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对她很有兴趣。”柳霄轻佻地说。

任志远冷笑一声:“你不会打算跟她结婚,若不然你不会与我谈这些。”如果柳霄信誓旦旦地说对林薇安的感情,他未必会信。但他的所言所语都是为了激怒他,反倒是让他冷静下来。面前的这个人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他是为了林薇安而来。

他重新坐下,拿过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显出杯中冰块,泛着晶莹的光芒。下意识抬起头,注意到坐在吧台的一名法国男子举着杯子微笑与他示意,他这才留心原来这是一家同性恋酒吧。

“任参赞什么意思?”柳霄心里一怔。

“如果你真的打算跟她结婚,不用知会我一声。是林薇安让你来?”

柳霄笑了,没想到自己的伎俩这么快就被识破。他承认,如果任志远表现出对林薇安的毫不在意,那么他会考虑和林薇安结婚的可能性。但他的反应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任志远的坦白让他很是有种挫败感。

他知道林薇安会答应嫁给他,完全就是赌气和任性。待到她清醒过来就会懊恼不已,也许在他心里,也有着某些自私,他不要做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希望她真正地爱上他,真心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就算赌到最后,他只是把她拱手于人,至少,她不会恨他。

他知道,他不是情圣,也不是伟大,他只是爱上了她——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牺牲都发自肺腑。

“任参赞,不要误会。林薇安并不知情。”他觉得他还是不要跟任志远玩文字游戏的好,这样睿智的男人不是能被轻易就骗到的。

“你对林薇安…”

“和你一样。”柳霄直言不讳:“不会相信吧?”

“我信。”任志远顿了顿:“恕我直言,我确实感到意外。”

柳霄无声地笑了:“连我自己也觉意外!就好像明知道前面有一坑,咚一声,自己还是跳下去了。”

任志远浅淡一笑。当初和林薇安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觉意外。她那么爱胡闹,又那么张扬,成天嘻嘻哈哈,不爱学习又很贪玩,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没想到却还是被吸引过去,任由她每天缠来缠去,却从未觉得烦。

“不打算跟我争吗?”柳霄突然认真地问。

任志远不由沉默,手握着杯子轻轻晃动,冰块在摇晃之间发出咔咔的声响。乐师换了一首英伦风的长笛,轻快的舞曲旋律让整个酒吧也热络起来。

“你能保证给她幸福吗?”

“她的幸福不是别人能给的,你知道她一直都在为自己争取!”

任志远微微点头,想起她追他时的赖皮劲儿,想起她到巴黎来的种种。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幸福争取,而他呢?却用“为她好”这样的理由一直伤着她。

柳霄继续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分手的原因,但我想没有人会拒绝她,她也让人无法拒绝!”她执拗得就像钻牛角尖,根本就不给自己出来的机会!

“虽然她答应了我的求婚,但我知道她很快就会后悔的。”柳霄自嘲地笑:“她现在已经失去理智!”

任志远苦涩一笑,她到底还要闯多少祸?这样任性冲动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她在哪?”任志远深吸一口气。

柳霄浅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后悔。不过我知道不是我拱手把她让出,是她从来都不属于我,我还不如**之美!”

“谢谢!”任志远由衷地说。他早已经动摇,在见到林薇安的那刻起,他就想要和她重新开始,过去的五年没有让他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而是越发强烈地想念。这种想念在理智的天枰上越来越重,重到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平衡——那就这样吧!

任志远走出酒吧的时候,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煤油灯式的路灯瞬间全部亮起,景象变得混沌不开,一种难以言说的岑寂,扑面而来。

林薇安在餐厅外面静静地吸烟,仰起头来的时候,有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抬手擦了擦,再放到嘴里轻轻地添了添。这巴黎的雪并没有特别的味道,如果有,那就是更加地冷吧,让人寒彻。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回任志远那里,虽然行李都在那里,但却找不到非要去取的理由。

