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熟悉又陌生,是她,虽说隔太远看不清,但罗瞻肯定那个红衫的女子一定是他“已故”的亡妻

立在屋脊之上,拳头攥得死紧,不知是高兴还是气愤

“你快找地方藏起来!”曾辉推君锦进府。

“出了什么事?”君锦莫名其妙的被她推着走。

“我刚才看到嘉盛那小子了!”

“”君锦惊得无语,瞪着曾辉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惊成这样,曾辉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脑袋也开始正常运转,“他来,也许是为了查探鹿山的虚实,你别担心,我先派人去查一下,这些日子,你还是待在山上为好。”

君锦根本没听到她都说了些什么,只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万一他与嘉盛一起来了该怎么办?

不会不会,听说他快要续娶了,这会儿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这种小地方,可——心仍怦怦跳得厉害,不知害怕还是兴奋

若让他知道她带着儿子一起跑来这里,他会不会杀了她和曾辉,然后再带走儿子?他气急了可能会那么做,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的怒气如何的可怕,那会儿,他对她还有一份怜惜,时隔多年,他又要续娶了,怕也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再动怒,应该是不会饶她了吧?

她只剩睿儿了可睿儿毕竟也是他的孩子啊,剥夺了他们父子这么久的亲情,毕竟是她的不对。

这几年,她也仔细为他想过,她这么带着儿子扬长而去,其实很对不起他。她与他,认识的太匆忙,彼此之间都不知该如何相处,而且在她还来不及从女孩变成女人时,就要面对他与大哥的对立,根本不知该作何选择。她只懂一味的付出,并没有想办法让他表达心里的想法,而他又是那般粗糙、暴躁的人,不懂如何表达情感,只觉得身体上的亲昵便是夫妻之道,有时想想,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是注定的——有缘无分。

索性,他又找到了良人,据说是位温婉的大家闺秀,心中虽难过,但这条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难过也要过啊。

只是——若他们再次相见,该怎么办呢

入夜了,长廊两旁点起了灯笼,灯穗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倚着廊柱,她呆望着廊外的青松,心中五味杂陈——

若非硬让自己克制住,罗瞻恐怕早已冲到她的面前,没那么做是因为他另有打算。而之所以立在屋脊上不走,只是因为想看她——

本已死心,以为这辈子再不可能相见,谁知在他最没准备的时候,她却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一切看起来就像在做梦,他不敢动,怕一动,梦醒了。

一袭红缎面的胡袍,黑丝绒的宽束带,短靴,长至腰的发辫,无妆无饰,只在额际环一条银链,朴素到底的胡人装束,看上去却鲜活的紧,原来离开他,她可以活得这般滋润,那个该死的混蛋,他竟能给她幸福!捏紧的拳头啪啪作响——

仿佛觉得他还不够气似的,曾辉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竟牵她的手,拍她的肩

幸好他没进她的房间,否则他一定冲下去,将那混蛋碎尸万段。

不知在房顶上杵了多久,没下来是因为那混蛋的守卫确实森严,他若下去,必然要打扰到里面的人,而他还不想马上出现在她面前,吓了他这么多年,总要让她多怕些日子——这是对她的惩罚,除此之外,他还真找不到方法来惩罚她

四年了,从没有像今晚这般步履轻快过。

推开客栈的房门——

屋里坐着三个焦急等待的人。

“大哥——”老大在笑?虽只在眼底,但嘉盛还是感觉到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林小姐说他不知何故翻窗而去。

“你们还没休息?”明白嘉盛眼中的疑惑,不过他还不打算对任何人坦诚,“天晚了,都回屋吧。”

他既这么说,三人也不好再问,只得道一声晚后打算各自回房。

看出他眼底在笑的并非只有嘉盛,还有林铃,认识他这么久,又怎会觉察不出他的喜悦呢。

“对了,明天不必起太早,我们要在这儿待几天。”

“”三人诧异,来鹿山,本是嘉盛硬拖着他的,好几年没闲下来,想说趁最近空闲,让他出来散散心,这之后才好跟他提他与林小姐的婚事,到这儿没半天他就急着要走,怎么一转眼又要待几天?想不通!

