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令程楚翘看得激动万分:“陶君朴,你太厉害了!还有这两只小鸟真是太可爱了!好萌啊!心都要被它们萌化了!能不能让一只来我的掌心做做客啊?”

陶君朴笑着示意她摊开手掌,然后朝着一只小鸟啁啾两声,鸟儿很快跳到了她的掌心里,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冲她短促的一声清鸣。她喜孜孜地问:“陶君朴,它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的,它这是在向你问好呢,你要不要回复一下?”

“好哇,鸟语的‘你好’怎么说来着,你快教我。”

陶君朴于是教了程楚翘一句极简单的鸟语,短促而清脆的一声鸣叫,她很快就学会了,与掌上的鸟儿彼此问候,彼此都十分雀跃欢喜。

两只小鸟自由自在地在他们双膝间蹦跳着,有如两个承欢膝下的孩子。直到小径那端有其他游客走来了,它们才倏地一下飞回枝头,紧紧依偎在一起,用尖尖的小嘴为彼此梳理羽毛。

枝头一对小鸟互相梳理羽毛时,陶君朴也伸手替程楚翘把鬓角一绺滑落的长发别到耳后,很随意、也很亲昵的一个动作。她笑着把脸颊贴向他的掌心,依恋着他掌心里那种春天般的温度。当她滑腻如玉般的颊滑在他的掌心时,他顺势捧起了她的面孔,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她羞涩又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回吻他。青涩而又热烈的唇瓣摩擦,如火柴擦上磷纸般,擦出身心愉悦的一蓬蓬火花。

桂花树下,香深似海,阳光是金色的,风也是金色的,一声声鸟鸣却有着纯银般明亮干净的质地。两只鸟儿在树上叫着唱着,两个人影在树下依着偎着,把这个暗香浮动的秋日午后,定格成了一段闪金烁银的绚丽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第八卷连载结束了,最后一小节送上甜蜜时刻,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还有两周就要过年了,最近看文留言的筒子们好少啊,都在忙着准备过年是吧?话说过年期间大家有空追文吗?如果没空的话,那么初一到初七我就停上一周,初八再回归了!:)

第101章 1节

黄昏有雨,雨在窗外挂起了千丝银线的帘子,奏响了清响琳琅的曲子。

雨声淅沥中,暮色渐渐浓了。陶君朴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闲翻阅着一本琴谱,光线一暗就看不清晰了,他却没有站起来去开灯。因为程楚翘披着一块毯子蜷缩在长沙发上睡着了,她的头正舒舒服服枕在他的大腿上。她睡得那么香,他不想吵醒她。

暮色很快浓成了夜色,窗外远远近近亮起了闪烁迷离的灯火,窗内却依然是漆黑一片。陶君朴安安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守着程楚翘香甜的睡眠。冷雨寒夜,他担心那块薄毯不足以为她御寒,想要摸摸她的手冷不冷。手伸到一半时又缩回来,放进自己腋下捂了捂,捂热后才再次伸出去,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

他是如此小心地不去吵醒她,可是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毫不体恤地忽然铃声大振,马上惊醒了她,声音还满是浓稠睡意:“谁呀?吵死了!”

陶君朴已经瞥见了来电显示的名字,告诉她:“是你妈妈打来的。快接吧。”

程楚翘睡眼朦胧地抓过手机接听电话:“喂,妈,什么事啊…什么?您再说一遍…不会吧,表姐居然跟景逸兴在谈恋爱!”

唐素兰是无意中发现了外甥女儿徐瑛华的地下恋情。

这天傍晚,唐素兰结束了太太团的每日牌局,坐着小汽车回家经过一家电影院时,恰巧隔着车窗看见了徐瑛华。她正打着一把雨伞,亲昵地挽着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准备走进电影院,一目了然的两个人打算一块去看电影。

唐素兰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是景逸兴,这个美院最具魅力的年轻讲师,现在居然和外甥女儿一起态度亲昵地去看电影。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似乎都不用猜了。

唐素兰一向很关心这个外甥女儿,发现她大有可能在谈恋爱时,马上叫司机停下车,笑眯眯降下车窗跟他们打招呼:“瑛华,景老师,你们俩一起来看电影吗?”

徐瑛华和景逸兴双双一怔,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唐素兰却看着他们俩越看越喜欢,觉得外甥女儿和这个魅力讲师站在一起还挺登对的,就是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果真在恋爱。她心里存不住疑问,干脆挑明了直接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拍拖呀?”

