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和贾母本不想来,但想想厉害的王老太,他们俩口子还是来了。

当然,中间有贾敏的功劳。贾敏劝父母,正好趁这回大姐儿的百日,修复一下与二房、宁府、王家的关系,内部调顺了,外头才好慢慢的起复不是。

贾母对女儿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几句的,也就答应了。

而代善一看请帖的地址,又差点没气晕过去。他分了两处四进的宅子给老2,两处宅子,他其实也是用心选的。一处离荣府就一条街,走路不用一刻钟的;一处在东城,是他所有房产中,离荣府最远的一处。近的那宅子修得很好,用现代话说,就是拎包入住;远的那处,因为地段一般,租不出价钱,就一直空置,想要住的话,得费大钱修。

老爷子当初挑这两间出来,其实还是心疼次子。再蠢也是亲儿子,还是想他住得近点,想见就能见。以老爷子的想法,这两处宅子,正常人都会选了,结果老2那个蠢货果然不是正常人了。

难怪三个月才能进去住,难怪他要在他不在时,把妻儿送回来,合着,他真的觉得庄子、城里的宅子,离荣府有点远,真有事,荣府想救都来不及。

看了这个,老爷子想去才怪,不过听了女儿的话,想想也是,总得慢慢重新在社交圈里站起来,先把亲戚关系弄弄平吧。只能忍气吞声,苦逼的,第二天去了老2家。

其实贾敏这么劝代善夫妇,倒也不是真的想修复关系,而是她真的学聪明了。她在贾政夫妇走后就知道了,贾政去考试期间,二嫂要带着孩子回来住。但只是借住,吃穿用度全是她自己的,而且请家里拨的院子也是临街,另开门,加一个小厨房。还给了家里五百两银子,作为改装之用。

贾敏本就是爆脾气,虽然被嬷嬷们调|教了,但脾气还在,差点没掀桌。觉得二嫂真的太不给家里面子了,这传出去,贾家不又是在风口浪尖,她用得着这么害自己吗?贾敏委曲得都想一死了之了。

外头的事,她也全知道了,自然知道自己当初错了,可是问题是,人的孽根性就是这样,就算承认自己错了,却还是要找理由,把错分一大部分出去。比如,之前她就觉得是王氏陷害自己。而这一次,她再次有了被陷害的感觉。

不过好在是在她自己的屋里,嬷嬷们马上清清嗓子。贾敏倒也老实了,回头看向平日话多一点的马嬷嬷。

“姑娘好福气,两位嫂嫂知书达礼,贾家兴旺在即。”马嬷嬷微微一笑,轻轻的说道。

丫头们平时也喜欢听嬷嬷们说话,跟讲故事似的,现在贾敏屋里的丫头,都没那么眼皮子浅了。

之前在贾家一方天地之间,自然以为天大地大,贾家最大。可是两位嬷嬷可是从宫里出来的,曾经也去过无数的大府之家,不管内宅的阴私,还是闺阁的故事,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听进去他们想说的道理。连丫头们都听明白了,贾敏能不明白?

夜深人静时,想想自己哪怕曾经小姑娘时,都显得多么浅薄无知啊。王氏为何在出门宴会时,从不言不语,看似木讷,可是人家的名声,比自己所谓的才女名声好得多。谁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王氏不犯口舌,闺阁声誉这点上说,就占了先。也就自己当初认为自己是赢了她,处处比她强了。

现在,明明二嫂处处挟制着荣府,却没人说她一个不字。错反倒全是太太和自己的了。这是什么世道啊?贾敏真的快气炸了。

“嬷嬷的意思是,二嫂这么做是对的?”听归听,却还是愤愤的言道。

“二奶奶虽说直白了些,想来大奶奶的心里会很舒坦吧?”马嬷嬷笑了笑。

贾敏不傻,就是被惯坏了,这些日子嬷嬷们把宅门的规矩也教了不少,也教教她人情事故,现在马嬷嬷说到张氏,贾敏马上灵光一闪。

“二嫂是想告诉大嫂,她们无心回来抢什么,不过是做客?亦或,她根本就不想回来借住,这个只是二哥的想法,所以她只想把影响降到最低?”

