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树立晚上回来听邵氏的话后,他自然是明白过来,他皱眉头说:“大嫂,东西顾两家有出息的男子,前一次都去从军,余下在家里的男子,年纪都不大,还不知他们到底品性如何。东顾家的有心相看,那就指的是留在家里男子,我用一些日子先去跟人打听仔细回来,你和大伯母都先别着急做决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 转

季安玉姐妹和季洁清姐妹把探望季老太爷的礼物准备妥当后,布氏安排一个晴日,由季树正陪同她们和季宝花一同前往十层楼。一路上,季宝花都是阴沉着一张小脸,她很是愤怒布氏不经她同意,就跟叶家家学为她请假的事情。

季安宁只觉得心情很是明快,季宝花可以不经过布氏同意,就要求她前往探望季老太爷的事情,那么布氏这个长嫂自然也能为季宝花做主请假。季安宁只觉得布氏这一手行得漂亮,免得季宝花觉得有季老太爷在,她想在季家如何就能如何。

季宝花自然不敢当面跟布氏抗议,她只能背后表示出她的愤然不平出来。坐在马车上面,季宝花瞪眼瞧着季安宁好一会后,她冲着她开口说:“季安宁,你今天很是得意很是高兴,对吗?”

季安宁抬眼瞧着她,很是欢乐的笑着点头说:“庶姑姑,能去探望祖父,我自然是高兴的。难道庶姑姑你不想去探望祖父吗?”季宝花顿时噎住了,季安玉和季洁情都抬眼淡淡的扫过她,季洁悦在一旁低声说:“庶姑奶奶,这一路上,你表现得这么明白的不乐意,老祖父可知你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啊?”

季宝花的怒火立时冲着季洁悦去,说:“季洁悦,你以下犯上啊,我几时不乐意去探望父亲了啊?”季安玉抬眼瞅了瞅她,说:“庶姑姑,你既然乐意去探望祖父,那你也表现得明白一些出来,我瞧着你的黑脸,还以为你不乐意去,是被我母亲逼着不得已才去这么一趟。”

季老太爷对孙女辈表现得冷淡。季安玉对季老太爷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她对探望季老太爷的事情,一直表现得很是随意。她的感情偏重到季老太太那一边去了,她一直觉得季老太爷辜负了季老太太这么一个好女人。

季宝花用力咬了咬嘴唇,她闷声低下头来。季安玉的话戳中她内心的想法,她是想要去探望季老太爷,可也不能瞧着象是被布氏逼着行事一样。她对布氏未经过她的意见。直接向叶家家学请假的事情。心里有着深深的介意,却不敢直面表现出来。

季安宁和季洁悦自是瞧见季宝花的神情变化,她们两人自小就被人打招呼。尽量不要与季宝花起冲突,现在自是不会和她多计较什么,两人凑在一块低声说起话来。季安宁一向乐意和季洁悦说话,她是没有想过这时代女孩子的童年。也能这般的自得其乐般的有趣可乐。

季洁悦笑着跟她提及在舅家和表姐妹们采花做饼的事情,邵家的女子们都特别的能干。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培训厨房事务。邵氏就能做一手绝好的南方小甜点,据她所说,她还不是家里姐妹里面这方面最为能干的人。

季洁悦提及采了一堆的花,结果能用的只有两三样。别的花只能晒干之后用做香包。季洁悦很是惊叹的说:“我日后也要种一院子的花,等到花开时,一院子的花香味。而且是每一种花都能用来做饼干甜点用。”

季安宁很是感叹的跟她说:“你不说后面那一句话,你父亲也许能应承你现在院子里种上花。可惜你说了后面的话。你父亲可不会许你小小年纪就做辣手摧花的人。”季树正是惜花的人,他的院子里种的花,开得正旺盛时,他不许人采摘下来。

季洁悦笑过之后,她很是惋惜的跟季安宁说:“父亲种的花,只有一两样能做饼干用。可是那种将要败落的花,怎能用来做吃食?”季安宁觉得邵家的女孩子爱好还算正常,至少比起她听说过许多人家的女子的爱好要正常许多。

在夏天时,有许多人家的女子会相约玩得好同伴相约在院子里扑蝶玩耍。田百珍最初跟季安宁提过这事情,她连那扑蝶的网子都帮季安宁准备了好几个,后来的放弃,是因为听季安宁很是嫌弃的说:“就没有别的玩法了吗?就一定要玩这种喜欢,就要让它死的残忍游戏?”

田百珍自此之后再没有心思去扑蝶,不过她也提醒季安宁类似这样的话,千万是不能再对第二个人提起。季安宁自是明白的点头,她叹息着说:“珍姐姐,我懂,别人家的人,都认为小女子就是要玩扑蝶类的游乐,不喜玩这种游戏的人,反而显得有些怪异。”

季安宁一直致力与要和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子一样,她已经深深明白重活一世,她一样没有特别的优势。前一世,她的心肠从来没有机会冷硬锋锐过,这一世她希望同样没有这样的机会,她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平顺过日子。

季安宁自是瞧明白,季宝花和她是两条路上走着的人,那人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人上人,目前看来她的前路多险阻。而她对季宝花把她当做磨刀石用,心里也是很无奈,觉得她的眼光实在不好,把她当对手,季宝花这一辈子的前途可忧,只怕是再努力,也到不了她向往的地方。

季安宁再瞧一眼满脸挣扎纠结神情的季宝花,只觉得她被季安玉一句话就激得原形毕露,这样的人,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季洁悦跟季安宁很是感叹的说:“你这一次没有跟我们去舅家很是可惜,大家都问你为何不来,说你要是来了,至少揉搓面团时,你一人能抵我们五六人的力气。”

季洁清在一旁听见妹妹的大实话,她跟季安玉交换下眼里的笑意。季安宁平日喜欢做一些能做的事情,也愿意帮着季老太太在后院的动手种菜,她的力气是要比同年纪的女子稍大一些,可也没有邵家女子们说的那样的夸张。

季安宁好笑不已的瞧着她,只是她想着那些娇弱女子,只怕是手提一斤水,她们都会觉得太过沉重,相对来说,她是算力气比较大的女子。季安宁笑瞧着她说:“只要你表姐妹们不担心我在一旁多少会学一学她们家的点心制作,下一次有这样的事情,你只管约我去。”

季洁悦瞅着她说:“我表姐妹现在做的都是初学活计,我们去了,也偷学不了什么东西。再说我舅母说了,要是有心有天赋的人,多吃吃邵家的甜点,他们一定也能做成八层象。”她们两人的话题,已经转成甜点好吃的方面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归家