柳霄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放了钥匙、钱和信用卡。她跟他说钱先借着,等她领了工资的时候会还,柳霄不置可否。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柳霄定的日期也过了,但他好像并不打算真的和她结婚。她有些如释重负,她知道如果柳霄真的开始操办婚礼,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心下细想,柳霄也只是唬唬她的吧!他怎么会舍得放弃大好的单身生活,何况他原本只想要占她便宜,不至于非要为喝杯牛奶就买头奶牛吧——这不过是个比方,她对自己说,她并不是非要把自己说成是奶牛。

她已经拿到苏瑶的电话,却始终迟疑地没有拨过电话。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灭顶的绝望,如果这是任志远的理由,她没有办法再原谅他。如果这是任志远的谎言,那她亦没有办法原谅他的欺骗——结果不过都是殊途同归。

街巷处有公话亭,她反反复复地从餐厅里出来,吸烟,注视它,再折回餐厅,胆怯得让自己都鄙夷。

“Lin,餐厅里有人找你。”Brunch走出来说。

“我…打个电话!”她站起身,把吸到一半的烟掐灭。

“抽这么多烟,不好。”Brunch皱了皱眉头,又说:“Lin,不开心?”

林薇安微微一笑:“Brunch,谢谢你的好意!我只是失恋了!”

“失恋是小事,没有恋爱才是大事!这么多漂亮的小伙子,去认识他们吧!”Brunch乐观地说。林薇安知道他结婚三次,第一次离婚把别墅换成了公寓,第二次离婚把公寓换成了租房住,法国人离婚的成本非常高,但这也不能阻止法国居高不下的离婚率。

有一次一个黑人男孩对着Brunch喊La beaup é re时,林薇安觉得非常意外。原来Brunch的第三任妻子是个阿尔及利亚女子,这个男孩是她与前夫所生,而Brunch还和前妻的女孩生活在一起,这个重组的家庭关系非常地复杂,但看到那个男孩和Brunch相处融洽的时候,林薇安觉得诧异。

后来便理解了,在国内总是会称呼“后爸”“后妈”,一个“后”字就足以把关系疏离开来,但法国人却称呼为“La belle –m é re”和“ La beaup é re”,意思是“漂亮的妈妈”、“漂亮的爸爸”!而继女和继子被称呼为“美丽的女儿”和“漂亮的儿子”,这也是法国人浪漫思想的体现。

“Brunch,离婚让你失去那么多,为什么还要结婚?”林薇安坦白地问。她听说Brunch之前在经营超市,属于法国的中产阶层,却因为离婚让自己的境遇每况日下。

“我的佳偶在女子中,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Brunch微笑地引用了《圣经》里的一段话:“要发现百合花,就要越过荆棘。Lin,要相信爱!”

林薇安微微一怔,突然间跳起来,抱着Brunch在脸颊猛亲一口:“用中国话说,你是真正的情圣!”

因为不知道怎么用英语翻译情圣,她直接引用中文“情圣”,这让Brunch莫名其妙,但从她的反应里也知道,一定是一个美好的词语。林薇安啧啧不已,每一个法国人都是一个爱情哲学家,他们浪漫多情的因子是流淌在整个民族的血液里。

她挽着Brunch的手朝餐厅走去。。

“Lin,你不是要打电话?”Brunch问。

“不打了。”她脆脆地回答。

一头走进餐厅时,林薇安一眼见到了任志远。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望着她。她有片刻失真的感觉。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微笑着走到任志远的面前:“是来接我下班?抱歉,你还需要等三个小时。”

“没事,这里环境不错。”他示意手里的菜单:“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里的大厨。”

她瞪他一眼:“我做的菜很受欢迎。”

他微笑地翻了翻菜单:“推荐一下,你最拿手?”

“任志远,为什么来?”她板起面孔。

“你的行李还在我那。”

她嗤一声:“你大可以扔掉。”

“听说你要结婚,特意来恭喜。”

“我听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她冷冷说。

“不过柳律师说他不打算娶你。”任志远淡淡一笑。

“他找过你!”林薇安低呼出声。

任志远不置可否,暖暖凝视她:“林薇安,如果我说分手是因为我有自己的理由,不能跟你在一起也是迫不得已的理由,你会相信吗?”

“不信。”她迅速回答。

“如果我说以后还会离开你,但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还是迫不得已的理由。你相信吗?”