徐瑛华原本就不想隐瞒自己在谈恋爱的事,是景逸兴以妻子新丧不想这么快公开新恋情的理由说服她搞地下恋情。现在既然都被姨妈撞见了,也看穿了,她索性也就一口承认了,带几分羞赧地点头说:“是啊姨妈,我和逸兴已经交往两个月了。”

景逸兴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而且这种场面也不容他否认,只得也跟着点头:“伯母您好,我和瑛华拍拖的事,一直没有知会您和她妈妈,请原谅。”

“这是好事啊,你们干吗还要瞒着我们呢?难道还怕我们会反对不成。”

景逸兴现编理由:“因为我毕竟是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不比瑛华还是未嫁女儿。论理我是配不上她的,所以一直不敢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怕你们不赞成。”

“怎么会呢,景老师,你虽然是结过婚的男人,但也是出了名的好男人。你以前对老婆的各种好我都听楚翘说过的,要说你老婆也真是没福,早早地就撒手走了。以后瑛华要是跟了你,我和她妈都可以放一百个心,你是肯定不会亏待她的,是吧?”

景逸兴僵僵地一笑,姑且虚应着:“当然。”

在他只是一句虚应,在唐素兰却是笃信无疑,想起姐姐对这个独生女儿的终身大事一直操着心,她也急人之所急地说开了:“逸兴,你和瑛华交往得怎么样啊?如果双方觉得合适的话,可以早点把事情定下了。她妈妈一直想让她赶紧结婚,争取在三十岁前生孩子。如果你们处得好没问题的话,我个人觉得明年可以准备婚事了。怎么样?”

徐瑛华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她还乘机旁敲侧击地提要求:“不行啊姨妈,如果明年就结婚的话,新房还没着落呢。我和逸兴谈过这个问题,我们准备先存上几年钱买了房子再结婚。”

“那怎么行啊!等你们存上几年钱才结婚,你就得在三十岁以后生孩子了。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八岁之前,拖那么晚生育质量就没保障了。不行,你们俩如果打算结婚就赶紧结,新房的事不用操心,姨妈会送你一套的。”

徐瑛华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眉开眼笑地说:“姨妈您真好,真是太疼我了!谢谢姨妈。逸兴,你也快谢谢姨妈。”

景逸兴没想到唐素兰对这个外甥女儿这么大方,一口就答应送套婚房给她。h城一套小区公寓房至少几百万起价,送套婚房绝对是一份厚礼了。

因为景逸兴和徐瑛华赶着进场看电影,唐素兰没和他们说太久就先走了。她一走,景逸兴就对徐瑛华说:“你姨妈还真是大方啊,你只是她的外甥女,也可以答应送一套房子给你结婚。一般嫁女儿才会有这种待遇。”

“我姨妈说我也算是她的半个女儿,一向都很疼我的。而且,她也的确为人大方。”

想了想,徐瑛华忽然压低声音说:“逸兴,其实姨妈这么大方,我们绑架程楚翘后赎金完全可以多要一点。只要一千万会不会有点少,不如要一千五百万。我、孙曼莉还有孙威一人分五百万,也不枉我们冒那么大的风险。你说呢?”

景逸兴自然不会反对,谁会嫌钱多呢?不过,徐瑛华一边享受着姨妈唐素兰给予她的好处,一边又暗中算计表妹程楚翘,这种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忘恩负义与自私贪婪,让他越发打心底看不上她:钱一到手,就要马上甩了这个女人。这种人哪怕对她再好都养不亲喂不熟,还反过来吃人不吐骨头地害人。简直比东郭先生那条蛇还要毒。

唐素兰在电话里与女儿说起徐瑛华的新恋情时,说得喜气洋洋。因为这件事在她看来是好事,景逸兴在美院一直都是新好男人的光辉形象,外甥女儿能找到这么一个对象是值得高兴的事。唐素梅知道女儿交了这么一个男朋友后,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程楚翘却深知不妥,只是不方便对母亲直言利弊。挂掉电话后,她疑惑万分地看着陶君朴说:“徐瑛华和景逸兴,他们俩居然在拍拖。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觉得他们搅在一起准没好事,你说呢?”

从程楚翘刚接听电话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开始,陶君朴就警觉地双眉一扬。前不久他出的那场车祸,他一直怀疑是徐瑛华所为。只不过,干这种事光凭她一个弱女子是绝对不行的,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么她一定还有其他帮手。只是,他一直猜不出她哪里找来的帮手。今天唐素兰的这个电话内容,让他开始考虑起了景逸兴与徐瑛华狼狈为奸的可能性有多大——而依据他丰富的人生经验值判断,几乎就是百分百的可能性了。

一边想,他一边若有所思地问:“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我妈说,好像已经交往两个月了吧。”

“两个月,那就是你爸去世后开始交往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景逸兴一向很有女人缘,我表姐会爱上他一点也不奇怪。就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是不可多得的深情好男人,但其实只是一个演技派。事实上,我都怀疑他太太是不是被他害死的。”