季宝花听着这两人的话,她手指尖都快要把掌心划破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一对傻宝的女子,为何天生就比她的命好。她们生为嫡女可以高高在上,可以不屑与她。而她生为庶女,父亲已经衰老退败,生母都不知飘落到何方去了,将来还要自行图谋姻缘大事。

季宝花越想得清楚明白,她心里越是恨着眼前这两个人,她们可以笑得这么的无忧无虑,而她却在这样的年纪,要为自已的将来在叶家家学里四处讨好人,受着别人种种的冷落。有父如季老太爷,有母如她姨娘,这一对本身就歪了树,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是长不出正了的枝条。

路再长,也有到达的时候。季宝花在山脚下望见十层楼的道观时,她就着满目泪花瞧着那里。她理都不理身后的人,直接大步往上爬去。季树正瞅一眼她,望一眼明显如同游山玩水的季安玉几个,他也跟着放慢脚步。

季宝花一路冲进十层楼去,她正要往里面冲去,被一个小道童拦住说:“季小姐,季道爷已经在待客处候着你。”季宝花抬眼瞧着小道童,见到他一脸板正的神情,她转弯往待客处行去,果然季老太爷身边两个小厮守在门口处。

季宝花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起来,她平时来看季老太爷,两位小厮都没有表现出这般的欢迎姿态。她冷着脸问:“我父亲呢?”小厮笑着往里面指一指,他们还是很会说话:“小姐,太爷在里面等你许久了。”

季宝花往里面走,见到两个小厮没有跟上来,而是往她身后张望过去。她冷着脸问:“你们看什么?”年岁在一些的小厮摸着后脑袋说:“太爷接到家里的通知,说大少爷会陪着小姐们来探望他。我们…”

季宝花黑着脸说:“他们不会急着上来,一个个都在后面慢慢走,你们就在门口慢慢等着吧。”她甩手往里面走去,两个小厮互相望一望,两人都苦着一张脸,他们实在不喜欢在十层楼的日子。然而季老太爷欢喜这种日子。他们做下人的人,只能跟着忍受下去。

待客处包间里面,壁炉火旺着。房间暖和,季老太爷除去外袍,轻松自在的坐在主位上,手指按着节奏在腿上轻扣起来。他很是悠然自在的想着,季守业兄弟到底是顾着面子。现在由孙辈出面来请他回家过冬。

季宝花冲进房里,瞧见季老太爷之后,她直接扑了过来,立时哭泣起来。说:“父亲,两个哥哥的心里都没有你,我和大嫂转着弯子说话。她都没有说了再请父亲归家。父亲,没有你的家。我是一天都住不下去,我要来这里陪着你。”

季老太爷的脸阴沉下来,他把季宝花拉扯起来,说:“他们不是主动来劝我回家的吗?”季宝花伸手擦拭过眼泪,她瞧着季老太爷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她也不敢再哭闹下去。她想着那几人只怕没有多一会就要来了,她赶紧低声说:“是我在大嫂面前说,季安玉和季安宁要是有孝心,也应该来探望你。”

季老太爷瞧着季宝花拧了拧眉头,他终究舍不得骂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女儿,他低声说:“那你大侄子可跟你一块来了?”季宝花点了点头,季老太爷端正一下神色之后,说:“一会,你在你大侄子面前,把你的心意表达的殷切一些,我瞧一瞧你大侄子的想法。

宝花啊,父亲不能这样轻易的归家啊。”季宝花理解的点了点头,她在叶家家学听多了别人家的老人家,那才是家里真正的老祖宗,晚辈无人敢违背他们的心思。可季宝花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过,别人家的老祖宗,那是手里真正握着一家人生计。

而季老太爷多年以前,他的手里就只握着他一人的生计,他一直过着只知今天不知明日的日子。以至于晚年之后,他的手里无太多的余粮,只能依赖着儿子们过日子。在季宝花的心里面,她一直认为季老太爷是太过慈悲,才由着两位兄长这般的拿捏着他。

她一直觉得季老太爷要是能立得起来,她在季家就能横着走,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的处处受着拘束,就是那最不得人喜欢的季安宁,都能借着一园人的势力待她冷漠。她现在心里对季洁悦只是不喜欢而已,那对她隔了两代的小辈,实在不值得她花费心力去应付。

季树正一行人刚进到道观门口,就被两个小厮请到待客处来。季树正一行人进到包间后,房间里面暖和的让人鼻子发痒,一行人都伸手揉了揉了鼻子之后,恭敬的给老太爷行礼请安。季老太爷神色淡定的点了点头,他只是略略看了看季安玉四个小女子奉上的礼物。

他招呼季树正坐下后,直接开口问:“正儿,你父亲母亲对祖父在那里过冬,他们有何安排?”季树正还没有说话,季宝花已经从季老太爷的身后转往前面来,她直扑跪下来,抬眼望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你自然是和大侄子一块归家去,你可不能丢下儿女不管,一心一意用心在道学上面。”

她一边说一边落泪下来,抽泣着说:“父亲,你要给两位在家兄长表现孝心的机会,你总是在十层楼里住着,时日一久,外面的人,会疑心两位兄长待你不孝,才让你无法在家中安置,不得已在道观里一住就是这么多个月。

别人家的老太爷一样来修道,在这样的日子里,都被家人接回去过冬天。”季树正打量着季老太爷的神情,见到他一脸纠结为难的神情,那手要伸不伸的举了起来。他再瞧一下唱作出色的季宝花,他站起来冲着季老太爷行礼说:“孙子恭请祖父归家。”

季安玉一行人自然随着季树正行事,一起行礼说:“孙女(曾孙女)恭请祖父归家。”季老太爷冲着他们摆一摆手,轻轻叹息着说:“你们坐吧,你们的心意我知晓,只是归家的事情,那能由你们来跟我说啊,你们让我想一想啊,再想一想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名称

季老太爷心里舒畅起来,他瞧着庶女的眼神越发的慈爱起来,只觉得这个女儿处处皆象他。季树正一行人自然遵从季老太爷的心意坐下来,季树正瞧着这一对父女的神情,他在心里暗叹息一声,面上还是笑着跟季老太爷说:“祖父,父亲和二叔一直盼着你归家。”

季老太爷一脸沉思的神情,他缓缓的开口跟季树正说:“正儿,祖父现已老迈时日不多,我对修道有心,一心想靠在道观附近居住,以方便在道心迷惑时,来寻求观主的开导释义。”季树正瞧着季老太爷的神情,他的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

他站起来跟季老太爷说:“祖父,我来这里,有心想去求见观主,昨日下贴子,入门时,道童通知我观主说能会一会我。我现在去拜见观主,一会再来与祖父说话。”季老太爷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他面上还是绽开笑容,说:“正儿,那你快去吧。”

季树正走后,季老太爷的脸色完全的阴沉下来,他瞧着房里小女子们,一个个望过去,望见季安宁时,他开口说:“宁儿,你为何一直不敬你姑姑?”季安宁抬眼诧异的瞧着他,她立起身一脸恭敬的神情跟季老太爷说:“祖父,我一直很尊敬庶姑姑。”

季老太爷的脸黑了下来,怒道:“你叫她为庶姑姑?”季安宁瞧一眼眼里有着笑意的季宝花,她直言道:“祖父,她原本就是我的庶姑姑啊,我这样叫错了吗?”季老太爷伸手拍桌说:“不孝子,打人不打脸,你这样不是在打你姑姑的脸面吗?”

