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这令诸多毛躁的朝九晚五上班族不肯舒舒服服坐在办公桌前等雨停,反倒非聚集在一楼的大堂踱来踱去。我不堪感冒,所以也掐点儿下了班,拎着伞大摇大摆地杀出了重围。

我才刷的撑开伞,就被人撞了个趔趄,淋湿了半个肩膀。

那人一把把我拉住:“十年修得同撑伞,百年修得共枕眠。”

不用那人张嘴,单凭他的香水味,除了史迪文,也没别人了。

“十年修得同船渡,同船渡!没有伞的事儿。”碍于还处在宏利的包围圈,我也不好对史迪文有什么过激的反抗。

史迪文一回头,对三俩同事一挥手:“有幸搭个顺风伞,哥儿们先撤了啊。”

确定不是一米五八吗

更新时间:2013-4-27 1:20:32 本章字数:1733

史迪文夺似的接过了我的伞。铫鴀殩午而我不得不屁颠屁颠地追上他的脚步。

疾风骤雨,纵然史迪文将大半的伞撑在了我的头顶,我外侧的身子也还是被淋了个通透。我吸了吸鼻涕,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将宏利甩在了身后,且在这烟雨蒙蒙中,史迪文谙熟地揽住了我的肩,让我严丝合缝地贴合了他。不等我反抗,他先下手为强:“取取暖。你确定你有一米六吗?确定不是一米五八吗?和你打一把伞,我腰都快折了。”

“滚,谁高找谁去。”情急之下,我顾不上措辞。

“高的不是都没带伞吗?”史迪文死性不改。

我萎靡不振。偏偏在这等鬼天气里,打辆车难于上青天。

史迪文连个招呼都不打,又把伞塞回给我,自个儿蹿入了旁边的药店。他身高腿长的,溅开水花朵朵,无奈他个性矫情,在意得不得了,于是呲牙咧嘴。

我想干脆把他扔下,一走了之,不过想归想,脚底下却生了根似的,而那倾盆的大雨,又像是灌溉着我。

不一会儿,史迪文复出。他这一个来回,从头到脚淌着水。

他说:“给你买了感冒药。”

我打量他,他两手空空,我一伸手:“哪呢?谢了。”

他又夺回伞,揽着我继续前行:“在我包里呢,到家再给你。”

而史迪文说的这个家,是他的窝。

即将步入歧途,我十趾扒住地面:“我不去。”

史迪文倒坦荡荡:“我家比较近好不好?你先去避避雨,这会儿一没taxi,二挤不上地铁的,感着冒呢你。朋友一场,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style。”

就像我家有史迪文的日常用品一样,史迪文家,也有我的。只不过,在我家,史迪文的东西是随处搁置,而在他家,我的东西则集中在一个储物箱里。当时,我买来储物箱时,史迪文不解:“Why?”

我解释:“我妥善保管个人物品有问题吗?免得其他女人挤爆我的洗发水,或是把我的睡衣剪成碎片千千万。”

史迪文更加不解:“保管你个头啊?我说你这女人一丁点儿占有欲都没有的?你不是应该把小内内扔的我满屋子都是,以昭告这儿是你的地盘吗?”

我嗤之以鼻:“那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这儿是我的地盘?那你交房租给我好了。”

当时,史迪文对我竖了大拇指:“你…果然上道儿啊。”

“更衣,湿答答的别坐我的沙发啊。”史迪文将我的储物箱从阳台搬出来。

箱子盖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它在阳台上搁置了不少时日了。多好,它和史迪文的其他红颜井水不犯河水。

我换鞋,更衣,找出水杯倒水喝。

史迪文从卧室走出来时,身上只着一条内裤,依旧是大小合身的四角裤,条纹的。

活活丑死矮死病死

更新时间:2013-4-27 1:20:33 本章字数:1932

我背过脸去,史迪文则泰然自若地走去了阳台,摘下升降衣杆上的睡裤。铫鴀殩午他不用摇那摇杆,一伸手就摘下了。

接着,他又不怀好意地绕到我面前,在我的瞩目中,才优哉游哉地蹬上了那条睡裤。

还没提到腰际时,他突然开口:“我说你怎么会喜欢条纹的?要我说,还是单色的好啊,单色的显得…那话儿…熊伟。”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条纹的?”我下意识地戒备。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说过的啊,不然我干嘛买它。”史迪文理直气壮,且又补充道,“不过我呢?穿什么都无所谓啦,我天生丽质,不用借助视觉效果。”