对于景逸兴的杀人嫌疑,程楚翘还是头一回和陶君朴提起,他却并不吃惊。当初识破景逸兴对植物人太太的不幸遭遇只是假装的难过时,他就猜出他与那桩意外一定脱不了干系,因为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这样百般伪饰自己。

“如果他太太的意外果真出自他的策划,那就很好理解徐瑛华后来在你身上人为制造的各种意外了——他们交往开始于你父亲的葬礼后,而你的画室被偷窥狂闯入和突发低血压休克这两次意外状况,也是从那之后开始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徐瑛华应该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才学会用这些阴招的——极有可能,是他在明里暗里教唆她炮制意外变相杀人。”

程楚翘听得浑身一震:“难怪,我就说我表姐以前虽然也有点心理变态,但还不至于变态到想要害死我的地步。不过如果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是完全可以蠢到智商无下限的地步。如果景逸兴果真别有用心地教唆她干蠢事,她是大有可能言听计从的。”

“人性都是善恶同体的,只不过恶的一面总会被理性隐藏起来,轻易不会流露。而嫉妒与仇恨的土壤中,最容易诱生恶之花。徐瑛华原本就对你心怀妒恨,如果再被人刻意挑拨一番…”

陶君朴没再说下去了,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程楚翘则听得按捺不住地拿起手机说:“不行,我要打电话跟表姐好好说一说景逸兴这个人。虽然她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但终归是我表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景逸兴这个阴险小人一条黑巷走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北方的小年夜是吧?我们南方这边今天才过小年,无论南北,祝大家小年快乐了。:)

第102章 2节

程楚翘给徐瑛华打电话时,她正和景逸兴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完全没有注意到。等到走出电影院,两个人一起坐进一家咖啡馆喝咖啡时,她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程楚翘的名字。

“咦,程楚翘之前一直在给我打电话,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她的,她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逸兴,一定是姨妈告诉了她你是我男朋友的事,她一定万万想不到咱俩在拍拖。”

景逸兴约摸能猜出程楚翘急着找徐瑛华的原因,她一定是想把自己光明面背后的阴暗史都告诉表姐,好让徐瑛华别再继续和他交往。他曾经担心过这一点,所以一直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徐瑛华的关系。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这点了,无所谓地一笑:“是吗?那你要不要回她的电话?”

他话音未落,徐瑛华的手机就又响了,还是程楚翘打来的。她最初接听时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喂,什么事找我啊…是啊,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想不到吧…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谈恋爱,我和谁谈恋爱难道还需要你批准吗…他人怎么了?他是你们美院的教师,人品也是有口皆碑的,哪里不好了…”

说着,听着,徐瑛华的表情渐渐就变了,变得意外、惊骇、难以置信:“程楚翘,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电话那端,程楚翘的声音又急又快:“徐瑛华,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话,但是这些怀疑绝非空穴来风。景逸兴当初很清楚我在暗恋他,并因此提出要和太太离婚,但他太太扬言死也不离,结果没多久她就真的出事并且死了。这种巧合性能有多大?恐怕比中亿万彩票的概率还要低。他太太虽然看似死于意外,但那个意外真得很可疑。不过景逸兴显然是个制造意外的高手,没有为自己招来任何猜疑,当然也因为他好丈夫的长期演出十分成功,所以没人会怀疑他。”

顿了顿后,程楚翘的声音再次响起,怒其不争的语气:“徐瑛华,我知道我爸去世后你起过什么心思,又暗中对我动过什么手脚。你也知道我知道,只是咱们面子上没有撕破罢了。我曾经想不通你怎么会忽然生出这么歹毒的念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景逸兴教唆你这么干的吧?他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用刀的高手。你真糊涂,怎么就看不出他在拿你当枪使啊!你如果真把我害死了,他就可以通过和你结婚享受财富。你如果失手被抓了,他则可以置身事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到头来吃亏的只有你一个,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风险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你,只是在利用你,你知道吗?”

程楚翘一番话如滚雷般炸响在徐瑛华耳中,震得她整个人都呆了。身子僵着一动不动时,脑子里各种被触动的画面倒是飞快地涌出来,当时浑然不觉的一些细节,如今得知事实后再回想,就太容易发觉个中的玄机了。

最初,就是景逸兴用一句貌似开玩笑的话提醒了她——如果程楚翘意外早逝,她就大有机会代替她成为亿万继承人。

接下来,同样是景逸兴用闲谈般的语气告诉她——正常人长期误服降压药可能导致低血压休克致死,而她也马上效仿了。

当孙曼莉找她共同联手“做生意”,她拿不定主意地去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毫不犹豫地就投了赞成票——他当然会赞成了,财产继承这条路行不通后,她以身犯险去参与绑架计划,是唯一一个可以捞到钱的方法。而且风险全部由她承担,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又怎么会反对呢?