季安玉跟着起身要说话,季安宁赶紧抢前面说:“祖父,我有嫡亲的两位姑姑,我如果叫庶姑姑为姑姑的话,我担心庶姑姑心里介意我叫着她,实际上心里想着两位嫡亲的姑姑。”季老太爷满眼怒色瞧着季安宁。在这时却听见季安玉开口说:“祖父,那你让我们如何称呼庶姑姑?”

季老太爷暗自握了握拳头,他只觉得长房这个小孙女怎么这么的不受教。他冷声说:“安玉,我现在是在和季安宁说话。”季安玉轻轻点头说:“祖父。妹妹年纪太小,她又没有庶姑姑聪明,她一心就认死道理,你跟她说得再多,她也不明白祖父的用意。

不如祖父你和我说。为什么庶姑姑一定要称呼为姑姑的事情?可是我们嫡亲的两位姑姑不喜欢我们这样称呼别的人。祖母也说嫡庶分明,季家才会兴旺的未来。”季安玉直接用季老太太来压制季老太爷,她的心里没有兄长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

季老太爷大口大口的直喘着粗气,季宝花赶紧伸手为他抚胸口,一边转头跟季安玉姐妹说:“你们这对姐妹太不孝,这是想要气死你们的祖父吗?”季安玉用眼神安抚季安宁,她低声说:“庶姑姑,你要想明白一些,究竟是谁想要气死祖父。

你抢在我们面前来,不就是想让祖父为你出头出气吗?你何必在此时争做孝女表现。你要有这份诚心,就少在祖父面前说一些无是生非调嘴弄舌的话。”季安宁一直认为季安玉这个姐姐行事温婉大方得体,直到这时候才明白,她也是有极其锐利的一面。

季宝花眼里泛着泪,望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你一定要挺过来,你要是不要女儿了,这世间女儿就只有一人了。”她说得季老太爷马上就要离世一样,季老太爷伸手握住季宝花的手,说:“宝花。你只管放心,父亲一定要瞧着你嫁人才肯闭眼。”

父女情深如斯如醉,他们两人自已先已经陶醉起来。只瞧得四个小女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还要静候他们表演完毕。季老太爷伸手为女儿擦拭眼泪。安慰她说:“宝花,你在娘家只有短短的十多年,在夫家却要过几十年。父亲一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从此以后就不用看人眼色行事。”

“父亲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你这一次就为女儿也要回家去。道观这里风大。你年纪大了,如何受得住这里的冷风吹骨头啊。”季宝花哭泣着说话,一边瞧着季老太爷的示意,她哭得越发声音大了起来。

季安玉和季洁清姐妹脸上都有了恼怒的神情,季安宁是前世看过类似吵闹的电视剧,正在感叹生活的确比电视剧还要来得精彩。季老太爷抬眼瞧见季安宁脸上淡淡神情,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只觉得这个孙女的心肠太硬,季宝花哭成这般模样,她还是一脸不在意的神色。

季老太爷再瞧见季安玉和季洁清姐妹脸上的神情,他心里还是很不愉快,只觉得季家的晚辈们怎么都是这样硬心肠的人,在这样的时候,都不知上前说一些好话来劝慰人。季老太爷想让季宝花把动静闹得再大一些,他伸手捏了捏季宝花的手。

季宝花直接滑坐在地上去,她双手抱住季老太爷的腿,直接哭吼起来说:“父亲啊,你要跟我回家啊。哥哥们不孝顺,我愿意孝顺你啊。”季安玉和季洁清这时候不是不上前去拉扯季宝花起来,两人一边一手扯起季宝花站直起来。

季宝花还是挣扎着要继续扑下去,季安玉和季洁清扯着她都出了一身的汗。季安宁实在忍不住了,她大声音说:“庶姑姑,祖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别哭得象祖父现在马上就要去了一样。你这样哭闹下去,我们受得住,祖父他可是老人家了,他可受不住你这份折腾劲。”

季宝花停下来挣扎的架式,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瞧着季安宁说:“你怎么能如诅咒祖父?”季安宁瞧着她不再闹腾了,她立时反驳说:“庶姑姑,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一直盼着祖父长命百岁。”

季老太爷见到季宝花竟然被季安宁这样挤兑得忘记本意,他瞅着季安宁格外的不顺眼起来,说:“季安宁,你太没大没小了,当着我的面,你都是这样对待你庶姑姑,那背着我的面,你岂不是总是在欺负她?”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没有

季安宁可不会认下这样的错,她立时以一脸无辜没有太听明白季老太爷话的神情,瞧着他道:“祖父,你现在许我们叫庶姑姑了,你不逼着我们一定要叫她姑姑了?也怪我们年纪小时,分不清姑姑与庶姑姑的区别,都一直胡乱的叫着庶姑姑。

现在大家年纪大了,再要那样继续下去乱叫,直怕外面的人听见后,嘲笑我们季家人不识道理。祖父,你相信我,我从来不会欺负人,更加不会欺负庶姑姑。我听长辈们的话,会一直尊重庶姑姑。当着祖父的面,我敬着庶姑姑,背着祖父的面,还是敬着庶姑姑。”

她一脸诚恳的神情跟季老太爷解释起来,说到后面那神情显得格外的认真,仿佛是季老太爷不相信她都不行的样子。她还特意伸手指一指季安玉说:“祖父,玉姐姐能为我做证,我一直很是尊重庶姑姑。”

在这样的时候,季安宁觉得孩子一样的她,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她可以装痴扮傻装不明白。季老太爷瞧着季安宁的神情,他有些迟疑起来,他就是有心再针对这个孙女,他也有些下不了手,这个小孙女明显是你怎么对她,她都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季老太爷轻摇头一下,只能转头对季宝花说:“宝花,一会,你跟着他们回去,至于回家的事情,我还要再想一想。”季宝花的眼光落在季安玉的面上,却见到她转眼瞧着季洁悦。季宝花的眼光落在季洁清的面上,只见到她一脸不解的神情回望过来。

季宝花失望的垂下眼,她低声跟季老太爷说:“父亲,你和我们一块回去吧。”季老太爷眼睛里光芒闪了闪。他终是有些不愿意放弃的跟季宝花说:“你回去跟你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说,秋天到了后,观里住着开始有些冷起来,可这附近租住的院子,打理之后就很是暖和。”

