我抱起来。

“想我亲了吧?”

我无言以对,连眼睛都不敢瞟他,脸都红了,任他的手指在嘴唇上揉啊揉的。我不明所以,总觉得他在逗我,而且我一说话就让他得逞了。我也躲了躲,他就是抓着我揉我的嘴唇,好像要把小月牙弄更明显似的。

“干吗?”我忍不住往后退。

“亲你呗!”

他压过来亲,开始还是简单啄啄亲亲,我已经过瘾了知足了,他又吻起来。我其实招架不住他吻我,每次都不让人喘气呼吸,每次都要吃人一样,我知道那样的吻后面会是什么,所以每次都是一半迎就,一半想拒绝。

他嘴里有淡淡的烟味,把我也染上了烟味,我在他舌尖上尝到酒,不知道什么酒,我想告诉他开车前不许喝酒,可我说不了话。吻总是很深很热也很长久,我抓着他领口的衣服被吻得东倒西歪,神志都迷糊了,他舔舔我的嘴唇,像吃糖果那样轻轻咬咬我,恋恋不舍的分开了。

他眼神变了,喘气也急了,我觉得不是好现象,而且不合时宜,赶紧说些别的分散注意力。“我…我什么时候拆线。”

“该拆就拆!”他说完就把我往怀里一抱,不带一点商量余地的告诉我,“好了咱把证领了,听见没!”

我这时候再拒绝就矫情了,我答应了,一连答应了好几次。我也觉得现在这样有证没证都一样了,还是把证扯了受法律保护好,我一点不吃亏。我趴他身上心满意足了。又听见他发号施令,“伤好之前你老老实实的,不许再撩拨我。”

我有点冤枉,可我不怨,以后确实得注意不能撩拨他,不能给他的火信点火加油。妈妈就说过怕我们马上把外孙生出来的话,我得注意了。

嘱咐他好好开车,告别时我保证把书早早看完。他出门我就给他发短信,我睡前他也打电话过来。我们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我们亲的时候特别亲,又节制一点点,我从没有过这么幸福甜蜜的感觉,感觉这样受伤都值了,再挨一砖也不亏,杨宪奕真是百年不遇的好男人。

我养病的一个星期,杨宪奕出差了两三天,天天给我打长途,头天还从那边给我寄了些吃的东西过来。我抱着他的包裹拆的时候,正和苗苗,丁璀在客厅里坐着聊天。丁璀一句话我就把包裹扔一边不管了,她神神秘秘的告诉我,“找到了,那个陈家棋。”

我一听心里就是两重思绪,一边是急切一边是犹豫。很多事情知道了不如不知道,知道了就得不痛快,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还是非得知道。

丁璀拿个USB接我电脑上,从开机到识别了新硬件,我急得手心里都是汗。有个用我名字命名的文件夹里,林林总总好多文档图片。我点开缩略图一看,心里就像上了小夹板一样不痛快起来。

苗苗给我点了个大图看,我有三五分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杨宪奕的老婆会是照片上这个女人。看着她,我突然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她太漂亮了,且不说她有没有头脑,就外貌,她是太漂亮了。身为女人和情敌,我还是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照片里她在独舞,像是胡桃夹子的小女孩。我看见她扮成少女时的样子,纤细的腰身,亭亭玉立的舞者风范,还有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人天生就高贵典雅,有人可爱淘喜,有人淑良娴静,我知道我最多是可爱,而这个陈家棋就是有气质的漂亮,漂亮到我一把关掉了照片,坐回床上好半天说不出话,苗苗和丁璀也拿我没办法。

“还听不听?还有细节呢!”丁璀问我,我心里矛盾的厉害,抓起柯南想撕烂了。我就不该给自己找不痛快,当什么侦探。现在抽丝剥茧了,难受得又只有我自己。

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跟杨宪奕都觉得杨宪奕高攀了,而我自己呢,就成彻头彻尾的丑小鸭了,而且永远也变不成白天鹅。在陈家棋面前比我当不了白天鹅,我一辈子就是小鸭子,扑腾两下就会淹水。

“说吧!”我没好气地揉自己的睡衣,好像要跟自己过不去一样。

“早说了不让你找,找了又这么别扭。”苗苗说我,给丁璀使眼色。我知道后面的话肯定不是我爱听的,可能听了我还要受刺激,可箭已经在弦上了,射不射我都躲不过去。

“说吧,我想听。”

我隐忍着,等着掀开那个陈家棋的神秘面纱。目光游移在一本柯南的封面,看他睿智的大眼睛,我突然产生了错觉。记忆里杨宪奕的某个眼神突然变得迷离朦胧,好像蒙上了什么,我觉得他在看我,可看得根本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