话筒里,程楚翘的声音还在继续:“…徐瑛华,我求求你的智商赶紧上线吧,好好看清楚你身边那个男人——他不是人,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虽然表面看起来温柔无害,但切开来底子全是黑的…”

木然地挂断了电话,徐瑛华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对面坐着的景逸兴,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似的反复打量着他。他神色自如地迎视着她的目光,甚至还微笑了一下:“怎么了?程楚翘跟你说什么了?看你的样子,她一定说了我很多不好的话吧?”

徐瑛华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般,从唇齿间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摩擦出来:“她说的烤故遣皇钦娴模磕闾乃馈遣皇歉阌泄叵担磕闶遣皇恰遣皇谴永疵挥邪遥皇且恢痹诶梦野樟耍俊

“我太太是出意外死的,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熟归熟,乱说话我照样会告你的。至于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这个问题,好吧,我决定不再骗你了——徐瑛华,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没错,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

景逸兴完全都不屑于再隐瞒的语气,像一盆冰水劈头劈面浇下来,让徐瑛华整个人从头冷到脚。诚然,他之前一直是在欺骗她,让她非常失望。可他现在连假装爱她都不愿意继续装下去了,令她更加绝望。她是真的爱着这个男人,可很明显这个男人连一点点爱意都不曾给过她,才会在真相被揭穿的时候,连哄一哄她都懒得费力气,直接就撕出一个血淋淋的现实给她看,才不管她的心会不会痛。

徐瑛华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景逸兴,你…你就不能…再继续骗骗我吗?”

景逸兴不屑地一撇嘴,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徐瑛华,骗你也我很辛苦的。演技再好也要休息,我打算给自己放长假了。说实话,这阵子对着你我真是受够了。你这个人,阴暗面太大,负能量太多,对程楚翘的羡慕嫉妒恨多得简直可以淹没地球。每天和你在一起听你抱怨她,听得我都快烦死了,却还要违心地附和你。现在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违心话,实事求是地跟你说几句——你那些酸溜溜的话以后都省省吧,老是张口闭口就说程楚翘不过是个投胎小能手罢了!好像除了这一点她就没有其他优点了。但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很值得骄傲了,别人奋斗一辈子也比不上她刚出生就能拥有的,投胎技术好到这个地步,你不服也不行。是吧?更何况,她不只投了个有钱的娘胎,还长得那么漂亮,又是美院的高材生,家世好模样美才华高,你这辈子是没机会逆袭她了。因为你跟她的差距就像香奈儿和淘宝款,根本都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以后好好做人修修来世,看是否会有翻盘的机会吧。”

景逸兴长长的一番话直说得徐瑛华面无人色,因为他太清楚她的痛脚在哪里,每句话都直刺要害。气得她直哆嗦:“景逸兴,你原来这么看不起我?”

“徐瑛华,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让人看得起的地方?外貌和家世咱们姑且不论,那是天生的,轮不到自己身上也没办法。但后天的学业和事业你又有哪点比别人强?你大学毕业后就在姨父公司里上班,上了好几年还是一个小出纳,但凡你有点事业心和能力也不至于如此吧?还有你姨父姨妈处处关照你,你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对付他们算计他们,你这种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行为能让人看得起吗?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实说,连我都看不起你这种小人行径。”

景逸兴肆无忌惮的嘲弄让徐瑛华恼羞成怒,盛怒之下端起咖啡杯连咖啡带杯子朝他扔过去,却被他早有防备地起身躲过。一时间,咖啡杯落地的清脆声音引来全咖啡馆的人注目。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指着他一字一顿地恨然说:“景逸兴,从今以后我再不认识你这个人。我们完了,那桩生意也完了。我不是脑残,我绝不会再让你把我当枪使!”

话一说完,徐瑛华就拎起手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景逸兴不慌不忙地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你说完就完,不可能,我可不想再一次功亏一篑。

冲出咖啡馆后,尽管天阴有雨,徐瑛华也没打伞,而是那样淋着雨独自走在街头。她的心情极度悲愤也极度羞愧,一边走一边哭。雨幕下的街头没多少人,她的哭泣无人留意,是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悲泣。

之前景逸兴那些毫不掩饰一针见血的话,挑破了徐瑛华长期以来为自己各种行为蒙上的遮羞布。尽管她一直反复强调自我暗示她绝不是想要算计姨妈,而只是想要报复程楚翘,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给程楚翘一点教训。但这一刻,景逸兴的话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不敢示人的阴暗内心,她不得不连正视自己都不愿意正视的事实:她是一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卑鄙小人。连同样不是什么好货色的景逸兴都瞧不起她蔑视她。