季安宁很是诧异季老太爷的想法,有那样一个老女人的事情出现之后,季守业兄弟如何会再一次放任季老太爷单独住在外面。可季老太爷如此的有信心。认为两位儿子一定会答应下来。又让季安宁有些不解起来。

她偏头瞅一眼季安玉,见到她面色淡定的样子,她就闪开眼去。打量这间包间来。瞧上去就是待客的房间,简单朴素适宜招待客人。季安宁对十层楼道观是有些好奇,毕竟入观时,她只瞧见稀少的来人。

她好奇这么有名的道观。平日里如何维持住他们的风光,单靠有心来此小住的客人?季安宁觉得只怕是不够整个道观的开支。他们应该有别的开支渠道。季老太爷和季宝花父女交换一下眼神,他们瞧一瞧明显心不在焉的四个小女子,两人再次暗暗交换了眼神。

季宝花在桌上写下“回家”,季老太爷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是想借着台阶回家去。季宝花用眼睛描一下季安宁,季老太爷赶紧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季宝花就是要纠结着季安宁不放手。明显那个小女子是用不上的人。

季老太爷用手在桌上写了一个“正”字,季宝花的眉头轻拧起来。她的心里对这位大侄子还是很是尊重,觉得轻易不能去与他反驳斗心眼。然而在季老太爷的逼视下,季宝花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明白她最得力的大腿,除了季老太爷没有别人。

季树正进来时,他直接开口跟季老太爷说:“祖父,我跟观主说过,今天就接你归家去。”季老太爷和季宝花准备许多的话语,这一时都不用再说出口去。季老太爷站起身来,瞧着季树正的神色,他很是欣慰的说:“正儿亲自来接我归家去,我自是不能违了你的孝意。”

季树正陪着季老太爷进去收拾东西,他已经安排道童来陪季安玉四个小女子参观道观。小小道童有一张圆圆的满月脸,他笑起来格外的可爱,他在前面带路,他回头笑着问:“四位客人,你们可有想去的地方吗?”

季安玉笑着摇头说:“还请小师傅带着我们四处瞧一瞧,我们跟着长见识。”小道童听季安玉的笑了起来,说:“那我们由前行到后,有些地方是不可以进去观看。有些地方可以进去,你们想看一看,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四个小女子自然是不会多话,客随主便的跟着小道童慢慢的走动起来。道观并没有季安宁想象的那样大,瞧上去就是大小重叠的院子多了一些,从院子外面瞧着,里面布置很是简单,每个院子里种的是仿佛是十层楼里统一的常青树木。

季安宁把这话说给道童听,他立时笑了起来,说:“非也。观主从来由着各位师长自便,只是师长们都喜欢同样的树种,瞧上去外面的人,就认为十层楼里每个院子只许种同一种树木。”

小道童年纪不大,他口齿伶俐又言之有物,对四个小女子的提问,都能给出合适的回答。季安宁因此很是佩服的夸奖了他一下,他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我做知客两年,客人们大多数问的是差不多的问题。时间长了,我自然知道如何回答。”

大家都非常惊奇的问小道童多大的年纪,他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已经十二岁了,只是瞧着脸,大家认为我不足十岁。”四个小女子皆是一脸羡慕的神情瞧着他,道童的这张圆脸太带有欺骗性,只怕他再长几年,大家都会觉得他年纪小单纯可人。

道童领着她们在道观里转过一圈出来后,季树正的小厮在道观门口候着她们,季老太爷已经上了马车,就等她们四人回去。季安玉吩咐身边丫头给了道童的感谢红包,又出言感谢他一路相陪。

四人走到马车旁,上了马车就瞧见季宝花阴着一张脸瞧着她们说:“只是一个道观值得你们在里面转这么久吗?这里面的道人,是不是一个个样貌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啊?”季安玉四人都有些生气的盯住她,季宝花挺直脖子瞧回来。

季洁悦立时嘲讽的说:“庶姑奶奶,原来你每次来探望老祖时,都瞧得这样仔细啊。可惜啊,我们在道童的带领下,只是从各间院子外面过去,可没有心思去瞧院子里有没有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动手

季宝花受季洁悦这么一句话之后,她立时低垂下头,她一脸失意的神色,让四个女子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各自转开头去。马车行驶起来,车速慢慢的加快起来,直到车外传来喧闹的声音,车速又渐渐的放慢起来。

马车行驶到季家的侧门口时,五个小女子刚一下马车,她们又听见季老太爷的大嗓门嚷嚷:“我这么久没有归家,都不能由正门进入吗?”季安宁抬眼便见到季老太爷立在门口,他那身道袍被风吹得翻起了边角,远远的瞧着这位老人家,还是颇有些飘然的姿态。

季树正很是恭敬的对季老太爷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他的嘴里笑着说:“祖父,当年是你定下的规矩,季家的正门非大喜事非年节时不开正门。如今孙子如何敢坏了祖父的规矩,只能请祖父从侧门归家。”

季老太爷听季树正的话,他也记起他初初归来定居时,担心老大夫妻把握住季家,子孙们待他大约不会太过恭敬,便特意开口定下许多的规矩,至于有没有这么一条规矩,他其实也不太记得了。

季老太爷一向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他立时笑着伸手按了按额头,说:“正儿啊,祖父老了,记忆力没有从前好,多亏你提醒得及时。走,我们进去。”他领头迈进侧门,季树正跟在他的身后。

布氏和邵氏妯娌听到消息,在半路上迎接的季老太爷,一起护送他到后院。邵氏此时非常庆幸今天已让人清扫了后院的内室,此时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安排人手去后院。就是小厨房里也让人赶紧去生火,还吩咐送两桶热水过去以待备用。

季老太爷进入后院后,他四下张望着,院子打扫的非常干净,就是四角的草木都带有明显修剪过的痕迹。他缓步往内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往主人房走去,房门打开之后。里面一样带有清扫过后明亮干净气息。

季老太爷在主位上坐下来。他瞧着进来的请安的布氏和邵氏妯娌,再瞧一瞧跟在季树正父女和季安玉姐妹,还有那落在后面的低垂眉眼的季宝花。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起来。冲着房里的人挥手说:“你们都散了去吧,这里有宝花服侍足矣。”

布氏又低声寻问:“父亲,晚上在一园设家宴庆祝父亲归家,可行?”季老太爷瞧着布氏淡淡的开口说:“由着你去安排吧。等到了时候再唤人知会我一声。”布氏笑着说:“父亲,正好有今天买了一条大鱼。鱼绘三样,可行?”