“是,实际上已经分家了,就算真的回来借住,也不用分得这么清。还是小家子气了些!”赵嬷嬷笑了笑,轻轻说道。

“她本就小家子气。”贾敏终于找到了共鸣。

“不过倒是硬气。”马嬷嬷轻叹一声,贾家这些事,她也听说了,忍到现在,二奶奶其实再不硬气点,只怕就得被人压死了。有时在他们看来糙的办法,却不见得是没有用的办法。

33 人与人

33 人与人

马嬷嬷和赵嬷嬷她们都是少时进宫,混到安全出宫,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况且她们娘家其实也是靠不住的,身上有点钱有什么用?不过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一辈子靠自己惯的人,想到老来无靠,心里那种凄凉是无人话的。

正好这时,代善来请。说实话,她们还真不想来。贾家的名声,这会进去教导他们家的姑娘,她们还要脸。总不能一辈子的老脸,一次栽在这儿了吧?不过代善的话倒是打动了他们,他们真的把贾敏教好了,跟着贾敏出嫁,将来,贾敏自然会给他们养老送终,好生照顾他们下半生。

代善其实是把他们的下半生,跟贾敏的人生给绑住了,如果你们救了贾敏,其实也是救了你们自己。贾敏再蠢,但心眼却不坏,只要你们对她好,她自然会好好的捧着你们过完一辈子。

她们想想还是想着先试试,若是贾敏是那不堪教养的,他们就出来,顺便再踩贾敏一脚。若是好的,她们为了她们的下半生,也会保着她安安稳稳的过的。

正如代善说的,贾敏蠢,却不坏,两位嬷嬷也就留下了。她们能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安全的带着私产出来,本身就是成就。

主要是她们很擅于隐藏,更擅于学习。之前教了贾敏一些大家夫人,惯长示弱的法子,对婆婆,对丈夫是不同的。现在猛不丁的看看王二奶奶的做派,倒是有点不适应。回去两人倒是讨论、学习了很久,一至的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贾敏此时的名声已经坏了,在林家其实已经站不住脚了。现在示弱也许已经晚了。还不如,看情况不对时,适时强硬,她还是嫡妻,就算无子,只要你不休了我,就谁也越不过我去。

贾敏一怔,低头自己想去了。不喜欢归不喜欢,可是她将来在林家的地位已经很尴尬了,如果三年不开怀,那么林家就得聘平妻。父亲花大面子,大价钱请来这两位嬷嬷,就是要教自己一点有用有东西,别跟着史氏,眼皮子浅,只看眼前。

所以嬷嬷们的话,她倒是总是很用心的听,马嬷嬷不会无地放矢,一定意有所指。马嬷嬷和赵嬷嬷也不多说什么,由着她自己想。

贾敏想明白了,自己倒觉得没脸了。合着,二嫂所做的一切就是表明,我不图你们贾家什么,大家干净来干净去。我硬硬朗朗的过自己的日子,礼貌上大家是住一块,但是,我们已经是两家人了。

再往深了想,二嫂现在就是无欲则刚,她犯不着把自己弄得那么委曲,在婆婆面前装那个小心,她不在乎。

马嬷嬷说了半天,其实最终是想说,她不在乎,于是她能对太太那么硬气。自己将来也能这样吗?看看之前二哥怎么对二嫂的,现在看看,出去了,二哥马上就老实了。不过那位探花郎,能和二哥一样吗?

赵嬷嬷看贾敏认真的想了,事后又点了她一句,现在找机会修复关系,将来嫂子才是她在婆家的助力。

贾敏更汗了,两个嫂子,她对大嫂子好一点,那是还是因为大嫂子出身名门,知书达礼。但也就好那么一点,她也是有小姑子的傲气的。对王氏就别提了,做姑娘时,就没少给她气受,等到了贾家,小姑子是娇客,常常就是她坐着,王氏站着;她吃着,王氏看着。

现在二嫂对她也爱搭不理,没有必要,她连话都懒得说,更别说示好了。现在示好来得及吗?

不过嬷嬷们说得也对,现在示好总比什么也不做强。劝着史氏挑了些好东西,自己也准备了一套精致的婴儿金锁、项圈。

其实聪明人和简单人是不在一条线上的,艾若从来对贾敏就没什么,她的假想敌是贾母,所以她的火力都对着贾母,当然也有一切对她不好的人。

贾敏一直隐在贾母身后,虽说人人都知道是贾敏和艾若不对付,艾若也知道王氏恨贾敏,但是对艾若来说,跟一个十几岁还没长大的小姑娘争,不是越活越活回去吗?

