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他们参加的B城二中的校友会,凡在广州上学工作的二中学生基本都参加了。原本一个班的,除了纪薇、孟楚南,还有晏晓和于海燕。晏晓最近交了新男友,周末约会去了。

每个人交了份子钱,组织者定了饭店的大包间,一共坐满了两桌人。离了家乡,这些人都是孤单寂寞的,孤独的人聚在一起,是不醉不归的放肆。氛围相当好,恐怕唯一不合群的只有纪薇了。

她低头发呆,怔忡的模样恬静的让孟楚南心下一片柔软。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想回去了?”

纪薇回神点点头。

他趁着别人都在起哄玩乐的时候偷偷啄了下她的唇角,纪薇霎时红了脸,要骂他,却被他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他出去接电话,刚刚的满面春风不复存在,变得阴霾暴戾。

“在哪里?”叶惠红的情绪也不太好。

“妈,从头到尾我都是反对移民的,你们如果实在想出国我退一步,不阻止你们,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要不要我找纪薇谈谈,你为个女人自毁前程?”

“跟她没关系,是我不喜欢国外的生活,前程似锦不一定出国才有出路。妈,你太腐旧了!”

“我懒得再跟你说,最后问你一遍,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啪的一声,叶惠红把电话挂了。他转身回包厢的时候,刚好于海燕出来了,擦肩而过的时候,于海燕突然叫住他:“孟楚南,有点儿事想跟你说,不介意吧?”

孟楚南看了她一眼,“介意。”

“关于纪薇的。”

沉默了几秒,他扬眉,“你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来的,我只是不想你受骗,你知不知道纪薇跟他们学校的老师好上了?我朋友看到过他们在办公室…”

“够了!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面子上我不想太难看,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诽谤她。”

“你不相信…?”

“当然不!”

“算了,当我没说,信不信由你,空穴来风的事情我是不会乱说的。”

孟楚南或许没在意于海燕说的话,但是她所提到的事,已经在他心的角落埋下了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只等时机的到来,他不想相信也要相信的。

在这次聚会之后,孟楚南渐渐发现纪薇开始变得寡言,对他也冷淡了很多,晚上常常留校不回来。起初他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她要准备期末复习,住在学校方便一点,然而时间久了,他隐约感到不安,加上于海燕之前的那番话,他开始摇摆不定了。身体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斗争着,一个说“薇薇是爱他的,她那么乖顺,怎会一声不响就背叛他,要相信她”,另一个又说“人心难测,人总是会变的,移情别恋怎么没可能,薇薇不是非你不可的”。

孟楚南陷入了焦灼当中,半夜醒来身边总不见纪薇,他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这一天,孟楚南下了课没有参加社团的活动,他骑着单车去纪薇的学校接她下课。他给她发短信问她在那个教室,她简洁的给他回了一串数字。

照着她给的信息,他很快就找到了那间教室,然而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走廊彼端却传来女孩爽朗的笑声。他顺着教室往走廊的尽头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听到纪薇在说话,在笑,一个男人的声音掺和在里面。

他的心渐渐下沉,在那间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

他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他不懂得恰当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当他看见纪薇亲昵的同徐明挨在一起的时候,他慌了,故作镇定的说:“我在楼下等你。”

转身出去的时候,他险些被脚下的台阶绊倒。心里是压抑的难受,闷闷地,难以言喻的。

这天傍晚,纪薇没有跟他回家,只留了“晚上有事,不回去了”几个字的短信。

这一夜,孟楚南失眠了,靠在阳台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的抽。有些根深蒂固的感觉在渐渐脱离,他开始觉得那些他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再理所当然了,他开始觉得他就要失去什么了。

第二天纪薇回去的时候,孟楚南已经做好一桌的菜等着她了,她不会知道,她没回来的这几日,他日日如此,为她准备晚餐,等她回来吃饭。

纪薇兴致缺缺的吃饭,孟楚南跟她说什么她就敷衍的应一句,不会再多说一句话。饭快吃完的时候,纪薇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皱起眉放下碗筷,压抑住这不适的感觉。早在前几天她就已经常常觉得想吐,此刻她看着面前的孟楚南,一种恐惧的慌乱感油然而生,她想她该去医院检查了。

孟楚南问她怎么了,她不耐烦的说:“不舒服。”

洗了澡她就躺回床休息了,孟楚南收拾好房子,在她身边躺下,从她身后环抱住她,柔软的唇贴着她的脖子。他感到纪薇的身子渐渐僵硬,他不自觉的抱得更紧,“别离开我。”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纪薇死死咬住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然而都是徒劳,鼻子的酸涩一下冲上眼睛,她闭着眼,泪水肆无忌惮的打湿了枕头。

半夜她依然毫无睡意,翻了身,月光下孟楚南微微噘着唇熟睡了,他还是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纪薇撑起半个身子,目光掠过他的每一处五官,她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很轻很轻的说:“楚南,你可能要当爸爸了,高不高兴?”