“不——信——”她飞快地说。

“如果我说,分开的五年,我一直都在等你来找我,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她啪一声抢过他手里的菜单合上:“这位先生,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替你点单。这里的鹅肝不错,鱼子酱不错,牛蛙也不错…统统都来一份!”她板起的面孔在转身的时候稍稍地有了松动,启齿露出一丝笑容。

“Lin,那位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Brunch到厨房,对正在靠削土豆打发时间的林薇安说。她的下班时间早已经过去,不过是为了让任志远等等,故意那样说。她等了他五年的时间,她漂洋过海地追了来,把他晾几个小时也不够解气。

“他很闲。”林薇安偷偷地望了大厅一眼,任志远正气定神闲地翻着一本杂志。

“他是百合花?”Brunch笑问。

把任志远比喻成百合花让林薇安忍俊不禁,坦白地点头:“我因为他才来巴黎。”

“Lin,你们看上去很好。”Brunch认真地说。

“是般配!”林薇安飞快地转动小刀,把土豆的节疤娴熟地挑去。

Brunch笑着点头。

“我也觉得。”她站起身,手用力在身上揩了揩:“回家了。”

说出“回家”这个词时,她的眼睛润湿了一下,不是下班,是回家。

这是巴黎,她随处可听的都是鸟语;这是巴黎,她做的竟然是厨子的工作;这是巴黎,她如果妄想试试换一条到家的路,就一定没有办法找到原路。

这里和国内太不同,风景,人物,种种。她有时候恨不能立刻就回国,但在查询机票的时候,她又会犹豫了下来。她舍不得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是巴黎,而是因为,在巴黎,有任志远!

在每次她想要放弃的那刻,她都在想为什么当初坚持走到了这里。她知道,她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她也知道,有些事,她现在不去做,就永远不会去做。现在,她做到了!她又重新追到了任志远,再一次,再一次地追到了他!

她没有胜利的感觉,也没有欣喜如狂。

原来大悲之后不是大喜,而是波澜不惊。

她静静地朝任志远走过去,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自己:为了脱团拖着行李狂奔的自己、为了躲避大胡子的贴面吻落荒而逃的自己、在巴黎的大街上一次又一次迷路的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大使馆与任志远重逢的自己、沮丧地决定把Franny让给任志远的自己、在听到苏瑶的名字时悲痛欲绝的自己…还有五年前的自己,在篮球场上要和任志远打赌的自己、第一次主动吻他时昏头涨脑的自己、在学校门口频频看表等着他来的自己、在知道他已出国时感觉到天崩地裂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仿若鲜活生动——她真的做到了。

她在五年之后,又把自己的失去的初恋找回来了。

她有想过放弃,她几乎都要放弃。但她突然间一抬头发现,走着,走着,就走进一整片的阳光里。

“任志远。”她凝视他,缓缓地问:“如果我们还要分手,由我来说,好不好?”

他微笑点头,笃定地说:“我答应你。”

她抬手挽住他的手臂:“我可以下班了。”

“还差三十五分钟才到三个小时。”他戏谑地笑:“不打算再让我等会儿。”

“我得去把戒指还给柳霄!”她笑着挥了挥自己的手。她知道,她不会对他说分手的,她不说,他们就不会分手,她永远不说,他们就会永远地在一起。

那天晚上,林薇安缠着任志远陪她去了对面的小公园。每次在露台上看那个公园的时候,她总会注意到双双对对的情侣,他们或拖着手,或勾肩搭背,又或者坐在长椅上长久地亲吻。她也想试试,想试试和任志远在那里接吻的感觉。

当她踮起脚尖的时候,任志远却灵巧地躲开了。

他笑着敲她的头:“不行…”然后扶住她的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他不想每一次都是她主动,不想每一次都被她“先下手为强”!

随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林薇安一眼就见到了在一辆银灰色英菲尼迪跑车前柳霄,他穿着一件条纹灰开衫,牛仔裤,戴着咖啡色的墨镜,正依在车前和个高挑的俄罗斯女孩谈笑风生。

那个女孩即使在十二月的天里,也穿着一双黑色**,露出匀称修长的腿,紧身束衣让胸脯就像兜着小兽,跃跃越试。走在林薇安身边的Lucy显然也注意到了,有些迟疑:“Lin,我先走了。”

“Lucy…”林薇安一把拽住她,笑言:“为什么躲着他?他又不会吃人!”