我又背过脸。

“躲什么躲?”史迪文满不在乎,“大家那么熟了。”

史迪文从包里掏出感冒药,还是西药。我没有接。药物会影响大壮的健康,我须敬而远之。

史迪文好脾气地一笑,亲手一拆,拿了两粒送到我嘴边。

我向后仰:“我不吃,我没事儿。”

史迪文当我是小孩子:“乖了乖了,吃了药,睡一觉,明天就真没事儿了。”

我干脆走开,躲得远远的:“我说了,不吃不吃,不吃!别事儿妈了你。”

史迪文的好脾气一向不长久,他将那两粒胶囊啪的拍在了茶几上:“何荷?好好的日子不会好好过是吗?你瞧瞧你这鬼样子,妆也不化了,高跟鞋也不穿了,病了还不吃药?咱们不是旧社会,二十一世纪了,你这是要活活丑死矮死病死吗?”

我咬牙切齿:“要不要打个赌?我发誓…我今后再也不穿高跟鞋了,我要是没矮死,你就剖腹自尽吧你!”

这下好了,我和史迪文这一小题大做,剑拔弩张了。

“吵什么吵,”史迪文浓眉皱得曲里拐弯的,又和气道,“吵架那是人恋人才有的事儿,好朋友不值当的。”

“呵,你所言极是。”我松下一口气来。

史迪文打了个响指:“对了,空腹吃药伤身,是我大意了。你等会儿啊,我煮面去。”

雨仍淅淅沥沥。史迪文在厨房煮面,且还是方便面。我倚在沙发上,说请加上鸡蛋,青菜,和火腿丝。我说有了营养我才好抵抗病毒,而真正的原因我是为了大壮。

史迪文的沙发有欧式的宽大,过去我们合二为一在上面翻来覆去,都没说掉下去。今天我独占着,再掩上史迪文丢来的棉被,惬意得千金不换。

对于史迪文,我只有一不小心的波澜。他对我,亦是如此。而波澜只是刹那的花火,再妙不可言,烧尽了,便是烧尽了。我还是我,一个有了大壮,便别无所求的我。而史迪文,也还是那自我的史迪文。

史迪文的这窝,远远奢华过我的袖珍二手房,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刨去官富二代,单凭一己之力的,买得下这等房子的,皆不容小觑。地段好是有目共睹的,面积一百二十平米,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只是装潢让我不敢苟同。床和沙发是欧式的,餐桌是中式红木,地毯是波斯风格,灯具是金属的,墙纸是…碎花儿的。小摆件更是环游地球,五湖四海七大洲。对此,他解释说:狗改不了吃屎,而他,改不了兴趣广泛。

-----

欠收拾的史迪文求收藏~求捧捧人场~

成心的吧?

更新时间:2013-4-27 1:20:33 本章字数:1630

史迪文在厨房里一边洗菜一边哼着庾澄庆的《我最摇摆》,翘臀随之摇来摆去。铫鴀殩午

这个男人,对我再大的火气,也大半是不甘于我对他的忤逆,剩下的那么星星点点,的确是在乎我,可也仅限于在乎我的苍白和我那没精打采的平底鞋了。他就是这么肤浅和薄情。

我才这么鄙夷着他,他突然旋风似的旋了出来:“对了对了,差点儿忘了…”

“什么事儿?”亏我还急人所急。

史迪文心急火燎地又从包里掏出一盒中药制剂,说话的工夫就撕了一包,冲了水。他一边扑扑地吹着热气一边说:“我是易感体质,可容易被传染了,得未雨绸缪,预防啊。”

“你不是易感体质,”我白了他一眼,“是找抽体质。”

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吃了史迪文的方便面后,他再喂我吃药,我也不好再硬碰硬了,趁他不备,将药藏在了手心里,干灌了口水。

“洗碗去。”史迪文这会儿也不当我是病号了。

“不去。”我断然道。

“不去?你我有言在先的,一个做饭,另一个就得洗碗。快去!”

