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只是听说, 并不很清楚,但是现在我要开解他,尽量挑好的说。他不吭声,专注地开车。

“颜慕谨,我不放心!”我大叫道,“新疆姑娘一个个都很漂亮,高鼻梁大眼睛,万一你被勾引去了怎么办?”

“默默,”他的鼻子有点堵,“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女孩。”

我不说话了,我的鼻子也有点堵。

我躺在他怀里,手在他的腰间慢慢游走,“慕谨,我们在哪里办婚礼?在这里还是在新疆?还是在新疆吧,这样我可以穿维吾尔族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多漂亮。”我在他的胸前亲吻,他今天有了心事,并没有激动起来,我在心里叹息。我锲而不舍地轻轻地咬他,然后我的手慢慢滑到他的小腹下面,“他老了吗?在如花似玉的舒默默面前一点精神都没有!”

“默默!”慕谨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不安分,“默默,如果是一年,我求也要求你等我,可是3年,等我回来你都快要30岁了,时间太长了,我舍不得你等。”

“如果我们前两天已经领了证,难道我们去离婚?”我的手又在他身上不安分地上下移动,“现在是飞机时代,几个小时就可以见面,自己的国家里,也不要签证,有什么关系,再说还有电话、QQ、EMAIL,不是和在一起一样吗?我一日三餐吃什么都可以视频给你看,另外还有假期。”当然不一样,我不能像现在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了。

“我不要你辛苦地等我,如果……”

“有什么如果?你才说过哪怕我这条小鱼逃出网去也要把我追回来,你说你有的是信心把我留在身边,过了没两天,竟然就想出尔反尔、想始乱终弃!”

我无比爱恋地看着他,他说不下去。

“慕谨,你对我太没有信心了,你不相信我的感情是不是?因为我以前老是逃避结婚?”

“逃避结婚不是错误,”他摸摸我的脸,很轻地叹气,“只是说明还没到结婚的时候。”

我吻住他,这一刻我确定自己是爱他的,因为我舍不得他痛苦,他在为我难过为我不安,这更加让我舍不得而且心痛。我迎合着他,瑜伽让我练就了柔软的身体,任何体位我都可以做得美妙无比,我想要他快乐,在我的身体中获得快乐,让我的身体告诉他有个女孩如此爱他,在他远走异乡的时候,他将不会孤独,他会想起我的身体,无比思念。

他的汗水落在我的身上,我总是觉得这样的时刻,汗水让激情中的男人变得性感,还有什么比大汗淋漓地爱一个女人更让人心动?

“套!”他说。

“不用了,”我说,“明天去买颗药吃就行了。”

我想让他为所欲为,我想要我们俩亲密无间,哪怕是薄如蝉翼的一层,也会束缚了他,不能让他酣畅,而今晚的我,只想让他竭尽享受,他说舍不得我等3年,而我,更舍不得他。

“默默,乖,快把套子拿出来。”他在忍。

“不要,就在里面好了,我喜欢。”

他满头大汗,像是要把我揉碎在他怀里,最后时刻,还是全身而退,把他的激情释放在外面。“下次不许这样,小笨蛋,避孕药会打乱你的内分泌,不要去吃。”他拿了毛巾一边帮我擦干净一边说。

“我只是喜欢你。”其实不用说出来,可是今晚我想说出来,安慰他的心。

他把我搂在怀里,“怎么办?默默,我舍不得你。”

“那就娶了我,颜医生。”我紧紧地依偎着他,“三年时间并不长,一晃就过去了,而人生那么漫长,你小学算术学过吧?百分比知道吗?如果我们活100岁,3%刚好让我们不要甜得发腻。”

半夜,待慕谨沉沉睡去,我悄悄给方博发了个短信:“我要结婚了,祝福我吧。”

然后关机。

我在试探,也在赌,却毫无把握。

二十八、援疆事件(二)

第二天我请了假,我跟慕谨说累得发昏,他以为是晚上太疯狂造成的,搂着我说“对不起”,我笑着说:“因为颜医生马上就要独守空房了,确实可以预支一点。”他去上班后,我心神不宁地在他的电脑上看网络小说,我看耽美,看乱伦,什么刺激看什么,我镇定不下来,盯着屏幕看得一头雾水,最后没办法,去看小白文,全是脑残的灰姑娘和脑残的王子的狗血故事,莫名其妙地爱上莫名其妙的非你莫属,这些作者也太能YY了吧,爱情哪有那么简单,经营一份爱情该有多么辛苦他们知道吗?我一边看一边嘲笑不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又苦又涩。

我关了手机,把自己藏起来。我想我的住所的电话可能快要被打爆了,如果那样,就太好了。

到了中午,我打开手机,跳出来无数条方博的短信,只说他要见我。哼,我要结婚了,他不祝福我却要见我,急着给我送红包吗?我嘲讽地想,我舒默默还真是有人缘啊!