她的头挨着他的胸前,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移到唇边,细细亲吻。这样的日子不长了,他们能抱在一起入睡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她在心里说,楚南,你要把病治好,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一直等你回来,也许还有我们的宝宝。

周末,纪薇从医院拿回检查报告,她早就猜到,她怀孕了,她也早就下了决心,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知道孟楚南今天要参加讲座,不会那么早回来。她从医院直接回到他们的小屋,把行李箱从角落里拖出来,开始收拾只属于她的行李。

她一边收拾一边哭,最后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摸着她依旧平坦的肚子,抽抽嗒嗒的说:“妈妈是不是很没用?宝宝…妈妈舍不得你爸爸…怎么办?万一…万一楚南治不好了我怎么办…”

等到晚上孟楚南回来的时候,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看不出少了什么,但就是让他觉得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很快便察觉到,疯了一样的冲进去打开衣橱,只剩寥寥几件他的衣服,所以属于她的,跟她有关的东西全部不见了。他又冲进洗手间,洗漱台上摆着的只有他的用品,她的保养品,牙刷毛巾,统统不见。

他站在空荡的房子里给纪薇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

他低沉这声音压抑住怒气说:“你在哪?”

良久,纪薇才说:“孟楚南,我们谈谈吧。”

6——3.

纪薇等在他们常去散步的广场边,坐在石凳上,手掌覆在小腹上,安静的等他来。

看到孟楚南朝她跑过来的时候,她慢慢站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下把她抱进怀里,说:“我们回家!”

“我们分手吧。”纪薇佩服自己如何镇定的,绝情的说出这句话。

孟楚南猛然怔了一下,把她死死扣在怀里,不说话。

直到纪薇闷哼一声:“疼。”,他才不舍的放开她。

她抬头对上他的双眸,极其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我们走到尽头了。”

这时纪薇清楚的看到孟楚南漆黑的双眸泛起水雾,煞红了眼,他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很用力,他忘记他又弄痛她了,低哑了声音:“薇薇,别这样…”

纪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提醒自己,不能半途而废。她冷声说:“孟楚南,你这样低声下气有意思吗?”

如她所愿,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孟楚南,只见他埋在阴影里的半张面孔蓦然一僵,瞳孔骤然收缩,半晌他放开她的手腕。沉寂的夜晚尤为悲伤,他神色暗了几分,下颚紧绷,喉结滚动了一下,很艰难的开口:“他…比我爱你,还是…你厌倦我了?”

纪薇只觉得脑子轰然的空白,滚烫的鲜血瞬间涌上心脏,如鲠在喉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都算吧。”

许久,许久,他都不再说话,她再也呆不下了,每一秒都是考验,都是煎熬,她鼻头一酸转身就走,忽然他在她身后喃语,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爱你…”

霎时,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滚出来,啪嗒啪嗒的往下直掉,她咬着唇,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加快步伐拼了命般的,逃离这个有他的地方。

纪薇第二天便找到徐明,帮她办理休学手续,并向他出示了她找人伪造的病历本。徐明看她脸色确实不好,担心的说:“回去以后,好好休养,身体重要,不要太担心了。”

纪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忽然心口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

此时徐明的表情忽然变了,冷声说:“纪薇,你跟我说实话,办理休学不是因为身体抱恙吧!”

纪薇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老师,我求您帮帮我,我…要把它生下来,一定要生下来,老师您帮帮我!”

徐明叹气:“你父母知道吗?”

纪薇闭了闭眼,点点头,她又撒谎了。

“他们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了?”

纪薇有点点头。

“那孩子的父亲呢?他知道吗?他家里人知道吗?”

纪薇说:“他不知道,也不能知道。他有脑癌,不愿去国外治病,要是知道我怀孕还骗他分手,他肯定更不愿意去了。他妈妈跟我说,他被治愈的概率不高,但是有希望就要试一试啊,他一定要去治病的,他…老师,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我已经没办法了…老师你会帮我的对吧?”

徐明沉思了一会儿,沉吟:“我帮你,我希望来年再看到你的时候,你会更好。”

纪薇低头哽咽了,“老师谢谢你。”

“期末不考试了?”