徐瑛华哭得很厉害,前所未有的汹涌泪水冲刷着她污垢密布的心,一点点冲出了久违的良知。这点良知,再加上不甘被景逸兴利用摆布的反叛心理,让她在一家临街商铺的雨篷下站定并拿出手机,想也不想地拨通了孙曼莉的电话说:“喂,孙曼莉,那桩生意我不干了。你们最好也别干了,否则后果自负。”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最后一个双休日,明天后天申请休假两天。筒子们,周一见。

第103章 3节

夜已经深了,窗前悬着一枚夜色,如上好的黑绸缎。一钩新月,斜斜钉在缎子一角。湖水蓝的窗纱上,静静泊着一格白银似的月光。

陶君朴刚刚把程楚翘送回家,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沉思着。徐瑛华与景逸兴的地下恋情曝光后,再回想之前发生的那场车祸,怀疑是他俩联手所为似乎是说得通的。但他仔细思索一番后,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在景逸兴与徐瑛华的这段关系中,他很明显是个引导者,而非行动者。徐瑛华两次对程楚翘炮制意外时景逸兴都隐身幕后,不沾半点嫌疑上身。一个会如此小心地利用别人来保护自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干出自己亲自开车撞人这么高风险的事情呢?

沉思细想让陶君朴的头又开始针扎似的疼痛起来。脑震荡伤势在休养期不宜用脑过度,应该尽量减少思考问题,因为这样最容易诱发头痛。但是他并没有停止思索,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继续想:如果不是景逸兴,那么徐瑛华一定还有其他帮手。还有什么人可以帮她干这种犯法的事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还要干,原因无非两种,或为情感所蒙蔽;或为利益所驱动。徐瑛华身边似乎没有那种可以为了爱她而不顾一切的男人,那么应该是后者了,有人为了共同的利益与她达成共识一起作恶。这样的人在徐瑛华身边倒是有的,比如她就曾经与孙曼莉是利益同盟的关系。但是那天开车撞我的人是个男人,不会是孙曼莉…

忽然间,由此及彼地,陶君朴灵光一动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孙曼莉有个堂弟,他们姐弟俩曾经在楚翘她爸的葬礼上闹过事,会不会是他干的?如果真是他,徐瑛华又是怎么说服他帮自己冒险的呢?孙曼莉的孩子已经流产了,他们这个利益联盟体也不复存在了。他应该没理由为她冒险啊!除非她用钱收买他。不过,徐瑛华并不是一个有钱的人,而且她更加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她心眼小眼皮子也浅,在姨妈家能沾的好处一样都不少,这样爱占小便宜的人,可能花一大笔钱去买凶制造人为车祸吗?一定舍不得的。如果不是花钱,那就只能是利益交换了!她能用来和孙威交换的利益,无非来自姨妈家。就像她当初暗中偏帮孙曼莉争遗产那样,靠出卖自己的亲戚来为自己赚取好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又在打什么小算盘,而孙家姐弟又到底想要借助她办什么事呢…

一下子想了那么多问题,令陶君朴的头痛越发剧烈,之前针扎般的痛楚变成了小刀子在锯似的,锯出一阵阵密集的痛楚。他不得不停止思索,拿了一片止痛药服下,然后倒在床上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窗帘上泊着的白银月色,渐渐转幻成清晨初升的日光时,陶君朴从一夜沉睡中苏醒过来了。充足的睡眠后,大脑格外清晰灵敏,当他再接着昨晚的问题继续思索时,很快就想明白了一点:如果徐瑛华和孙曼莉、孙威几个人真是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并且连开车撞人这种犯法的事都不惜干了,那么接下来他们想要干的事肯定还会继续升级。而且那个升级版行动只会更危险,他们一定也不会白白冒险,越是风险高就越是要回报高,否则这个险就冒得太不值了?

一念至此,陶君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脑子飞快地转开了:这三个人的联手合作肯定与继续谋夺程家的财产脱不了干系。在争遗产的官司彻底没戏后,他们要怎样才能把程家的钱搞到手呢?明争不行恐怕就只有暗抢了。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冲进程家去抢钱,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逼程家乖乖交出一大笔钱——如果他们绑架了程楚翘或者唐素兰的话。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陶君朴立即跳下床打电话找程楚翘,她接听时的声音有些不开心:“君朴,我今天要晚点过来你家。和信大厦的物业处半小时前打电话通知我说画室的水管好像漏水了,底下那层住户向他们投诉,让我过去查看一下什么情况。但愿情况不严重,但愿我最喜欢的几幅画没被水泡烂。”

“你现在已经出发了吗?”

“是啊,我已经到和信大厦了,现在正进电梯,一会儿我打包一份蟮丝面回来给你当早餐吧?”