手机开始拼命地响,我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接起来,“默默!”是方博着急的声音,“怎么关机呢?今天上午去干吗了?登记去了?”

“没那么快去登记!慕谨安排了手术,没办法调时间。”我笑道,“这两天在布置新房。”

他长吁一口气,“怎么突然要去结婚?”

“我们一直在准备啊,只是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加快了步伐!”我还是轻描淡写。

“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匆匆忙忙去结婚?”

“方博,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我没办法了。”

“到底什么事啊?”方博急起来,“忙着结婚,难道?……”他不好意思说下去。

“不是。”我有点生气。他以为我是未婚先孕急着补台吗?这真是让我又羞又恼。

“默默你出来行吗?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不要慌,结婚怎么能慌里慌张!”

我答应了,我正想要好好跟他说。

我们坐在“青箩茶馆”,是个颇有名气的休闲之处,临湖而筑的两层楼房。因为是平常的日子,又是白天,所以客人不多。静静地坐在临窗的位子,看窗外湖光山色,人来车往,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新疆又怎么样,三年又怎么样,我舒默默的爱情那么不堪一击吗?方博坐在我对面,等着我开口,而我死不肯开口。

“默默,你要把我急死了,半夜三更发了这么个短信,然后就一直关机,也不在家,你知道我们几个担了一夜的心,今天上午还是到处找不到你,失踪了一样,冀东差点……”

“我结婚有什么好担心的,准备红包就是了。你们三个难道没钱?没钱就去银行贷款,红包我一定要。”我微笑着说,但我自己知道那笑有多冷。“我男朋友马上要去援疆,一走就是三年,所以我们要在他走之前结婚。”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方博,我要做望夫石了,或者孟姜女。”我笑道,眼泪掉了下来。我舍不得慕谨走,我是个国家公务员,我应该理解拥护国家的政策,怀着高尚的情怀支持未婚夫去援疆,可是我做不到,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我想我爱的人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再说慕谨是个搞技术的人,荒废3年去做行政,回来后专业上会差了他的同行一大截,他很有才华,如此耽误太可惜了。我别有用心地试探方博,试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做戏,我的眼泪噼噼啪啪掉在茶几上,黑胡桃面的茶几顿时深黑一片。

“我甚至想过,我自己也申请去那里,可是他们不要女的。我自问也没有决心辞职跟了他去。那么我只好跟他结婚,然后休探亲假。”我低着头,顾自说话,我太需要有个人听我说话,面对慕谨,我只能笑着宽慰他,可是,我很需要有个人来宽慰我。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我的神经绷得太紧,再不说说话哭一哭,我怕突发脑溢血或心肌梗死。“也好,我一直犹豫,迟迟不肯去登记,现在总算是推了我一把。”这是真话,在方博面前我无需隐瞒,我已经掩饰得太累。

“默默,去找冀东,他会有办法。”方博着急道,看得出他是真心,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成分,我的心总算有一点安慰。

“他会有什么办法,他做广告,最多只能宣传一个援疆英雄。”我在心里冷笑,他想让我去求他吗?然后谈条件。或者他根本等着我投降?我心里的预感是那么强烈,虽然我毫无证据,可是我觉得廖冀东就在旁边冷笑着看我和慕谨的好戏,他也许正是牵着木偶的线的那只手。

“默默你不知道?”方博惊讶道,“他叔叔不是一般人,你这点事儿在他那里根本就不是事儿!”

我当然知道,我太知道了,这种事哪里需要他叔叔出面!