“不考了,我现在这样,考了也过不了。”

两日后,纪薇在白云区的京溪路上找了一处便宜的房子住下,一个广东女孩同她合租,一个月几百块的房租她现在还能付得起。

为了不让父母起疑心,纪薇等到学校的考试结束,便回了趟B城。

自从分手,孟楚南就没去上课了,在屋子里整日暗无天日的喝酒抽烟,反反复复的看纪薇仅留下来的几张碟片。

他趴在床上,深深吸气,鼻尖还残留着纪薇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就好像她还在身边一般。他忽然听到耳边纪薇在说话:“楚南,起来嘛!我们去广场上看表演!”

他倏地从床上爬起来,心里有个**支使着他,去找纪薇,去找纪薇,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跌跌撞撞跑到纪薇的学校,找到她的同学,却被告知,纪薇已经回家了。

孟楚南连夜赶回了B城,第二天下午当他疲惫的站在纪薇家门前不停敲门的时候,门内没有一点儿动静。他开始等,等纪薇回来。等了一天,纪薇没回来,于海燕倒是来了。

于海燕劝他:“你回去吧,你等不到她的!你怎么这么傻!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干什么啊!”

孟楚南头都没抬:“要看笑话请自便,但不要跟我说话。”

于海燕再没说话,陪着孟楚南又等了一天。许是纪薇家的邻居看不下去了,便好心的多了一句嘴,告诉他们纪薇一家去上海了。

当晚,孟楚南接到了叶惠红的电话,他不知道他母亲说了什么,他只在叶惠红不断唠叨的间隙说了一句:“妈,帮我办手续吧,我去澳洲,但是,我不移民。”

纪薇回到B城,骗邓女士说,暑假在广州找了份实习的工作。邓女士并没反对,还跟纪国庆报了个旅游团带纪薇到上海玩了一趟。

再回到广州,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她换了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只有徐明老师,她父母以及同屋的女孩知道,就连晏晓都不知道。

她手头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加上邓女士给她的下学期学费,已经不够她支撑生活了,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可以马马虎虎,但是孩子不能。趁肚子还没大起来之前,她必须找工作存钱。

纪薇同屋的女孩叫陈善,潮州人,每天出门总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大约是在洗浴中心做按摩小姐的,嘴巴甜很会说话。她得知纪薇要找工作,热情的问她要不要到她工作的那家店面做服务员。

纪薇拒绝了,她不知道陈善的那间店到底是做什么的,一个人在外总要防着点。

没多久,纪薇便找到了工作,她白天在商场买手机,基本工资一千,拿提成;晚上她便到餐厅端盘子做服务员,一小时十块钱。

她每日早出晚归,一回去倒床就睡,深夜里她都没有丝毫精力去感受孤独。想念孟楚南的时候她就拼命做事,压力大的时候她就想他们以前快乐的日子。她能坚持下去,因为她有信念,她坚信,孟楚南会回来找她。

半夜的时候,在睡梦中的纪薇迷迷糊糊的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声音,她吓得一下清醒了起来,该不是遭小偷了吧!

她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坐在床沿侧耳仔细辨别声音。

可是下一秒她就红了脸,因为隔壁传来的是一阵阵细密的呻.吟以及床板规律的震动声。怀有身孕的纪薇怎么可能不知道隔壁发生什么,她躺回床上,捂住耳朵闭紧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隔天清早,陈善跟一个陌生男人在门口**恰好被纪薇撞见,等男人走了,纪薇没好气的说:“陈善,我们商量个事怎么样?”

不等陈善回答,她继续说:“以后谁也不能带男人回来过夜。”

陈善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哎呀都什么时代了,带男人回来过夜而已,又没什么!别告诉我你还是处女啊!”

纪薇懒得理她,穿了鞋准备上班。

陈善见她没反应,捂嘴说:“妈呀,你真是处女啊!那怪不好意思的,昨天晚上你…”

“我去上班了,再见!”纪薇打断她,转身就走。

纪薇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不再平坦了,微微隆起,可人还是一样的瘦。陈善打趣说她是不是每次吃晚饭都坐在那儿不活动的,肚子都长了一圈肥肉了。

纪薇笑笑没理她。其实纪薇并不讨厌陈善,甚是觉得跟她合租是幸运的。陈善人如其名,她是善良的,只是说话直白了点,为人无知了点,不知道人心险恶。

等到纪薇肚子又大了点,陈善某一天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大傻子。

她指着纪薇的肚子说:“你怀孕了?”

“恩。”

“我靠,我还以为你处女呢!肚子都这么大了啊!哎哎,你几个月了?孩子的爸爸呢?你怎么一个人啊?我看你好辛苦的,这样对宝宝不好的吧?你还是学生吧?你怎么不去学校上课的呢?哦对!你怀孕了嘛!”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表示她是有多震惊。

纪薇没理她,回房准备睡觉。

陈善跟了进去,看到她床头摆着她和孟楚南的合照,问:“是孩子他爸?”