“不用,我现在过来画室会合你,待会儿我们一块去吃好了。”

“好哇,那我在画室等你,不见不散。电梯门要关了,信号可能会中断…”

“楚翘,你最好别一个人上去,叫个保安陪你…”

陶君朴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断掉了。他心里忽然极度不安,这种不安,是一种源于对危险本能的敏锐触觉。他立刻飞快地跳下床,心绪的太过激动紧张让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匆忙换掉睡衣后,他一边抓了摩托车钥匙在手,一边从药瓶里倒出好几片止痛药塞进嘴里,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那么苦涩地干咽下去,然后冲出了大门。

走出电梯后,程楚翘如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画室。当她低下头从手袋里取出钥匙开门时,丝毫没有发觉身后安全通道的门被人悄悄推开了,孙威正踮手踮脚地走出来。

昨晚徐瑛华忽然打来电话,说什么不想“做生意”了,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孙威让孙曼莉再打过来她也不接,一派铁了心不再合作的架势。

不过不接电话没关系了,孙威胸有成竹地给徐瑛华发去了一段音频短信。他相信,听了这段短信后,她就只能乖乖地继续跟他们合作了。

果然,音频短信发过去后,孙威再给徐瑛华打电话时她就接了,也老实多了,不再说什么不干了的话,他得意之余不忘警告她:“徐小姐,谈生意之前你可以决定做或者不做,但生意既然都谈妥了,可就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齐心协力干下去了。知道吗?”

徐瑛华当时木木地回了他三个字:“知道了。”

孙威很满意:“这就乖了。”

孙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知道徐瑛华之所以屈服,并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诚然,他那段音频把徐瑛华吓得不轻,因为里面每一句都是她密谋绑架程楚翘时提出的建议,尤其是那句“说起来,绑架程楚翘的话,你还可以额外多项福利——知道吗?她可还是处女呢,你完全可以趁机尝尝这个鲜”——这实在太要命了!

徐瑛华完全不知道孙曼莉姐弟居然也偷录了她的话语,并在这一刻拿来威胁她。她害怕之余也怒火高涨:你们想威胁我,我也可以倒过来威胁你们——你们姐弟俩也有录音在我手里,除非大家想一起完蛋,否则谁也别给谁找麻烦。

只是,想到自己也曾经录下过孙曼莉姐弟的话时,徐瑛华忽然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因为她同时想到那支录音笔她事后特意交给了景逸兴保管,当时他是她最信任的人…可如今…

就在这个时候,景逸兴也给她发来一条短信,只有短短两句话:徐瑛华,你那支录音笔在我手里保管着,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把它交给别人。等你做完生意后再来找我拿吧。

孙曼莉姐弟的威胁,徐瑛华还可以用同样的筹码去反击,让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景逸兴置身事外,完全可以利用那段密谋绑架的对话录音把他们仨都送进监狱。一念至此,徐瑛华手里的雨伞一松,双腿一软,整个人绝望无力地跌坐在积满雨水的街头。眼前夜色漆黑风雨飘摇,她的人生小舟也行驶在同样看不到光明前景的黑夜风雨中,有心想要靠岸却风高浪急…

景逸兴保管的那支录音笔,让徐瑛华再无退路,只能木然地任人摆布。孙威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再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虽然控制住了徐瑛华继续为己所用,但是经此波折后,孙威觉得这件事不宜再拖下去。夜长梦多,拖得越久变数越大。他和孙曼莉商量一番后,决定想办法把程楚翘引到画室来进行绑架行动。所以,这天早晨他假冒和信大厦物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给程楚翘打了那个电话。之后,他和孙曼莉一直躲在安全通道里,守株待兔地等着程楚翘的出现。

当程楚翘打开门走进房间的那一瞬,孙威也从后面如虎扑羊般地扑进屋里,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一边手把一块浸透□□的小毛巾捂在她的口鼻处。她连是谁从背后抓住了自己都不知道,惊骇地用力挣扎了几下后,就很快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见孙威得了手,等在安全通道里的孙曼莉马上拖着一只大尺寸的拉杆行李箱跑出去,一溜烟钻进了画室,然后紧紧关上了房门…

第104章 4节

陶君朴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往和信大厦赶时,一路上手机设置为不停地自动重拨程楚翘的电话,但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他的心渐渐沉下去,情知可能是出事了。等赶到画室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味道,他可以肯定她已经被人迷昏带走了。