“不用了。”我低声道,“我去完成我的爱情,说不定将来我老了,回首往事,我会感谢这次援疆。”

“默默,结婚应该是深思熟虑以后慎重做出的决定,对自己负责,对对方负责,不能一时之兴,你这是在拿你的人生赌博!”方博生气道,他是真心为我,我满怀愧疚地看着他。可是,他知道吗?有人在拿我的人生赌博他的爱情。

我站起身,“就算是赌博,我也一意孤行,所以,方博士,祝福我吧!”我看到茶馆门口廖冀东远远地向我走来,沉着脸。我对方博生气道:“什么时候,我对你说的话你不再告诉他,我才能相信你对我的好。”我对自己说,舒默默你真是虚伪,你不就是想借方博的口告诉他,要挟他,亏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方博难过地看着我,我在心里难过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同学之间变成这样?利用与反利用。

“又是一个来给我送红包的吗?我都要感动了,我们同学这么情深意重。”我边笑边看着走到近前的廖冀东,“你可是有钱人,送的红包总该大一点。我前两天遇到陈熙了,跟她也说过了,你们俩合起来送份大礼给我吧!”我跟着方博向外走,“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两天忙得要命。”我要结婚了,于是他生气了吗?他说过抢也要把我抢回去。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拉我坐回原位。

“方博!”我笑着叫道,“廖冀东欺负我,你要帮我。”是的,他这次狠狠地欺负了我,他这个浑蛋!

“好了好了,冀东也是关心你,你有什么事跟他讲,他一定会帮你,大家是同学,关键时候不靠同学靠谁!”他朝我们摆摆手,走了。方博,你真是在研究所里呆久了,那么纯洁。同学?我难道还能相信什么同学的鬼情分?

“为什么要结婚?我叫你再等一等,等一等都不行吗?”他在强压怒火,伸手去点烟。

“不要抽烟。我不习惯闻烟味儿!”我烦燥道,“没办法等了你知道吗?我被逼到了绝路,慕谨马上要走了,一走就是3年,等他回来我29岁了,如果那时他不要我,我还嫁给谁去?”

“嫁给我就是了!”他盯着我。

“想得美!”我冷笑道,“现在这个样子,他离开,我一定要等他,我不想做那个负心的人,不想被人指责水性杨花不够忠诚,如果他一心一意等我3年,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嫁给他?我还能忍心不嫁给他吗?与其那样,我还不如现在就结婚,还多出一个探亲假。”

“你是怕对不起他才要跟他结婚?”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我,“怕别人指责才不肯离开他?”

“当然不是。我喜欢他才要嫁给他,早早晚晚而已。”我慌起来,我是这样想的吗?怎么和我昨天晚上想得不完全一样?我发誓昨天晚上我对慕谨说的都是心里话,可是现在我这样脱口而出的话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伪饰,我到底想不想跟慕谨结婚?面对廖冀东,我是这样的恨,恨他如此逼我至绝境,恨他不知道这样逼我只会适得其反。“适得其反?”我心惊肉跳地想,我找各种借口不肯去领结婚证,是否我的心里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给他留了一点点余地?不会的不会的,我马上掐死了这个突然冒上来的念头,没有援疆,我不是也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他狠狠地掐碎手里的烟。

“廖冀东,就这样吧,有些时候,我们为一件事情绞尽脑汁,事后想想,结局早已注定,之前的努力都是笑话,我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犹豫,毕竟结婚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这件事一来,反而想通了,这样也很好。我昨天还想,要不要跟他去新疆穿维吾尔族的新娘嫁衣办一次婚礼,大概会很漂亮吧。”这一次我在实话实说,我确实不断地为他犹豫不决,可是,舒默默有自己的道德原则,做不来那种临阵背叛的势利小人。

“不行!”他断然否决,见我无动于衷,停了半晌,软了口气道:“不是三个候选人吗?另外那两个都是机关的,也不一定就是选他。”

三个候选人?他知道得真清楚,慕谨到现在都不知道另外那两个是机关的,我更是对自己的怀疑确定了几分。果然是陈熙,那天在商场遇到我们之后乐颠颠地给他打了电话。他才来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我真恨不得拿起茶杯砸过去,但是,现在还不能,我对自己说要冷静,不能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害了慕谨,我已经对不起他很多,不能再害了他。我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有时候觉得当老百姓真是无奈,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昨天晚上,我真是灰心,廖冀东,人要是只有灵魂就好了,谁也不能束缚你,自由地飘,关山万里、芸芸众生也阻挡不了你。”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转开了头。