季老太爷无可无不可的说:“都由你去安排。”布氏带着众人退下来前,她笑着对季宝花说:“宝花,父亲这里有任何的需要。你都可以到我那里去说一声。”季宝花抬眼瞧一眼布氏,她低垂头小声音说:“好。”

布氏出了门,在路上。她就招来季树正和季安玉皱眉头问:“你们谁又惹了那一位啊?”季树正轻轻的笑起来,他很有佩服的说:“母亲。你太小看那一位的本事。祖父的心里是有这个女儿的慈父,父亲和二叔都劝不动祖父归家,她抢在我们前面跟祖父一商量就妥当了。”

季安玉在一旁点头说:“母亲,我这一回瞧得很是仔细,她象是天生与宁儿有仇一样,她不伸脚来踩宁儿一脚,这心里就会一直不舒服。这是祸不招人,祸自来。”布氏听他们兄妹的话,在心里轻轻叹息几声。

她自身经过的内宅事情不多,可是她听过的事情多。如季宝花这样的心态,她多少能明白几分。布氏心里有时是可怜季宝花,她从来没有一个好的领路人。季守业和布氏原本想着她在叶家家学里能学好,可是没有想到在那种地方,她也能跟人学到内宅里的偏门算计方法。

季守业知道季宝花在叶家家学里做的事情之后,他叹息着说:“果然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老鼠生的儿子,就不能存了那种奢望盼着她能走向正道。”布氏一直知道季守业不是心硬之人,季老太爷把庶子女推给他时,何偿不是存了心思来为难这个站在母亲身后的长子。

季守业却没有如季老太爷的愿,他虽然不能给那些庶弟妹浓厚的兄长情意,却还是给那些庶弟安排一条生路让他们自已去走,就是对庶妹们也尽量安排好的姻缘。布氏担心季守业对季宝花的情意会重一些,毕竟她是他最后一个庶妹。

她提醒说:“宝花的心思太重,将来她的姻缘大事,老爷你一定要慎重行事。”季守业瞧着布氏担忧的眼神,他轻轻的笑了起来,说:“在此前,我对她的将来姻缘是有想法,可是知道她在外面对宁儿做下的事情,这样一个心大的女子,是不会瞧中我为她挑选的人。

她将来的姻缘,父亲在,自然由父亲决定。父亲如果那时候不在,那就由她自个来做决定。将来她日子的好坏,也牵连不到我们季家。”布氏安心下来,季守业为庶妹们挑选都是平常人家的小儿子,出嫁的庶妹们过着需要操心生计日子,瞧着一个个还是懂事的人。

现在她们都知道季守业和布氏还是为了她们着想,从来没有存过利用她们婚事的心思。逢年过节时,庶弟庶妹们还是会上门来,除去来给季老太爷请安,也会在老园门外给季老太太行礼,另外就是想与嫡长兄一家继续亲近下去。

季守业和布氏见到他们如此的知礼节,待他们自然不会太过冷漠,会在庶弟妹们和姑爷们的面前给他们做面子,显示季家长兄嫂还是非常的关心着他们。季守业目光温煦的瞧着布氏,他觉得这一辈子有这样的一个女人相伴,是他的福气,也是季家人的福气。

季树正带着两个妹妹和女儿去了自家住的院子,他让她们进房来说话,他板正着一张脸说:“你们互相说一说你们今天有没有说错过话?”四个小女子平常都不怕季树正,可是他要是这样的神色,大家还是有些慎重对待起来。

季安玉带头说话:“大哥,我没有觉得我们四人有说错过话,我们四人要是软那么一点点,那位庶姑姑一定会踩在我们头顶上说话。”季安宁想着她平日里一直避让着季宝花,可那人从来就没有识趣过,总是有机会就想踩她一下。

季安宁紧跟着说:“大哥,不是我们不想尊重庶姑姑,可也要她是一个能让我们尊重的人啊。她不把我们逼得急起来,我们大家都会让着她。可她要是太逼人,只要占理,总要让我们多说两句话。我现在年纪大了,只和她说理,已经懒得和她动手了。”

第二百章 嫁妆

季老太爷回到季家之后,季安宁的心一直不定,她等的风暴最终没有这么快就来临,反而等来季老太爷生病的消息。这消息一传出来,季家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大家都很是关心季老太爷的身体情况。

季安宁多次随着季安玉去看了生病的季老太爷,两人是有心要给季老太爷侍疾,可惜病中的季老太爷嫌人多太烦,每次都只是领受她们的孝意,便让她们自行离去。这一天,天气晴好,季安玉和季安宁出了后院之后,两人回到一园后,便让人招来季洁清和季洁悦两人说话。

季安玉在房里安稳的坐下来,就开始做起绣包。反而是季安宁手里拿着书,她一时无法看下去。她想着季老太爷的那种面色,分明就不是生病的样子,瞧着反而有些象是在装病一样。难怪季宝花****都能安稳的继续去上学,大约她也只是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

季安宁之前从来没有挨近过季老太爷,她每次去见季老太爷时,他都是在纱帐里面卧着,他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如同生了重病一样。季安宁与他从来不曾亲近过,自然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面见生病的他。

而这一次季老太爷突然直面见她们,季安宁瞧着他的好气色,实际上还是吓了一跳,老人家瞧着都不象是生过重病人的样子。季安宁能瞧出来的东西,季安玉自然一样瞧得出来,两个小女子当时在季老太爷面前,还是强力按捺住心里的想法,面上也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

两人出了后院之后,互相交换眼神之后,自然是要寻另外的两人来问一问情况。季洁清和季洁悦姐妹很快的就过来,季安玉也放下手里其实没有动几针的活计,她问这对姐妹两道:“你们先前可是面见过老祖?”

季洁清和季洁悦两人同时摇头,季洁悦瞧着季安玉和季安宁的面色。她笑了起来说:“玉姑姑,宁姑姑,我跟姐姐提过,你们一定也会被老祖的好气色吓一大跳。我以为老祖病了好些日子。一定气色非常的难看。可是今日一见,我只觉得老祖比年青人还要健康。”

季洁清轻轻的舒一口气,她很有些不解的问季安玉说:“玉姑姑,你说老祖装成生重病的样子,如何能隐瞒得过来诊治的大夫?”季安宁想起季守业和布氏脸上的神情。那分明是没有太过担忧的样子。只怕他们早就从大夫的嘴里,知道了季老太爷装病的事实。

季安宁对于季老太爷现在又不装病下去状况,反而生起了好奇的心思。她开口说:“祖父如今好了起来,只怕他心里就已经有决定,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决定。我总觉得与那位庶姑姑有关,祖父如今的心思全用在她的心上。”