相较于罗瞻兴奋的睡不着,这一晚还有另一个人同样睡不着,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忧思,那便是林家小姐林铃——

这两年,他对她的态度渐渐缓和,两人之间若有似无地有了一些暧昧,父亲之所以同意她远行至此,就是认为他们的好事将近了,多在一起便于培养感情,临走前,刘婆婆也问她想把东院布置成什么样儿可刚刚他眼中的兴奋,让她有些担心。

这辈子唯一看上的男人啊,怎能放得开

☆、三十四 燕云来客

三十四燕云来客

一连几天,君锦都活在惶惶之中,曾辉怕出事,特地让人把她送到了山上,自个也到山上躲清净。

不过她可清净不了,有她家老太婆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清净。

“叫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睡懒觉的,去去去,赶快给我把山外的土匪剿了,敢在我曾赛兰的门前耍大刀,这群混小子在找死。”曾大娘提小鸡似的,把被窝里的曾辉提起来,若非阿莹拽着,真就给她扔到门外去了。

“老太婆,你急就自己去剿,我没空。”曾辉再次爬回炕上,腰疼又犯了,直不起身——最近好像一直走霉运,不适合去剿匪,再说凭空冒出来一群土匪,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弄不好就是罗瞻的人,这几年他们与田序打得你死我活,来不及跟她玩,现在闲下来了,估计找她的不清净来了,以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去剿匪,还是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办吧,以静制动,懒人的方法。

“你爹这些日子身体不好,我走不开!”曾赛兰丝毫不觉得自己私大于公,在她眼里,自家老头的健康最重要,正事都该是女儿来干,不然生她们干什么!伸手又打算扯开女儿的被子。

曾辉死抱着被子不松手,“那让曾筱去,她拳脚比我厉害!”姐妹俩中数她最像男孩子,但又做不了男孩子的事,反倒是娇滴滴的小妹拳脚如风,而她只配带护卫,想想老天爷造人真是奇怪!

“你还是不是人,曾筱那么小,长得又漂亮,你居然让她去剿匪!”

说到这儿曾辉可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娘的,就因为她是老大,长得不漂亮,就该死是不是?“我不是人,别巴望我有人性。”

曾大娘想发飙,却被前来禀报的卫兵打断,“大当家的,少主,有人来拜山!”

大冷天的,谁那么不怕冷,这会儿来拜山?“谁!”娘俩同时厉喝。

卫兵哽一下,“说是燕云来的,叫什么嘉盛。”

扑通——曾辉卷着被子从炕上跌到地上,后脑勺撞出了好大一个包,“哎吆——阿莹,你怎么不抓牢我?”哀号。

阿莹刚才也愣住了,这会儿才回过神弯身拉她。

曾辉一边穿衣服一边叨念,“完蛋了,完蛋了,一大早就被死老太婆念叨,就知道没好事,这下可好,念了个丧门星来——”啪——被口中的老太婆打一下后脑勺。

“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害怕?”还没见这小子怕过谁,以为能让她怕的人还没出生呢,她也要去看看,“我跟你去。”

“好,你说的啊,待会儿有人揍我,你得替我挡着。”抓来一旁的阿莹,“阿莹,一会儿老太婆要是不中用,记得先带我跑啊。”

真是不孝女,不过她曾赛兰也不是吃素的,出道近三十年,还没碰过几个对手。

鹿山豪义厅,气魄非凡,高大到都能听到回音,摆设极其简单,像所有土匪的山寨一样,正对门的墙上挂一面大大的“义”字旗,两排桌椅分列东西,别无摆设,空旷的紧。

此刻,罗瞻、嘉盛两人正坐在靠西侧的两张椅子上,曾氏母女一踏进东侧门,正好与他们对上眼。

唔!确实是个对手!曾赛兰在心中暗暗思衬,几乎第一眼她就认定那个穿黑袍的男子是老大,旁边那个小伙虽也气势不凡,但少了那么点霸气,不过——样子到长得挺不错,白净的很。

“嘉盛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曾辉抱拳,她自然知道嘉盛旁边那个黑袍男人是谁,不过他们从未正式见过,就当不认识好了,而且那家伙眼神看上去有点凶,她可不急着找抽!