“我做错了事。”Lucy眼眶一湿,几乎落下泪了。林薇安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虽然她并没有直接问过她,但已经了然柳霄并没有骗她。她亦看出Lucy对柳霄的感情,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介绍他们彼此认识。

“我知道了,这和你没关系!都是Jacque太花心太滥情,他就不是个好人!”她抬了抬眉,愤愤地说:“你可千万别喜欢上他,他哪里配得上你?你又漂亮又温柔,值得更好的人!”

Lucy一下就被她逗笑了:“Jacque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就别为他说好话了!他最擅长的事就是灌女人喝酒,要不是我酒量好,早都落入他手里!对这样的人,咱们就要心狠手辣!”为了配合自己的语气,林薇安还两手握拳,捏得关节咔咔作响。

一记响指在她脑门上敲响,疼得她“哇啦”一声,抬眼一看,是柳霄气急败坏的脸:“你这个臭女人,是在说我吗?”

Lucy一见到柳霄,脸立刻涨红,怯怯低头,手紧张地搓着胸前的围巾。

林薇安讪讪地笑,用中文说:“这不是为了让她对你死心吗?你就牺牲一下!”

柳霄冷哼两声,一把揽过Lucy,故意地说:“好久不见,Lucy,最近好吗?”Lucy不明就里,方寸大乱,脸却是更加莹红。

林薇安一把推开他,扬高声线:“你就别逗她了!你没看出来她真的喜欢你吗?你要玩找别人玩去!刚那个俄罗斯女孩呢?怎么,价格没谈拢?”

“她不用钱!”柳霄嬉皮笑脸,看来她已经恢复元气,又开始对他热嘲冷讽了。前几日安安静静反而让他很是不习惯。昨天她没有去他那里,他已经猜到结果,却还是倍感失落。忍不住想要给她拨个电话,却在拨最后一个号码时改打给了别人,拨给Sophie,又拨给Christine,再是Alina、Christal…

“Jacque,我已经结婚。”

“宝贝,请问你是哪位?”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Jacque,你该不会是问我要回你送的礼物?”

有个电话更是直接,他刚一出声,对方立刻骂一句:“混蛋!”嘟一声,电话被挂断。

他哑然失笑,原来给前女友打电话竟然是如此人生百态,有些他都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分手,或者交往了多少时日。以前的他只要看到喜欢,便会主动追求,只是数日就会觉得厌烦——还是以前的好,不用动情,也不用受伤。

清晨醒来,看到窗外皑皑白雪的景象,有种难言的寂寞闯进心脏的位置。

他起身走到客厅,看到空荡荡的沙发,看到偌大的餐厅冷冷清清,看到林薇安穿过的拖鞋,在浴室里留下的几根长发,他无声地笑了。原来他真的如此痴情,是不是来得很不是时机?

他算好她下课的时间,开着新车到学校门口接她。会买这辆英菲尼迪是因为广告,车模像极林薇安,有棕色的大眼睛很冷艳的表情,那时候他就想,只有这种车才配得起她。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不管七拐八拐,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也能想到对方。

刚才那个俄罗斯女孩与他搭讪,他开着这样一辆招摇的跑车,难怪会得到美女的亲睐。交换了名字和手机号,他决定今天晚上就约她一起吃饭。风流就是他的个性,他要重拾自己。

“对了,这个还给你!”林薇安笑意吟吟地把大拇指上的“扳指”取下来,那是一尾宽边古铜色的戒指,镶嵌一颗祖母绿。在戒指的背后有一句圣经“万王之王,万主之主”,那是路易十四时期一位公主在上断头台时送给自己爱人的定情信物,由佳士得拍卖公司竞拍,价格不菲。柳霄当时拍得此物只是觉得喜欢,却随身戴了数年,渐渐成为他的心爱之物。

“留着吧!”柳霄苦笑:“也不值钱。”

“你真不要了?”林薇安大大咧咧地说。

“给你就给你了!”他故意板起面孔凶巴巴地说。

林薇安偏着头想了想,从速写本上撕下一页纸,对柳霄说:“转身!”他狐疑地背过身去,林薇安咬开笔头,把纸伏在他的后背上,迅速地画了画,一枚歪歪扭扭的戒指被勾勒了出来。她把纸张往他手上一塞:“我也回送你一份礼物!”