季安玉和季洁清交换一下眼神,她们两人都听说了,这些日子,季宝花在叶家家学里不知怎么的就与叶家旁系人家的嫡子交好起来,那孩子的年纪不大。刚刚过了十一周岁,他已经闹着跟家里人说了要定下季宝花为妻。

叶氏的父母知道消息之后,赶紧悄悄派人送信过来,还让来人把打听的事情,很是仔细的说给叶氏听。叶氏听后气得脸色都涨得红了又紫了,实在是太过丢脸,季宝花竟然是有心跟叶家女子打听叶家嫡子出入情况,她是有心想遇见叶家嫡系的嫡子,谁料遇见的是常来叶家玩耍的旁系嫡子。

一来二去两人认识交往起来,原本叶家人也没有把这两人来往的事情当真。都觉得这样的年纪少男少女能知多少的事情。可是等到那个男子在家里闹着要先订下季宝花这门亲事时,大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叶氏把消息跟布氏和邵氏说过后,这两人也是一脸震惊的神情,这季宝花才多大的人。现在就已经懂得为亲事图谋一番了,这也太可怕了。然而三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毕竟季宝花的年纪摆在那里,她要认,那就是有事。她要不认。那谁也找不到她的不是。

布氏和邵氏妯娌都觉得季宝花只怕是瞧不上那样条件的男子,至于她会怎么面对,叶家无人上门来,她们也只能当做不知情处理。大家因为这件事情,反而冲淡对季老太爷装病的反应。

季安宁和季洁清直觉季安玉和季洁清是隐瞒了她们什么事,只是她们两人不对她们说,那一定这件事情是她们不能知道的事,她们两个年纪小的很是无可奈何,只能暗自交换一下眼神。

过后,季安宁还是去找季树立说话,她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季树立听她的话后,悄悄的跟她交了底,说:“大伯母请来的大夫,如何会对大伯母隐瞒实情,只不过长辈们顾着祖父的面子和孝道,由着祖父随着他的心意去摆布。

反正我们也只是每天多去两趟给祖父请安,别的事情,祖父又不要我们靠近过去,又用不着你们在一旁侍疾。祖父的事情,你就听大伯母的话,她说要怎么样做,你就跟着你玉姐姐一样去做。”

季安宁很是无趣的叹息着说:“一家人,弄成这般的模样,好生无趣。祖父为何不明白,在十层楼附近租院子的事情,大伯父和二伯父决定下来的事情,他怎么折腾,他们不肯还是不会肯的。”

季家人对季老太爷想在十层楼附近租院子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听他提过,只是每一次都被季守业兄弟以不放心季老太爷单独居住的理由而拒绝。季树立轻轻笑了起来,说:“这一次不同,祖父提出在那附近买院子,将来他去后,那院子就给季宝花当嫁妆用。”

季安宁对季老太爷的言行,已经无任何的惊讶表现,她直言:“祖父当他前面生的庶叔叔和庶姑姑都是死的吗?那些人都是由大伯大伯母安排婚嫁,轮到这一位的待遇就这么高,祖父想她将来到底要高嫁什么样的人啊?”

第二百零一章 偶然

季树立很有些头大的瞧着自家妹子,他低声提醒说:“在外面说话,可不许这般的口无遮拦,祖父的行事,是我们做小辈的人,能点评的吗?这样的事情,自有大伯和二伯去商量决定,我们做晚辈的人,就静听长辈们的消息。”

季树立也明立季安宁只是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在别人面前,哪怕是在田氏的面前,她一向说话都不会这般的直白。前些日子,田氏那边书信过来,说已经有了身孕,过年时,他们是无法回来,想让季守业和布氏瞧一瞧,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许季树立兄妹去看他们。

季守业和布氏高兴之余,夫妻都认为冬天路上难行,三个孩子年纪不大,不适合在那样的日子出行。季树立和季安宁自然认可大伯夫妻的话,两人还是书信给田氏,直言如果她心里还是想着他们前往,他们兄妹两人可以去,只是小弟季树梢太小不能带着同行。

前两天,田氏的书信再次到,她明显是没有收到季树立兄妹的信,有些象是追着前一封信发出来的书信,信里她直言不需要孩子们在冬日赶去,只希望明年夏天时,他们能过去小住一些日子顺带避暑。

布氏笑瞧着书信,她很是能体会到田氏的心情,笑着跟季树立和季安宁解释说:“你们母亲怀孕时,心情就没有平时安稳,想事情就会一时这样一时那样。其实她纵然再想念你们三人,也会把你们的安全放在首要的地方。”

季树立稍稍有些不明白布氏的意思,只不过他历来信服大伯母的话,他笑着轻轻点了头。而季安宁先前就怀疑田氏因为怀孕的原故,才会做出那般冲动的行事。如今田氏再写来的信,证明她的猜测方向没有错。

季树立是早已经怀疑过季老太爷装病的事情,他前一天去给季老太爷请安时,老人家中气十足的指点他为人处事,那可能第二日就病得起不了床,而且季老太爷说话时,用的明显是压制过的嗓音。

只是他一个孙辈在长辈们都默认季老太爷病重的情况下。他那能有那种不孝的想法。他只能把怀疑压在心底里面去。如今听季安宁提起来,他也不能说长辈的顺从心意是错,只能说有季老太爷这样一位任性行事老人家。做晚辈的人,一定要多多的包容体谅他。

季树立现在已经知事,他明白自个就是再努力再上进,等到季安宁婚嫁的年纪。他还是不会有多大的能力,能为她的嫁妆出一份力。他低声说:“宁儿。如果大伯和二伯答应祖父的要求,你也别表现得太过气愤,免得那位以为你妒忌她。”

季安宁轻轻的点头,说:“哥哥。你放心,我从来不会妒忌她,祖父虽然护着她。可这样一下去,将来谁与她都无法交好下去。”季树立默然下来。季老太爷这般行事,只能把季宝花隔绝在兄姐们之外去。

原本嫡亲兄姐们与季宝花就有一种天然的不亲近,可是那些庶出的兄姐们,待她多少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如今季老太爷一而再的为季宝花出头行事,很自然的会把这样的感情拉得远了起来。

而此时,书院里,季守业兄弟坐在一处商量着季老太爷生病的事情,季守成很有些气愤的跟季守业说:“大哥,你说父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觉得他不惹一些事情出来让我们心烦,他的心里就过意不去吗?”