“少主客气。”嘉盛抱拳还礼后,介绍一旁的罗瞻道:“这位是我大师兄,林岭罗瞻。”

曾辉作恍然大悟状,抱拳道,“罗将军果然气势非凡,恕曾辉失迎之罪。”

“客气。”罗瞻背手于身后,没有还礼,不过曾辉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大笑着引他们入座,心中琢磨着他们上山来做什么?

曾大娘瞪一眼女儿,臭小子,她是鹿山大当家,她居然不做介绍!到是嘉盛出声,“这位夫人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鹿山之主曾夫人吧?”

曾大娘从鼻子里哼一声,不是气他们,而是气女儿的不介绍。

落座、寒暄之后,便是正题了。

“不知罗将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曾辉笑得嘴角有点抽筋。

“寻人。”罗瞻语调有些慢。

曾辉差点喷出口中的茶,轻咳一下,继续咧嘴笑,“欧?不知何人,小弟是否能帮上忙?”

“这是自然。”

“”干笑两声,听说这家伙是直脾气,怎么说话大喘气,不一口气说完?“不知将军要寻什么人?”

“曾少主认识。”

“啊,是嘛,真巧。”喝一口茶,这家伙是不是打算慢慢吓死她?还不如一句话问出来,绕大半天圈子,弄的人提醒吊胆。

“而且很熟。”

放下茶碗,好吧,她放弃了,他是打是骂就来吧,反正有老太婆跟阿莹在,他应该还弄不死她,再说还有满山的弟兄对啊,她有什么好怕的,他现在可是在她的地盘上,怕的应该是他才对!真是做贼心虚啊,偷人一根针,记人半生恨啊,她可偷了人家老婆孩子,不知要恨几世,“将军但说无妨。”

“那人便是——”原打算说那人便是你——曾辉的,结果没说完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大哥,媚儿姐发烧了,你去找杨大夫来。”曾筱十天半个月都未必来前厅晃一下,出鬼了,今天冒出来的还真及时,臭丫头,自己没长腿,干吗非跑来让她找!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曾筱身上,没人看见罗瞻紧了紧拳头。

让她郁结的不只曾筱,曾大娘也噌的站起身,“媚儿发烧了?我就说不要带她上山,山上冷,你小子非得拖她上来!去,阿莹,你快去找杨大夫来。”

阿莹看一眼曾辉,曾辉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去,结果阿莹给会意错了,以为是让她马上去——今天所有人都跟她作对!

阿莹走了,她的盾牌少了一个,然后老太婆也下了台阶——出去了臭老太婆,她可是她亲生的,都没见她这么紧张过她!难道就因为长得丑,就该自生自灭吗?

嘉盛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曾筱的那声“媚儿姐”吧,不过他到没想过那媚儿就是小嫂子,毕竟小嫂子的遗物在那儿,想推翻也推不翻,心想定是这曾辉垂涎小嫂子,娶了个同名的女人来,当然,这点也是犯老大忌讳的,但凡涉及到小嫂子的事,他可不会轻易放过,瞧——老大的神色虽说没变,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不对了,只是现在可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和气为上,开口道:“那位‘媚儿’想必是尊夫人吧?沿路就听说少主厚宠内眷,今日一见,确实羡煞旁人啊。”

这小子,还觉得火不够旺吗?瞧那罗武安的拳头,都快冲到她脸上了!