她其实就是觉得,贾敏就是青春期还没过,处处想显示自己,又处处觉得不对付,才跟个斗鸡似的。过几年,别说进了社会,就算进了大学就好了。不过现在也没大学,于是想想,等她嫁了人,知道人世的甘苦,自然就晓事了,她还没圣母到帮人教孩子。所以在她看来,贾敏就啥也不是,想都懒得多想。一个要嫁出去的人,有什么可想的?

所以说贾敏是觉得自己得罪了二嫂,而对艾若来说还真的没啥。当然这里的没啥的意思是,你跟我有啥关系?一个跟我没关系的人,我用得着在意你吗?所以贾敏送什么,艾若都不会有什么想法。

当然了,若是对象是王氏也是如此,你就是送她一座金山,人家该逼死你闺女时,还是逼死你闺女了。所以有些人得罪就得罪了,以后别再往来就是了。想修复、想和好。问题是,你们就没好过,何来修复,何来和好?

王老太是很聪明的老太太,再怎么说,女儿还是贾家的媳妇,总不能真的那么僵着。贾家的名声坏了,对自己家的外孙,外孙女也不太好。贾家示了好,她也就坡下驴,吃完百日宴就和史氏成了好亲家了。当然了,就是面子情,不过谁又不是面子情?

艾若正好请大家一块看看她的房子。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但周瑞家的为了表衷心,让周瑞尽心办的。而正好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自然处处生机盎然,很有几分看头。

不过贾母抿了抿嘴,这么小的花园,还值得显摆,眼皮子真是浅。她是万分的看不上艾若对家里的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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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章吐槽多,但是却也真不是啰嗦,而是在写小P对红楼各人的观感。之前一直觉得就算没看过原著,也该看过电视,所以故事应该很容易能看明白。但那是小P的理所当然。还是说清楚一些,省得大家看得糊里糊涂的。

红楼是名著,但小P却没当它是名著,而真是当成一本世情百态书。每个人都很有意思,而为何穿越,重生小说受欢迎,其实也是因为,在一个既定的模式里,加入了一个小小的变数。其实就算这个变数什么也没做,但结局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可能变好,也可能变坏。当然,小P当然是要变好,不然写它做啥。

不过小P还是建议大家看看原著,只有八十章,用词非常之考究,每一步都有铺陈,非小P这等水平能置喙的。只能抱抱曹大大的大腿,努力给这个家族一个好点的结局罢了。

34 娘家婆家

34 娘家婆家

贾母是个很自傲的人,看过红楼的人都知道。她在陪刘姥姥逛大观园时,对宝钗那雪洞似的屋子表达的不满,当时她还说过,她年轻时,最会收拾屋子。言下之意就是别人都不会收拾屋子。

现在来看了老2家的宅子,摆设虽说处处也透着雅致,但是在生就了富贵眼的老太太看来,还是太素净。隔间的百宝格上,竟没几件玉石盆景,而是摆着奇石、雅玩。

一路过来,地上铺着石子路,而不是一般人家的石板路,又让史氏生气,觉得艾若小家子气,石板路能贵多少?她哪里知道,艾若这石子路一点也不便宜,还让人挑了色,除了没事走走,对身体好外,铺成小路,与园中的景色融为一体。张氏都被艾若的巧思所打动,不过他们穿的鞋都是软底,踩在上面,的确很痛啊。

“弟妹为何不在石子路上再铺一层琉璃砖?”张氏是知道这些石子大小匀称,色彩艳丽,不会便宜,知道她不是为了省钱,而真是为了好看,便出声问道。

“特意铺成这样的,平时让珠儿在这路上跑跑,马上就能出一身汗,对身体极好。现在是踩着有点膈脚,多踩踩,很是活血舒络的。”艾若说完马上转头看向王老太,“娘,我还有些石子,回头在您院里铺一条小路,算是女儿的孝心吧?”