我稳如泰山:“随着我们亲密关系的结束,所有的有言在先,也通通作废了。”

史迪文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我的鼻子,哑口无言。

胶囊在我的手心里融化。我若无其事地进了厕所。

在史迪文的厕所里,在他那铮亮的剃须刀下面,我“搜出”了一条发带。

第一眼,它还欲语还休似的,被剃须刀压住了大半,但那淡紫色太扎眼,所以我把它抽了出来,端详了一番。那淡紫色太神仙,只应天上有。它不是崭新的,有被扎系过的痕迹。所以,它理应是被一个不大食人间烟火的女人落下的。

我就这么一直握着那发带,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史迪文尾随过来:“磨磨蹭蹭干嘛呢?”

隔着一条门缝,我和史迪文形似一个丈夫,和一个抓了丈夫偷腥的妻子。可也仅限于形似而已。

我当着史迪文的面儿,把那发带又压回到剃须刀下面,然后从容地洗着手:“成心的吧?”

“你指什么?”史迪文悠闲地侧倚在门框上。

“成心摆这儿给我看的吧?”我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之前你一向打扫得滴水不漏,乍一看,还挺洁身自好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成心的,莫非是百密一疏?”

史迪文面露赞赏,像是我是他一手栽培的似的,欣慰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用意呢?”

史迪文正过身来,推开门,还是倚在门框上,各个角度都无比妖娆。

我就是这么一…性情中人

更新时间:2013-4-27 1:20:34 本章字数:1622

他对答如流:“用意?向你展示真我啊。铫鴀殩午何荷,说真的,你的骤变…太诡异了,让我生平第一次对我的智商失去信心。不过我呢,还是会坚定不移地走我一贯的方针路线。我处处留情没节操,另觅了新欢是不假,可我对你念旧情也是如假包换的,即便单纯是以朋友的立场,我也不会说见你拖着病躯见死不救。我就是这么一…性情中人。”

幸好没有吃药,我还不至于大脑麻痹:“也就是说,你会坚定不移地…和我做朋友?”

“正确。还是那个道理,从此是陌路,那也是人恋人才干的事儿。咱俩,到不了那个份儿上。”史迪文好不苦口婆心。

也许是人应景,又也许是景应人,总之史迪文语毕的时候,雨过天晴,夕阳突然间万箭穿心似的。

我笑了,发自肺腑地:“有道理。还是你道行深。”

我走时,史迪文送我到玄关。

他毫不拖泥带水:“雨停了,吃饱了,穿暖了,这多好。啧啧,就算我日行一善好啦。拜啦!”

出租车的车窗被雨水冲刷一新,拥堵也拜这场雨所赐,拖拖拉拉地弥留着。

车速磨人,看腻了大同小异的街景后,我只好看着映在车窗上的我的面孔。

我在笑。

那便是史迪文了。结不结束的,末了得由他做个了断;百无聊赖了,豁出脸皮连验钞器都常备左右;一耳朵耳闻了我的风花雪月不过是昙花一枝,摇身一变变作一株回头草送到我的嘴边;无论我是礼是兵,恶语相加或是含情脉脉,他自有对策。我道高一尺,他魔高一丈,句句有理。真是,何必形同陌路,对于被蒙在鼓里的他,那太突然和无稽了。而对于我,等有朝一日挺大了肚子,此时自然而然,才更有利于届时的后戏。

这厮,让我忍不住地在笑。

而于小界的再度登场,没新意归没新意,可还是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这天下班,我才一露天,就看见了等候在外的于小界。他穿了件法兰绒的格子衬衫当外套,灰绿相间,袖子还卷高了两折,真是火力壮的正当年。

同时,或者更早地,他也看见了我,火箭炮似的轰了过来。

我和姜绚丽同行,下意识地闪到了她的背后。

于小界在撞了路人甲乙丙丁后,从姜绚丽背后把我擒了住。

好在,他一发声,声音并不像他的身躯那么狂猛,不然,即便他轰我不死,我也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被宏利的一传十十传百炸个稀巴烂。

他只是认真地问我:“你有苦衷的,对不对?”

于小界太隐忍了,而又一语中的,不至于一针见了血,可至少没脱靶。

这时亏了还有姜绚丽。她清了清嗓子,插话道:“何荷?不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