纪薇点点头。也许是压抑的太久,孤独的太久,她忽然想找个人倾诉了。这一夜她和陈善聊到很晚,她说了很多,她怎么和孟楚南在一起的,怎么同居的,又是怎么分手的,她不厌其烦的说了一夜。

说完陈善忽然抱住她,摸摸她的肚子,要哭的样子说:“纪薇,以后我来照顾你,你别再做两份工了,宝宝会营养不良。”

纪薇很感动,她真幸运,遇到个善良单纯的姑娘。

纪薇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笨重,原来请她做事的主管看她其实是个孕妇也都把她辞退了。没了工作收入从何而来,生产的时候她还需要大笔钱。

她又开始找工作,然而只要看到她的肚子,那些招聘人员一律摇头。

纪薇恳求:“就当行行好,施舍我这个工作,求你了。”

别人也只是摇头:“我们哪敢请孕妇啊,要是你出了个什么事,我们担当不起。”

纪薇整日愁眉不展,手上的钱一天比一天少。

陈善这天喜滋滋的跑来找纪薇,她说:“告诉你,我们店现在缺个收银的,之前那个手脚不干净被我们老板炒了,我跟我们老板推荐你去,我告诉他你大学毕业,怀着孩子急需用钱,人品好,人长得漂,他立马就答应了!一个月两千二,包两顿饭,怎么样?我们那儿可是正经的地方,你放心好了!”

纪薇如临救星,抱住陈善不停的说:“谢谢你,谢谢你!”

有了工作,纪薇心情好了很多,洗浴中心的老板见她肚子大的可以,允许她可以坐着收钱。有好奇的按摩小姐过来跟她聊天,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纪薇只说,丈夫得了病,自己又怀孕了,不得不出来工作。大家对她同情,说好话安慰她,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纪薇低头抚摸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那是她唯一拥有的,孟楚南送给她的东西。她把套着戒指的手,覆在圆滚滚的肚子上,轻声说:“宝宝,感觉到爸爸了吗?宝宝,等你出生,我们就去找爸爸好不好?妈妈很想他啊…”

这时有人走向服务台,“请问到…”

那人话未说完就惊住了,不确定的说:“纪薇?你怎么在这里!”

纪薇猛然抬头就看到徐明惊讶的看着她。

6——4.

徐明等纪薇下了班,两个人在店面附近找了一处茶座。

徐明问:“你父母不知道你怀孕,不知道你休学是不是?”

纪薇不说话。

徐明又说:“老师觉得你是好孩子才这么帮你的,但是你呢?骗了老师一次又一次。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永远驻足在此,不知道回头,不是很可惜吗?跟相爱的在一起不是你全部的人生,你不要忘记你有父母,有朋友,有梦想,你的人生还很丰富,你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纪薇缓缓的说:“老师,我的梦想就是他。他要是没有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徐明无奈的摇头,“你泥足深陷啊!”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钞票递给纪薇,“这点钱你先拿着,我明天再给你取点。这工作也别做了,好好养胎。”

“老师…”

“别感谢我,我现在回去联系你父母,让他们尽快把你接回家,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出事!”

纪薇一僵,“老师,我求你了!你千万别!”

“即便我不说,等孩子出生了你还能瞒多久?这些苦你一个人承受不住的啊!”徐明苦口婆心。

“瞒得一时是一时,您要是不帮我,说不定您明天就找不到我了。”纪薇红着眼,她神情让徐明想到悲壮一词,她已经执迷不悟了。

“纪薇啊,你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徐明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不告诉你父母,但是你这工作也别做了,缺多少钱我先给你。孩子多大了?”

“九个月了。”

“你看你瘦成这样,哪里看得出来有九个月身孕!预产期是哪天?”

“下个月二十五号。”

“回去安心待产,孩子生下来再说。”

“…”

纪薇被徐明送回了租的小房,刚好碰上陈善正准备去上班。

陈善暧昧的问她:“刚刚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啊?”

“我老师。”纪薇没力的说。

“我还以为哪个看上你了呢!”陈善笑笑说,“我上夜班,你别等我了,早点休息吧!”

“好,你注意安全。”

陈善走后,纪薇洗了把澡就躺上床了。她肚子虽有几个月了,但是跟正常孕妇六七个月的样子差不多。

她看着自己圆圆的肚皮,心想,孩子啊,你怎么才这么点儿大?是不是吃的不好?睡得不好?她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她知道,她没尽到一个准妈妈的责任好好的养胎,她的孩子不健康,她的孩子在受苦!

她拿起床头和孟楚南的合照,看着孟楚南勾起唇角淡淡而笑的模样,哭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