当时她要买彩色的石头子,特意派人去了金陵采购,顺便帮贾政去考试踩了盘子。派去的人也知道艾若的性子,可不敢跟后头盖大观园似的,五万两银子就买几个戏子。人家几经比对,讨价还价,然后一等二等互掺了一些,最终还让人搭了一些。

于是除了铺了园子里的路之外,艾若在庄子里也铺了一条。现在还有多的,正好说到这儿了,艾若自然要想着王老太了,。娘家才是她这辈子的靠山,王老太能多活几年,有她跟着史氏斗,自己也能松快点不是。

一点也没想到,婆婆也在这儿,她这以摆明了贴娘家,婆婆面上无光。不过也不是艾若想不到,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做过人家媳妇好几年的,她公婆和父母的关系也不错,她其实特别注意这个,买东西都是买双份。但那是她当那位是婆婆。而她真没把贾母当婆婆,所以自然没想到了。

所以贾母又堵了,有当着婆婆的面,对娘家妈说孝顺的吗?偏偏这位还说得理直气壮。贾母还不能生气,因为一气就显得小心眼了。当然也是她拿艾若没法子,分家的媳妇,把家搬给娘家,她都管不得。正想着要不要刺艾若和王老太几句的,让人看看王家的家教,结果,王老太开声了。

“合该你孝敬我,不然你的百宝阁,看谁给你来填。”王老太果然是王老太,虽说面子情给了贾母,不代表她能让女儿吃瓜落,马上战斗力十足的开腔了。

贾母一下子闭嘴了,刚刚一路看下来,满屋的古董、摆设、字画,连吃饭用的碗,都全是王家的陪嫁。除了这宅子,贾家没出一点东西。现在媳妇送点石子给娘家妈铺条路,自己若还计较,传出去,没脸的是她们,只能忍气吞声。连跟着的张氏和贾敏都脸红了。以为艾若是故意的,表明,自己硬气得有理由。

宁府的婆媳可不敢乱说了,他们宁府人口简单,真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他们就是来做客的。看看这火花四射的,能说啥?

不过,宁府太太怎么说也跟贾母做了这些年妯娌,总不好看着她没脸,马上换了个话题,没嘴的夸夸艾若,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当然,心里怎么想史氏,那就是她的事了。不过从孙氏的脸上,倒是可以看出一脸的鄙夷。

王老太也不想太张扬,宁府太太出了声,她也就给了面子,笑着打了一个哈哈,跟着四处看看。看过之后,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会理家了。艾若分家出来,王家关上门,也开过会,分析利害得失。王子腾也跟母亲、兄嫂、妻子说了艾若的想法。

要知道,王家老太爷当初管的是朝中往来的贡品,记得王熙凤咋说的,‘以前来朝贡的,都是我们家养活。’说这话,就是没见识,却又无比自大之言了。

不过由此便可知王家豪富从何而来?他们虽然没胆子截流贡品,可是来上贡的人,会亏待他们吗?想见圣人,想知道朝中的消息,都得经过王家,谁敢怠慢?说不得贡品一份,王家几份的。谁不知道,大中华自古与番邦便是进一返十的大国气像,圣上不差钱,要的是体面。王家又不是圣人,自然不会跟圣人似的。

想想王熙凤不识字,可是账却算得清清楚楚的性子。这就是祖传的。王家人,天生就是精算师。听了王子腾的转述,这家人马上就算起来账来。

现在看看这宅子,四进的房子,给他们小家来说,倒是尽够了。跟百年的荣府当然没得比,不过那是国公制式,好看可是要用钱来养着的。

等他们老爷去了,修修改改的,最终也是要花钱的。等改完了,能住了,这么大的地方,养下人都是一大笔钱,更何况贾家处处要体面,现在王家人都觉得艾若这步棋走得对,别看分钱的银子少,可是架不住拖累少啊。这么下去,只怕荣府吃不了几年的。

若是艾若知道王家这么算,一定会觉得王家全是神人了,不过他们算的是由贾母当家,按奢侈的习惯来算的,若是换个人,倒也不会这么糟。其实后来贾家变成这样,真的和贾母有莫大的关系。

35 影响

35 影响

你想,后来怎么会二房当家,袭了爵的长子住偏院,开门另过。而次子住荣禧堂。长房嫡子在外人眼里是帮二叔跑腿。还有称呼,全书之中,下人们叫贾政和王夫人为‘老爷、太太’;叫贾赦夫妻为‘大老爷,大太太’。别小看称呼,称呼代表了地位,代表了在这个家里的主次。