这几天她也让人打听了,他们就住在君楼,弄不好已经见过君锦,还是不等人家揭穿了,自己先招吧,还图个先发制人。

唉就在罗瞻松开拳头的那刻,曾辉一声长叹,“罗将军敬谅啊,小弟在这儿给您赔罪了,当年救下尊夫人时,并不知她的身份,待她醒后,又忘了自己是谁,也是怜她孤苦无依,才带她回了鹿山,直到前些天,有人认出她正是尊夫人,小弟庆幸,这些年一直待夫人如亲生姊妹,没有半点亏待、轻薄之心,并立即让人快马加鞭赶赴延州,不想将军却已到了这里,刚才小弟为能见到将军而兴奋,一时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实在是小弟对将军太过敬仰,以致失言啦。”起身深深一鞠躬,她都快能去茶馆说书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编出这么一套瞎话,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罗武安,这是我的地盘,你至少给我点面子,别一上来就打。

罗瞻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承认,还编出这么套瞎话来敷衍他!今天来本是为了与他和谈——他打算与他联手抗虏,并趁这个机会把媚儿揪出来,谁成想这小子居然自己招了,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相对于罗瞻的讳莫如深,嘉盛就显得呆滞多了,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到底怎么回事?

而仍在躬身的曾辉则在想,该想什么办法告诉君锦让她暂时装失意呢真该死,早知道他会来,就跟君锦套好词了!

☆、三十五 之字洞 (上)

君锦两颊烧得红扑扑的,呆望着眼前这男人,像是看了一辈子那么久

等了好久,罗瞻终于启口,“他说你忘了以前的事?”声音低沉,神情冷漠——

“”嘴微张,无话可说,她被他的冷漠伤到了。

屋子里寂静的几乎能听到外面的落雪声。

他没有发怒,甚至没有生气,无论之前抱着什么样的幻想,此刻似乎都已不再重要,因为他已经放下了,彻底的。

罗瞻弯身坐到床前的软凳上,似乎刻意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君锦低下长长的眼睫,手指抵在唇上,轻咳两下,心里想着,该不该告诉他儿子的事呢?她也是前几天才听曾辉说了她的恶作剧——刻意营造出她已不在人世的假象,不知那恶作剧有没有气到他。

应该告诉他孩子的事吧?他是孩子的父亲,至少有知情权。

不给他们任何谈话的时间,山下响起了一串长长的号角声,两人都不禁望向门外——

君锦叫住门外一名疾走的小厮。

“胡人的马队到山后了,大当家下山迎战呢!”小厮回报完,寻他的武器去了——鹿山全民皆兵,男女老幼都可以上战场。

作为鹿山的一份子,君锦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即便上不了战场,也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种情况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所以不会慌不择路。

欲起身之际,嘉盛正好冲进来,先冲君锦点头致意,然后对罗瞻道:“胡人有支马队绕路过来,我们要不要帮忙?”

罗瞻起身,沉吟半下,“你先下山,去接云雨和林铃,顺便通知南山的兄弟过来助阵。”不管对立与否,外族入侵是首要解决的。

“好,我这就去。”嘉盛撩袍子,出门。

罗瞻回过身,见君锦正将一把匕首藏于靴内,“你想干什么?”

君锦没看他的眼睛,只回了三个字,“去帮忙。”她做不了别的,但包扎伤口这些还是做得来的,回身从炕头的箱子里抱出一捆裁成条的白布。

他阻止不了她,只道:“先把药喝了。”

君锦也不胡搅蛮缠,端起床头柜上的药,一饮而尽,刚喝完,就见曾筱跑进来,“姐姐,我的匕首是不是在你这儿?”

“应该还在抽屉里,你自己找。”说罢,已抱着绷带出门,并不理会尚在屋里的罗瞻,他现在有他要关心的人,而她要保护她的家园。

东胡的骑兵一向横冲直撞,暴戾且残忍,这几年,鹿山的商贾渐渐增多,更增加了他们劫掠的勇气,往往是不顾后果地杀过来,劫财杀人后再迅速离开。

鹿山的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闪电式的侵袭,应对也显得不很慌乱。

在听到号角声时,山下各镇的百姓们早已开始动手藏匿家私,而山上则有条不紊地分兵应对。

曾赛兰身先士卒,领千余子弟山后迎战,曾辉做后方调配,不能上战场的老弱病残则抬运箭石滚木,做防御准备。

“烧得跟猴屁股似的,你还出来?”曾辉见君锦来回帮忙,不禁泄气,这女人力气小的连蚊子都不如,而且还在发烧,出来添什么乱啊!