季守业苦笑着瞧向他,说:“这一次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给他在外面置产,你的意思呢?”季守成直接点头说:“大哥,你做得对,这一次如果你要是还如从前那般的顺从他,你以前对那些已经在外面安生过日子的庶弟妹们做过的好事,就会被一笔涂抹掉。

人心就不会有知足的时候,特别大家都是一样的时候。”季守业自然明白季守成的意思,他和布氏商量决定,不管这一次季老太爷如何的胡闹,他们都不会再愚孝下去,他们要为自已的儿女着想一些,不能给季老太爷留下一个错误的印象,认为只要闹一闹就能成事。

季老太太在知道季老太爷装病的事情后,她私下里很是嘲讽的跟布氏说:“我是用不着去面见季家祖宗们的人,我只是不知你们的父亲,将来有何脸面去面对他的祖宗们。这个家没有垮,完全是你们的功劳,他只是命好生有好的孝顺儿女。”

季老太太如今提起季老太爷完全是风淡云轻旧事远去的神情,她是旁观者的姿态瞧着季老太爷胡闹。她很是心疼自家儿子们年纪也不少了,可还是要操心这样的一个父亲。季老太太跟布氏说:“那个小女子年纪小小,已会思春,她的亲事,你们跟你父亲提一提。

她一个庶女身份,早些定下亲事,也没有什么的。”布氏低声把叶家的事情跟季老太太说了说,季老太太当下就说:“只怕那个心大的人,是瞧不上那个男子的家门,她有心攀高又认为自已特别的出众品貌佳,她如何能安心在现在就定下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如果晚几年出现,她大约会心动,而她现在年纪太小,只怕是会想着还有太多的机会。”布氏听季老太太的话,她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感叹的说:“母亲,你轻易不见她的面,竟然能把她的心思捉摸得透彻。”

季老太太笑了起来,说:“我不用见她的面,只要知道她有事无事都要寻宁儿和悦儿的麻烦,就知这小女子很是势力眼。一个家里这么多的人,她也是挑了人来招惹。”布氏低声把叶家后面的事情跟季老太太说了说,季宝花很是聪明的不染一点灰尘的脱身而出。

她是用那种很是懵懂的神色,跟叶家人认真的解释说:“我和叶少爷是遇见过几次,是经过时停下来说几句招呼话。我知道什么是定亲成亲的事情,我的两个侄女前几年年纪大了之后,就定亲成亲。只是那样的事情,不是要等到年纪大了之后,听从大人们的安排吗?”

她的表情是那样的纯真无辜,言语也是这样的稚嫩不知事。叶家的大人们无法跟一个孩子说大多的事情,而他们也无法就此事来寻季家人说话,毕竟是他们自家儿子说的话,而且那个少年也认同季宝花的话,认为每一次都是偶然相见。

布氏感叹的说:“叶家小子父母太过心急冲动,而那小子经那样一次事情之后,只怕对季宝花更加的上心。唉,将来希望不会惹下什么样的大事情。经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大约以后偶然遇见的事情,会安排的更加妥当无痕迹。”

季老太太轻轻的笑了起来,说:“你们父亲一辈子的小聪明,大约都传给这个女儿。我是瞧不到她将来会如何,只盼着她有一门好亲事,将来日子好过就不会来寻你们夫妻的麻烦。”

第二百零二章 忘记

季老太爷病得快也病得重,自然他愿意好起来的时候,同样的快速。第二日,他就能够在后院里传唤人搭起棚子,供他在院子里坐着时,不被冷风吹不被冷雨淋。第三日,季家人前往后院请安时,就不用进他的房,直接在院子里棚子请安行礼。

棚子不大四面遮挡得严实,现在是天晴时,棚顶是翻开着的,里面光亮着。季安宁在给季老太爷请安的同时,悄悄抬眼打量棚内设置。季老太爷的确是一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已的人,棚子里面竟然还摆置着一个榻位,上面放着被褥。

季老太爷淡淡的应付过她们之后,就很快的冲着她们摆手示意退下去。季安玉姐妹和季洁清姐妹自然快快的退出去,四人出了后院后,互相望了望,都不曾开口说话。进了一园后,季洁悦很是欢快的说:“老祖今天心情好啊,都没有跟我们训话。”

季安宁也觉得季老太爷今天的心情不错,他竟然瞧着她时,眼里没有如往常一样的露出嫌弃神色出来。季安宁伸手扯扯季安玉,问:“玉姐姐,祖父今天心情为何这般的好啊?”季安玉瞅着她,说:“那位庶姑姑把他哄得高兴吧。”

季老太爷开口之后,季家的晚辈更加把庶字直接安在季宝花称呼的前面,气得季宝花含着泪水无数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季守业和布氏是知情人,然而两人对这位庶妹都没有多少好感,知道也当不知道的由着晚辈们行事。

季安宁不太关心季老太爷父女的动向,她只要这对奇葩父女不来寻她的事就好。季洁情低声跟季安玉说:“祖父和叔祖父答应给老祖在外面置业了吗?”季安玉轻轻摇头说:“快要过年了,只怕就是要置下产业。也要等过年后再来说事情。”

季安宁的眼光落在季安玉和季洁清的面上,她在老园听季老太太跟身边人说,现在已经有人家前来打听这两人的亲事。季安宁只觉得光阴一闪就过,她原本认为难熬的童年,只怕转瞬间也将要过去。

冬天到的时候,第一场小雨加雪落下来的时候,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已经正式跟在邵氏身边学习管家事项。而她们每天别的功课。一样是排得满满的。季安宁心下里猜测着,只怕长辈们都不会让这两位女子低嫁,她们只会嫁进适合的门当户对的人家。

布氏和邵氏同样把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的功课排得紧凑起来。她们开始学习礼仪,二园的季安贞和她在一起学习。季安贞的性格明显要比两个姐姐来得平顺,她待人处事平和,与人说话时。总是笑容满脸让人欢喜。

季安宁和季洁悦两人私下里提起她时,季洁悦说:“我觉得贞姑姑不象是叔祖父和叔祖母的女儿。她反而比玉姑姑还要象是我祖母的女儿。”她一语提醒了季安宁,她一直觉得这位比她少一岁堂妹为人处事,处处有着跟谁学过的痕迹。

季守成和宁氏夫妻都不是性情平和的人,他们两人儿女的性情也比较的有个性。季安月瞧上去性情不错。可是私下里最喜欢钻牛角尖。季安珍瞧上去大家闺秀一样的性子,可是有时说话时口气是非常的冲人。

他们的长子季树远也比一园里几位兄长有个性,外表处事如季守成一样的圆滑周全。内里却是非常的记仇,那季宝花被强扣上的’庶‘姑姑的称呼。就与他有很大的关系。只因为季宝花在外面有意无意的诽谤季安宁名声时,被他无意当中知晓后,他回来和长辈们说,大家又没有好的方法应付过去。

季宝花从来没有在外面点出季安宁的名字,她都是暗示别人去猜,在别人猜出来时,她又装着委屈的样子,要求别人帮她保证秘密不要外泄,毕竟她身为别人的长辈,还是要护持着晚辈们的名声。