他一定想起了那一轮月亮,他的脸慢慢变得柔和。舒默默,你才是那个卑鄙的小人。

“别难过,不是还没最后决定吗?总会有办法。”

每一个字都吐得那么不甘心,他的手轻轻敲着桌面,没有规律,他的内心一定也在挣扎。抽丝作茧,他缚住了慕谨,我缚住了他。

我想起初中时候的少年军校,在操场上扔手榴弹,当然是那种假的木制的手榴弹。那时的我长得瘦弱,老是扔不过19米,部队来的小班长万般无奈,叫当队长的廖冀东每天早上陪我去练,练了好几天,总是只能到18米。清晨,空旷的操场上,廖冀东远远地冲我喊:“舒默默,你这样炸不死敌人的!”

我觉得很没面子,气道:“现代战争,谁还用手榴弹!再说干吗非得敌人在19米的时候扔,18米扔好了!”

“那会把自己也炸死!”

“那我就和敌人同归于尽,当烈士好了!”

“那可不行!”少年那样柔情地看着我。晨雾中的小草结着清新的露珠,他的笑容里有青涩的爱恋。

现在的我,要同归于尽,他还是舍不得。

二十九、援疆事件(三)

我和慕谨貌似平静地等待判决,当然只是面上的平静,我知道他每天都在心里煎熬,因为我,一向从容万分的颜医生变得难以镇定。可是面对我的时候,如常地微笑。他不值班的日子,给我做各种各样的海鲜吃,还强拉了我在旁边看,希望他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一点儿。他把我的柜子一个个整理整齐,我说:“别理了,过两天又乱了!”他笑笑,“也是。”还是整理了一遍。 路过超市的时候,给我买零食,我说:“要过期的,总不能让我吃三年。”最后空着双手出来,他被我这句话唬住了,平时买东西都是他看生产日期,他是真的怕他离开后食品过了保质期我也不去看,吃坏了肚子。他陪我去买衣服,我问他:“把女朋友打扮得这么漂亮自己又不在身边,不怕我跑了吗?”他僵在那里,好半天,才说:“你要是变丑了我就不要你。”我说:“那咱们去领证,一根线上俩蚂蚱,谁也跑不了!”他搂着我吻我可是不肯去,借口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经常在半夜醒来,而我本来就睡眠不好,这段时间更甚,只不过他睁着眼睛醒着,我闭着眼睛醒着。我偷偷地流泪,我被他的爱情感动,我不知道他是这样地爱我,不肯让我受了委屈。那样的时候,我恨透了廖冀东,恨透了所有为非作歹的有权有势者,把老百姓的生活不当一回事,随心所欲,草菅人命,我也恨我自己,红颜祸水就是说我这样的女人,慕谨如果真的去了新疆,我一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他。我咬着牙想,我一定要嫁给慕谨。

孙启明要请客,因为搞定了女朋友。这是早就定下的饭局。他并不知道我的事,我问他:“能不能带男朋友来?”

他愣了一下,“默默你和冀东怎么了?”

“你可真会哥德巴赫猜想,书呆子!”我笑道,“你看上了药剂师而我看上的是一个医生,说定了以后合作开诊所一起为人民服务。”

书呆子很高兴,“好啊!下次让你男朋友请客!”

“孙启明,你得请陈熙,单独去请,否则廖冀东老不带来,那样不好,好像大家在排斥她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大家都是同学。也让你女朋友一个不少地看看我们这伙人,我也想让我男朋友认识一下大家。”我不怀好意地提醒他。陈熙在,廖冀东就会在我面前有所顾忌。

他迟疑了一下,“冀东会不会不高兴?他们俩的关系很怪,一直别别扭扭的,好像处得不怎样。以前我们一般也不叫上她。”

“别去管他们什么关系!”我笑道,“我们这可是同学聚会,人多热闹点,陈熙又是个会玩会闹的人。”今天晚上,我可不能让廖冀东得意了,任何一个可以让他不舒服的细节我都不会放过,这个混蛋,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多少嚣张。

“不过冀东的女朋友可不少,从来不止陈熙一个,她忍得了,我算是佩服她,要是换我女朋友,早把我一脚踢飞了!”孙启明笑道,带着甜蜜,像所有掉进爱情里的男生一样。

我花了很大的心思打扮我的慕谨,还有我自己。不是情侣装,却很般配,款式色彩不张扬,却充分体现各自的优点。慕谨笑着揶揄道:“去见你爸爸妈妈也没见你这样花心思啊!”