“全山的人都忙着御敌,我哪里还坐得住,但凡能帮上一点忙也是好的。”

叹气,顺便看一眼她身后的罗某人,这男人怎么回事?也不拦着她!不过没她思考的时间,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罗瞻顺手自一名兵丁手里劫过马缰,弯身从刀枪堆里捡了一杆长枪,翻身上马。

“他是打算帮忙,还是拆台?”曾辉望着绝尘而去的罗瞻喃喃自语。

入侵的来敌并不多,三四百人,借着地势的便利,三四个时辰也就解决了,大家正兴叹虚惊一场时,又来事了——

小定睿呢?小丫头说他在睡觉,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床上已经空无一人,这下可把君锦吓到了——

“快去找!”曾辉的口气显得急切,真是祸不单行。

众人正忙着找孩子,曾塞兰也已经领着千余子弟凯旋而归,也就是两三个时辰的空档,她已经和罗瞻熟络,英雄惜英雄嘛,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她喜欢!

曾辉正不知该如何跟罗瞻交代小定睿的事,倏然见小定睿就坐在他的马上

“阿爹——”小家伙摇着双手跟她打招呼,显得相当兴奋——他终于可以骑马了!

这声阿爹叫得马背上的罗瞻一脸灰黑!

刚才在山下,乍见到溜进队伍里的小定睿时,罗瞻惊讶地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当然认得那是他儿子,虽然有些变化,但改不了他是小定睿的事实,惊讶之后,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愤怒,愤怒一:小东西胆敢私自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所以抱过儿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打他的屁股,恨铁不成钢地打。愤怒二:近四年来的疯狂寻找,却原来是那女人带走了儿子,这一切不会都是她给他设的局吧?这些年他在痛苦中挣扎时,她是不是还在偷笑他的愚蠢?一想到这些,火气就蹿得四肢百骸!很久没这么生气了,那女人果然有本事,这世上能把他气得青面獠牙却又没辙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在人群中搜索着妻子的身影,想看她还有何面目见他!找了一圈却没见到——她不会吓跑了吧?

“大哥”嘉盛与云雨、林铃刚到,看见大哥怀里的小定睿时,嘴巴张的能塞进两个鸡蛋,老天!那不是小定睿嘛!原来,原来是让小嫂子带走了!她是怎么带走的?唯独林铃还有些迷惑

“先到叔叔那儿去。”罗瞻将小定睿交给嘉盛,他要找到那个女人问个清楚!他的种为什么要叫别人阿爹!

“她人呢?”这话是问曾辉的。

曾辉下意识的往阿莹身边挪了一下,这男人生起气来挺迫人的,“刚还在。”那没良心的女人不会躲起来了吧?打算让她一个人来承受?

阿莹回身询问君锦的下落,一个老到嘴唇都看不见的老太太突然拍一下大腿,“哎呀,少主,二娘子说她找小少主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她给忘了。

“哪儿?”罗瞻的声音都快沉到井里去了。

老太太吧嗒吧嗒嘴,就是记不起来去了哪儿。

很好,儿子刚找到,当娘的又不见了,今天什么日子?

小定睿最爱跟阿莹到山里猎兔,所以君锦自是去了他常去的地方,可惜找到快虚脱了,也不见人影,这臭小子到底去哪儿了?找到他一定揍到他下不了床为之!

倚在树干上,伸手摸摸额头,烧是退了,可浑身没力气,四下张望一番,万籁无声,只有簌簌的大雪,叹口气,再用力喊一声,却只惊飞了几只山雀。

手撑着树干,一颗颗数着前行,不数,她怕自己坚持不下来,待数到三十五时,南边似乎有了点动静,不禁喜上眉梢,力气也跟着蹿了满身,提了衣角就往南奔,说是奔,其实也就是走得快了一点,没小腿的雪哪里还容得她跑,“睿儿!”

缓缓走近,然后缓缓顿住,再然后开始迟疑不对,那东西比睿儿大多了!

糟了,会不会是胡人?或者黑熊?想到这儿,腿自动自觉地往回退,然后就是拼了命往回跑。