季树远和季树立两人一向关系亲近,兄弟两人都觉得要名正言顺的出这样的一口闷气。季树远有一天在街上遇见和同窗在外面游玩的季宝花,他当着很多来往的路人的面,很是大声叫:“庶姑姑好。”

季宝花直接一脸惨白样子瞧向他,她都不敢去瞧身边同窗的神情反应。她还要听着季树远笑着说:“庶姑姑,我母亲可是寻你多次,我听她跟管事说,是要问你可选好衣裳的样式?我今天遇见你,就帮着递话给你。你有空在外面玩,今天一定有空回去跟我母亲把事了了。”

路人们说话的声音,唤醒季宝花的神情,她颇有些委屈的瞧着季树远说:“远儿,你帮我跟二嫂说,她做什么样式的衣裳给我,我都欢喜。”季树远直接冲着她摆手说:“庶姑姑,这个忙侄儿可帮不了你,侄儿今天一定会晚归。再说你的眼光高,我母亲那敢为你做主。

她还怕万一没有做得让你满意,过后祖父要训导她待你不尽心。”季树远很是轻快的摆手往前走,相熟的人跟他打听:“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这个姑姑啊?瞧上去,她年纪比你少很多啊。”

季树远也没有想过是不是家丑的问题,他很是痛快的说:“那是我祖父的老来女,我没有事,跟你们提我这位庶姑姑做什么,说出去,那是不敬重长辈的行事,我可没有那么傻。”“哈哈哈,你家原来也有一位小的庶姑姑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几家有。”

季宝花只觉得在众人面前给人撒下一层外皮,她从来不跟人提及的事情,被一个晚辈在众人面前直接叫穿来。而她抬眼瞧着几位同窗闪避的神色,她更加窘迫的涨红了脸,直接跟人以身体不适提前回家。

季宝花很自然的寻宁氏去告状,宁氏当着她的面应承下来,一定会好好的教导儿子。结果过后宁氏背着她,就把这事情全忘记了。二园现在的生活好过起来,季守成有心从一园的手里,接管家里人的四季衣裳,宁氏知道季守成的性情,他开了口就是下了决定。

第二百零三章 落

宁氏绝对不会违了季守成定下来的大方向,她私下里算了算各项的开支,觉得还是能承担得起来,这个好人她也愿意做。宁氏是那种接了事情,就会用心做好事情的人。她在布料和衣裳上面都没有另外改规矩,全照着前面的规矩行事。

只是接下事情后,家里的人都好说话,也没有任何人跟她来挑事,独独季宝花在做衣裳方面有各种的要求,而且她还很会拖时间。有关这一方面邵氏也跟宁氏交了底,只是她以为一个小小的女子,就那眼皮子太浅的作风,她一个大人还是能应付得过去。

结果等到那个小女子在外面放话说她欺负人,故意拖延给她置下夏衣时间,以至于夏天都快过了一半,她才换上新装的夏衣,她方知实在是她太小看这个小女子。宁氏只能咽下这个暗亏,她如何去跟人说,季宝花为了衣裳的款式换了又换,直到大家夏衣都上身了,她还在换夏衣的款式。

宁氏是乐见季宝花吃下暗亏的人,自然捉住季宝花赶紧把冬衣款式决定下来。她现在再也不会由着季宝花任性行事,她立时吩咐人把图样交到针线房去,让人赶紧把季宝花的冬衣赶制出来。

季宝花瞧着宁氏的神情,她在回去的路上问身边的大丫头说:“你说二夫人会训斥她的儿子吗?”大丫头有些迟疑起来,宁氏历来护短,然而宁氏刚刚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又是一定会训导儿子的表示。

大丫头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我觉得二夫人会说到做到。”季宝花这才放下心去,她跟大丫头悄悄说:“你想法子去二园打听情况,我要知道二夫人到底有没有训斥人?”大丫头听她的话,立时心慌的摇头起来。说:“小姐,我不认识二园的人,要是胡乱打听事情。

大夫人知道之后,一定会把我发卖出去。”季宝花的眼神暗了暗,她身边两个丫头的身契都在布氏的手里,季家的规矩,在孩子们过了十周岁之后。才会把孩子们身边两个丫头(小子)身契交到主子的手里去。

这样做的目的。也是避免孩子们不懂事时,被身边人带坏。季宝花瞧了瞧大丫头的神情,在心里默算了她的年纪。只觉得还是想法子再寻一个合适的小丫头跟在身边,这个大丫头行事太过笨拙,一言一行都不肯为她着想,还时不时用布氏来拦着她的行事。

大丫头瞧着季宝花不再为难她。她心里暗自轻舒一口气,又过了眼前这一关。随着季宝花的年纪越大。她的心思越发的多起来。大丫头越更有些怕起这个小主子的心眼,她担心她会让她做那些害人的事情。

季家的主子们虽说厚道待人,可也容不得那些坏了心的下人。大丫头渐渐有了心思,想离了季宝花另寻别的路。可是她这样的年纪,只怕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大丫头跟在季宝花的身后,只觉得下一次休假时。一定要跟家里人商量,看过两年能不能以定下亲事为理由。花银子赎她归家。

这一对面和心不和的主仆,在离心的路上越走越远。季宝花回到后院后,她很是体贴的跟大丫头商量着说:“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你做事周全可靠,我想着你还是帮我管好屋里的事情,日后就由着小丫头跟在我的身边服侍。”

大丫头笑着点头说:“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管好屋里的事情。”而小丫头一样大喜起来,她早已想着要跟季宝花出出入入,只是一般的时候,季宝花都只带大丫头在身边,眼下有这样的机会,她很自然的表起忠心:“小姐,我会听你的话,一定服侍好你。”

季宝花此后带着小丫头出出入入,刚开始时,她还担心布氏会提出反对的意见,过后见到布氏只简单的问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时,她壮着胆子跟布氏说:“大嫂,我身边的大丫头现在年纪大起来,我想再要一个小丫头可行?”

布氏自是知道季宝花身边的大丫头胆子小,一直是安分守己的性子,一般情况都不会由着季宝花乱指使来。而且是大丫头的家人通过关系,专门透过口信给布氏身边管事妇人,说自家的丫头年纪大了,过两年想求主子们恩典放回家嫁人。

布氏身边的管事妇人自然是要仔细打听一番,后来知晓季宝花竟然动了心思要去打听二园的事情,她沉默之后把事情说给布氏听。布氏听后冷笑一声,说:“瞧一瞧,这才多大的人,就这样的能玩转内宅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腕。”

布氏想了想也不能冷了忠心人的心,自然让管事妇人许可下来,言说大丫头这几年在季家做事稳当,也只要她买进来的银子。管事妇人自然把话拖可靠转了出去,过后大丫头家里人派人送来自家种的菜,托付人来说,还是要缓上一年,才能凑够这么多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