我们是看客,自然不会多想,而艾若作为看客的时候,也最多会疑惑,却也不会深想。现在她分了家,出来了,自然要不断的印证着书中的种种不合理。

比如王氏当家的问题。

书中说,因为大房的大太太邢氏是填房,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于是让二房二太太管家。

看到没,这是有理由的!为什么要有理由,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于是得找人理由才能让二房管家。

我们都知道,管家前头还有个“代理”二字压着,王夫人就动弹不得,时时处处就得看着给她‘代理权’老太太的眼色。不然,老太太随时就能让大房回来,她滚蛋。于是贾母就拿捏住了她。

若不是王子腾官越做越大,若不是元春后来晋位成功,若不是人被收买得差不多了,王氏真的就得一辈子被贾母拿捏着。

所以贾母爱奢侈、爱享受、爱出风头。可劲的花钱,王夫人根本不敢管。因为贾母自己享受了,她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儿子受委曲,自然要公中拿钱的。她就只能看着。而大老爷爱买丫头;二老爷爱买古董,养清客;她也只能由着。

这么下去,王氏不起心思就怪了,不然分家时,他们这一房什么都落不下,自然要拼命的吃公攒私,为将来打算。

这其实是一个恶性的循环,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罢了。说谁是坏人、好人,真的说不上。只能说,因为最高领导是只看今天,于是其它人,为了自己的明天,拼命挖墙角,于是造成了最后的结果。

所以,艾若自己不知道,她先一步出门,其实这是很有影响力的一件事,对贾家尤其的是有深远的影响的。只不过她现在没功夫多想其它,她的生存问题还没解决,管不了贾家的人。现在她日子过得很舒服了,于是把自己放在贾家之外,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王老太看看女儿越来越鲜活的脸,心里暗叹了一声。有时王老太也不知道女儿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护短的心,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站在女儿这一边罢了。

明白归明白,可是真的看到了,王老太心里其实还是心酸酸的。惟一的亲女儿啊,住在这么小的地方,还守着那么个蠢货相公,满屋子全是自己当初给的嫁妆,贾家得多虐待女儿啊!

越发的想信,若不是逼狠了,怎么会想法搬出来?现在老公捏手里了,孩子也归了自己。分的家当是少点,不过好好奔奔,贾政那二货再进了学,将来也不会差,就苦这几年吧!

当然,两位王太太,看完了,又有了新的想法。王氏的嫁妆,两位王太太当初都是看着过来的。老太爷觉得让嫡女嫁没有爵位的次子,真心的对不起女儿,于是亲自选的,好东西拼命上。而老太太就一个亲生的女儿,她不疼谁疼,本人用私房也填了不少。这是他们妒忌不来的,也没那个心思妒忌,王家嫁女儿有定例,老太太想多给,她们还能怎么着?

结果这一路看下来,满屋子都是小姑子的嫁妆,心情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人的正常思维,谁比自己过得差了,自己的优越感才能出来的。二奶奶嫁妆再多又如何,嫁成这样,谁又能不心酸?

当然还有别的想法,王大太太想的是,老2家的可不会像小姑子这么好打发。况且,二叔可比自己家的大爷强得多,真的分家,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心里倒满腹的忧思了。

而王二太太却心生羡慕,这分出来过小日子多好啊。她还没孩子呢。而老爷子在时没分家,老太太强势,老爷子走了,她没走,谁也不敢分。看看小姑子现在没婆婆的日子,老公也慢慢的听起话来,就算没分到什么东西,但日子舒心啊,真的没人比她过得好了。

果然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了。

而张氏,贾敏却有了不同的想法。张氏是越发欣赏艾若的从容。看看按自己的心思布置家里,堂而皇之的摆出自己的嫁妆,从从容容的打了婆婆的脸,却一点错也挑不出来。

不然,为了婆婆的脸,把嫁妆都收了,屋里跟雪洞一样,那才是真的把贾家的脸踩到了地底上。世人都得传,贾家虐待媳妇,分家除了房子、地,啥也没给。今天只是小规模的请客,算起来都是自己人,回头该分的一分,外人也就不会怎么着了。

看看这宅子,地段,张氏当然明了艾若的心思。她挑也挑一处,离府里最远的宅子来修整,明明两处宅子,以老爷子的心思,近处的那间明明比这间好得多,离荣府也近,相互都有照应。而弟妹却选了这间,花大钱修整,摆明了告诉贾府里的人,我想离你们越远越好。

