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微笑着看了如老夫人一眼,点了头,道,“还有处我和弟妹们做针线活的小屋,老夫人若是不嫌狭窄,可去那处坐坐。”

“就去那,老身坐在这,诸位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老喽,就不讨年轻人的嫌了。”如老夫人站起来,朝着诸夫人笑了一声。

那些夫人听到皆笑了起来,有人也是笑道,“老夫人这是哪的话,您可不老,看您这精神气,可比我们这些小辈的还要强些呢…”

她的话引来不少附和,萧玉珠与她走出门的时候,她们还跟在身后相送,如家在京威风可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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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如老夫人夸了一句门府精致的话,与萧玉珠又搭上了话,说得几句就到了日头足的那间小针线屋。

屋子虽小,但因是萧玉珠领着两个弟媳做针线活的地方,窗外繁花绵族,屋内铺上了霁国太子给狄禹祥的吉云毯,里头桌椅等物件都是萧府那边送来的,此屋虽小,但其摆饰也媲美得了如家的富贵了,还因屋内摆着的几瓶绽放鲜艳的新花多了几许鲜活的繁华气息。

如老夫人看了屋内一眼,坐下后,脸上的神情稍微矜持了一些,看样子,她是没想那么大张大放了。

狄家主堂规矩庄重,每家的主堂大体都是那个样子,而一家人是不是富中带着贵气,小细节一觑,几眼就可看出个大概出来。

刚刚如老夫人远远看了狄家那在待客的二媳妇和三媳妇,她们头上戴的红碧玉已经让她眼睛一惊,现下这小屋装花的花瓶,还是宫中贡品,如老夫人到底还是心惊了。

狄家,恐怕比她家老爷子想的还要受圣眷。

如老夫人脸上多了几许矜持,说话的时候口气也从大张大放降了不少音下来,她身上那股子久居人上的气势也淡了许多,“当真是小而精致,此处屋子是你的手笔?”

萧玉珠轻颔了下首,叫了下人奉茶,就在如老夫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们家都是淮安那边来的罢?”

“是。”

“都是淮安人,可是与狄大人青梅竹马?”

萧玉珠失笑,轻摇了下头,“不曾青梅竹马过。”

狄家那时候,连她公爹都未曾进过萧家门府几次,她家老太君可没有如老夫人这种不动声色的修养,也只愿意跟门当户对的几家人家来往,大郎想跟她青梅竹马,那是不可能之事。

“是老身想太多了。”如老夫人一笑,道,“你们感情这么好,狄大人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呐。”

“谢老夫人美言。”萧玉珠微笑道。

见她只笑着虚应,眉目平和,未见矜持,也没傲气,如老夫人对这个小妇人的沉得住气更是心中一紧。

小小年纪,这气息怎么就那般像见过大风大浪的平静之人?

她眼睛又在小屋子里转了一圈,屋子的鲜活繁华让她料不准她面前之人的心态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她不应这般沉得住气。

如老夫人脑海转思间,嘴里的话却是未停,脸上也是一派慈和,“今日老身前来,当真是给你添了些麻烦了。”

“老夫人何出此言…”

不等她我说,如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先放下了她的架子,与萧玉珠诚心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老身为何前来,狄夫人心中应该有数,如老身所来给你们家添麻烦了,还请你谅解一二。”

如老夫人是长者,长者都放下了架子,萧玉珠也得帮着抬一抬,遂道,“您哪的话,晚辈刚也是说了,您肯来,是我们狄家的荣面。”

“唉。”见她没哪句话透出一点风来,如老夫人也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果然还是把你们家得罪狠了。”

她直接出语,萧玉珠顿了一下,看向了如老夫人。

如老夫人也直视着她,眼光温和。

萧玉珠先收回了眼神,淡道,“老夫人哪里的话。”

见她就像个实沉的瓮坛子,敲一记就响一声,但就是敲不破,如老夫人眉头一敛,居然发现自己这时候居然发不出脾气出来。

她众目所视的狄家,现在还有两个要进入官场当官的狄家,虽说让这些人来撼动如家的地位那是不可能之事,但顶不住他们头上有个皇上。

皇上已经不贪鲜了,守着皇后过了近十年,九皇子之后,后宫再无所出,这几年间也不是没人上贡天姿国色的女人进宫,但被皇上转手就送给了边疆守将,眼看倍受圣宠的皇后没有因美人迟暮受冷落,如家也是想过往皇后靠拢,可无奈皇后仗着受着盛宠,又因着是暮家之人,不搭如家的线,不承诺许予他们如家好处,连个面子功夫也不做。

要知道有他们如家的支持,九皇子的太子身份必会十拿九稳啊。

可他们就是一句口都不松,连在皇上面前连一句保他们如家的话都不说,现在逼得他们如家反而要拉□架,来向他们求个饶了…

如老夫人心中愤慨憋屈,但也不得法,连脾气都发不出,只能在一阵沉默后又勉强笑了一声,道,“那天老太夫人的话,确实是我们如家的不对。”

仅是这话不对?如家那天所做之事可不止是辱了她这一桩吧?