程楚翘被人绑架了,绑架她的人是一群对她心怀恨意的人,这类人比一般的绑匪更危险。因为他们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求财,还极有可能蓄意报复她伤害她。而且她还是一个绮年玉貌的漂亮女孩,要知道年轻女性被人非法掳走后,遭到性侵害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陶君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恐慌的感觉了,但是这一刻,一种被海水包围即将溺亡的恐慌,不由分说地一浪浪朝他涌来,几乎令他无法正常呼吸。他最害怕的是她会受到性侵害,这绝不是因为他在乎她是否完璧之身,而是那种伤害对女性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尤其像程楚翘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她会宁愿死也绝不愿意被人侮辱。这不是出于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封建观念,而是一种“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掉陷渠”的高傲性格。

极度的恐慌不安中,陶君朴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一点,冷静一点,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救回程楚翘。报警是第一反应,但是他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报警电话,唐素兰先打电话过来了,声音有些紧张:“君朴,楚翘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啊?我打她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陶君朴却想了想才回答。一开始他是想要隐瞒的,因为想吓着唐素兰。转念又一想,程楚翘既然已经被绑走了,接下来绑架者肯定会找唐素兰索要赎金的,瞒也瞒不住。便实话实说了:“伯母,楚翘没有和我在一起。她说要来画室一趟,可是我跑来画室找她时,她却并不在这里。”

唐素兰顿时尖叫起来:“君朴,那楚翘可能出事了。刚才有个显示不出号码的电话打到家里找我,说是楚翘在他们手上,要我马上准备一千万赎金,不准报警。我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呢,就没理他直接挂掉了。可是瑛华提醒我最好和楚翘确认一下,所以挂了电话后我就打楚翘的手机,却怎么都打不通。就打给你试试,看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呢。完了完了,看来之前打电话来的那个男人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听到徐瑛华此刻就在唐素兰身旁,陶君朴心如明镜般地知道了她在这桩绑架案中的作用——除了策划绑架计划外,她分明还是一个通风报信的内应。如果程家报了警,她会第一时间通知同伙,那样程楚翘的处境就更加危险。

陶君朴知道报警不可行了,便追问细节:“伯母,那个人还说什么了?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放人这些事提了吗?”

“没有,他只说要我赶紧凑钱,还有就是一再强调不准报警,说是如果报警他们就会撕票。天啊!楚翘现在一定很危险,可是我们却不能报警,怎么办啊君朴?”

“伯母,您先别急。如果他们再打电话过来,您告诉他们会马上凑钱,同时要求楚翘不能受到任何伤害,还要求要听到楚翘的声音,证明她的生命安全,否则一分钱都不会付。明白吗?”

“明白了。君朴,你能不能马上过来我家,我担心我会应付不过来。”

“伯母,我现在不能过来,我想由你负责接电话稳住绑匪,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救回楚翘。我们双管齐下,救楚翘的希望也就更大一点。好吗?”

“也好,那你就去找线索吧。这边由我来应付,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啊!”

和唐素兰通完电话后,陶君朴想了想,拨通了管嫣的手机号码,没有半句寒喧地直奔主题:“喂,管嫣,你知道景逸兴住在哪吗?”

景逸兴这天上午在学校没有课,在家里也没有学生要教了。自从程楚翘识破他的真面目拒绝再来他家帮忙授课后,他对于开设家庭美术课室的兴趣就消失了,以妻子去世伤心悲痛的理由解散了所有课程。他早就厌烦了每天对着一群小孩子重复一千零一遍的基础课程,想留些时间给自己创作几幅像样的代表画作。不过,认识徐瑛华后,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如何利用这个女人为跳板去谋求更好的物质生活上了,至于精神层面的事被完全置之脑后。

昨晚和徐瑛华彻底闹翻的事让景逸兴的心情十分愉快。总算不要再整天对着那个女人扮情圣了,她要是可爱一点,扮一扮也就算了,可她却比他那个死去的老婆还要讨厌。这场演出让他演得实在太辛苦!

好在一场大戏现在终于演完了,接下来只要凭那支录音笔坐等收钱了。这么一想,景逸兴的心情更加愉快了!违法的事是别人在冒险干,自己不用担风险,赚到的钱却可以分上一笔。真是不干活也有钱,这种好事怎么能不令人心情愉快呢?

景逸兴正心情大好地在厨房里煮着咖啡时,房门被人敲响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在网上订的几本书送货上门了。走过去打开房门一看,门外却站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陶君朴。他十分意外:“你跑来我家干吗?”