张氏倒没什么可生气的,对她来说,有个不想在家待的弟媳,可比有一个天天窜在婆婆面前,装孝顺的弟媳好得多。真的闹得兄弟阋墙,才是家门之祸。

万般越不过一个“礼”字,现在她离得远远的,保持着有礼的往来,大家其实都好过。张氏心里暗暗地想着,回去收拢库房,定不会让人说她刻薄。其实张氏这般的心思,不过是投挑报李,“你不给我添堵,我不介意给你点好处的。”

贾敏的想法却是,合着这就是王氏想要的,这里一砖一瓦全是她自己的,她是这府里绝对的当家人,连这花草树木,也是对她所期望的样子摆的,而不是荣府的样子。

女人的心思不过就是内宅这点事,而外头男人们的想法就不同了。代善、代化、王家二位舅爷、贾赦、贾政自然在外院了。

谢谢庄生晓梦迷蝴蝶朋友的提醒,小P真的算术很差,小时候被数学老师说,你妈妈生你时,不是用浆糊洗的澡吧!低头认错。

36 影响2

36 影响2

男人们自然看的就是门脸、摆设。艾若家大门口就简单的挂了一个“贾宅”的大匾;门口的石狮子脖子上没有串子;进了门,照壁砖雕着五福(五毒)临门;往里,堂屋一水的酸枝,却是京造的样式,也没贴片子。整个堂屋都显得厚重、稳妥,却处处表明,家主是没品阶,就是一般富户的制式

代化倒是点了头,他虽是武官,可是代表他没见识,好歹也是官二代,又担着官职,没头脑是不可能的,顺口说道,“政儿这儿,倒是处处妥帖。”

“朝庭法度,侄儿已经分出来了,又无功名,万不敢自视清高,做些没脸的事,让父兄为难。”贾政马上正色的说道。

当初布置时,艾若也是拉着他一块看图纸的,时时刻刻的念叨着,“朝庭的制式,什么品阶用什么东西,老爷是国公,不代表你也是。我们搬出来了,我们就只能当一般的富翁来布置。别为了一点虚荣,把父兄害了。爷也是要考功名的,别为这点事,让那些寒门出身的御史们抓到把柄。”

天天这么念,再听不进去就真的蠢了。和路不群谈时,人家也这么说,名声对一个文官来说的重要性。一但沾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掉。真的要从没做官之前,就得处处的小心。顺便说了几个被弹的官员故事,贾政听得冷汗淋漓。

代化本想点头的,突然一寒。他袭的是一等将军的爵,现在宁府可还挂着‘敕造宁国公府’呢。回头看了贾敬一眼,贾敬也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却没听见。

代善和贾赦倒是呵呵的一笑,觉得贾政过于小心了,他们堂堂的荣国府,就算是分家的次子,怎么可以这么小心?不过想想又揭过,小心比傻大胆好。

王家两位舅子却没看这些,只是觉得古董什么的,怎么这么眼熟。心里疑惑,再细细看看,还有王家的暗记,合着都是自己妹妹的嫁妆!看贾家几位的眼神都不对了,心里愤愤的。

代善也看到了王家两位的脸色变了,还没想起什么事。贾赦倒是一下子明白了,他好歹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进了社会,能那么宅、能那么傻吗?自然不会啊,一看王家人先看摆设,再变脸,马上就想到之前媳妇跟自己的说的事了,偷偷的在代善耳边耳语了几句。

代善脸红了,自己果然不会分家啊,只分了大面上的,库里积攒了几辈子的好玩艺、字画,其实并不比大面的钱少,自己都忘记分了。难怪王家人变脸了,这摆的全是人家妹妹的嫁妆,自己刻薄小儿子的形像可算是深入人心了。代善又觉得想撞墙了,当然代善又恨起史氏来了,若不是她,何至于落到今天。

于是外头这些大爷们也就都别别扭扭起来,只有贾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很开心,父母都说这里很好,大伯也夸了他,他觉得很开心。二货有二货的幸福,没那么多的心眼子。

至于说舅子的脸色什么的,他华丽的忽略了。基本上他觉得,舅兄们给他好脸才怪,所以他基本对他们还是陪了一天的笑脸。特老实!