“当然!”我有些心虚,“丈母娘看女婿,不是越看越欢喜的吗?这次不一样,你第一次在我同学面前亮相,那些男生,一个个盯着我舒默默找了什么样的男朋友呢,然后传遍我们班,说不定还传遍我的母校,你女朋友当年在学校可是赫赫有名呢!”

“默默,是不是要我在送玫瑰花的那个人面前示威啊?”他笑着问我,他并没有忘记,也没有回避。

“也是一个原因,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让他自愧不如!”我抱住他的腰撒娇,“颜医生你要给我争光,我就指望你了!你要是今天晚上表现不好,丢的可也是你们医院的面子,一院众MM的心中偶像,竟然败在无名小辈手下,非把你们院长给气吐血了不可!”

慕谨笑着揉揉我的头发,“放心!”

我很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我们两个,真是俊男靓女啊,可能婚礼上也就漂亮成这样了。这个样子走进包厢,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我想,今晚我只能对不起孙启明和他女朋友了,喧宾夺主。

我挽着慕谨的手故意晚到了10分钟,推开门,所有的人一刹那间都沉默地看着我们,果真收到了预想的效果,甚至大大超出我的期望值。“对不起啊,堵车!”我笑靥如花,目光轻扫过每个人,我看到陈熙舒了一口气,笑得轻松,略有艳羡;看到方博的惊讶,然后是责备,埋怨地瞪了孙启明一眼,孙启明浑然未觉,暗暗朝我竖大拇指,笑着对女朋友说着什么,他女朋友看我们的目光很是友好。是个大度的女孩,我想,孙启明有福了。廖冀东,我不看也知道,他此刻恨不得掐死我。

还是礼貌地打招呼,介绍彼此,廖冀东和慕谨,还隔着宽宽的桌子握手,我觉得很可笑,幸亏俩人都够高,手长,如果换了我和陈熙,怎么也够不着彼此。两个男人面上都是大大的笑容,互相吹捧。

饭桌上讲些学生时代的趣事,我不肯做作业的事又一次被翻出来炒冷饭,原来我真是一个好学生啊,我想,连糗事都仅此一件。慕谨听了,很开心,转过头来看着我,“默默就是这么个懒丫头,在家也不肯干活。”语气十分地宠爱,让孙启明的女朋友当即羡慕不已,“看看,默默多福气,你还要我替你洗衣服!”

我赶紧道:“他也不洗,只是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孙启明,下回记得要主动点儿,一定要记得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洗了!”

孙启明道:“我求之不得呢,只是她的衣服还不肯让我洗,默默你开导开导她吧!”

我顿时尴尬,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在饭桌上公开未婚同居,我太大意了。我无法再进一步解释我们只是周末在一起,其实衣服也是各自洗,谁也不会抱着脏衣服穿越一个城市去用对方的洗衣机,只好低头去夹菜,脸上烧得厉害。慕谨盛了一小碗鱼羹给我,安慰地拍拍我的肩,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在窃笑我的出言不慎。

幸亏陈熙想起来那天我们一起在商场,笑着大声道:“默默快结婚了,那天的餐具后来选好了吗?”

我摇摇头,“结婚真是件麻烦事,要准备的东西这么多。可能他去新疆之前也买不齐,不过也没关系,我慢慢地挑就是了,他要去3年,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是个很称职的家庭主妇了。”

陈熙十分意外,“颜医生要去新疆?”

孙启明没吭声,我想他已经听说了,他们这几个,果真就是跟陈熙不对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

“援疆,去3年。”我抢在慕谨之前答,我不想让他一面笑一面难过。

“那默默你怎么办?”陈熙脱口而出,我看到廖冀东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这才意识到他们并没有坐在一起。

“好办!”我笑起来,温柔地看了慕谨一眼,“很简单,我把自己作为他援疆的奖励,他接到通知的那天我要跟他去领结婚证。怎么样?比人民政府的奖励还厉害吧?”