萧玉珠没有咄咄逼人把这话说出来,从古至今美人计最好使,如家用这招仔细想来也没什么意外,她事后听嫂子说了,如公的小外孙女美色可不比平常人,听说要送进宫的,可皇上有转身送掉美人的习惯,如家不敢冒这个险,且小美人美得太不寻常,已有男子为争那个小美人的心斗殴致死了,当时如果大郎动了心,现在等着她的可不是如家的上门示弱,而是在外悠悠然地看着她所持的这个家的鸡飞狗跳了。

狄府要是乱了,她身后有着父兄,他们肯定会让她抽身而退,到时,狄家就毁了,而她的孩子们的命运就要走向另一程了,他们不再有一个像样的父亲,而家没了,她再爱他们也弥补不了这个缺撼…

萧玉珠不会因这些事的没有发生就不会对如家没有意见,她的意见很大,但这些事她不会说出来,当然也不会答应如家什么,做如家与狄家的主。

这事,只能交给大郎去办,他怎么做,她就在边上怎么看着,她插不了什么手也不会插手。

“不管对不对,”萧玉珠这时笑了一下,“这等事,我是做不了主的,家里这种事,一概是我夫君做主,老夫人如果是想来致歉的话,跟他说就好,晚辈这里,担当不起您的道歉。”

如老夫人不是个傻的,她听出了这话里的软,但也听出了这话里的冷酷,她只略一转念,就知道了这家妇人肯定知道了送人的那一举,而狄萧氏是萧家的人,想让她满意,狄家那边岂是好交待的?

狄家可也是系在萧家那一家身上的,岂会不让她顺心?

老爷子与老大伯那一举,到底还是大意了啊,且加上她婆母的那一句话,可算是真把人得罪狠了。

如老夫人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也没想好该怎么把这话继续说下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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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老夫人在想着,但萧玉珠可陪不了她太长的时间,家里太忙,她给如老夫人的也就说那么几句话的时间,既然也说不出什么来,她就走了,请了郑夫人过来陪坐,她就去了后院的主堂,跟来往的官夫人打招呼,免得二弟妹跟三弟妹撑不了太久。

不多时,宫里那边来消息了,说二公子被赐了官,户部金部主事,从八品之官…

户部金部主事,那可是管钱的肥差,狄府来的客人一听就炸了窝,刹那觉得狄府路边长的小白花都带着金气,金光闪闪烁光逼目。

狄家的人笑得合不拢嘴,陈芙蓉走路都是飘的,笑容发傻,眼睛虚浮,一看就知道人根本没回神来,曾倩倩一听,二伯都当管钱的了,绝少了她爹那边的好处,一时之间也是傻笑个不停,光顾着想利,连嫉妒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了。

萧玉珠一听这个金部主事,也觉得是个肥缺,但一想,如真是个肥差,以后狄家行事就更要谨慎小心了,而来找狄家的人怕是要更多了,这缺其实与大郎所想的低调为人大相径庭…

她是如此作想,也就没乐得昏了头,笑了几声后,就又跟狄家来帮忙的内妇商量起了摆宴之事。

厨房那边已经忙了起来,狄家的晚宴是肯定要有的,因陆续还有人来,不知究竟多少客人,所以狄家只能往大了做准备。

狄家人也是能干,外面也有人给脸,不一会,就有近十位的厨子厨娘运了锅灶过来帮厨,狄家的那些能干的,更是得了消息就没进府,托人报了个信,直接就取道去了农户家买猪买牛去了,当场杀了,下午就运了过来,省了狄府无料可做之忧。

如老夫人那竟也是一直没走,尽是跟郑夫人在小屋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瞎磨功夫,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态。

二郎的消息传来后,萧玉珠已经是忙得眼冒金星,也管不得如老夫人是走还是不走了,只令了人看着。

等到黄昏,还是有客人前来,但这时狄府已经有人派了小兵小卒过来摆桌牵马,这时马车已经进不了府门了,因长巷里已经摆满了三十桌的酒席,车马连巷子都进不来。

所以狄禹祥都是领着弟弟们在巷口就下了马车,一路跟人举手道谢,在一阵阵鞭炮声中进了府门。

这时,狄禹祥所带的众多友人也起了个招呼作用,围着狄家两位皆进三甲的才子给前来贺喜的众大人介绍,得以让狄禹祥抽空在旁听了郑管事跟他报的事。

听到如老夫人来了半日还没走的事,狄禹祥“嗯”了一声,与他道,“没事,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等会如翁也会来。”