累了一天,贾政和艾若也懒得回庄子了,就在城里住了一天。当然,贾政还是贾政的房,艾若是艾若的房,贾政现在明白了,二奶奶亏了身子,且得养着了。而贾政小盆友华丽的内疚了,若不是自己逼着月子里的她去跪荣禧堂,老婆也不会这样了,于是满怀愧疚的回自己屋里去了。

他们一夜无话,睡得倒是香甜,殊不知,荣宁二府都是无眠之夜。

荣府里,代善又对着史氏发了一大通脾气,质问她,为何分家时,不说分库房?让他今天在亲家面前丢了脸面?

贾母还委曲呢,本想说说王老太挤兑她的事,顺便说说老爷分家分得没水平。结果老爷先回来骂她,心里气愤不过,辩解道,“您分家还没告诉我呢,现在又说这个?”

于是贾母又挨了代善一巴掌。

好在那会,贾赦和张氏回房了,没让贾母在媳妇面前受辱。她哭闹了一夜,却也没用。谁让荣府里,当家作主的从来就是代善呢。

若这时,艾若在场,一定会站在贾母这边,因为她最讨厌男人打女人了,不管贾母有什么事,这么抬手就打,算什么男人。不过,老天没给艾若行侠仗义的机会。于是贾母也就只能受着了。

而代化回家就把贾敬叫进了书房,谈到了制式的问题。贾敬怎么说也是进士,是正经的读书人,之前是没想到,现在老爹问了,他也一寒,现在圣人是给老辈子面子,万一将来发作了,只怕也是事。

父子俩忙叫进了幕僚,写了请罪的折子,请圣人把牌匾收回。并指旨,由内务府收回违制的物品。他们挂的可是‘敕造宁国府’,不是他们想摘就能摘的,自己摘就是大不敬。只能向圣人说明情况,请圣人恩准换牌。

其实皇帝也不好做,你自己不自觉,我还真不好意思让你摘,省得下面人说我刻薄。看得再不顺眼,也就只能看着。不然,为何宁荣二府能挂着牌子一直到抄家?就是一个不自觉、一个死要脸,于是心里疙瘩越来越大,宁荣两府的人也就死得越惨。

代化请罪的同时,也跟代善通了一个气。不过代善现在还是国公,缓缓也成。但回头一想,万一自己哪天死了,长子也不是个明白人,只怕就是事了。宁府现在通气也是好事,想想,还是多安排一下吧。但也真没当一回事,只是把贾赦叫来,把代化的折子给他看,意思很明白了,‘我要是死了,你记得也上个同样的折子,把这国公的排场去了,省得扎眼!’

贾赦有一点好,脑子虽然不够,可是胜在听话,谁对他好,他听谁的话。马上答应得好好的,小心的收了折子,将来好打小抄。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其实小P也疑惑着,为什么他们都降爵了,还挂着那牌子不动?代善和代化应该没有想到,代善本就是国公,而代化是宁荣一体,根本就没多想。到了贾政这一代,贾敬练丹去了,而贾赦贾政又是那脑子不清白的主,以为主子不要,他们就能一直挂着。人傻没法子啊!

37 关于财务问题

37 关于财务问题

代善看看长子这样,又想哭了,这儿子…太实诚了!不过他们父子还真的没当一回事,代善还是国公,换匾这事本就不是个事。对代善来说,更重要的是要分库房。这是他的脸面问题,一定要细化。于是老爷子开始清点库房的东西,这些都是有单子的,当然清理了,脸又黑了一次。

这次他没叫人,自己到了荣禧堂,把人都遣了出去,直接把单子拍在了史氏的面前。几辈子攒下来的好东西,大部分被史氏私有化了。老爷子能不黑脸吗?

你想,《红楼梦》里,贾母出手多么阔绰,赏丫头都是把铜钱放盒里,由着丫头自己抓。于是从小在老太太跟前的宝玉也继承了这一败家的习惯。还有贾母没事赏的那些古董、首饰、头面,就算是她出嫁时,是史家最好的时候,但史家人口也众多,能为一个女儿把家搬空?