“因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陶君朴一边回答,一边直接推开大门走进屋子,景逸兴不干了:“喂,我好像没有邀请你进屋…”

景逸兴话还没说完,陶君朴忽然转过身一记手刀用力劈在他的颈部,他马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一杯冷水猛地一下泼醒后,景逸兴惊骇地发现自己被四肢紧绑在书房的座椅上。房间的门窗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双层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昏暗的屋子里,唯书桌上的一盏台灯亮起炽白灯光,映照出坐在他对面的陶君朴的脸,那张脸像蒙了一层薄冰似的又苍白又冷酷。

景逸兴一开始对自己的处境完全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想要喊叫却发现嘴里被紧紧塞着一团毛巾,令他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他惊恐地看着陶君朴,不明白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是怎么了。他是疯了吗?居然闯进他家非法禁锢他的人身自由。

迎视着景逸兴的眼神,陶君朴冷冰冰地说:“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件事——程楚翘被人绑架了,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吧?告诉我答案,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景逸兴这才明白那个绑架计划孙威他们显然已经动手了。动作还挺快的,昨晚徐瑛华还在闹着说不干了,今天就干上了,看来他们也想快点把事情了结拿到钱。

虽然景逸兴并不实质性地参与这项绑架行动,但徐瑛华分到的钱他可是指望凭录音笔拿上一半的。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钱袋子,他决心要咬紧牙关挺住。而且,他不相信陶君朴还能对他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他虽然看起来有点急疯了,举止大失常态。但是这种脾气温和的人心肠一向很软,不会真把他怎么样的。

于是景逸兴拼命摇头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陶君朴不为所动地盯着他,平时总是温和含笑的面孔,此刻冷峻如冰,散发着一种令人浑身发冷的凛冽寒意,声音也冷锐如冰锥:“你不肯合作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虽然我一向主张做文明人、不做野蛮人。但是有些情况下,不得不野蛮一点才有成效!”

一边说,陶君朴一边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盒大头针,拈起一枚朝着景逸兴的胳膊慢慢刺进去。他刺得很慢,也刺得很浅,针尖只刺进表皮层,这头刺进去那头穿出来,在皮肤上形成穿透伤。

任由那枚大头针穿透在皮肤里,陶君朴又拈起第二枚针继续在景逸兴的胳膊上制造同样的穿透伤。他一边刺,一边说:“知道吗?这种针刺方法流血最少却痛感最大,你现在应该很有体会吧?”

说话间,陶君朴已经手法利落地刺进了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动作优雅而冷酷,直刺得景逸兴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不停地闷哼,一声声全是痛楚音调。这种痛苦真是前所未有,痛得他实在难以忍受,拼命用眼神示意他要说话。

陶君朴一把扯开塞在他嘴里的毛巾说:“现在你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绑架程楚翘是徐瑛华和孙威、孙曼莉的密谋,我并没有参与行动。我不想惹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把程楚翘带去哪。”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看来得多刺你几针才行。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被我逼过供的人坚持最久的时间是六个小时,我想你应该坚持不了那么久。”

景逸兴几乎要哭了:“这件事是徐瑛华联合外人策划的,你为什么不去审问她,却要来折磨我?我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啊!”

“你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你对整个计划应该是清楚的,徐瑛华肯定跟你说过这些事。对吧?如果徐瑛华是个男人,我就会直接去逼问她。可是她不是,而你是。我一向不喜欢折磨人,尤其是女人,现在不得已而为之,当然是首选你了。”

“这不公平,要知道她这个女人比男人还要毒…”

景逸兴的话还没说完,陶君朴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也很毒哇!杀了老婆还能面不改色地扮情圣,现在受受罪也很应该的,不是吗?”

眼看着陶君朴又拈起一枚大头针准备刺向自己,景逸兴急得直求饶:“不不不,别这样。陶君朴你一直是个好人,怎么可以…

一边将毛巾重新塞回景逸兴的嘴里,堵住他所有未出口的话,陶君朴一边漠然地说:“和好人打交道时我是好人,但和坏人打交道时我会是坏人——因为对付坏人就只能用坏人的方法。”

大头针继续一枚枚刺进了景逸兴的胳膊,他的半截小臂几乎被扎成刺猬了。剧烈而密集的疼痛,痛得他五官扭曲得不成形状,涔涔直冒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为了钱他虽然想极力挺住,但他承受痛苦的毅力值却实在不高,没多久就彻底崩溃了,再次拼命表示他要说话。

当塞在景逸兴嘴里的毛巾终于又一次被扯落后,他满头冷汗气若游丝地吐出了两句话:“徐瑛华跟我提过…孙威打算绑走程楚翘后…把她藏到城北莲花山下的那片废弃别墅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改变主意。”

成功逼问出了景逸兴所知道的线索后,陶君朴立即把毛巾又严严实实地塞回他嘴里。一边大步流星地拉开书房门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你最好祈祷他们没有改变主意,否则,我还会回来继续让你活受罪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过年了,可是这个故事目前的情节发展有些和新年气氛不搭调,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明晚的除夕夜我会如常来更新,卡在这里未免有点太折磨人了。我算不算年度最体贴的作者菌啊?:)

第105章 5节

陶君朴冲出景逸兴家的住宅楼时,正好迎面遇上了驾驶着小车匆匆赶来的汤敏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