“是。”

“长南他们呢?”狄禹祥问起了儿子们。

“刚老奴还瞧见他们在小院的树屋上头往这边瞧热闹,小院那边现在封了,进不去人,夫人允许他们今晚在树屋里用膳,还说他们今晚要是乖乖呆在树屋里,每人抄写半本五言绝句出来,过两日,您和她就会带他们去别庄踏春,到时还去外祖府里捎上外祖和舅父舅母,小公子们一听,都乐疯了,皆道夫人也是他们的心头宝,想来现在他们除了解决内急,谁也不能把他们从他们的小屋子里弄出来。”郑非说到这笑了。

狄禹祥也笑了起来,“也就他们母亲真能管得住他们了。”

第164章

萧玉珠嘱了阿芸婆和阿桑婆跟着两个弟妹待客,府中还有众多狄家内眷帮忙,夜宴一开,她就回了小院。

孩子们都招呼着她往他们的小树屋里爬,萧玉珠犹豫了一下,在灯火暗淡的院子里提起了裙子爬上了梯,进了他们的秘密树屋。

树屋说是小,但是相对下面的屋子来说的,不过萧玉珠进去后,呆了四个孩子还显得空的的树屋就相对有点挤了。

树屋里点了不少灯火,怕烧着屋子,萧玉珠都在其上罩了灯罩,三三两两地放挂钉在墙上的木柱上,别致又好看。

树屋虽是护卫和孩子们,加上几个木匠几方联手打造出来的,但屋内的布置,从火光到小椅子,小木床,还有没有棱角的小木桌,每样皆是她为他们着想出来的心血。

见到母亲上来,甚是疲惫地半躺在角落里的毛皮上,长南拿了薄被过来半跪着给母亲盖上,问她,“娘累了?”

“累了。”萧玉珠不介意在孩子们面前喊累,他们跟他们父亲一样,也是会心疼她的。

“娘,喝口汤,还热着。”沉稳还要胜过兄长两分的长生已经倒了一碗还带着余温的鸡汤过来,跪坐到了母亲另一边,喂她汤喝。

萧玉珠微笑,张嘴喝了两口,伸手摸了摸长生头上的发,柔声问他,“字写完了?”

“皆写完了,哥哥说,等会他给我们洗脸洗脚,带我们去睡。”长生点头。

长福从桌子的那头爬到了母亲身边,挤开了大哥一点,半趴在母亲的身上,好奇地问她,“娘,那些人来我们做客,要吃一天一夜色吗?他们晚上都不回他们的家吗?”

“不是,用完晚宴,他们就回去了。”萧玉珠回答他。

“那就好,”长福松了一口气,“长息哥睡觉轻,叔叔那边的院子太闹了,我们这里都听得到,要是不走,可就坏了长息哥的觉了。”

长息没吭声,下面桂花姐在叫着母亲,他爬下了梯子,接过了食盒上来,先行摆起了菜,长南见到,就过来帮着弟弟摆起了母亲的夜膳。

萧玉珠已用完一碗汤,她伸出手,搂住了两个儿子,舒展了一下腿。

长福嘻笑着把脑袋在母亲的颈窝处揉弄了两下,就爬到了母亲的脚边,给她捏起了腿,“娘,我给你捏腿。”

“多谢你。”萧玉珠笑了。

“娘,”长生开了口,撇过头看着母亲的眼,轻声地问她,“当状元郎很难吗?”

“嗯?”萧玉珠一时之间有些不解。

“爹没考中,二叔三叔也没考中。”

“长生想中状元啊?”萧玉珠刹那了然了自家儿子的想法。

“嗯,那个是第一。”长生点头。

“那长生努力?”萧玉珠低头问他。

“好。”长生点了头。

“长生好好努力。”萧玉珠双手抱着他,沉思了一会,她怕长生求胜心太切,小书呆长大了就变成大书呆,所以一直都不想给他造成压力,这时她略一想,还是决定把话说得明白了些,“只要努力了就好,知道吗?你看你们爹爹,不是状元,也很厉害了是不是?”

长生当然点头,在他眼中,父亲是再厉害不过的人,比高山还高,比天地还广阔,他再敬慕他不过。

“那好好念书就是,就是不是状元郎,也和爹爹一样好不好?”萧玉珠跟诱异着二儿,长生自小求胜心就是四兄弟中最大的,也是最为努力的那一个,他还小,所做的已比同龄人已多了太多,她不想他小小年纪就如此苛求自己。

“好。”长生点了头,朝母亲笑了一下,靠着温暖香软的母亲暂且有些舍不得离开。

在母亲的怀里,总是他最舒服的时候。

“娘,用膳了。”长南回过身,朝母亲说。

“娘…”长福停了手,抱着母亲的腿朝她眨巴着眼。

“等会再请长福捏,可好?长福到时可有空?”萧玉珠征徇着小儿子的意见。

“有空有空。”长福忙点头,长生哥陪母亲说了话,哥哥和长息哥摆了饭食,他才刚表一点小孝心,可不能半途而废。

萧玉珠笑了一声,起了身,猫着腰走到了桌边半跪着,让儿子们陪着她用点膳。

吃完,她还得下去这世外桃源的小家,去另一个大家里忙着。

“你们就吃上了,不叫上我?”树屋的门口,狄禹祥踩着梯子趴在那,看着屋内的妻儿,无奈地问他们,“可是把我忘了?”