我在要挟廖冀东,我看得到他眼里的嫉妒和怒气。慕谨在桌下悄悄地握紧了我的手,我反握住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我想让他感受到我的支持。如果因为我连累了他,我当义无反顾,否则我舒默默还有良心吗?

“默默你真可爱真勇敢,来,我们俩敬你们一杯,祝福伟大的爱情!”孙启明的女朋友站起来,豪爽地倒满了一小杯白酒,看得出也是个性情中人。

再没有人附和。陈熙没附和,她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女人。方博没附和,他不赞成我慷慨就义般的做法。廖冀东更不会,他诅咒我们的爱情。我们四个人笑着喝了一杯。

一餐饭吃得还算热闹,男孩子拼酒,女孩子在旁边附议,都喝了不少,孙启明的女朋友酒量很好,孙启明喝不下去的酒她都代劳了,我心里再一次肯定她,孙启明绝对的傻人有傻福。一会儿,廖冀东倒了一杯白酒走过来,“来,我也敬敬援疆英雄!”

慕谨也倒了一杯,一边道谢一边要喝,我拉住了他,“等等,你喝多了,我来代你喝!”他的酒量并不好,当然,也不是喝不下这一杯,可是,廖冀东说着这样的话来敬酒,也太猖狂太无耻了,简直让我愤怒。这一刻我冲动地要保护慕谨,我挑衅地看着廖冀东,“可以吗?”

他也看着我,那眸光比我愤怒一千倍,可是我不怕他,从来不怕。我从慕谨手上拿过杯子,一仰脖喝下,60多度的土烧我都敢喝,还有什么酒我不敢喝。我辣得眼泪都出来了,慕谨赶紧递了可乐给我,我在他手里喝了一口。就象那次在小山村喝土烧,我也辣得忙忙地找可乐喝,这一切多么相似,只是拿杯子的男主角已经转换。

“冀东也喝多了,这杯我替他吧!”陈熙走过来。她其实是爱他的,舍不得在这样的时候让他落了下风,将心比心,我觉得这会儿我不怎么讨厌她了。

“行,算你们俩敬的!”我大度地笑道。 

陈熙伸手要去拿廖冀东手里的杯子,他一抬手避开了,冷冷地顾自一口干了掉头就走,留下陈熙尴尬地进退两难。

“廖冀东对你多好啊,”我宽慰陈熙,“他舍不得你喝醉!”我是真心想替陈熙解围,但也是真心想杀杀廖冀东的威风。

我想,这下慕谨一定知道是谁送了情人节的玫瑰花了吧?也许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事先说好要大大地乐一场的,所以除了陈熙,谁也没开车来。吃完饭,孙启明还要陪女友去逛街,先走了。陈熙道:“我送大家回去吧,这车宽敞,四个人也坐得下。”

“绕来绕去多麻烦,我自己打车走。”方博面无表情地径自打车走了,他今天晚上没说什么话,估计对我们当中谁不满,他是廖冀东的铁杆,平时两人好得一个人似的,因此对慕谨也只是场面上的应付。

慕谨征求我的意见,“我们散会儿步再回去吧!”

我点头,对陈熙道:“你们自己走吧,别管我们了。”回过头,不见了廖冀东,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早走了。

一顿饭,吃得热闹,却只能说不欢而散。 

慕谨牵了我的手走在街上,暖风熏得游人醉的季节,我们还喝了酒,却一点没有醉意。每个人的心中都清醒得很。我仰头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有点难过,这样手牵手的日子,还有多久?我心里,实在是舍不得他走。

短信来了,是廖冀东的。“他不会去援疆,我保证,但是你要答应我,再等等。”

我狂喜,不假思索地回复,“好。”

后来才知道我没搞清楚他“再等等”的全部含义,当时只顾得让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慕谨,你不会去新疆了。”我站住,看着他,“我真高兴。”

他停下来,转向我,神色复杂。

我后悔说得这么快,慕谨是个聪明的男人,迟早会知道廖冀东的背景。

三十、援疆事件(四)

廖冀东要我再等等,我以为只是不让我马上去领结婚证,援疆的事我领教了他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在慕谨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事态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在援疆人员的名单正式确定的同时,医院方面征求慕谨的意见,有意安排他去日本进修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