“这个?”柳霄满脸不屑。

“不要拉倒!”她手刚要缩回,已经被柳霄一把夺过纸张。

“画得真难看!”柳霄撇撇嘴,却是认真地折叠起来,放进钱包。

“带你们吃午饭!”柳霄很绅士地手往胸前一挥,鞠躬:“公主殿下,Please. ”

“我约了任志远!”林薇安毫不掩饰满脸的甜蜜:“圣诞节我要去阿尔卑斯山,新年的时候去威尼斯…我要拟定了一份详细的欧洲旅行计划,让任志远带我去!”她天马行空地说着,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幸福的笼罩里。

柳霄却犹如一只**的松鸡,兀立地站在乡间冰冷的沟渠中,狼狈而寂寞。也许这个世界上,有一件比残忍还要残忍的事,就是听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谈论她的爱情。即使再嫉妒,再酸楚,再抓狂,却静静地,听着。她神采飞扬,喋喋不休,他忍不住想要打断她,却只是暖暖地望着她。

其实他的脑海中还有很多的念想,有后悔就这样放弃,有念想要再挣一挣,还在恶毒地想他们哪天指不定又分手了散了!万般的想法,在脑海里撞来撞去,很是无奈。

Lucy看出柳霄失落,拽了拽林薇安的手,打断她:“Jacque,我还第一次在巴黎过圣诞,这里热闹吗?”

“Lucy,想滑雪吗?去阿尔卑斯!”柳霄突然地问。

“这个…”她迟疑。

“去吧,去吧!人多热闹!”林薇安也被这个提议鼓舞:“Lucy,跟我们一起?”

Lucy思忖一下,微微点头:“恩。”

会议室里暖气开得很足,中国式古色古香的装饰,青瓷花瓶、仿真兵马俑和陶器、墙壁上挂着几幅中国的山水画…整个会议室简洁庄严。棕色原木会议桌前围坐着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正在讨论着接待国内省级代表团到法国考察的项目。

秋瑾坐在任志远斜对面的位置,从一叠资料里抬眼偷偷地注视着他。他穿着白色衬衣,开到第二颗纽扣的衬衣下是健硕的皮肤,她的心思不由一些翩跹。虽然对任志远怀揣好感但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在她眼里,他就像是一个偶像,只能放在心里崇拜!他的一切都那么完美,俊朗的外表,冷冽的气质,睿智的思想,自信的谈吐…如果满分是五颗星的话,她会愿意给他六颗星!比完美还要完美的男人,只是每天能看一眼已经满足。

抬起头来,正对上段落奚落的表情,她瞪他一眼,从任志远那里收回目光。

“星期三之前把来访者时间、人数、抵达日期、行程确定。”任志远历练地说:“这个团的行程中包括了参观孔子学院,与孔子学院要先接洽,确定他们的时间。”

“另外,‘汉语桥’外国大学生中文比赛在索邦大学进行决赛,这是推广中国,让外国人了解中国的一个重要活动,段落,你安排一下,到时候积极配合。”任志远说。

“星期四,要陪同国内沃尔沃总代理去比利时参观总原装厂,小李,你要做好翻译的工作…”

会议结束后,任志远只觉得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有些疼,稍感疲惫。

“任参谋,你是不是不太舒服?”秋瑾关切地问。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碍事。”

“最近事可真多!”秋瑾稍稍抱怨地说。其实不是最近,是一直都很忙碌,各种接洽、各种访问、各种活动,还要处理各种问题,办理各种事务。在使馆的工作人员即使是正常的年休时间也没有满足,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几年没有回国。看上去光鲜的工作下,完全是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让他们在异乡忍受着孤独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