后来有人算过,贾母的去世前的私房达五万两(从她分财物时综合算出的)。但这绝不是贾母鼎盛时候的私房总额。想想后期,贾家败落,鸳鸯和王熙凤合谋,偷典老太太的财物以解燃眉之急。书中只写了一次,而且也说,‘老太太其实是心里有数的,不然鸳鸯怎么敢拿?’还有修建大观园时,老太太能一分不拿?加之全书中每年散落出去的银子…所以算算,简直比艾若他们分家时的家私还多了。

我们都知道,旧时的妇女,能自有的财务就是自己的嫁妆。嫁妆包含了女儿一生要用的东西,表明女儿一分一毫都没用到你夫家的,这是女儿在夫家地位的象征。

贾母的父亲是第一代保龄侯,同时他还是尚书令。而她兄弟是第二代,她的长侄袭了保龄后,次侄还特意给了一个忠靖侯。到长侄去了,还把老三弄出来,袭的依旧还是侯爷的爵位。当然,侯也分三等,递减!可就算是递减,到了第三代,还给老2再加一个三等侯的爵位,这不能不想想史家当初到底立下了什么不世的功劳,让圣人如此眷顾了。但眷顾是没有用的,金陵四大家的护官符里怎么写史家的?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而书中详解,‘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这几个字,其实很能体现史家的情况。贾母的父亲不但是开国功臣,除了有侯爵,还有一个职务是尚书令。在艾若看来,四大家的评语里,只有史跟钱挂不上勾。大家只看到‘阿房宫’,觉得史家一定富可敌国。却没注意到,他特意说了一个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贾史王薛,史家排第二。可是四家里,只有史家是十八房。所以我看,史家比起钱,更多的是势众。

一个这样的人家,会给嫡出的小姐多少嫁妆?总不至于跟邢夫人似的,把家里搬空成嫁妆吧?况且史家再富,能比王家还富?王氏看贾母的私房都眼红这点上,也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书中说,贾母从孙子媳妇到现在有了孙子媳妇,一路过来,又拿王熙凤做比较,说自己年轻时,比王熙凤还能干,还讨巧。她喜欢王熙凤,其实也说明,她本人其实也是这种类型的人。看到王熙凤,就是看到自己。想想王熙凤干的那些事,不得不说,很多事,是经不得想的。

史氏此时是公产私化,她后来大力赏出的,不过是她当家时,墨下的公中财物。这么看来,说贾母与后来王氏其实是一脉相承的。果然有什么婆婆,就有什么样的媳妇。大家合伙的贪财!

代善若是从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会觉得,女人嘛,贪就贪了,总不过还是要留给儿孙的。但现在,他能容就怪了。也懒得说啥,让她赶紧退出来。别让他去开她的库房,大家都没脸,说完就走了。

贾母也要脸,知道闹开了,媳妇、女儿都得笑话自己。只能含泪,把这些东西偷偷的还回库房去。但实在很肉疼啊,这些都是她从孙子媳妇熬出来的战力品,现在让她全退回去,她不肉疼就怪了。

然后回屋又哼了几天,说是吃不下饭,对付着喝了几天血燕粥。让张氏来伺了几天疾,寻求了点心理平衡。但心里更恨艾若了,若不是她,自己能这么惨。

不过艾若倒没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荣府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更不会打喷嚏,贾母骂的是王氏,又不是她,她过得好着呢。

当然,张氏去伺疾,又让贾赦不舒坦了。老婆还怀着孩子,太医都说了,张氏这胎不很稳当,老娘怎么就没一丁点体恤之心呢?联想着外头的传言,贾赦越发的觉得老娘是恶婆婆了。摆了几天脸子,却又不能说啥。毕竟,这时一个‘孝’字压下来,还真的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心理对老娘再竖中指,连着出去上班都黑了几天脸。

代善对史氏还是关注的,不是心疼,而是不对付。听了回报,又回去吼了史氏一顿。说她想败了贾家的名声,让怀孕的媳妇伺疾,脑子若不是被猪啃了,就是不安好心。想让他们荣国府名声扫地,她若再这般,老爷子也就顾不得脸面,直接休妻了。

代善那天吼得很大声,里外都听见了。贾家最不缺的就是多嘴的奴才,于是很快大街小巷就传来了代善要休妻的新闻。史氏彻底的没脸了!

不过倒是把史家的舅爷招来了,被吓得。传言这东西本就三人成虎,传到史家去,就不是史氏再不改,就休妻了。而是,“贾姑老爷要休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