他听他们说了好一会话,妻子也好,儿子也好,可没人惦记着他有没有吃,可没一人提起要叫他过来与他们一同用饭,可见在他们心中,缺了他也没多重要。

听到父亲的声音,四个儿子眼睛皆一亮,最瘦小灵便的长福噔噔跑到了门边,朝父亲伸出了手,“爹爹,来,我拉你。”

狄禹祥把手给了他,就着儿子的小手爬进了屋。

这时他庆幸起妻子的远见来,为着怕树屋不安全,她硬是找来了八棵老树当木桩,打在了树屋下当底柱,所以再多加一个他,也不怕屋子塌了。

他只在刚刚建成的时候进来替孩子们探过一次屋子的稳固,后来就没来过了,他听说孩子们偶尔会在上面睡个一觉,但没想到,小树屋布置得比他们地上的小屋子看起来还要温暖舒适…

“你没跟我说起过小屋子长这样。”狄禹祥牵着小儿子坐到了妻子的身边,口气有些许抱怨。

萧玉珠闻言好笑地摇了下头。

他身上有着酒气,萧玉珠把自己那碗仅喝了一口开胃的酸汤递给了他,把筷子也放到了他手边,她则拿起了勺用饭,嘴里问他道,“怎地来了?”

“郑叔说你回咱们屋了,我过来看看。”只是知道了,就想过来看她一眼,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累着了。

“那吃完,咱们一起下去罢。”萧玉珠说话间,长南细心地把鲜鱼汤里的鱼块捞出来挑刺,把最大的那块没刺的先放进了母亲的碗中。

萧玉珠朝大儿微微一笑,长南回了她一个笑。

“爹,我跟哥哥他们吃饱了。”这时长南摸着肚子,跟父亲讲,“但我还能吃一点点,就一点点。”

“给他吃点蛋羹。”萧玉珠把蛋羹碗上的盖掀开。

狄禹祥夹了一小块放到了小儿子嘴里,同时胸前酒气突涌,他握拳抵住嘴,打了个酒嗝。

“蛋有些腥,你喝完汤就用碗米粥,再吃两碗饭。”

“娘,饭有些少,我去叫人拿。”长息已经开了口。

“我去。”靠门的长生已经起了身,迅速走向了门边。

狄禹祥偏头,看着身形矫捷的二儿飞快地下了木梯,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朝儿子们道,“等你们大了,有处是比爹厉害许多的?”

“对哦,爹爹不会武,打不过大哥二哥三哥的,”长福哈哈笑了起来,叉着腰得意地道,不过为了安慰父亲,又道,“不过爹爹不要不高兴,你能打过我。”

说着就爬到父亲身边,钻到了父亲的怀里。

“唉。”狄禹祥简直就是拿他没办法,笑叹了口气。

“爹,你吃这个。”长南给父亲送了半碗挑出来的鸡肉过去,把小弟从父亲的怀里抱出,放到身边坐着。

这时长生已经爬了上来,手中有四双筷子和一把勺,他把勺先递给了小弟,“长福。”

“是。”长福忙接过勺,正经地吃起了他的蛋羹来。

他是身子最虚的,父母和兄长们吩咐他吃的东西,他不会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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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两夫妻没用多久,下人就来催,说有人找他们了,狄禹祥快快咽了几口饭,还呛了一声,坐他身边的长息最先起来,站他背后给父亲拍了拍背,关心地叮嘱道,“您慢点。

狄禹祥笑着点头,迎上妻子关心看来的眼睛,他朝她摇了下头,示意他没事。

就这样加紧用了碗饭,喝了小儿子递过来的两口水,他们就得先下去接着待客了。

“爹,你和娘下去就是,我等会问过弟弟们功课,就带他们下去睡。”长南说着先下了楼梯,打算先下地接母亲。

长生也跟着大兄先跳了下去,两人一左一右站要楼梯边,拿过挂在树梢上的灯笼放到楼梯边上,看着母亲下来。

狄禹祥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下来的时候听小儿子在跟母亲说要做风筝去春游的事,狄禹祥想了想,与他们道,“你们明天把竹子,纸和线,糨糊备好,后日早上爹有空,与你们一起做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